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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虐我千百遍[重生](GL)——议棋(86)

    鹬蚌相争,究竟谁是那渔翁?
    看着月娘如花的笑靥,她恍然明白。
    月娘并非愚蠢之人,只是早时不谙世事少了防人之心罢了,刘府惨遭灭门,她又怎会猜不透这幕后黑手?
    齐家该死,这皇帝老儿更是罪大恶极,月娘利用皇帝先灭了齐家,再灭了翊王,还将她诓禁在此,算是物尽其用。
    她假意与皇帝曲意逢迎筹谋了这一切,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击。
    皇帝老儿大概至死都不曾想到,月娘竟卸磨杀驴兔死狗烹,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亲手毁掉了自己的靠山。
    月娘的仇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最便宜的还数那齐表哥,早知就不该一怒之下扭断他的脖子,也该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
    月娘自袖中摸出一卷明黄卷轴,竖着散开,挂画般呈在她面前,声音轻快。
    先皇遗训,立幼子为帝,太傅为摄政王,协理政事。
    太傅为人极为小心,且胆小怕事,秉承以和为贵,这也是当初老尚书选他做亲家的主要原因。
    他是先帝亲信,自然知晓月娘便是福鼎一事,也亲见了月娘如何靠着福鼎气运,一步步搅乱时局,双杀皇帝翊王。
    老尚书在时,他畏惧聚福鼎,如今老尚书不在了,他更是畏惧成为聚福鼎的月娘。
    由他做摄政王,便等同于这天下掌控在了月娘手中!
    然而这些,顾凌洛猜不透,她不明白皇帝老儿为何会如此器重月娘,月娘从未跟她提过人鼎合一之事,或者说,月娘一直以为翊王的细作早已告诉了顾凌洛。
    顾凌洛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月娘的仇人全都死了,只剩她最后一个。
    月娘会怎么报复她?如报复小莲一家那般逼她生啖死人肉?还是旁的什么法子?顾凌洛猜不到,也无力去猜。
    月娘将手中圣旨晃了晃,别看我呀,看看这圣旨,这可不是先皇遗诏,这是第三桩喜事,新帝金口玉言,摄政王代笔,有关你我的喜事。
    顾凌洛沉默地望着她。
    月娘笑嘻嘻点了点圣旨上一处,可看到了?皇上为你我二人赐婚呢,刘月娘巾帼不让须眉,又是忠臣之后,特封郡主,刘夏深入翊王腹地,潜伏多年,为国为民,堪称楷模,特封一品带刀侍卫,两人郎才女貌,择日完婚。
    第88章 洞房花烛
    月娘真的张罗着与她成亲了, 在曾经的尚书府, 如今的郡主府, 张灯结彩, 广邀朝中众臣。
    顾凌洛不懂, 既恨她, 为何还要与她成亲?既对世人宣称她是一品带刀侍卫, 是男子,为何不给她穿新郎装,却给她换上大红的新娘喜服,将她按坐梳妆台前, 亲手为她上妆?
    刘家上下一百多口的祭日, 也是她们的大婚之日。
    月娘难得温柔地望着她,桃花眼载着笑意, 执笔为她描眉涂唇, 帮她绘上艳红的凤尾花黄。
    散开她的长发, 月娘拈梳绾发,口中柔声细语,念念有词。
    一梳到底, 举案齐眉。
    二梳到底, 相濡以沫。
    三梳到底, 生死不离。
    新娘髻, 金凤冠,冠上攒红宝的凤钗步摇格外眼熟。
    这
    这不是月娘当日出嫁的凤冠吗?
    再看那新娘喜服也觉得分外眼熟。
    是了,没错, 这凤冠霞帔,皆是月娘当日逃婚所穿,如今悉数全穿到了她的身上。
    张嘴。
    月娘温声笑着,烛火映暖了她的眉眼,温柔似水,顾凌洛情不自禁启唇,一枚苦涩的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这味道
    百步软筋散!
    月娘轻吻了下她的眼尾,温柔的让她有些恍惚,像是之前所有的悲剧都不曾发生,她们依然情深意笃。
    唰啷,碗口粗的铁链去掉了,戴了近一年,手腕的皮肉早已磨得酱紫暗红,短时难以恢复如初。
    待会儿拜堂,站不稳便靠着我。
    旁人大婚,唢呐震天,吹的是欢快喜乐,挂的是红绸,贴的是大红囍字。
    可她们大婚,同样唢呐震天,吹的是吊丧的哀乐,挂的是白布搭着红花,贴的是惨白的囍。
    唯独府门口挂的灯笼是反着的,惨白白的灯身贴了个红艳艳的囍。
    府中下人同是奇异,白丧服系着红腰带,一个个哭丧着脸却说着吉祥话。
    恭喜郡主大婚!
