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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全身上下就找不到一块好皮肉。

    齐铭远听到承想的嘶喊,开始还是明朗有力的,到後来已是气若游丝,声如破锣,心里愤怒、自责、羞辱、焦躁混杂在一起,可是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著承想被糟蹋了,怔怔地张著双眼,流下一行苦泪,手指扣在地上,把泥土都抓到一边,泪水顺著脸颊滴到地面,渐渐得在地上成了一洼。

    等他们都尽兴了,承想破败不堪地倒在地上,口中身上後庭,四处是粘腻浑浊的精液,混杂著丝丝缕缕的血丝和惨不忍睹的伤口,触目惊心。

    齐铭远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地叫著,仿佛那伤都落在自己身上,心里的痛楚往往比肉体上的更加难捱,齐铭远哭到後来,一口鲜血喷出,竟也昏死过去。

    老板站起身,舒展了腰身,道:“行了,都带回去养著,一切照旧。”

    沦落风尘已是悲伤,何况有情人於手边却不可得。

    破天荒的,老板允了两人在一起养伤。承想伤得极重,有几次高烧不退说胡话,连大夫都摇头了,可还是生生活了下来。

    齐铭远一直陪著他,承想身上惨不忍睹,清理时手劲儿重一点,他就皱著眉头呻吟,若不是被压在床上,都要打滚了。齐铭远忍著泪,为他清洗开裂的後穴。那儿被太过粗暴地对待了,红肿出脓,黄黄红红的汁水不断渗出来,只好像女人月事那样,裤内垫了棉花白布。每到更换的时候,承想别别扭扭,死活不肯用,都被齐铭远硬逼著换上新的。

    承想红著眼角捶打齐铭远,一拳一拳仿佛砸的不是肉而是石头,齐铭远心里疼,看著承想凄惨的模样更疼,两人最後往往哭成一团,互相舔舐著伤口。

    清闲日子没过多久,承想的生辰就到了。

    他们两个虽然肌肤厮磨,却碍著身体的关系,守之以礼。这夜,两人相对无言,闲话几句解衣睡觉。齐铭远思来想去总也不能安睡。他知道,天明後,两人就要分开了,承想自此从他心尖最嫩的地方被剥离开,淌著鲜血送到了其他人口中。齐铭远凝视著黑暗中安睡的承想,想要伸手抱住他的腰一辈子不松开,可怎样也逾越不了那道鸿沟。齐铭远狠了狠心,背过身去掩住面孔,不愿多想丝毫。

    蛩声鸣,夜半风,相思如梦云间隔。

    君不见,桃叶渡,流水落花春去也。

    承想的嗓音轻柔婉转,如从远方传来。齐铭远听得呆了,背後一双玉臂缠上腰来,接著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渐渐,背上被湿热的液体涂满,承想的脑袋孩子气地乱蹭。齐铭远不敢动,更不敢出声,手抬起半天,终究还是放回了原处。

    温柔的手却越发不老实,在腰上,胸口来回抚摸,然後便来到了两腿之间,一把握住了熟稔地抚弄著。齐铭远浑身僵住,只觉口干舌燥,要将这个人压到身下肆意疼爱,可他又不敢多碰一下。承想就是琉璃制成的细物,稍稍粗暴就会玉石俱焚,齐铭远不忍,更不愿去破坏他的美好,更何况他现在还很虚弱。

    可承想却一心一意要勾起他的欲火,指尖在铃口转了几圈後,尖尖的指甲便钻进那个小孔里,只是一动,齐铭远就忍不住粗喘著抓住点火的手,翻身将承想压在身下。

    承想有一双晶亮圆润的眼,在夜色中如盈盈的墨晶清澈见底。齐铭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痴恋,他细细抚摸著承想的每一寸肌肤,光滑柔润的触感直教人发狂,承想嘴唇微启,蚀骨销魂的爱语念出,齐铭远脑海中最後一点儿顾虑也被抛之九霄云外,只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两人似末日狂欢,拼命向对方索取,直至天明……

