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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修真)——骑鲸南去

    罗浮春大手一伸,拉住了桑落久的手腕,脸上却有点不好意思:走吧。你家真大,我刚才一路东拐西绕地跑过来,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桑落久看向被他握住的手腕,眼中的惊奇一瞬间多过了温柔。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眼中情绪的比重,笑盈盈道:那我们一起回去了。

    另一边。

    封如故已问过了两名发现尸首的飞花门弟子。

    他们所说的内容,与花若鸿丝毫不差。

    他与如一又来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山谷。

    入夏之后,日头渐趋毒辣,封如故戴上单镜,很是烧包地打了一把小伞,蹲在乌黑的血迹边,抚着周边的岩石细细观察。

    半晌后,封如故抬起头来,对如一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想

    如一静心倾听。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又指了指如一的,诚恳发问:你这样不会晒黑吗?

    如一:虽说动嗔也是犯戒,但有的时候他挺想往封如故嘴里塞上几颗紫檀珠的。

    好在封如故没有长久地嘴欠下去。

    他只是把伞交给了如一。

    如一望着那柄伞,心想,他这又是在讨好我吗。

    他已下定决心,不收受他的任何好意,但直接丢掉伞也并不合礼。

    于是,如一很快想到了一个折中之法。

    他跟在封如故身后,静静地为他撑伞。

    封如故瞄了一眼自己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的清凉伞影,老怀甚慰。

    儿子真乖。

    腾出一只手来后,封如故行动更方便了些,俯身凑近了,研究起地上的血渍来。

    血渍是近一月前留下的了,血液呈现出让人不适的黑褐色,形状散乱,四处溅射,混乱无序,场景甚是惨烈。

    剑川近水,岩石质地疏脆,几块石头边缘有几道痛苦的抓痕,似是死者临终前的挣扎。

    封如故挑起一边眉毛,伸手抚一抚鼻尖小痣,似是发现了什么。

    如一默不作声地将那把油伞挡在封如故头上,同样近了身查看,神情微妙一动,也有所发现。

    封如故拿脚扫开地面上的一片乱石,扫出来一大片空地。

    扫着扫着,他皱了下眉,向后扶住如一的手:借靠一下。

    如一露出一点疑问的表情。

    封如故小声道:鞋里进沙了。

    修仙之人,活在尘世,身上也难免会染上脏污,但大多数情况下,使用一个最简单的入门法术焕然诀便能解决一切。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封如故也丝毫不肯动一点灵力,如一看出封如故是真的懒得发自真心,并借机向他撒娇,想叫自己用焕然诀帮他。

    如一面无表情地想,他不会为封如故倒沙的。

    结果,封如故真的扶着他的肩脱了鞋,抖落完沙子后,道了谢,顺便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这下,向来万事清明于心的如一居士有点想不通了,想到最后,脑中只剩下封如故脚腕很细,一掌可握这个印象。

    清出一片空地后,封如故将滚落四周的、所有沾有血迹的石头收集起来,堆在身侧,又招手唤来那两名弟子:来来来,你们来,再说一遍当日发现尸体时的状况。

    那两名弟子只好再次详细地描述起发现尸体时的情景。

    在两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补充时,封如故自顾自拿起沾了血迹的石头,把石头摆在一起,拼拼凑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看他的情态,好像面前的不是一片糟乱无序的石头,而是一副能叫国手心醉不已的围棋棋局。

    那两名弟子横看竖看,也闹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但封如故与那名艳丽得不像和尚的和尚却像是两体一心似的,无需言语,就知道彼此的用意了。

    封如故握着石头拼拼凑凑,和尚便在旁默不作声地观察,偶尔拾起封如故拼成的一两块石头,放到别处去,似乎是在纠正他的失误。

    二人有商有量的模样,叫那两名弟子疑心他根本没有听他们讲些什么。

    但封如故偏偏在他们讲到一处细节时打断了他们:再讲一次。尸身被发现时,是什么样子?

    其中一个高瘦些的连答三次,已经有些没耐心了:回云中君,尸体被发现时,喉咙被割破,脸朝下,头朝南,脚朝北

    如一捡起地上一片带着指痕的石头,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与花掌事,都在强调那名苦主死得头南脚北?

    像是怕那两个发呆的弟子不知他问话的用意,如一又道:人谈亡者,多讲亡相、亡法,却少提尸体朝向南北还是东西。从刚才起,同样的问题问了你们三次,每次你们的讲述倾向各有不同,唯有头南脚北这个细处,一次未变。

    他说:不如直接说吧。尸体头朝向的南方,是剑川三家中的哪一家?

