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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GL)——三月图腾(34)

    病房里自带卫生间,俞轻寒打了一盆温水出来,放在床边,浸湿毛巾,抬起萧桐的下巴,细细给她擦脸。萧桐眼睛睁着,也不知道看向哪里,不挣扎不抵抗,任由俞轻寒摆弄,毛巾刷过睫毛时,她才生理性地眨眼。俞轻寒记得第一次见萧桐,就是被她这双眼睛给吸引住了,那时萧桐一双眼睛长得真是灵动漂亮,睫毛长而卷翘,瞳孔星辰一样闪着光,眼尾微微往上斜起一点弧度,右眼眼角的一颗泪痣,仿佛眼里的星光漏出一点来,抬眼看俞轻寒,俞轻寒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俞轻寒从前只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莫夕原,今天再仔细端详,除了眼角那点小痣,哪有半点相像之处,莫夕原眼睛锐利狭长,萧桐的眼睛其实很大,有些天真单纯的长相,只是眼尾翘起一点,又很爱笑,才给了人一点相似的错觉。只是现在,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眼里的星辰早已黯淡,连带着眼角的一点痣都死气沉沉。
    俞轻寒拿毛巾的手停在萧桐眼角许久,直到温水都已带上些许凉意,这才回神,重新换了一盆水,把萧桐脸上的灰尘擦完。
    擦完脸,一条毛巾也脏的差不多了,俞轻寒换了条新毛巾,又打了一盆水,把萧桐头上的蜘蛛网也清理干净,拉上窗帘,准备给她换身干净衣服。
    萧桐身上还是那天俞轻寒送她来医院时穿的那一身,那天萧桐又吐了一场后,陈落严厉警告俞轻寒不能再让萧桐受刺激,俞轻寒便一直小心翼翼,除了帮她擦脸,其余的什么也不敢动,萧桐身上衣服穿了几天,早该换了,她从前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要是知道现在这样,非得二话不说飞奔进浴室里,结结实实洗上两遍澡不可。
    俞轻寒早叫人把萧桐从前穿惯了的家居服收拾了几身送过来,此时从柜子里拿出一身就要给萧桐换,手才碰到萧桐衣领的第一颗扣子,数天来对外界毫无反应的萧桐突然有了动静。
    萧桐一把攥住了俞轻寒的手,眼睛也聚起焦来,猛一转头盯住俞轻寒,眼神极惊恐,又极锋利,两道寒光似的射向俞轻寒,像要在她身上扎出两个窟窿来。
    萧桐已经吊了三天的营养针,按说身体虚弱得很,这会儿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攥着俞轻寒的手像钳子一样,俞轻寒挣了两下没挣开,不知萧桐闹出这动静是好是坏,一时方寸大乱,萧桐萧桐地连叫了好几声,萧桐的手却越攥越紧,最后萧桐卯足了劲儿,揪着俞轻寒的手把她从床上推了下去,俞轻寒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爬起来,等她站起来喘了几口气,再去看萧桐的时候,萧桐已经又恢复了先前木然的模样,刚才那一瞬间消失得太快,以至于俞轻寒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萧桐两只手牢牢攥紧了自己的衣领。
    一瞬间的热烈鲜活,转眼归于死寂,就好像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俞轻寒手上还拿着预备给萧桐换上的干净衣服,她愣愣地站着,好像和萧桐得了一样的病症似的,许久才重新动作,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把萧桐散在额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去,露出她漂亮的额头和眼睛来。
    萧桐,你现在,连我也不信任了,是么?俞轻寒摸着她的脸,说完,自己先笑了,笑完了,就坐在萧桐床前不做声,陪着萧桐一块发呆。
    好像她这几年做的那些事儿,也没什么能让萧桐信任的。
    不洗澡,不换衣裳,爱钻墙角,没几天,萧桐身上就开始有味儿了,连护工都忍不住委婉地提醒,俞轻寒寸步不离地守着萧桐,却好像什么也没闻到似的。
    陈落接触过的病人多,比萧桐严重多的也见识过,尤其是遇到家人不管不问扔进医院的,身上的味儿更是大了去了,所以她走进病房时面色自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对萧桐做了一些常规检查询问,又问俞轻寒,萧桐是否每天按时吃药。
    俞轻寒正低头替萧桐擦手脚,答了一句按时吃,就是没什么疗效,陈落道:就是手上破了个口子,每天坚持擦药,那也得三四天才能好,何况是心上被捅了一刀呢?况且萧桐这一刀都不知被捅了多少年了,伤口流了这么多年的血,哪怕止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别说愈合了。
    俞轻寒一想也是,低着头跟陈落道了声谢,只说慢慢来吧,替萧桐擦干净脚丫子,塞回被子里,把洗脚水端去倒了,捶了捶僵硬的腰,顺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陈落注意到她连手都没洗。
    陈落打量了几下俞轻寒,感慨人变起来可真快,现在的俞轻寒,和陈落刚见到的那个俞轻寒,简直就像两个人。陈落好奇,既然俞轻寒这么在乎萧桐,怎么还能把人造成这样才给送到医院来。
    陈落问:假设萧桐一辈子就这样了呢?
    不可能的!俞轻寒脱口而出。
    比萧桐情况好得多的病人我也不是没见过,现在仍有来复诊的。好转的,有,可完全康复的,还真没几个。陈落故意拿话刺俞轻寒,这病可不是头疼脑热,吃点药就能好,就萧桐现在的病情,说实话,能恢复对外界的感知就已经算奇迹了。
    俞轻寒怔怔地拉着萧桐的手,也不知听没听进陈落的话。
    陈落道:萧桐的事,你还是不肯说?
