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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请自重 作者:僖瓜团子

    着两人一猫。杜乃是金仙巅峰的修为,同他们的老爷互相往来,虽然辈分上相差一些,倒也是可以。不过那小小的牡丹精和猫妖,浑身的妖气,都没有到净气池洗过,这些从小生在仙界的仙童便不由皱了眉,有些不愿去招待这两只小妖怪。

    布儿看到仙童的表情,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更加畏缩,只敢抱着乌九,连放在杜手里的小手也抽了出来。

    红云看到,微怒道:“芝回,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他们都是我的客。别失了礼数!”

    那几个小仙童见红云发怒,忙道:“是!”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带着些讨好地向杜几人道:“你们随我们来吧?我们给你们住的地方。”

    没想到神仙也这样变脸变得迅速。布儿撇撇嘴,回头看红云道:“道人,我爹爹怎么办呢?”

    仙童听到布儿对红云的称呼,大怒道:“你这小小妖精,真是放肆!如何敢这般称呼我家老爷!”

    红云摆摆手:“也罢。”他道:“你爹爹我自然会好好安置。他还是我的门下呢。”他一指梅雍体外的云彩,那堆云彩翻滚起来,带着梅雍飞向了一座茅舍。布儿忙跑向那座茅舍,只见梅雍落在一张软榻之上,云气中可见他安详面容。

    红云与杜在后缓缓踱过来,红云道:“就让梅雍在此歇息,我为他去西王母那讨些丹药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杜弯腰行了一礼:“多谢道长。”

    红云一笑,道:“你何必谢我?”

    杜呆了呆。“你救了梅雍,我自然该谢你。”

    “是吗?”红云戏谑道:“怎么,你是梅雍的什么人吗?”

    他是梅雍的什么人?

    杜搔了搔脑袋。“不是什么人……不过,他乃是曾经的我的师父,我代他谢谢道长罢了。”

    红云微笑道:“杜,我倒想到西方佛教一句箴言:你着相了。”

    “着相?”杜疑惑道:“道长何出此言?”

    “什么叫做曾经的你呢?你就是你,虽然历经轮回,但你不过只是一人。何必纠结于过去种种,你如此想着那个杜,岂非要生出心魔?你劝梅雍忘记过去,你自己何曾不也是在想着曾经?”

    杜眨眨眼睛,他知道红云在点拨他,作揖道:“多谢道长指点。”

    红云点点头,转身出屋而去。

    布儿坐在梅雍的身边,乌九卧在床头,一人一猫都呆呆地看着梅雍。杜也在梅雍床边坐下来。他看着梅雍清俊好看的脸庞,心里忽然有些恍惚。他也是在想着曾经吗?他……他是不是也想要知道,那个令他开启了灵智的杜,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是不是也像梅雍爱着他一样,爱着梅雍呢?

    作者有话要说:哪些人猜中是红云老祖啦啦啦~~~~~~~~~~~~~

    后悔吗

    梅雍一连数日不醒,杜除却每日修炼,便要去看一看他。布儿和乌九也日夜守在梅雍床边,乌九化作了青年模样,顺带着照顾布儿。他们两人对杜还有很大的抵触心理,杜本不用理会,但心中竟是有些自己也说不清的无奈。

    这一日,杜坐在梅雍床边,看着这个一堆云气里的男人,微微地发呆。忽然有小仙童进门道:“道长,老爷请你前去叙话。”

    杜随了仙童去红云午后的花园中。这里乃是红云特地开辟出来,种植灵花,四季香气飘逸,朵朵花枝招展,灵动异常。红云坐在正中的亭子里,亭子周围是一圈灵气化成的溪流,溪上架一座木桥。亭中还坐着一个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头,老头一身紫色长袍,头戴金冠,手持拐杖,长得慈眉善目,十分清静逍遥。

    杜走过木桥,在亭子口对着二人行礼:“杜见过红云道长,见过太清道德天尊。”

    这老头正是太清道人。当初盘古开天地,元神一分为三,化为太清、玉清、上清三人,也称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俱得大功德,天生有无上妙法,拜鸿钧门下,获鸿蒙紫气,成就真圣。封神一战,元始、通天门下皆大损,唯太清一门讲究清静无为,与世不争,反倒自在逍遥。