    五月初五,端午节。

    润京中人除了赛舟吃粽子,比往年还多了一样消遣。东篱下今年的头牌小倌要竞菊了。

    承想冷冷地教习给他换上大红的衣袍,长袖广袂,动静翩跹,虽然是男子,可头上别的玉冠上还是垂著碎珍珠穿起的遮脸,露著一个小巧微翘的下巴,如出嫁的好女引人遐思。

    承想撩起帘子,镜中人明眸皓齿,朱唇点翠,却少了点生气。他扬起唇角,冷笑,那张画儿似地脸霎时有了生气,只是这生气是惨淡的,风中残烛一般的。

    华灯初上,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承想不等别人叫,自己整好了衣衫,推门往外走,谁知初雪竟莽莽撞撞闯进来,面带惊慌。

    “承想!不好了!!”

    承想面不改色,道:“怎麽,天塌下来不成?”

    “不!比那还糟糕!铭远,铭远他竟然……”初雪急的满头是汗,拽著承想往外跑。

    承想脸色大变,才转到前面,就看到大堂中乱作一团,齐铭远被应梓中抓著手腕,站在老板面前。齐铭远颓然,紧紧抿著唇,倔强地抬著头看著老板,可老板并不理他,他看的,是应梓中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

    初尝滋味,缅铃之趣味

    31初尝滋味

    从没有这麽痛过。

    齐老板没有做任何准备,草草用指头扩张了两指,就猛地闯进去。池砚痛极,全身紧缩著,後庭紧紧卡住了齐老板的性器,齐老板皱眉,拍了他屁股一下,道:“松点,当我不知道你还是雏儿吗?”

    可池砚哪里听得进去,即便是听进去了,不可言传的痛楚也足以击溃所有意志力,池砚死咬住被角,只想著此刻死了也清净,这寻死的念头一旦兴起,便似洪水破堤坝一发不可收,他心一横,松开口把舌尖往外探出,牙关一合,眼看著就要血流喷出,却被眼明手快的齐老板捏住了下巴,从背後阴森森笑道:“池砚,你就乖乖顺了吧。迟早都要这一天,若是你想跟其他人一样竞菊,我现在就把你拎到外面去,若不然……”

    池砚哀戚地合上眼,任由齐老板粗大的分身捅进更深处,他的手圈到细细的脖颈上,拽得身子後仰成一张弓,腰骨再往後折一寸,就要断裂了。

    齐老板握住他的腰,下面动作不断,借著撕裂出的鲜血进出越发畅快,将池砚的头揽进怀里,那软滑的触感更引得欲念大增,齐老板露出一抹畅意的笑,按住了不断扭动的池砚浅浅抽出,重重插入,在那个狭小紧致的地方肆意探索,势要弄到最深处才肯罢休。

    池砚只觉腰上皮肉都被拉断了似的,自己就像一根面条,在齐老板手里被任意抻长,腿上叠压著齐老板细腻的小腿,臀与他的小腹紧贴,肌肤相触是心神激荡,离开时淡淡怅惘,和著後庭里剧烈的疼痛,以及喉头上压迫的力气,逼得他陷入癫狂。这些时日来受的调教效果也渐渐显现。

    腰身比一般少年多一份柔韧,肌肤少一分粗糙,不过抽插了几十下,尽管疼的冒冷汗,也会自觉地摇摆著屁股寻找最舒服的姿势,淡淡的粉色从敏感的部位蔓延至全新,加上池砚隐忍著的呻吟,香w至极。

    痛过了,也就麻木了。

    池砚渐渐松开了紧抓著被子的手,先前残余在身上的媚药统统发作,令神智也糊涂了。齐老板毫不怜惜的进入,除了开始带来的痛苦,後来竟只剩下无上的极乐。

    粗硬的性具在股间顺畅滑动,敏感的内壁挽留似的裹缠其上。

    齐老板在池砚耳边轻轻吹起:“你那儿的肉都跑出来挽留我。”细致描述著相连处的景致,齐老板口才甚好,池砚只是听著,便羞得脸上飞红,後面更缠绵地将性器挽留下。齐老板低笑,忽而变了粗暴,用上十二分的温柔待他。