    祝郡主与夫人百年好合!
    宾客们来了,不知该恭喜还是该吊唁,喜堂上林林总总摆了整整一百零六尊牌位,白布红花,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跨马鞍,烈女不侍二夫。
    跨火盆,夫妻红红火火。
    该有的大婚之礼,一样没少,只是围观的宾客沉默是金,满当当容纳了数百人的郡主府,静如空巷。
    不管对外如何宣称,朝中众臣又怎会不知两人身份。
    新娘是女的,新郎也是女的,这二女成婚成何体统?!
    造孽啊造孽!祖宗千百年定下的礼义廉耻,全让她们两个毁了!
    然而敢怒,却无人敢言,甚至连拂袖离开或者压根不来都不敢,空有满腔愤懑,不过都是虚伪。
    百步软筋散药效猛烈,顾凌洛当真是腿软脚软走不动道,本该搀扶她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敢靠近,一路全靠月娘搂着。
    一拜高堂!
    二拜刘氏满门!
    三拜列祖列宗!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顾凌洛被按着冲牌位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又头碰头夫妻对拜,这才被月娘抱扶起来,软手软脚进了洞房。
    红盖头流苏摇晃,遮挡了宾客的神情,却挡不住一片唏嘘声。
    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还是两女子成婚!
    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了!
    月娘将她靠在床边,大红的囍帐绣着双凤呈祥,囍帐微动,金凤驿动着微芒,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月娘并未掀她的盖头,隔着盖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你已许久未听我弹琵琶了,不如今日,我弹给你听。
    琴棋书画,月娘样样不通,唯独这琵琶还稍有造诣,往日她总爱拉着顾凌洛跑去花园凉亭,她弹琵琶,顾凌洛吃点心喝茶,风过云过,鸟过鱼过,日子恬淡悠闲的仿佛没有尽头。
    月娘弹了一曲《凤求凰》,谈不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却悲凉婉转,余音绕梁。
    守门的两个小丫鬟听了,忍不住心涩鼻酸,到底是年轻不经事,眼泪好悬没落下来。
    不能哭不能哭,今日可是郡主娘娘大喜之日。
    郡主娘娘弹得真好。
    是啊,真好。
    郡主娘娘何止弹得好,郡主娘娘人也极好。
    府里下人不多,都是当日随尚书大人被斩的下人们府外的亲眷,郡主娘娘给了他们十倍的月钱,吃的穿的也全都是高门大院小姐少爷们的待遇。
    这么好的主子上哪儿寻去?
    虽说郡主娘娘娶了个女子,可郡主娘娘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投错了身,不然皇帝老儿都敢坐一坐的,是娶是嫁又有甚了得?
    这世道,有奶便是娘,更何况待他们这般亲厚的主子,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月娘接连弹了数曲,每弹一曲便停下灌上一气儿酒,酒入愁肠,曲更殇。
    暮色四合,月娘也有些醉意,她放下琵琶拎起秤杆,摇摇晃晃走去床边。
    金秤杆,红盖头,跳动的双凤烛映着醉意朦胧的桃花眼。
    流苏摇晃,盖头挑开,月娘笑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的新娘果然称心如意
    顾凌洛素来玄衣轻衫素面朝天,初次穿得这般华贵明艳,十里红妆不及她额间一抹凤尾朱砂,九天仙娥不及她半点朱唇惹人。
    月娘喉头微动,长睫铺着烛火,心跳不由自主,凑过去便是一个轻吻。
    这唇脂里有一两苜蓿香。
    又狠狠吻了一下,舔了舔唇角,醉笑冶冶。
    四两零陵香。
    捧住她的脸推压在双鸯戏水的团红锦被,辗转缠绵又是一个加深的吻。
    二两藿香,一两茅香,还有
    歪头换了个角度,唇舌扫过,收尾一个轻咬。
    还有甘松香一两半,搭了一钱龙涎香。
    顾凌洛任她随意亲吻,从头至尾都有些神游天外。
    她们竟真的成亲了
    月娘还吻了她
    明明这些日子无论怎样云雨,月娘从不会吻她的唇,为何今日吻了一遍又一遍?
    月娘究竟想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若真是
    她认了。
    这辈子欠月娘的无法还清,只能等下辈子重新来过。
    唇上突然一痛,月娘松了牙齿抬眸望着她笑,眉眼流光溢彩。
    想什么呢?今夜可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只许想我。
    温柔的月娘,美好的像在梦里,顾凌洛真想沉溺其中,可她不能,有些话不说,只怕过了今夜再没机会。
    她垂下眼帘,睫羽微芒:我真的不是翊王的人。
    刚扯住她裙带的月娘顿了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扯着。
    我晓得呀,你是先皇派去的细作嘛。
    这只是月娘糊弄世人的说辞,用这作答不过是在讽刺她罢了。
    顾凌洛心知肚明,依然神色淡淡:我也不是先皇的人。
    哦?那你是谁的人?
