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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明韫(82

    叶非折一想是这个理。

    他委婉道:我几乎都知道。

    不但知道祸世这一世的,还知道祸世原本的世界的。论了解,叶非折称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

    顾迟笔点点头,也不去追问这个几乎是什么几乎,都知道又都知道些什么:

    那么天地劫难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上一次是魔族,这一次是祸世。祸世降下天象来,本该有一番波折劫难的,然而现在迟迟未曾发生。于是不应的劫难,就应到了之前的魔族身上去,也是这次有些魔族突然发疯的理由。

    叶非折的心猛然一沉。

    他垂下眼,神情不明,过了很久,才若无其事道:那不知顾院长怎么看?

    刚刚那一瞬间,叶非折几乎以为顾迟笔要知道了点什么。

    他都做好了和顾迟笔兵戎相见的准备。

    也是刚刚一瞬间,叶非折发觉楚佑在他心里比他想象的重很多。

    他根本没考虑过要把祸世交出去。

    能怎么看?

    顾迟笔倒是很平静:祸世有祸世的害处,魔族有魔族的害处。天道公平,祸世不来,便将等量的劫难降在魔族身上,以便他们侵犯人间,没什么好多说的。

    一环扣一环,我觉得这很公平。

    是没什么好多说的。

    叶非折潦草笑了一下,明显是心不在焉:顾院长这边若是无事的话,我先告辞一步。我师弟还在外边,怕他被魔族吃了。

    顾迟笔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不去揭穿,只道:魔族这边说不准有变故,你既然来了,就留段时间,我在王都那边等你。

    叶非折应一声好,衣角一现间匆匆而去。

    心乱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楚佑也心乱如麻。

    最终这一根根乱麻都被他捋顺,变得无比冷静,也无比坚定。

    够了,楚佑想。

    听顾迟笔的话,祸世这个劫是他必须过的坎,他没道理再躲在师兄羽翼庇护之下装作一无所知,也没道理让别人帮他担,别人帮他扛。

    人人都有人人的难处,别人凭什么要帮他担。

    若是能以一死来换师兄好,换世间清平,也算是很值得。

    楚佑自己不太在意这世间。

    但是师兄在意。

    他就这样想着,也就这样下了决定,纵有遗憾,却没多少怨天尤人。

    然后楚佑看见了叶非折。

    师兄

    楚佑是很想对叶非折说点什么的,毕竟他时间不多,话是说一次少一次。

    但是想想这个节骨眼上,他无论说点什么都会被叶非折看出不对劲,还是算了。

    楚佑动了动唇,只喃喃念出这两字称呼。

    答他的唯有一声金铁铮铮,剑鸣出鞘。

    千岁忧孤光一捧脱鞘来,横在楚佑项边。

    楚佑眼眸微动,竟有了释然之色。

    能就此了解在师兄手中也很好。

    毕竟师兄他这样高华的人物,着实不该和祸世此等妖魔之辈混在一起,而大义灭亲,恰好是洗刷污名的最好方式。

    楚佑。

    叶非折冰冰冷念出这两个字。

    他声音清寒如冰雪,眉眼却艳丽得迫人,几乎在人心里点了一把三天三夜也浇不熄的大火,相映剑光,格外瑰丽辉煌:

    我将你带回玄山,代师收徒,不是为了让你去听墙角,然后傻不愣登地自杀,舍身渡世。

    他说着,剑锋更加紧一分:

    也不是让你自轻自贱,在别人剑下性命攸关都不反抗。

    哪怕那个人是我。

    第63章

    不等楚佑回答, 叶非折便接着质问道:怎样养成的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

    亏得我是你师兄, 换成旁人,你早没有好端端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机会了。

    楚佑对他没什么可隐瞒的,坦诚道:我起初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神识似乎远比旁人强大,哪怕不是刻意探听, 也总能窥见蛛丝马迹。

    这点上来说,楚佑确实是冤枉的。

    叶非折:

    对哦,他都快忘了楚佑失忆前也是有大乘巅峰修为的人。

    师兄。

    楚佑对着叶非折笑了一下,唤他道。

    少年眉目轮廓英挺,笑起来没了伤人的冷芒, 反倒是韶秀清俊的:

    若是可以, 我自是好好活着的。

    没等叶非折意态稍舒,便听楚佑又补了一句:但若是一朝有事, 我更情愿一死。

    他说得淡然,好像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件可以置之度外的小事。

    楚佑!

