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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修真)——乐执与(58)

    予霖信任玄磊,他便也信任了。
    玄磊真人看似懒散不靠谱,但实际上四百年前的晋北血祸,提出有效果的应对方法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玄磊苦笑,王爷啊,他对你来讲就是遥不可及的雪山之巅,你明不明白,连老天都在盼着你摔断手脚呢。
    人界多年无人飞升,予霖这么个希望极大的半仙,和云青月个凡人权衡对比,神界也希望舍弃云青月吧。
    不是。云青月斩钉截铁道,不是什么雪山之巅,他是我面前有血有肉的人。
    会因为素不相识的人流血而生怒火,会因为不小心听到了什么手忙脚乱,会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红透了耳垂。
    所以,摔断手脚又怎么了。
    玄磊定定瞅着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个拂尘,仿佛想逃避什么一般,低下头去缕拂尘须:我四百多年前,在街头第一次看到予霖和师尊的时候,还在想他们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云青月,你比我强。
    云青月挑眉望着他。
    我和玄烟为一胞所生,我娘是金陵的风尘女子,她叫明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娘真的名字,只记得这个。玄磊提起母亲,没有了慵懒神色,眉眼都温柔起来,我娘长的很好看,比女装的烟儿都好看,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她才貌双全。
    至于我爹,呵,和古往今来生在那种地方的孩子一样,我和烟儿都不知道他是谁,娘也不肯告诉我们。当年她怀上我们两个后,周围所有人都在劝她快打掉我们,以免提前搭进去自己的青春,甚至有人想偷偷给娘下堕胎药,都被娘发现,保住了我们。我娘是个太过良善的人,她不忍心打掉我们,和周围的人说我这辈子可能也就生这一次孩子了,如果失去这孩子,我会后悔一辈子。玄磊道,第一次听娘的朋友说起,我就发誓了,一定要保护我娘一辈子,要我乞讨也罢。
    然而造化弄人,子欲养而亲不待。
    云青月自听到堕胎药三个字起,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但他没说什么,静静听着玄磊讲完。
    明婉把两个孩子辛苦养到九岁,撒手人寰。没了母亲,鸨母也不会大发善心收养两个孩子,但她想留下生的雌雄莫辨的玄烟,心思不言而喻,玄磊带着玄烟连夜跑了。
    两个孩子孤苦无依,在街头流浪,饿了就去捡吃的娘教过他们,哪怕饿死也不能去偷去抢。
    玄烟小时候很胆小,什么事都依靠着哥哥,然而不知从哪天起,玄磊发现玄烟学会了一手把自己搞的真的雌雄莫辨的本事。
    玄烟是为了不拖累他。
    他很伤心,觉得是自己没有护好玄烟。
    直到那天,他带着玄烟捡人家扔掉的菜叶时,身后走来两个人,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两片阴影挡住了他们。
    那时连年战乱,流离失所的人很多,和其他乞儿争抢的经历让两人都像惊弓之鸟一般,玄磊奶凶奶凶的把玄烟护在身后
    他看到了两个仙人。
    风炎看看脏兮兮的两个孩子,缕缕自己刚留起来的胡须问予霖:他们?
    予霖点头:根骨上佳,与师叔你有缘。
    从此,一步踏进仙途。
    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他和玄烟没有撑住,在流浪时就死了,或者其他种种,那师尊还会知道有两个孩子和他有师徒缘分的事吗?
    一切种种皆为天定,半分不会差,为了这份因缘,老天都不会叫他和玄烟死吗?
    还是说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这份因缘呢?
