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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雁行——临水照月(10)

    他手里拿的药瓶是肃羽给他的,镇痛效果极快。
    看着肃羽一副随时想收回药瓶的样子,王川很有自知之明的掐灭了想说让他帮忙上药的念头。如果不是自己在牢里一直呻/吟不断,吵得左右牢房都在开骂,眼前这个冷面的小哥定不会拿出这么好的伤药给自己吧。
    嘿,好汉,你真是好人呐。王川终究没敢把一瓶药都倒在自己背上,差不多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堆着笑把药瓶还给了肃羽。
    能把这么好的药送来,想来有人花了大价钱来探你呐。王川边说,边把坐的位置往肃羽那挪了挪。
    肃羽接过药瓶,低声嗯了下,用衣袖干净的地方把瓶身擦了擦,这才收回怀里。
    好汉,你功夫那么好,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王川继续问道。
    肃羽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冷淡,王川立刻闭了嘴,却听肃羽反问,你是人贩子?
    唉,哪有的事儿,王川把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撩了撩,我就一普通混混,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还不是衙门想要屈打成招正说着,他看到肃羽眼中闪过一丝犀利感,顿时有些心虚,话锋一转,便道,好汉,你一定也是被冤枉的吧?
    肃羽见他一副油腔滑调,懒得与他多言,随意哼了下,便转了头去。
    王川摸了摸鼻子,觉得自讨没趣。
    县衙的监牢格局逼仄,进路曲折狭窄,低矮的牢房绕成几排,中间的通道只有一米来宽。露天的通道顶上,被绳网遮挡,网上缀着一些铃铛,起到防止犯人越狱的报警作用,谓之天网。
    到了晚上,冷风直灌进监牢,天网上铃声轻响,光线仅有惨淡的月光。
    眼下三更已过,牢里已然鼾声四起。
    一个狱卒打着灯笼走过一排排牢房,左右巡视,灯笼幽红的光芒自下而上照亮他的脸,光线与阴影让他的脸看起来像是一个晦暗的面具。
    狱卒的脚步在肃羽和王川的牢门前停下。
    很轻的窸窣声响起。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肃羽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正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躺在地上,王川躺在对面不远处,闭着眼睛,嘴巴微咂,已在梦中。
    传入鼻尖的气味若有似无,肃羽却立刻认出,那是他在影堂训练抗药性时遇到过的一种迷/烟,闻者很快便会进入昏睡状态。
    他立刻屏息,不动声色的躺在原地。
    不一会儿,牢门的锁链便发出了响声,牢门被人推开。
    脚步声临近,肃羽暗自绷紧身体,蓄势待发。
    然而,进来的那人却走向了王川。
    肃羽见他抬腿轻踢了王川几下,王川没有反应,那人便弯腰将王川拖至牢门前,自怀中掏出了一条布条,布条的颜色像囚衣颜色一样灰蒙蒙的。他将布条绕过横竖栏杆的交叉点,打结形成一个圈,抬起王川的头,将他脖子往圈里一套。
    布条离地有一定高度,人若这样被吊着,将会窒息而死!
    那人为了尽快完事,伸手将布条交叉一拽,用力勒紧王川的脖子。
    !!!窒息的痛苦使王川本能的挣扎起来,他双手乱抓,两腿乱蹬,眼睛也睁了开来,迷茫失焦。
    那人手上动作毫无犹豫,布条越收越紧。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股劲风自身后斜劈过来,他来不及回头,迅速侧身一躲,还是被一记手刀劈中左臂,顿时剧痛难耐,手中的布条也随即松开。
    那人右手往腰间一摸,迅速抽出一柄短刀,矮身一旋,向着袭击者的方向横切过去。后者却反应奇快,一脚踢上他的手腕,将那短刀向一旁踢飞。
    王川在栏杆处毫无章法的痛苦挣扎着,忽然寒光自头顶飞过,珰的一声,飞来的短刀砍在栏杆上,斩断了绕着的布条。
    王川猛地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
    暗杀者见势头不对,赶忙向牢门外跑去,却被人伸手一拦一擒,反拧胳膊按着肩膀压跪在了地上。
    是你?!肃羽认出了仓皇低头的暗杀者,竟是白天提醒自己不要和王川多言的那个狱卒。
    为什么要杀人?他虽不爱多管闲事,但也没法眼看着狱友在自己面前被暗杀。
    咳,咳咳,王川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半跪在地上,边咳边抖,指着被肃羽擒住的人惊恐的道,你你们竟要杀人灭口他着实吓丢了魂,四下张望中看到了打开的牢门,不顾一切的手脚并用,爬向牢门,冲了出去。
    肃羽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被他擒住的狱卒冷哼一声,小子,你现在松开我,乖乖待在牢里,还能免去越狱的罪名。
    肃羽正在心中抉择,外面忽然传来了拖长声音的惨叫,惨叫由远及近,一路夹杂着杀人啦、救命啊的呼声,以及你小子敢越狱、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觉的粗声叱喝。
    很快,王川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牢门口,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狱卒拽着头发拖回来的。
    那狱卒看清牢里的情况,先是一愣,在这瞬间,被肃羽擒住的狱卒已经对他大喊起来,虎哥,救我!