    当日留书我已说得清楚,我非这世间之人,有着不得不做的任务,这任务便是带走聚福鼎,它是害人之物,若不带离,所有人都得死。
    月娘攥紧了裙带,猛地抽出甩在一边,额角青筋跳了几跳,终究没有发作。
    都说了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别说这些扫兴的。
    嘴上温柔,手下动作却粗暴迅速了许多,三两下扯光一切,连那金凤冠都当啷一声丢在地上。
    顾凌洛躺在一片团红之中,墨发铺陈,肌肤似雪,如那黄泉路上彼岸花丛横卧的倩女幽魂,勾尽活人的心,连死人也不放过。
    月娘眼神迷离,虚无地笑了,她已一脚踏入棺材,马上就能抛却人间烦恼,了却一切尘缘,便是被个女鬼勾了魂又能如何?
    爹
    娘
    女儿罪该万死,杀光所有仇人,并非求你们原谅,只想勉强换得你们九泉之下一点宽慰。
    只这最后一个仇人,本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的仇人,请让女儿自己处置,女儿发誓,绝不负你们养育之恩。
    顾凌洛知道,再多解释都是枉然,她也并非期望月娘能相信,她只是想在这最后时刻,把该说的都说完。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方才说的都是事实,包括这最后一句:我心悦你。
    埋首在她颈窝的月娘缓缓抬起头,漆黑如夜的瞳孔隐隐透腥。
    心悦我?
    是。
    呵哈哈哈!
    月娘突然埋头大笑,笑得癫狂。
    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你心悦我?心悦?!哈哈哈!你是心悦我还是心悦聚福鼎?嗯?
    我没记错的话,当日你可是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旁人,独自带着福鼎潇洒离去,这会子跟我说什么心悦?心悦?哈哈哈!我尚未人鼎合一时,怎不听你说心悦?如今
    人鼎合一?!顾凌洛突然打断。
    月娘停了癫狂的笑,乱发浮在脸侧,歪头俯视着她。
    怎么?想说你不知?满朝文武无人不知,你那死鬼主子也早已知晓,你会不知?
    好好好,你不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洞房花烛,我不与你争论,来,唤声夫君,为夫好好疼你,保证不会如平日那般让你难受。
    顾凌洛挣扎着起身,勉强撑起一半,又因软筋散跌躺回去。
    你说清楚,什么人鼎合一?!
    月娘的小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眸中腥色更重,唇角的笑意渐渐消散。
    还装?你的夫君可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挣扎着起了几下身,顾凌洛已累的气喘吁吁,她短促的喘了口气,依然无法接受方才听到的讯息。
    福鼎真的在你身上?!
    月娘仰头吐了口气,大红的新郎冠晃动着细长的翅翎戴在她娇小的头上,越发显得她脖颈纤细,线条柔美,娇弱的仿佛随手便能折断。
    她旋身下榻,新郎冠扔掉,玉带扯掉,大红的喜服退迤在地,里衣长靴,通通甩开。
    探手拔.出发间木钗,青丝如瀑流淌,削肩窄腰,凝脂白肤,娉婷的身形镀着暖黄的烛火,虚幻的仿佛不似真人。
    她斜唇一笑,桃花眼情深不寿,是,没错,聚福鼎就在我体内,要不要找找看?
    顾凌洛望着她,凝滞了数息,眼神飘忽,虚无地望来望去,喃喃自语。
    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怎的偏偏是你?偏偏是你!
    头顶黑影罩过,月娘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眸子,眨眼腥色涌动!
    戏演的不错,活像你真的才知道似的,既然你如此卖力演戏,为夫又怎能不好好奖、赏?!
    伴随最后两字重音,便是一痛,顾凌洛下意识推拒着,你先说清楚这到底唔!呜呜!
    嘴被堵上,手软脚软又使不上力,顾凌洛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心如火灼。
    一旦沾染了碎片,便只有被吞噬一途!
    月娘!
    从不流泪的她,这一刻也忍不住泪湿沾巾。
    夜黑风高,凤烛摇曳,旁人的婚礼推杯换盏喧闹到夜半,她们的婚礼悄无声息,连那唢呐都止了声,阖府上下如魑魅鬼宅,白布红绸随风扑簌,阴气森森。
    夜,还很长。
    晚睡的下人依稀听到了幽夜之中若有似无的呜咽,断断续续,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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