    天命难逆啊。
    玄磊道:其实每个仙人的劫,从一出生就开始了,我和烟儿丧母流浪,宁睿丧妻丧子而就此疯癫,予霖差点失去了一切。
    每一个半仙都经历了和修为地位成正比的劫难,方才在这世间脱颖而出,他们能有如今的成就,不光是因为什么天赋。
    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守护这个世界。
    云青月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折扇,却摸了个空,也没有酒让他喝,良久,他才问道:那亭玉真人呢?说实话玄磊,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是不喜欢亭玉真人的。
    玄磊颇为忧愁的叹道:亭玉那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就拿她当个小孩子,谁成想
    云青月观察着他的神色,道:玄磊,这种借口太简单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情劫的吗?玄磊沉声道,修仙人懂得感情便生劫,对方
    是凡人也罢了,最多一世痛苦,以后转世,也都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可亭玉不一样,我们都是修仙者,她的天赋也有可能成为半仙,对我和她来说历情劫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两个一起死,云青月,你说,我怎么选?
    怎么选?
    世间安得两全法
    他和云青月对于情劫的理解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若是逃得开,还未生出情劫,他便狠狠心一辈子不回应不伤害,这是玄磊能做到的最为两全其美的方法。还要我们去渡人呢,偏偏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仙尊,自己最看不开。玄磊自嘲道,这样算下来,我也没资格和你说什么啊,你起码有面对的勇气呢。
    云青月深吸口气,也笑了:还得劳烦玄磊真人为我解惑。
    你想问烟儿是男是女吧,可我偏不告诉你。玄磊奸笑。
    烟儿小时候很粘着予霖,大概是因为他救了我们,我们刚拜师时,予霖还在不归岛,师尊忙不开的时候也是予霖带着我们,玄磊挠挠眉心,对于烟儿来说,比起我这个不靠谱的哥哥,予霖更像是兄长吧。
    玄磊犹豫一会儿,问道,但是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接受两界同心咒?
    姜楼在屋前转了许久。
    就这么一圈两圈终于成功把巡逻的卫兵都转晕了:侯爷,您纠结什么呢?
    姜楼摆摆手:巡你们的逻去。
    他心想:姓叶的那么个损人,我这个当兄弟的还给他两肋插刀,回去非得让他请我喝酒啧,没办法,谁叫本侯英俊潇洒心地善良呢。
    他越想越美,抬手就去敲门。
    手还没碰到门板,门开了,星回抱臂倚着门框,悠哉道:我数着你转这么多圈,终于敢来敲门了啊。
    咳。没想到早被人发现了,姜楼有点不好意思,掩饰的轻咳一声,唔,星回公子吧,予霖真人在吗,我有事找他。
    星回挑眉:进来。
    他一转身,姜楼才发现暗戳戳躲在星回身后的朔望,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说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这剑呢,感情叛变了!
    朔望看到是姜楼,立马跳着蹦回了予霖身边。
    姜楼顺着朔望和蓝衣的仙人四目相对,他连忙低头:予霖真人,在下姜楼姜重九,有礼了。
    予霖颔首道:舞阳侯。
    姜楼一愣:您知道我?
    我见过你的先祖,虽然容貌长的已无相似之处,但血缘带来的气息是不会变的。予霖道。
    想躲着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躲开,想想自家祖宗和华山的事,姜楼心里直突突。
    舞阳侯,正好。予霖把一份图纸递给他,锁沧关防御阵已经修好,你是来取备用阵法的图纸的吧,我重新造了一个,你顺手拿回去。
    姜楼下意识接了过来:好的。
    不对,不是这个事啊!
    朔望感觉情况不对,还算有点良心,用剑柄挑起星回的领子,带着人就飞了出去。
    星回急了:哎,你拖我干嘛?!
    姜楼排除杂念,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尽全力委婉的问道:予霖真人,您和青月在一起了吗?
    还真是委婉
    予霖一瞬间表情相当微妙:什么?
    不不不,说错了说错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姜楼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打飞自己的嘴,就是那个,您是怎么看叶巍的啊。
    也是难为他一个钢铁直男了。
    予霖没有回答,眉宇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你
    真人,您知道吗?姜楼终于下定了决心,叹气道,几年前华山祭天大典,广邀天下名士,无论是否为仙门中人,当时叶巍他听到这个消息,小心翼翼的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拉着我跑去华山
    我问他是来找您吗?他却就想着远远见上您一面,结果没看见您,听见衡清门弟子说您除妖时受了伤在闭关,他急的当下什么都顾不上,回身就往倚剑阁跑。
    姜楼道:我不会轻功,追着人跑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他回来了,我问他见到您了吗,结果,那是我唯一次次,唯一一次看到叶巍快要哭了的表情,他眼睛都红了,他说怎么办啊姜楼,我担心他,可我去见他,若是应了天劫,那可怎么办啊
    云青月这辈子本该是个逍遥的流氓无赖,没什么能关心的人,偏偏十年前静远月下,他把自己此生所有最为心动的顾虑,都给了予霖。
    予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心道:他说什么?