    口唇在後背上绵绵吻下,胸前红点也落入掌中,轻拈著乳环把玩。身下动作也变得缓慢,不再一味地往前闯,反而在内壁各处厮磨,只待池砚全身过电似的颤抖,便抵住那一点挤压揉弄,令池砚身前半软的性具瞬间硬挺,粉嫩嫩水灵灵地挺立在腿间。

    齐老板松开了池砚的腰,手掌抱住少年未成形的阳具,顺著上面的青筋纹路捋到根部,带著黏黏的汁液举到唇边,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妩媚妖w的样子让池砚更加情动。池砚不知不觉地拿出了学过的取悦技巧,受了蛊惑般拉著齐老板的手,含入一指。侍弄玉势一样吮舔吸咬,澄澈明镜的脸上呈现著不餍足的淫欲,齐老板逗弄著温软的舌,身下也随著手指的动作插入抽出,次次撞上要害,把个池砚弄得神魂颠倒,半张著唇大声呻吟,支支吾吾地念著“老板”。

    齐老板咬住他的耳朵,诱惑道:“乖乖,叫声铭远听听?”

    池砚茫然,乖巧地哼道:“铭远……”

    齐老板耐心地摇头:“不,跟著我说,铭远。”

    池砚模仿著他稍微骄纵明扬的语调,齐老板眉眼舒展,眼角一道笑纹更深。他一把把池砚搂在怀里,宝贝似的抚摸著他的後背,唇贴在池砚的肩膀上,喃喃:“你终於是我的了……”

    池砚在他的安抚下达到了高潮,全身抽搐著长吟,齐老板把他死死按在身上,深入深处,两人抱成一团,等那心醉神迷的快感退去後,才瘫倒在床上。

    池砚呆呆地看著床帐,淡红薄纱上绣著描金百折花样,在沈沈暮光下像书里说的新婚鸾帐。齐老板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可池砚却觉得胸口那个地方温暖湿润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池砚大著胆子抱住了齐老板,心里一半满胀一半空虚。他明白,齐老板想抱的并不是他。

    32缅铃之趣

    浓儿一见池砚的模样,就什麽也明白了。

    “老板他……真的要了你?”

    池砚点点头,疲倦地倒在榻上不吭声。浓儿捋起他的衣袖,手腕,胳膊上青紫一片,更不用提後颈上斑斑点点的咬痕,暧昧淫靡。浓儿还想扒开他的衣服看,被池砚用力推开了。

    “浓儿……让我一个人躺躺……”

    “你後面疼不疼?先让我看看!”浓儿抓著他的裤子,死活要看看,池砚拗不过他,反正被他看了不是一两次,也就没什麽羞怯地转过身,懒懒地趴著。浓儿撩起他的衣衫下摆,把裤子解开往下拉,还未看清臀瓣,後腰上就已是密密麻麻的痕迹,浓儿不禁羞红了脸,闭上眼深深喘息过後才再次看过来。

    拨开双臀,股沟中的後庭还张开著。

    浓儿蘸了药膏,往红肿的穴口摸。池砚觉得冰凉,忍不住痉挛一下,後庭收缩,将浓儿的指头紧紧裹在里面。浓儿吃惊,连忙往外抽,可越动,那儿夹得越紧,甚至还跟婴儿的嘴一样吸吮著,湿热温软柔韧,如丝绒般的触感令人不舍得抽出。浓儿受了蛊惑似的,顺势将指头往里更进了一点,变换著角度触碰著内壁。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池砚全身巨震,转头怒斥道:“你做什麽?!拿出来!”