    太清道人笑道:“小友不必多礼,我却与你有一段大因果。如今你既然已化形而出,自然要将这因果了结。”他手中变幻出一个金灿灿圆滚滚的葫芦,这葫芦飞入杜手中,一股浓郁的药香从葫芦口儿里飘散出来,随即扑扑几声,葫芦口中喷出来七七四十九颗圆圆的丹药,这些丹药通体玉白,上面符文缭绕,云气缠卷,看上去神妙非常。太清取七只丹瓶,凌空将这些丹药收了,又将丹瓶挥到杜的面前。

    太清道:“当年取你葫芦,今日送你这四十九颗九转金丹,可助你的法力更进一步。”

    杜也不矫情,当下把丹瓶收了,道:“多谢道长。”他摸了摸手里金光闪闪的葫芦,轻声道:“去。”那葫芦摇摇晃晃地又飞回了太清的手中。

    太清微微一笑,忽然道:“杜,你可愿拜我为师?”

    三清中,通天立截教,主张有教无类,门下弟子众多,而元始则门下又十二金仙,也是出尽风头。老君弟子最少,只得一个玄都大法师。但须知这三清都是洪荒大神,尤其是太清更是三清之首,梅雍如此人物,也不过是红云的徒孙的徒孙,若是杜拜太清为师,他的辈分可是一下子拔高,整个仙界恐怕连西王母看见他都要恭恭敬敬说一声道友。

    因此太清这话一出,杜就稍微愣了一下。

    拜师?

    太清道:“杜,你可愿意?”

    红云一转眼见到杜的表情,心知他心下有犹豫,便开口道:“老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好像逼人家做你徒弟似的?怎么,是不是看中杜有成就圣人的资质,想白白捡一个好徒弟嘛?”

    太清纵声长笑道:“红云道友,你这是说哪里话。胡闹,胡闹。”他看向杜道:“杜,我此刻也不需要你的答案,若你思量好了,自可来我太清境大赤天寻我。”

    他袍袖一挥,站起身笑道:“我那里还养着一炉丹,正该要回去看看,便先告辞了。”

    红云起身道:“道友慢走。”

    太清笑着走过杜的身边。有小仙童牵过他的青牛来,太清坐上青牛,一手持拐,一手持葫芦,晃晃悠悠地骑出了红云的烟霞洞。

    待太清走远,红云转头看向杜道:“既然老君如此说了,你有什么打算?”

    杜静了静,片刻道:“这自然是好的。太清道德天尊想要收我为徒,恐怕是这亿万万年来的头一遭。这是我的运气。”

    这也是当年的大因果,太清自然不能送了一些九转金丹就算作把因果揭过。况且杜本来就有机缘,太清收他为弟子,也是顺应天意。杜知道太清必然会对他极佳,若能承太清的衣钵,正是一桩美事。

    他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我且回去仔细考虑一番。”

    红云笑道:“去吧。”

    杜回转他的房间,在门口盘桓一阵,又转过身子进了梅雍的房间。乌九和布儿都不在,他们今日由烟霞洞内的小仙童领着去西王母的净气池洗身子,要洗去身上的妖气,变成仙灵的气息,好在这仙界好好修炼。红云有意无意地表示出,布儿很有灵根,又是人间富贵牡丹花,化形清灵有神气,红云倒是挺想把他点做身边的仙童。

    “若是布儿做了仙童,其实也挺好的,他本来懵懵懂懂,就不爱修炼,来了这里,多少还有一些伴,可以一道玩耍。”

    杜在梅雍的床边坐下来。他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梅雍。

    至于他,拜师……

    如果他答应了太清道人,是不是就要前去太清境了呢?梅雍在这里,而太清境在更高的地方,平日若专心修炼,也不太会互相往来。或许,就不要再见面,这样对梅雍也是好的。不再看见他这张脸,应该就会逐渐忘却吧。

    忘却……

    不知着因果纠缠,何时能够结束。

    杜抿抿唇瓣,对着昏迷中的梅雍开口道:“我要拜师太清了……你……好好地……”

    他话音未落,手忽然被人抓住。杜一挑眉,竟然是梅雍,他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杜皱眉道:“你醒着呢?”

    梅雍道:“刚醒。”

    杜气恼地掰开梅雍的手:“醒来就好,我去通知红云道长。”

    梅雍道:“你说你要拜入太清门下,是真是假?”