    被称作虎哥的狱卒猛地反应过来,嘴上大喊犯人越狱啦,把王川往地上一摔,抽了佩刀便向肃羽斩来。
    肃羽在刚才已有丢开手中狱卒的意思,见那虎哥来势汹汹,只得将暗杀者一掌推开,侧身错开虎哥的攻击。
    虎哥一击未中,转身又劈,他招式粗莽无畏,将佩刀舞得呼呼作响,肃羽本不想随便伤人,几招避让下来,被他一时拖住。
    另一边,暗杀者瞅准空隙,钻出了牢房,追着再次跑走的王川而去。
    啊绝望的惨叫声凄厉响起,仿若坠入地狱前最后的泣鸣。
    肃羽眼神一凛,格开虎哥挥来的一刀,一掌拍向他的胸口,虎哥连退数步撞向后墙,只觉胸口剧痛,一下跌坐到地上。
    肃羽冲出牢房,循声而去,在不远处的通道上,见到扑倒在地的王川,前来暗杀的狱卒正自他后背拔出佩刀,佩刀上鲜血淋漓。
    那狱卒见肃羽追出,对他挥刀便砍,肃羽正面迎上,合掌一接,就势一拧一压,抬腿便踢,狱卒被正踢中右肋,佩刀脱手,整个人凌空飞出,摔在地上连滚数圈,蜷着身子在地上惨哼。
    肃羽来到王川面前,翻过他的身子,那人胸前染满鲜血,身体微微抽搐,嘴角也在溢血。
    肃羽见他伤势,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王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肃羽,似有无数的不甘与恐惧,他的嘴费力的一张一合,肃羽俯下身,贴近去听。
    城南破庙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入肃羽的耳朵。
    肃羽不解的看向他,却见王川瞳孔已经扩散,再无一点生气。
    有人越狱啦!有人越狱啦!
    铜锣铿锵响起,纷杂的脚步声从通道两边传来。
    肃羽目光一沉,伸手覆上王川的脸,将他眼睛阖上,拿着狱卒的佩刀站起身来。
    他一身染血囚衣,修长瘦削的身形在月光下孤清挺拔。
    数个拿刀狱卒的身影自两边向他逼近。
    放下刀!
    你跑不掉的!
    快束手就擒!
    刀光晃晃,喝斥声此起彼伏。
    肃羽置若罔闻,眸色幽深。
    下一刻,他足下一点,飞身而起,抬手挥刀,空中瞬间铃声大作,断绳散落,众狱卒挥刀向天,已然望尘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肃羽的solo
    第16章 找寻
    天色未亮,山中的村庄被泛青的薄雾笼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破晓前的宁静,几个捕快模样打扮的男子沿村路而来,冲向了洛寻风家的小院。
    其中两人绕到院后,剩余几人敲门无果,便直接破门而入,冲进了院子。
    厅堂、卧室、厨房、柴房面积不大的地方一目了然,空无一人。
    几个捕快翻乱了床、柜,用佩刀戳向床底,又把书架上的东西胡乱扫落,这时,从一本掉落的话本里跌出了一个折叠的纸张。
    一个捕快捡起那张纸抖开,用手里的火折子照着看了看,道,咦,这不是咱县城四周的山脉图吗?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只见那图所画范围颇大,涉及方圆近百里,许多地方用朱砂圈了圈,打上叉。
    那个姓风的和他仆人,会不会逃进山里了?一人问。
    很有可能,咱们把这图拿回去呈给老爷吧。另一人道。
    众人点头,准备收工,忽然之间,只觉一道劲风刮过,几根火折子瞬间熄灭,众人眼前猛然一暗,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凌空斜掠而来,几人吓得惊叫起来,那黑影却只是一闪而过,倏然消失无踪。
    怎么回事?!留守屋后的两人闻声冲了进来。
    有有有鬼啊一个胆小的捕快颤颤巍巍说道。
    莫要胡说!立刻有人喝止住他,问进来的人道,你们可看到有人从屋内逃出?