    浓儿失措地抽指,指甲从娇嫩的内壁上狠狠划过,令池砚痛哼起来。浓儿发觉自己闯了祸,池砚的穴口不但没有收敛,反而重新出现血痕,脸色都煞白了,匆忙把止血散拿来敷上。

    池砚紧抓著床柱,硬是没有再出一声,浓儿这才仔细查看著那儿的伤,齐老板一开始并不温柔,以致褶皱破裂出血,恐怕这些日子又得稀粥度日了。

    浓儿唏嘘,想了想,换成一根细长玉棒沾上药膏伸到後穴内。他是不敢再用手了,尽管那滋味著实诱人……

    折腾了半天才收拾好,池砚已经痛得出了一脊梁冷汗。浓儿又给他仔细擦干净,才趴在枕头上昏沈欲睡。

    池砚身心俱疲,歪著脸渐觉入梦,忽然唇边一暖。池砚努力挣扎著抬起眼皮,瞧清楚是谁,可那道人影却很快闪过了。池砚模模糊糊问道:“浓儿……是谁?”

    “没有人啊!”浓儿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概是公子睡迷糊了吧。”

    池砚困极,也许是多想吧,也不再考虑,摸著唇角,歪了歪身子便睡沈了。

    翌日花教习一见池砚,便笑道:“恭喜小哥。”

    池砚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扭捏道:“谢谢。”心里莫名的有些甜蜜。

    花教习笑道:“这个没什麽好害臊的。老板亲自为你开菊,在东篱下的小倌里可是不多见,这可是你的福分,以後老板必当重重捧你。”

    池砚埋低头不语。

    花教习揉揉他的脑袋,道:“傻孩子,在这东篱下哪有不经过这一关的?不然你去问问雁翎他们,初夜均卖给了城里的大官人,第二天去收拾时人已经半死在床上了。你比起他们,真是幸运太多。”

    “那承想也是这样过的吗?!”池砚忽然抬头,不畏惧地对著花教习。

    花教习闻言黯然转身,走开几步又踱回来。

    “池砚,你从哪里知道的?”

    池砚垂下睫毛,道:“我……我大概也猜到了。老板喜欢的是承想吧。”

    花教习抬起他的下巴,轻叹:“聪明人最易做傻事。”

    池砚道:“我明白了。”

    “好孩子,你这样最好。你要明白,这儿所有人都是笑的,可後脑勺上都藏著一张哭的脸。即便是最没心没肺的人,在这儿都有一道不可泯灭的疤。”

    花教习拍了拍池砚的脑袋,道:“小小年纪的想这麽些,以後老了可要长抬头纹的。好了,我们开始吧。”

    池砚点点头,脱下衣裳,肌肤上青紫斑驳的痕迹犹在。花教习笑谑道:“你倒跟我说说,老板要了你几次啊?瞧下手这个重,我都不舍得弄成这样。”

    池砚瞬间羞红了脸,咬著唇不开口,花教习刮刮脸,道:“还害臊呢!都是大人了,以後这种事情多著呢。”听得池砚颈子上都粉红了。花教习抽出一只匣子,招手道:“过来一点。”把池砚拽到跟前,递给他膏脂。

    池砚接过来,自行蘸过了涂抹在後庭上,指尖触碰到入口时,那儿忍不住紧缩。池砚忍不住低声呻吟。

    花教习笑道:“怎麽?知道那儿的滋味了吧。今天我们来试试新玩意,据说是宫里最近时兴的,现在的老爷们都喜欢。”

    揭开盒盖,巴掌大的小匣子里放著一副精巧之极的缅铃。上好翡翠镂空雕刻成胡桃大小的玉球,更奇巧的是,那玉球内里中空,几枚玉珠子在里面滴溜溜转,稍稍晃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玉球外面凸显著花纹,仔细看居然雕刻著男男交媾的春宫百戏,巧夺天工。外系一根银链子,链子上拴著大小不一的几个珍珠,并列排在一起众星拱月般环抱著玉球,每个珠子上都镶嵌著挂钩与玉球连接,收缩自如。

    “趴下吧。”