    杜道:“还能有假不成?我骗你做什么。”

    梅雍道:“不要去。”

    杜看着他,微微叹气:“你又来了。”他站起身来,道:“入魔一次,还不够吗?你看看你现在,因为心魔入侵,连境界都没了,直接从金仙掉到了天仙的修为。从天仙到金仙,这要多少万年,你还不好好收敛一下心性。若是元神再不稳,便是圣人也救你不得。”

    他滔滔不绝,梅雍却蓦然大吼一声:“别对我说教!”

    杜吓了一跳,却见梅雍吼过这一句后身子一弹,面色涨红,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杜忙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封住他的穴道。梅雍身体软下来,瘫在床上。他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血迹,真是狼狈之极,哪里有以前那个仙人的潇洒。

    杜真是哭笑不得:“你看看你!”

    梅雍冷哼一声,扭过头,看着雪白的墙壁。

    杜站了一会儿,道:“那我去太清境了……你好生休息。”

    他转过身,刚走出来两步,却听见梅雍道:“你不能等我好了再去么?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太清境拜师?”

    杜只好回过身:“那好,算我怕了你了。你快些好起来!”

    梅雍冷冷道:“我要喝鸡汤。”

    “……”

    杜微怒:“这里哪里有鸡了!”

    梅雍却只是不说话。杜双手插腰怒视梅雍,梅雍却只给他看背部,搞得杜很没有面子。他堂堂一个金仙,现在还要来伺候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也罢,算了,算了,平心静气。没什么好生气的,就当还一份人情。

    杜转身出门,逮住一个小仙童问:“这里有鸡吗?”

    小仙童愣了愣:“鸡?”想了片刻才道:“彩雉倒是有。道长要吗?”

    杜道:“雉就雉罢,你带我去。”

    小仙童就将杜领到一处灵禽饲养之所。杜挑了一只彩雉,拎着去厨房,让司火的道童整治出一罐雉鸡汤来。这烟霞洞多少年没有见荤腥了,此刻见杜竟然要吃肉,小仙童们都很吃惊,还有些怕,那司火的童子动也不敢动。杜只好很扶额地自己去炖汤。好在灵禽本身味道不错,炖出来以后倒是也是飘香阵阵。

    杜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端着罐子慢慢走到梅雍房间。梅雍身周的云气已经消散,他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双手结印,正在修炼。

    杜将鸡汤罐头放在一边,刚刚放下,梅雍就睁开眼来,道:“怎么这么慢。”

    杜道:“有不就好了?”他拿过碗,生了一碗雉鸡汤,递到梅雍跟前:“不是要喝汤吗?快快坐起来吧。”

    好在梅雍没有提出什么“你来喂我”之类的荒唐要求。他坐起身来,颇为粗鲁地从杜的手里拿过碗,一口饮下。杜吃了一惊:“烫的,喂。”

    梅雍浑然无事一般,这碗小小的,两三口就把一碗汤喝干净,他通地一声把碗放到一边,表情居然还很不高兴,张嘴就道:“难喝死了。根本没有阿半点的手艺。”

    杜心里微微窝火:“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当然不好吃了。这还是我头一次下厨,就是做这种油腻腻的东西,还是给你做的,你多少有点感激吧。”

    梅雍锐利的眼神盯住他:“头一次下厨?哼,你给我做过多少次饭菜,你难道不记得?”

    杜怒道:“你又犯浑!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

    “是!你都不记得!”

    梅雍忽然像发起疯来一般,两手运起法力扫向一旁的鸡汤罐头和杯盘碗碟,那些东西都顿时都乒乒乓乓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罐头里的雉鸡汤全都溅出来,甚至有好多都溅到了杜的身上,幸好杜的法袍灵性十足,可不会让这污渍弄到身上。

    杜火了:“梅雍!”

    梅雍通红着眼睛,呼呼地直喘气。他全身都在轻微地抽搐,眼神中白光剧晃,杜心里担忧,他这人也太那个了,红云刚费时费力将他恢复过来,这会儿元神又在闹毛病。却见梅雍面上红白黑颜色猛烈变换,最后终于定格,脸色白得似一张纸般。

    梅雍一字字道:“你不记得……是。我真蠢。你不是他,他死了。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只会白白让我伤心!我竟看不破这些,还妄留这无谓表象!”

    杜咬牙,有必要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吗?

    梅雍说了那句话,陡然静了下来,随后他平躺下来,嘴角咧起来一个诡异的弧度,哈哈哈地大笑了好几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道:“阿……若我没有认识你该多好。”

    杜一愣。

    梅雍道:“没有认识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不会绝望,不会入魔。你也不会死,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两不相干。我们两不相干!哈哈!不相干!”