    相比于笑嘻嘻的封如故,这个腰间佩着煞气极重的木剑,面色清冷的和尚更加叫人脊背生寒。

    两名弟子本就意在引导二人往这方向想去,想要循序渐进,叫封如故主动来问南方是哪一家门派,孰料他们的小心思被拆穿得如此迅速,他们一时挢舌难下,呆了许久,才期期艾艾道:是青霜门。

    虽然情况与二人预想的全然不同,但两名弟子还是立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补充起来:我们发现这尸首时,这尸首趴在地上,浑身僵硬,死前正往青霜门方向爬去,一路握石尽裂,足见他心中恨意啊。

    虽然说他可能是死前为着求救,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往前爬动,但是偏偏朝着青霜门,这也太巧了。

    要知道,青霜门严掌事那日前一天刚逢生辰,若说将一个别派人送入川内,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如一表情天生淡漠,无论他们怎样向青霜门泼污水,诱导他们怀疑青霜门,他也不为所动。

    两名弟子正辩解得满头大汗时,封如故和和气气地开口打了圆场:你们别紧张,我们如一啊就是问一问而已。他只是脸凶,莫慌莫慌。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问题,你们想清楚了再作答。

    两名弟子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封如故继续亲热地道:这个小道士,是你们两个谁杀的呀?

    两名弟子勃然变色,浑身发抖,口不能言。

    封如故却是一副自己说了句再家常不过的话似的,连眼里的笑意都没有丝毫减退,向一边挪开身子,露出被他一块块拼回原处的拼图。

    他与如一,依靠那些黑褐色血迹的走向,还原了一月之前的大部分现场。

    那是一个喉咙被割开的人,垂死之际在乱石地上爬行时留下的血痕,长达数尺!

    尽管一月已过,那血痕仍是清晰,历历可见,足见当时是怎样一副惨烈之景。

    两名弟子两股战战,莫敢直视,生怕自己再信口雌黄,便会有一只冤死厉鬼从那血中爬出,喉咙里咯咯地冒着血,向他们爬来似的。

    封如故问:你们自称是第一个发现尸首的,可对?

    他们不敢摇头,更不敢点头。

    春夏之交,难免多雨。剑川临近水源,更是比别处更容易下雨一些。那些青苔便是证据。

    说着,封如故看向地面。

    这山坳间乱石嶙峋,石缝间常生青苔,却是有个特色:北侧多,南侧少。

    原因很简单:此处山坳,南边地势略高于北边,是以一旦落雨,水必然流至北面,再加之北面有一块巨大的巉岩凸起,挡住阳光,因此岩下才会青苔横生。

    封如故拿出其中一块沾满血迹、明显位于尸身爬行路上的碎石,对准那两个弟子,好叫他们看得清楚一些。

    石头之上,被漆黑血液覆盖的,是一片同样被染得乌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的死青苔。

    按你们的说法,尸体是向南爬去的,可这块染了血的石头,为何会沾上北面的青苔?

    两名弟子还想申辩,但看一看南面的乱石堆,又看一看在酷烈阳光之下仍然顽强缩在避阴处的几丛青苔,双膝放软,个个都跪不住了,向一侧歪去,跌坐在地。

    封如故的笑容弧度仍未改分毫:你们说,你们是第一个发现尸身的,可为什么本该往北边爬的尸身,变成了往南面爬?说说看,是你们中的谁杀了他?

    这当然是在诈他们。

    被杀的弟子已有靠近金丹期的修为,以眼前这两名修士的能为,除非联手偷袭,否则绝无胜算,更别提能做到一刀断喉、浑身上下别无一处伤痕了。

    果然,那两名弟子都慌了神,几乎是抢着说:云中君明鉴!明鉴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发现尸首的时候,他的确已经死了,死前是朝着我们飞花门的方向爬的,我们吓着了,本来要马上报告掌事可是,可是

    先前开口的人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另一个高瘦的人急于脱罪,也管不了多少了,急切道:求云中君恕罪!我们发现后,私心想着,这个道士死前往哪个方向爬,虽然有可能是巧合,但是其他两家说不准会拿这件事做文章,难免会叫飞花门遭受其他两家非议。我们想着,反正人已死了,就把人搬到了头朝青霜门的方向,又把石头踢乱,装作装作,他在死前,是往青霜门方向爬动

    说到此处,他也自知此举颇无耻,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封如故看出这两人不经吓,此番说的该是真话,但还打算逗一逗他们,看他们能否说出更多有关于三家的密辛。