    池砚乖乖地屈膝趴跪在地毯上,臀部高高翘起,来之前做过灌洗的後庭微微开合,入口处还有些没有抹均匀的膏脂,红肿的外围里包著一圈淡淡的粉红色,煞是惹人怜爱。

    花教习去掉那些珍珠,单拈著缅铃,在後庭入口顶了几下,微微用力便送了进去。

    那缅铃冰凉,入体时池砚忍不住全身冻得哆嗦一下。花教习拉著银链,抽动几下,那冰冷粗糙的质感在肠道内滑动,比之一般玉势,更多了几分刺激。再加上玉珠入体後不知碰到了什麽机关,就算没有那根链子操控,也自如地转动捧著玉球,叮叮当当的珠玉之声从自己身体内部传出来,略微有些发闷,可听在耳朵里确是催人情欲。

    花教习拍拍他的屁股,道:“手伸过来。”

    池砚换成手肘著地,右手伸到身後,那根银链子便被塞到手中。

    “自己拉著试试,既要声音停匀有韵味,还要让前面勃起射出最好。”

    池砚试著拉了一下,那铃声立刻杂乱了,手紧没有分寸,令缅铃一下子推到庭口,险险的就要掉出去。

    花教习帮他推回去,道:“下不为例。”池砚只好小心翼翼地抽拉。

    玉球圆圆的,极难控制,而且里面的珠子还会自己跳动,想要控制好声音更是难上加难,花教习不时出声指点他,亏了这些时日的教导,加上初雪那儿学来的音韵,逐渐得池砚摸到了门道,抽拉时声音清脆悦耳,而缅铃数次擦过兴奋点,也让前面抬头。

    花教习伸手摸了摸前面,道:“要弄出来才可休息。”

    池砚一只手臂著地,早就累的酸软,恨不得整个人瘫在地上,听了花教习这句,卖力地操弄起自己,收缩後庭吸入缅铃,拉著银链退出来,在碰到销魂点时更著意停留,让跳动的玉珠打在上面,增强刺激。不一会儿,就到了高潮射出白液。

    花教习抱起软成一滩水的池砚,道:“今天不错,明儿还得加上那些珠子呢。”

    池砚闭目点点头。

    注:根据古书,缅铃又名勉铃,应该是明朝万历年间自缅甸传入中国。一般为铜质,遇热能自动跳,男子以此物嵌於势上,与人合欢时便可颤动,寻得刺激,一般不可直接放入穴内。。这儿对缅铃的样式质地和用途给了加工,更接近於现代缅铃,可直接入穴。

    番外之沦陷

    这……就是今夜的主儿了吧。

    应梓中回头,正好看到承想提著衣衫下摆,匆匆地赶下来,满脸关切地看著齐铭远,心中酸味更重,把齐铭远狠狠地掼在地上,银票甩了满天。

    “人我要定了,老板,开价吧!”

    老板看了眼哗啦啦飘落的票子,笑道:“应公子,您出手可真大方,可惜……”他瞟了一眼紧抓著楼梯扶手的承想:“东篱下的规矩不能破……纵使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竞菊,得按规矩来。”他使了个眼色,一边小厮立刻拾起银票送到老板手中。

    “银子真是好东西……”他走到气的面色铁青的应梓中面前,拉起他的前襟,把银票往里一塞。

    “好东西可都不是银子能买到的。外面大官人们可等著呢,劳烦您让让,莫要误了承想的吉时。”

    应梓中握紧拳头,额头青筋迸发。他冷笑道:“好,好……去你的规矩!我想要的东西,休想逃开!”他眼神忽如野兽般,恶狠狠地,贪婪地看著承想,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那人吞吃下肚。

    承想不由得浑身恶寒,慌忙转开眼神,寻求稻草似的对上齐铭远,他脸如死灰地望著承想,眼眶里满满的泪水,悲哀而苦楚。

    承想忍不住迈下几步,却被初雪摇著头拉住了。承想甩开他往下冲,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架住了他。

    “承想,谁许你下来的,给我滚回去!”老板面色不善,挥挥手,那两个人就听话地把承想拖回去,承想疯了似的挣扎,奈何怎麽能敌得过四条孔武有力的臂膀,被半抬著送回了房间,还反锁了门。