    杜心中猛地一揪。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升起来,让他的灵魂都在微微地颤抖。他无法自制地开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后悔了?你后悔遇见……遇见杜吗?”

    梅雍淡淡地看他一眼,道:“是……我后悔了。”

    “为什么!”杜心中又是猛地一痛。

    梅雍道:“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闭上双眼。“我懂了……这就是我的劫。要看清一切,忘记一切吗?是我太执着……若一切都未曾发生,不,是一切都未曾发生。我没有遇见过他。”

    “从没遇见过他。”

    梅雍说罢这句话,重新闭上双眼,竟进入了无生无灭的体悟之境。

    杜喉头一甜,他咚咚咚、连续后退了三步。

    若你没有遇见过他,那杜呢,杜拿什么来回忆过去,杜拿什么来支撑那一段甜蜜到恍惚的生命?

    杜只觉心头一道血就要飙射而出。他眼前一黑,竟然活生生晕了过去。一个人影在他背后倏忽出现,抱住了杜后仰的身躯。来人一身红袍,正是红云。这道人长叹一声,道:“孽缘啊。”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月亮已经越来越圆了。。。。。。。。。。。。(咦

    拜师太清

    杜再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巨大的宫殿。

    这宫殿空空荡荡,空气干燥温暖,四个角落各立着一盏长长的仕女宫灯,灯外罩着绣着花草鱼虫的罩子,发出幽暗细密的光。宫殿正中摆着几个清心草编制的蒲团,一张汉白玉雕琢的矮几,几上一个青瓷茶壶,两只茶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杜掀开身上盖的薄被,从床上下来。他走到一盏宫灯处,伸手拿走灯外的灯罩,光线顿时显得稍微明亮起来,照耀到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这宫殿十分洁净,一点灰尘也无,杜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茶。这茶有股十分叫人陶醉的香气,闻之而静心宁神,是上好的仙茶,还带着微微的温热。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宫殿的大门紧紧闭着。雕花的大门,隐隐可见外边昏暗的夜色,还有太阴星皎洁的光。杜走过去,拉开大门。

    门外玉石台阶上坐着两个打瞌睡的小仙童。听见身后响动,他们忙揉着眼睛站起身,回头看到杜,忙道:“道长,您醒来啦。”

    杜点点头。“这里是……”

    其中一个仙童道:“道长,这里是太清境呀。”

    “……太清境?”

    杜愣了愣。

    “是呀。”小仙童道:“您是红云道长送过来的。睡了有两日啦。”

    两日……

    杜想,原来有两日了。若是在下界,岂非已经是两年。

    仙童道:“道长,你醒来了,是否禀报我家老爷?”

    杜淡淡道:“不必了,太清道长应知道的。”他看着太阴星微白的光芒,绵软的云雾笼罩住夜空微风轻柔地吹拂着。眼前是一大片蒙蒙的云海,太清境是云海中凌空耸立着的座座山峰和宽广平地,其中仙禽飞翔纵横,还有各个得道真仙相互往来,法宝飞剑光芒倏忽来去,即使是夜晚,也显得热闹而平和。

    杜揉了揉太阳穴。

    “明日我便去拜见太清道长。”

    他阖上了高大的木门,背靠着门仰起头,怔怔地看着洁白如雪的天花板。原来是红云将他送来,也罢,就这样吧。明日就去拜师,拜入太清道德天尊门下,也是几乎天下所有修道者的梦想吧。

    杜抬起手掌,轻轻地抚住胸口。他还记得梅雍说出后悔的那一刹那,心脏疼得仿佛要裂开。为什么呢?其实,他根本不用在意,梅雍能够忘情,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那样的话,他也不用再去理会梅雍胡闹的言语,不用再去看梅雍阴沉的脸色。不用去想,是不是他将这一对硬生生拆开,也不用去想,如果他就是杜,如果他能够成为那个杜,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幸福起来。

    ――这些,现在都已经与他无关。

    杜长叹了一口气。

    +++

    第二日一早,杜早早地起床,有侍奉的仙子捧着盥洗用具鱼贯进来,为杜沐浴更衣。空荡荡的宫殿内香气飘摇,少女们轻柔的呼吸触碰,柔软的肌肤仿佛花瓣一般。杜直立着身体,任由一件件宽大华美的衣衫披在自己身上,再在身上喷涂上熏香的气息,这熏香并不会盖去他原本身体上自带的香气,反而令这种味道更鲜明地显露出来,少女们都露出了欢喜和羡慕的神色。

    杜不由微微苦笑。身上发出香气这么娘气的事情,有什么好羡慕的?