    他正欲开口,忽然听到巉岩上方传来一个冷冽而清越的女声:云中君,我可以证明,我座下弟子所言非虚。

    封如故眯起眼睛,拨开头上的伞,迎着烈阳向上看去,旋即粲然一笑:祝夫人。

    岩上所立之人,正是在宴会之上语焉不详、示意封如故去看现场状况的祝明星。

    祝夫人望着底下的封如故,说:云中君,请上来说话吧。

    而与封如故面对面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便叫封如故扬起了眉毛:那具尸体,最初是舍妹祝明朝摆放,刻意朝向飞花门的。

    封如故理了理思路,问道:祝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祝明星坦然道:是我亲眼看到的。

    据祝明星所言,她那日一早与丈夫争执过后,心情气闷,来后山散步,无意间撞见她的娘家小妹独自一人蹲在山坳中,正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她诧异了一瞬,先敛起了自身气息,走到巉岩边,探头去看。

    这一看之下,她吃惊不小。

    祝明朝脚下不远处,倒着一具不知死去多久的尸首。

    看尸体的爬行方向,分明是向着百胜门的。

    此时,祝明朝正捡起一块块带血的石头,一点点改变着死者用自己的鲜血画就的、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封如故听懂了:祝夫人是说,尸体先前是往百胜门方向爬的。祝掌事捡了带血的石头,重新进行排布,改变了尸首的爬动方向,叫他看起来像是在往飞花门方向爬?

    祝夫人点头:正是如此。且她在完成布局后,握住尸首的左手腕那死去的小道士是个左撇子,她观察得很细致她蘸着他的血,在他最终陈尸的地方的左侧,写了一个草字头,又用他写字的手盖住,伪造出一份死前留言。

    草字,指花。

    封如故说:可我没找到这块石头。

    祝夫人摊开一只手,里面握着三四块碎石头。

    如她所言,石头上的确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草字,血液也早已凝结成黑褐色。

    她做完这一切就匆匆离开了。我正要下去查看,那两名贪玩的弟子便出现在不远处。我怕被他们发现,无端惹祸上身,便没有妄动。在他们发现尸体,慌乱之下试图栽赃青霜门时,我略施法力,从地上的乱石里取走了这几块写着字的石头。我知道,自家弟子那点子浅显的诬陷伎俩瞒不过云中君,却又怕飞花门蒙受不白之冤,便在云中君找出一半真相时,带着证物来寻云中君。

    封如故说:真相您的意思,是祝掌事杀人嫁祸?

    祝夫人冷冷道:我可没说过。云中君言重了。

    说是没说过,却处处是在指摘。

    封如故好奇托腮:你们两姐妹明明一母同胞,利益相关,血脉亦相关,为何她要故意坑害飞花门?

    就像祝夫人明明发现妹妹藏尸、栽赃,却隐忍不发,甚至在与青霜门对峙时也试图与妹妹同气连枝,为何偏偏在这时候跳出来,重重刺祝掌事一刀?

    祝夫人笑了笑,神情苦涩。

    当初,她与妹妹祝明朝是同时修习百胜剑法的。

    自从百胜门前任掌事生出一双女儿,待他们懂事后,父母便将剑川现状讲给了她们听:

    因为青霜剑法易于入门,青霜门的势力越发大了,若是听凭其发展下去,飞花、百胜,早晚有一天会被挤出剑川。

    因此,将来百胜门极有可能会与飞花门联姻,共抗青霜门。

    但是有一条原则,百胜剑法决不能外传,所以,祝夫人和妹妹可以同时修习百胜剑法,但只要谁最后出嫁,就必须废去功力。

    三家剑法各有优长,但有一处共通:都极依赖于心法。每家的心法都是一卷书,乃是上古文字所绘,只要打开,其上的文字便会将人拉入修炼之境。

    心法只有十份,凭着记忆,想要复刻下来几乎不可能,但却能修改,因而后人可以随时将自己的想法写入卷中,完善心法。

    因为心法的不可复制性,一旦离开心法,剑诀就无法修炼。

    三家皆是如此。

    每人对心法理解不同,而理解越到位,剑法能发挥出的威力越大。

    不是祝夫人自夸,在百胜剑法上,她天赋极强,连父亲和她的授业恩师都夸耀她的能为,赞她将来必能有所大成。

    在她十七岁那年,飞花门前任掌事病重。临终前,他求百胜门能在他身死前办好长子的婚事,圆他最后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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