    他哭喊,叫闹,脸上搽的淡淡胭脂早被泪水弄花了,浅红的泪珠打湿了前襟上白色丝线绣出的同心结鸳鸯扣,最後嗓子也喊破了,狼狈不堪地呆坐在地上,听著外面笙歌渐响,人声熙攘,心一点一点地冷却。

    “承想……”初雪轻轻敲窗子,半天不见回话有些著急,便喊:“承想,你快点收拾一下,等会儿老板就要叫你下去了!”

    承想冷笑,哑著嗓子道:“我就这样出去……看看还能值几个钱,哈哈哈哈哈……”

    初雪急了:“你!你在想什麽?!枉费铭远一片苦心,弄了那麽多银子来买你!”

    “什麽?!”

    “铭远跟那位应公子求来了银子要买你终生自由,你快点收拾啊!一会儿就要开始竞菊了!”

    承想大惊失色,顿时乱成了一团麻。

    铭远……铭远他这是做什麽……

    不多时,铜锁打开。

    老板进来时,承想对著菱花镜,正往唇上摸胭脂。眼角还是红的,可是更增几分情致。

    “我的美人儿,稍微一打扮就了不得,更别提这个了……我都舍不得……”

    承想搁下胭脂,嫣然一笑:“老板,我这就下去。”

    老板挑挑眉梢,笑道:“好。”伸手将他头上的遮脸放下,挡住脸,放携著他的手下去了。

    嫖客们齐刷刷地看著承想。

    那眼神中的贪婪,色欲,暴虐,全部刻在承想心底。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的羔羊,在一群饿狼面前瑟瑟发抖。

    他被老板拉到最显眼的地方,面容在珠子下若隐若现,可露在外面的雪肤和窈窕的身段早就勾走了一群人的魂儿。

    他急切地扫视著人群里熟悉的身影,可是失望了。

    铭远……你在哪里?

    接下来是毫无悬念的。应梓中一掷千金,买下了承想。

    全场哗然。

    来尝鲜的人有,愿意买佳人一夜的人有,这麽动真格的还真没有。

    应梓中骄傲地握著代表承想身家性命的卖身契,盯著一身红衣的身影出神。

    承想只是默然转身,扯下了累赘的发冠,疲倦而失望地走在长廊上。

    到底算什麽呢?

    是买下,不是竞菊,不是为了一晌贪欢,而是长相厮守,日夜缠绵。

    老板倒是没怎麽诧异,含笑收下银票,道:“既然是直接买走的人,那麽,明儿也是个好日子,应公子只管来接人。”

    有钱,什麽也能买到。

    传言,为此,应家老爷气的咳血不止,扬言将应梓中逐出家门。应家兵荒马乱。东篱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铭远自那夜,就像消失了一般,找不到痕迹。

    老板笑眯眯地爱抚承想的脸,道:“以後做了别人的人,可别再任性。”他用力拧了一圈他脸上的肉,笑道:“若是混不下去了,就回东篱下,这儿永远留给你一个位置。”

    “铭远在哪里?!”承想摔开他的手,冷冷道。

    老板意味深长地瞟了承想一眼,凉凉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成了,还有闲情理会别人,嗯?”

    承想倔强地瞪著老板脂粉灿烂的脸,不肯罢休。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东篱下的人了,我东篱下的事,你也无权过问。”老板挑了挑承想的下巴,带著一丝怜悯道:“自身难保的人,还是多管管自己吧。哈哈哈哈。”

    承想怔怔地呆坐著,直到承情怯生生地溜进房,塞给他一张纸条。

    “铭远他被老板关起来了,初雪去看了他,然後带给你这个。”

    “嗯。”承想看完纸条。

    “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承情的年纪还小,可是,在这潭浑水中,有几个人能如一般少年的纯净?

    承想握住承情的手,道:“以後,你要乖乖的,好好的,知道吗?”