    洗漱更衣完毕,有打扮齐整庄重的仙人过来引路。这些仙人都是玄都大法师的弟子,算辈分应是杜的后辈。这些仙人头戴玄色高冠,身披宽广的袍袖,若没有浑身缭绕的仙气,倒颇似晋朝时的士人。

    其中领头一个,面貌普通,但气质十分高雅,向杜一揖倒地:“有请师伯。”

    杜浅笑道:“我还不是你们师伯呢。”

    这仙人微微一笑:“早喊迟喊也不是一样。”

    他做一个手势,便有雪白天马拉着华盖金辇而来。杜在几名少女的搀扶下登梯入辇,这辇中铺着厚而柔软的锦绣的地毯,略一踩便仿佛陷入其中。辇旁垂有珠帘,皆是北海中万年珍珠炼制,光芒温和,仿佛海面的温柔波浪。辇中放置高颈镂空火云铜炼制的香炉,一丝丝淡淡的香气从中缓缓飘出,盘旋而上。

    杜垂下珠帘,那仙人道:“启程吧。”

    天马便向太清道人的八景宫而去。金辇前自有天女散花,青鸾开路,金辇旁还有一众仙人骑着仙鹤天马作陪。太清境众多来往散仙看见,都纷纷自动绕到一边去,并议论纷纷。

    杜的车马很快来到八景宫前,早有仙童等候在门口,搀扶杜下车,引他进入殿内。

    殿中正中坐着太清道德天尊大人。两旁各是坐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还有一排宾客席位,仙界众圣人齐聚,分别有红云道人,女娲娘娘,伏羲天帝,接引道人,准提道人,还有西王母、昊天大帝、九天玄女、轩辕神农等金仙陪末座。另一边师兄玄都大法师陪在太清的下首。

    这个阵容,可是亿万万年来的头一遭。实在是太清道人这么多元会来头一回继玄都大法师后公开收徒,太清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交游广泛,众人都愿意来饮一拜师杯酒。这当口,八景宫四面八方仙气冲天,隐隐有紫气盘绕,金莲朵朵自空中自在盛开,又有道道五彩璎珞凭空悬挂,各个散仙都从太清境四处角落飞涌而来,要一观盛事。

    杜走进殿中,先向太清行礼,随后向诸位圣人见礼。众圣人都取出礼物赠与杜,这些人中间,女娲,红云,元始,通天,个个和杜都有因果,都曾经从这条葫芦藤上采过葫芦,因此个个都送重礼,杜拿得心安理得,八景宫外众散仙看得是分外眼红。

    太清笑道:“好好好,杜,你从今日便是我太清门下,我赐你道号,玄祯。”

    杜道:“多谢老师。”

    太清道:“你身有大机缘,为师也不能全部参透,但只要努力精进,必有成圣一日。你以后便住在我太清境,那一处宫殿可还好?”

    杜道:“好。”

    太清拈须微笑:“以后修炼上若有疑问,便可询问你师兄玄都,也可来八景宫寻我。”他指了玄都身旁的一个位子,让杜坐下。随后开口笑道:“既然大家这么齐聚,也是机会难得,这千年来各自又有什么心得,不妨互相论证论证!”

    众人皆道:“善!”于是自太清开始论道,一时间如舌绽莲花,只闻清音妙语,心旷神怡。鸟兽皆闻言而动,围在八景宫旁,那些宫外的散仙早已听得心神迷醉,一个个盘坐下来,沉浸道义,修炼起来。

    这一轮道,便持续了九九八十一天。期间各人都有无数收获,待论道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杜回到了他空荡荡的宫殿,这宫殿就在一处宽阔平地之上,周围一圈亭台楼阁。如此大的地方,自然有人伺候,杜一回去就有仙女过来要服侍他更衣,被杜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杜坐在蒲团上,也没有什么坐姿,只是伸展出双腿,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最近他很喜欢发呆这个动作,尤其是论道这么多日子以后,这时候心里什么东西都不想,只是盯着某个地方,竟然会觉得心安。

    想想,已经过去了八十一天。

    一下子就过去了……日子也是飞快地就流逝。

    他忽然想起了梅雍。

    啊,不好。为什么要想起梅雍?