    叶非折气结, 将千岁忧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抿着唇将眼刀狠狠剜向楚佑。

    楚佑倒是依旧镇定自若,手指轻柔抚过剑锋, 像是半点不知道那是架在他脖子上, 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利器:

    师兄。

    他这一声喟叹难得不是冷冰冰的,念得又缱绻眷念: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天定, 若是以我之命, 能换得师兄和此方世界安好无忧, 对我来说自是很值得。

    叶非折平生从不动气。

    不止是因为他涵养深心性好,更是因为他从来都是气别人的那一个。

    唯独今天例外。

    他觉得自己被楚佑那么三言两语一说,几乎要气到一魂出窍两魄升天了:我方才是怎么和你说的来着?

    说师兄救我,将我带回玄山,不是为了让我自轻自贱。

    楚佑应答如流。

    他深深望着叶非折,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刻入自己骨子里去:可是师兄,这不是自轻自贱。

    少年温和口吻中,有着远为不可动摇,八风不动的倔强:人生在世,无非是一个个抉择里度过的光阴。

    都说人生如逆旅,哪能少得了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分叉路口?

    楚佑两指夹住剑尖:做出的抉择,也无非是看回报值不值得付出。

    叶非折听到这里,忽觉心口一窒,闷得他连色厉内荏呵斥楚佑的劲都没了。

    师兄。

    楚佑第三次唤了他。

    若说前两次喊得亲近缱绻,这一次话中意味则远为郑重,也远为正式:

    所以我做这个抉择不是自轻自贱,只是我觉得那么做值得,我高兴那那么做。

    就像我先前和师兄说过的一样,不是看在师兄面上勉为其难,而是真心为之,唯独这样做了,我才是快活的。

    有一点楚佑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没有遇到叶非折,他也许真的会心口梗着一口气,会不甘心顺从天意做了这个祸世,怎么逆反怎么来。

    可是偏偏让他遇见叶非折,遇见自己此生唯一的救赎,也遇见他挣脱不开甘之如饴的牢笼陷阱。

    叶非折对楚佑来说,便是那块行动都需要小心翼翼的稀世美玉,合该捧在掌心里的人间宝珠,脆弱至极,哪怕一点点的磕碰摔打都经不得。

    他就算心里再逆反,再不服天道的安排,也得顾忌自己所作所为会不会伤到叶非折什么,伤到叶非折在意的什么,从而服了天道的安排。

    这就是之前楚佑所说的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含义所在。

    叶非折就是他的命数。

    楚佑并无多少忍气吞声的怨怼之情。

    因为如他所说,这是他觉得值得的,心甘情愿的一笔交换。

    你现在翅膀倒是硬了,生不生死不死的也敢随意开口。

    叶非折淡淡瞟他一眼,声音冷得像冰。

    只是他自己知道,这层冷冰冰又强硬的表皮,是叶非折抓了又抓掌心,才好不容易撑出来的外强中干。

    好啊,你既觉得到时候死得其所,那我便陪你一起去死,看看你还能不能心安理得。

    不会的。

    楚佑倒是温缓冲他笑了:这世上有太多师兄在意的人,师兄放不下的事,师兄舍不了一切去陪我一起的。

    而他只有一个师兄。

    当然爽快利落,也当然义无反顾。

    傻子。

    叶非折哼了一声,似是要将所有郁气都一口气发泄在这两个字上:根本不会有这一天,嘴上说得倒是跟真的一样。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修炼,免得被魔族吃掉。

    说完他快步离开,转眼间一个身影都没给楚佑留下,看来是打定主意真的要让楚佑被魔族吃掉。

    顾迟笔的确在魔族的王宫那边等着叶非折。

    魔族王宫,说是说王宫,然而魔族开化未久,建出来的东西也就那样。叶非折见过玄妙峰凌云出尘的景致,叶家府邸一步三景的精巧,魔宫冰雪琼楼的奢靡,魔族王宫对他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有着全天下富贵人家都有的雕梁画栋,朱漆高檐的标配,除此之外,没什么再值得称赞的地方

    顾迟笔一手抓着魔族的开化事务,自是从魔王开始抓起的,称得上是魔王师父,自然是在正殿里等着叶非折。

    渐鸿他们来了没有?

    叶非折见到她,也不废话,直接切进主题。

    来了。顾迟笔果然喜欢这样的痛快,有一答一道:江墨斗说要去看看深渊内的天象以便卜算,自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而方渐鸿

    她一停顿,随即嫌弃道:太吵了,我找了个理由支开他让他去旁的地方。

    叶非折惊讶道:他竟然肯听你的话去旁的地方?