    几年前,云青月来找过他?祭天大典时,他却是因为闭关而没有出席,云青月那时来找过他?
    那时云青月十年间唯一一次差点越距
    我不知道和您说这些对不对,如果是叶巍的话,想必这些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和您说。姜楼道,只是十年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是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起码
    他话音未落,门碰的打开了,云青月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予霖!
    本来就心虚的姜侯爷吓的舌头都打结了:叶、叶巍?!
    云青月这才看到他,他现在心急如焚,顾不得姜楼,把人往门外一推:你回去自己玩,别打扰我。
    姜楼:嘿?!
    门关上了。
    予霖:云青月。
    云青月忽然沉稳下来,他走到予霖身前,轻声道:予霖,解开我身上的两界同心咒吧。
    第69章 班师
    班师
    两界同心咒,是仙术中最为隐秘奇异的术法之一。
    施术者在被施术者身上用指尖血画上特定的符文,施术后符文隐形,被施术者不会有任何感觉。术法如名,会将两人联系起来,从此以后,受的伤都会互相被对方承担一部分,死亡也会。
    两身同心,生死一体。云青月道,不是玄磊告诉我,真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说这件事了。他声音都颤抖了。
    玄磊身为半仙,才能看出他身上的咒术。
    现在想起来,穿心而过的伤,为什么能让他撑着没有当即死去,还会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予霖来了。
    玄磊施法让他身上的符文现形,才发现这咒术还是被予霖改过的,只有云青月身上的伤会被予霖分担走,予霖身上的伤,他不会感觉到半分。
    当年的那些时间里,是在沽安的时候吧,在他中了心魔的幻境昏迷不醒时。
    原来不单是他一人,他么两个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自认为对的事情。
    予霖望着云青月眼神复杂,良久,他轻声道:好。
    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抵上云青月眉心,一阵灵光闪过,云青月身上的符文再次浮现,又消散为虚无。
    放下手,予霖道:抱歉。
    云青月摇摇头:真人,你和不必说这些,况且,该说抱歉的是我。
    抱歉让你承担了这么多年我的伤,抱歉直到现在,还是只能让你孤身一人。
    真人,他道,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些日子以来,让真人平白添了诸多烦恼,你不要听姜楼那个笨蛋说什么,他没智商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还是会喜欢你,只是没有那么多烦你的时候了,长安传旨,晋西龟兹国异动,我得带着军队去晋西边疆,锁沧关这边会留下一部分军队,剩下的,还得劳烦真人留心了。
    你予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是喜欢,还会有这么多迟疑吗?
    若是不喜欢,他满心的惶恐从何而来。
    云青月道:真人,相识十多年,我只知道你的道号,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既然看过那几封书信,就应当知晓我的本名了。予霖垂下眼帘。
    我知道。云青月道,可我还是想听真人亲口告诉我。
    玄英,予霖道,我叫乐玄英。
    冬为玄英,我一直都想说,很好听。他笑着把这个名字细细念了一遍,平白添上几分遣倦。
    这个名字在十年间一直停留在他心里,百转千回,求而不得。
    云青月道:玄英,我不求你的仙途上有我,无关紧要也没有关系,只是百年之后,你若是还能想起我,玄英请给我带一坛梨花白洒在墓前,可好?
    可好?
    予霖没有回答。
    云青月走时,想挽留的手伸到一半,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竟然也成会奢求什么的人了吗?
    予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想起云青月手上那条极深的疤痕。
    罢了,反正再过一段时间,他自己的生死都难以掌控,又何必多连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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