    杜连忙沉下心。他要把梅雍的脸从脑海中剔除出去。刚刚起了剔除的念头,杜又是想,不对。何必剔除呢?若是心中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想一些人那又如何。比如想太清,红云……

    莫非他自己也是着相?

    杜又发起呆来。

    这一发呆,便发了一个整整一个极漫长的晚上。杜直到早晨听到金乌鸟清亮的鸣叫,才发现又是一个清晨,忙传唤洗浴,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杜正要去玄都大法师那里串串门,忽然一个小道童在门外喊道:“道长,红云道长来见。”

    杜连忙走过去打开门道:“红云道长呢?”他才开口,就看见红云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一身淡红色的长袍。说起来这红云的衣服总是好像一个模子的,他究竟是不换衣服呢,还是所有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杜这个念头一起,忙在心里连连唾弃自己怎么这么无聊。他脸上摆出笑容,向红云道:“道长怎么来了?快请进。”

    他把红云让进殿内。红云看了一圈四周,先是毫无形象地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就是太清道友赐给你的宫殿?好简单啊。”

    杜有些不好意思:“简单是好的,老师本来也要遣人再送些东西过来,我却觉得够了。因此拒绝了。”

    红云在一张蒲团上盘腿坐下来:“也罢,也罢,本来咱们修心养性,要那些俗物做什么?你说得不错。”

    杜给红云倒了杯热茶,在他对面也盘坐下来,道:“道长所来何事?”

    红云微微一笑:“你说呢?”

    杜心中一跳。他也不知道这一跳是做什么,连忙静心。

    红云一双利眼,仿佛能够看穿他心中恍惚。顿了一顿,红云道:“那日你突然晕过去,我便把你送到这里来,你便与梅雍说再见都没有说上一声,你可遗憾?”

    杜垂下手道:“道长哪里话。我又不是不去拜访道长洞府,如何不能与梅雍再见。何况我和他交情不过尔尔,何来遗憾只说?”

    “是吗?”红云耸了耸肩:“恩。”

    杜抿了抿唇,忽然道:“布儿……同乌九可好?”

    红云挑眉:“哦?怎么问他们?”

    杜道:“他们同我是有缘的……”

    红云呵呵笑了笑。饮一口茶,道:“他们都还好。我已经点了布儿做我的贴身道童,小家伙修炼十分勤快,我昨日回洞府,他却不在,原来和哪吒出去玩耍去了。”

    “哪吒?”杜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哪吒同二郎神回转天庭了。”

    “正是。”红云道:“杨戬还带了只狐狸精上来,看样子倒是十分宠爱。这只狐狸精乃是很少见的北海雪灵狐的变种,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血脉留存。我从前也与雪灵狐祖上有旧,这番到不能不照顾一二。”

    狐狸……恩……杜想了想,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

    红云道:“其实……杜,有句话,我当和你说上一说。”

    杜道:“道长请讲。”

    红云脸上摆出郑重的表情:“梅雍,布儿这一行人……你还是少见为好。”

    杜怔了怔:“怎么……?”

    红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心里,可对梅雍放得下?”

    杜道:“自然放得下的……他同我原也没有关系。”

    红云笑笑:“没有关系?你这样便是在骗自己。我们修炼修的是什么?修心,要明本心,你如此遮掩本心,如何能够道行更进一步。”

    杜睁大眼睛:“道长怎么这么说?梅雍同我结的因果,不过是我的这具身子,是梅雍在痴缠。如今他既然愿意放下,那就一切结束!”

    红云道:“那你心痛做什么?”

    ……心痛?

    啊,是了。他是有心痛。

    ……心痛……到仿佛要流血。

    红云淡淡道:“愈是要忘,愈不能忘。杜,你以为一切干净,其实真正留连的,是你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闲情看到一帖子,教咱怎么写文,上面写在一文开始连载之前先存个3w字。。。。。。。。。。然后俺瞅了一下俺的新坑,慌了= =

    boss要来了

    红云的话,如一个巨大沉重的铁锤,沉沉地敲打在杜的心上。

    杜道:“你说……我不能忘怀?”

    “不错。”红云看着他。

    “胡说!”

    杜猛然抓住心口,他也顾不得礼数,倏地站起来,吼道:“我忘了!我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已经不记得!”

    红云轻声道:“别这么激动。”他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杜的肩:“你自己想想,你心中究竟有没有什么残留?你是要一心追求大道,要成圣的人物,不要被这种小小业障缠身啊。”

    他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随后转过身,拉开大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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