    写话本的笔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不听。

    顾迟笔冷然道:我警告了他,倘若我不按照我的话行事,那我大可写个话本,给他带个百八十个绿帽子。

    叶非折:

    饶是他现在心情有够糟糕,思绪纷乱,依然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真狠。

    仙首

    他们两人交谈间,有一道少年音插了进来,兴许是主人略有些害怕和胆怯的缘故,声音竟显出了中气不足的畏缩来。

    说话的正是被他和顾迟笔晾在一边的魔王。

    任是谁也想不到,当今凶名在外,三头六臂的魔王真容是个苍白清秀的少年,站在顾迟笔身边时,甚至被衬出过分的青涩腼腆来。

    叶非折目光一转,转到魔王那边,点头道:陛下你说。

    虽说论地位,他与魔王平起平坐,但魔王到底稳居王座几百年,与他师父平起平坐,该尽的礼节还是得尽到的。

    说起魔王,叶非折也觉很不可思议。

    谁能想得到魔族这个最残酷嗜杀的种族中本应最残酷嗜杀的王,居然是这样一个胸无大志,吃了睡睡了吃,见到顾迟笔还会紧张到发抖的人呢?

    只能说幸好魔族血脉为尊,否则像魔王这样的,早该被推翻七八百次了。

    魔王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窝隐隐:这件事情我本来应该无颜开口的,因为是我的失职,才放任的魔族失去神智随意伤人。

    他和顾迟笔学了百余年都不见长进,说起那些讲究繁冗的书面语言仍觉拗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艰难生涩,直憋红了脸:

    但是我可以发心血誓保证,这次的事情只是例外,魔族绝无和人族开战之心,这边的事情我自会妥善解决,希望仙首切莫放进心里去。

    叶非折说是说顶着道尊首徒的名头,实际上但凡了解他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和道尊道侣,魔尊更投缘,更有师徒之情。

    连嚣张狂妄都是狂妄到了一个路数里。

    当初魔王便是在魔尊镇压下,乖乖跟着顾迟笔去念书的。

    如今换了叶非折,虽说年纪尚轻,年轻则代表着资历浅,同样的,也有年轻的锋芒和好处。

    他比年少时的魔尊更无所顾忌,更持剑纵横。

    魔王一想到叶非折,被压着读书那会儿的心理阴影都要犯了,魔王架子也顾不得了,忙不迭地向他表明自己态度。

    叶非折:不用。

    就事论事,这件事是祸世的灾祸转嫁到了魔族身上来。无论魔族平时何等非我族类何等同族相残,但这件事上,魔族的的确确是受害者。

    该道歉,该表诚心,该解决问题的是他才对。

    不用道歉。

    顾迟笔清凌凌地开口了,问魔王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对那几个走火入魔的魔族出手吗?

    这件事上,魔王能出手,以自己权威镇压魔族;叶非折能出手,以仙首身份保障太平

    独独顾迟笔不行。

    人族看魔族是非我族类。

    魔族看人族也是一样的非我族类。

    顾迟笔只身入深渊百余年,费尽心力,教化了一批又一批的魔族,好容易凭着自己所作所为赢得魔族的真心尊敬,她如今所做的,只会让自己过去努力的一切化作泡影。

    魔族提起她时,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那个教自己读书的先生,而是那个打杀了自己同族的人族。

    一百年耕耘,敌不上一朝出手。

    在顾迟笔身边,魔王老老实实得仿佛像只鹌鹑,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因为没有人应该为不相关之人的私情而牺牲。

    顾迟笔似是嗤了一声。

    她缓步走上台阶,目光悠远,站在魔族最高处,俯瞰自己停留半生的地方。

    我当初下深渊,是因为觉得魔族可救,教化有用,既然为此,人魔两族间流血残杀能免则免。

    如今出手,也是因为觉得其余人等当救,同族相残者该死,没有让别人为我的心血流自己血的道理,因而出手。

    都是一样的初衷,我行我道,只是用了不一样的手段。

    她这段话深奥,魔王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唯恐顾迟笔揪自己耳朵,还不忘在那里连连点头,假意附和。

    叶非折倒是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他面色也更差了。

    所以今天,我便好再说一遍。

    顾迟笔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正圆润,掷地有声:没人该为旁人的私情而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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