    两人对视一下,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火折子的捕快大声叫了起来,地图!地图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山中飞快的穿梭,向东直奔。
    两日后。
    镇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在最热闹的菜市口,衙门告示栏里新新旧旧贴了许多张告示,有个爱显摆的穷书生,正摇头晃脑的指着告示,给几个驻足围观的贩夫走卒讲解。
    哎呀,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失踪了那么多人,还有逃犯越狱,我看,没事还是不要出门了。
    听说咱县衙刘师爷妙手丹青,凭描述、靠印象就能画出人像,这里面好多画像估计都是他画的吧。
    啧啧,你看那逃犯,生得就是一副奸险之相!
    人们讨论的兴起,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巷口的阴影处,一个瘦高的黑衣青年正望向告示栏这边。
    青年看到逃犯被画成的那副竖眉吊眼的凶恶面相,眉毛不由轻跳了一下。他的目光又随意扫过排成两排的失踪人口画像,每幅画上都写着人名,刘福生、张成、周昌、司徒易、刘丰猛地,青年把目光定格到其中一幅画像上司徒易,那幅画像的纸张相对较旧,显然贴了有一段时间了,画中人物在一众失踪人口里显得有些特别,他不似其他人那般正直青壮年,而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唇上留着两撇胡子。
    司徒易、司徒易青年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双拳一握,向前迈了半步。
    哎呀,小心点看路!一个妇人恰巧抱着孩子经过巷口,被冲出来的青年吓了一跳。
    抱歉。青年赶忙低头道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眸光颤动。
    妇人从他身前走过,青年抬头,正好看到被妇人抱在肩上的女童,那女童梳着一对羊角辫,见他抬头,便向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嘻嘻笑了起来,小脸就像一朵绽放的小花。
    青年有一瞬间的发怔,就在这时,身后的街上传来捕快巡街的呵斥声,女童被声音吸引,看看街口,再看看青年,就见那青年看着她,伸出食指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女童瞪大了眼睛,青年纵身而起的身影倒映在她眼中。
    飞飞飞,嘻嘻
    妇人听到肩上女童的戏语,拍着她扭身看了看,身后人来人往,并无任何特别。
    午后,县城以南。
    破败的山神庙四周杂草疯长,一棵粗大的枯树横断在地,断口焦黑,砸塌了小半边庙宇。
    草叶被风掠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个黑影轻巧的落在了破庙门前。
    肃羽推开破烂的庙门,脚下无声的进入了破庙。
    山神塑像落满灰尘,屋角屋梁挂满蛛网,似乎显示着这个破庙已多年无人问津。
    他低下头去,很快在地上的灰尘里发现了浅浅的脚印,那脚印一直延伸到神像后面,消失在一块地砖附近。
    肃羽蹲下身去,曲指敲了敲那块地砖,下面传出了空响。他心中一动,立刻去摸索地砖边缘,很快便找到缝隙,将那地砖抠起。
    一个地洞出现在了眼前,下面混沌一片,一股淡淡的酸臭味传了上来。
    肃羽凝神片刻,不再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地洞并没有想象中大,里面有一些散落的残羹和绳头,酸臭的气味变得明显。
    肃羽在一截乱绳前蹲下,他捡起绳子,眉头紧皱,手上越攥越紧,指甲深深已陷入掌心,忽然他低喝一声,一拳砸到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砸下一拳又一拳,手上关节已渗出鲜血,他却似毫无知觉,几天累积下来的焦虑与恐慌再也压抑不住了
    少爷不见了!
    不管是家里、约定好的镇外东边十里亭,肃羽都等不到他的出现。两日内,他往返于村庄和十里亭数次,只怕与洛寻风错过,却再也没见到洛寻风的踪影。
    当晚越狱后回到家中,肃羽已发现家里的摆设就如自己被带走那天早上一样,似乎自那之后,就无人回过家。
    而这两日,不仅洛寻风不见了,连萍儿爹也消失无踪。
    意识到洛寻风可能出事,肃羽潜回镇上衙门打探,发现洛寻风并没有被抓捕,他又在街上寻找,却发现毫无头绪。
    从洛寻风不让人碰的书架上掉落的地图,只是最为普通的山脉图,上面的标注也仅仅是一些打圈画叉,并无任何暗号,联想到洛寻风之前经常进山,肃羽只能推测他可能在山中查探什么,却无进一步线索,直到他在官府告示栏的寻人启事里看到了那个名字。
    好不容易想到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吗?地洞里的情形显示着这里曾经关押过人,然而现在已人去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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