    承情大概也知道以後难以再见了,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承想叹息,搂住他的头,道:“谢谢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又要挨打了。”

    “可是……”承情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哥,我……”

    “这又不是要死,这麽紧张?”承想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後背:“回去吧。”

    承情恋恋不舍地回头,最後看到的是承想木然的脸,斜靠在靠背上,纤细孤独。

    纸条上是铭远的字迹:

    一切珍重,勿念。

    你要我如何……不挂念呢?

    应梓中道:“你是我的了。”他打横抱起承想,头也不回地大笑而去。

    身後,晨起的东篱下朱门紧闭,门可罗雀。

    承想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玩偶。应梓中看他的眼神,带著不可思议的狂热。

    他并不知,这个人到底怎样的。

    以前匆匆一瞥,他阴沈的眼神总是让人畏惧。如今这样,铭远却算是把自己托付给了他。

    混乱的一切。

    承想忽然觉得累了。过去的时间,他活的浑浑噩噩的,就算再努力地,想要如何如何,最後也只是被别人随意摆弄。他只想去问问齐铭远,到底为什麽,算什麽。他是可以随意送与别人的物件吗?他……是可以一句珍重就可以打发的人吗?

    以後会如何,他不敢多想。

    还能再见吗?

    承想偷偷回头,那个他生活了十五年,有过欢喜有过痛楚的地方,真的就要在身後了,真实的难以置信。

    应梓中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我带你回家。”

    家……哪里才算是家?

    一瞬间,承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也不过是飘萍,在浮世中沈浮,不知何时就要破裂成碎片。抱著自己的这个男人,直觉上是危险,他不敢,不愿去碰触,却被不顾一切地拥抱了。

    应梓中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像哄个小孩似的轻轻晃著他:“以後,我会好好看著你。”

    承想轻声问:“铭远他……与你?”

    应梓中一怔,转而笑道:“放心,我答应过他的。”

    承想识趣地没有再问,他是被买下的物件,根本没资格多嘴。

    说什麽自由啊,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

    番外之孽缘

    应梓中对承想,是近乎疯狂的痴迷,令人感到绝望的痴迷。

    应该算是他们的洞房之夜吧,承想在衣袖中揣了一只硬金簪子,只要那人动手脚,就要自裁,可应梓中并没有碰他,甚至只是和衣抱著他睡了一夜。

    承想忐忑地被他搂在怀里,心中有万般滋味却不知从何品尝。他见多了色欲冲天的男人,在初见应梓中时便察觉到他眼中赤裸裸的占有欲,岂知,他并没有碰自己,不由得感到惊奇。

    可也只是惊奇一阵罢了,男人,有几个好东西?

    承想把金簪的尖锐一头捏进了掌心里,直扎出血来,疼痛之感让他更加看清了什麽,想到这一层,他反而心安了,放软了身子阖上眼。

    应梓中抱得他很紧,紧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拿手臂撑开一点。可应梓中熟睡中仍有意识一般,执拗地搂抱著他,像是要将他揉搓进怀抱里,承想几次抗拒不得,只好老实地窝在怀里。

    他今日著实累了,不仅是奔波的劳累,更是心累。是怕还是忧愁的心绪萦绕不绝,心思往复不断,此时一静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万分。虽然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可这样被紧紧拥抱的感觉并不坏,甚至让他感到这个人身上有铭远的味道。他迷迷糊糊地想,此时若是铭远在该多好,思前想後好一会儿终是经不住黑甜乡的诱惑,一头栽进睡梦中。

    应梓中却在承想睡的香甜时睁开了眼睛。

    床脚点著两盏青纱灯,朦胧的光线隐隐透到床头。应梓中低头瞧著承想,他此时一脸平静,初遇时的明媚全被敛在里面,纯净的少年面庞让他心底悸动。

    他简直是膜拜地,不可置信地轻抚著怀里的人,指尖在触碰到他的下颌曲线时都是颤抖的,这个人,真的真的是他的了,真真切切地躺在了他的怀里,毫无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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