    陈医生,我以为医生应该对病人的隐私有最起码的尊重。
    可医生更该对症下药,治病救人。现在我连最起码的病症都无法知晓,对症下药,不过一句空谈。
    我不认为这件事对萧桐的治疗会有什么好的影响。
    陈落早知不会这么容易,也不生气,只是点头赞同俞轻寒,你说的对,能有什么影响?大不了让萧桐一辈子当个傻子罢了。
    她故意说得过分,可俞轻寒一点反应也没有。
    景行一下飞机就给萧桐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电话拨出去,萧桐却没有接,景行还要再拨,已经被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拥挤地围住,景行只好收起手机,和他们寒暄起来,一直到回到酒店,再没有空闲的时间。景行想,萧桐最近老喜欢睡觉,算算平时的时间,这会儿还没睡醒,于是想着等晚上空闲下来再给萧桐打个电话过去。
    谁知香港行程比想象中的满得多,她是总公司派下来的人,分公司不敢怠慢,先后见了分公司的几个高管和设计师,紧接着又要接受几家时尚杂志的记者采访,晚上还有接风宴,一直到深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住处,她趴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萧桐睡眠向来很浅,这会儿给她打过去电话,只怕她后半夜再别想睡觉。于是景行放下手机,拿了衣服毛巾进浴室洗澡。出来时手机锁屏是亮着的,景行以为错过了萧桐的电话,赶忙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陈落给她的微信留言。
    陈落:到香港了么?
    景行把擦头发的毛巾顺手搭在肩上,回道:大姐,我上午的飞机,你现在才来问我,晚了吧?
    陈落:好吧。
    陈落:睡了么?
    景行:没有,刚回酒店,累死我了,有什么事快说,我明早六点就得起呢。
    陈落:没什么,那边忙完了就赶紧回来吧,别太疯。
    景行:知道,咱俩上学那会儿你就爱管我,怎么现在这毛病还没改?
    景行:对了,我这几天不在,你帮我盯着点萧桐,谢了姐们儿,回头请你吃饭。
    陈落那边好久都没回复,景行放下手机,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景行才看到陈落回复的消息。
    陈落:拉倒吧,你都答应我多少顿饭了。
    陈落:行了,早点回来吧。
    景行放下手机,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自己以前也经常出差,从没见陈落这么上心过,今天是怎么了?
    她还想琢磨,可门外来接她的人已经在敲门了,她来不及想别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行程。
    第52章 读心术
    景行原先预计在香港待一个多礼拜,但她实在放心不下萧桐, 除了因为场地嘉宾等因素实在无法更改的日程, 其余行程能提前的都尽量提前,硬是把十多天的行程压缩成了六天, 赶了第六天凌晨的那班飞机回来。她这几天基本都在车上度过的,每天平均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 只在早上起床和晚上睡觉时有几分钟的空闲, 只是这些时候都是萧桐的睡觉时间, 景行不忍心打搅,就这么硬生生错过了,六天以来竟然没再给萧桐打过一个电话。
    直到登上了返程的客机,在位子上安心坐下, 景行紧绷了六天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些,飞机起飞的隆隆声穿过耳膜, 景行想着明早回家就能见到萧桐, 愈发有点迫不及待了, 恨不得自己坐的是架超音速飞机,一会儿就能飞回家去。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萧桐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有没有再犯病了?景行担忧地想,萧桐这人, 照顾起别人来是一流的,可总对她自己的事不上心,有一回景行忘了份文件在家, 中午回来拿,看萧桐就端了半碗白水面在那儿边看书边吃,面汤清澈,一点油星子都没有,景行尝了一口,汤里就点儿咸味,不知萧桐是怎么吃下去的。
    你中午就吃这个?景行问她。
    懒得做饭了,还得刷碗,反正就我一个人吃,什么都一样。萧桐放下右手拿的筷子和左手正在翻的书,问景行:你吃过了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儿。
    不用了,待会儿我下点面条就行。
    那怎么行?萧桐随手收了碗,就去冰箱里拿食材,人是铁饭是钢,光吃面条你下午哪有力气干活啊?昨天好像还剩了点肉,做个芹菜炒肉吧?再来个鸡蛋炒火腿怎么样?
    道理你倒是全知道。景行看她蹲在地上翻冰箱,又好气又好笑,那你中午一个人就吃这玩意儿?
    你跟我能比么?萧桐理所当然道,我闲人一个,看看书晒晒太阳,顶多在下楼买点菜,这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你一个下午东忙西忙的,消耗量大多了好吧?
    景行竟然无法反驳。
    于是从那天以后,只要不是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景行就算中午也会赶回来吃饭,萧桐怕她累着了,就说要不自己每天早上起早点儿多炒两个菜,让景行带着算了,省得来回跑,被景行狠狠瞪了一眼,我要是不回来,指不定你中午拿什么东西糊弄肚子呢。
    萧桐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整天这么监督么?
    不是小孩子还这么不听话。景行赌气似的给萧桐夹了一大块排骨,桐桐乖哦,多吃肉肉,快长快大!
    萧桐只好无奈地笑。
    景行戴着耳机闭幕小憩,回想萧桐的笑容,觉得她可太适合笑了,只是嘴角往上扬了扬,五官立马全都鲜活起来,最顶级的画家也画不出这么生动的笑容。
    回家真好啊,景行想。
    夏天天亮得早,景行下飞机时天边已经朦朦胧胧泛起白来,回到家时天刚好透亮,景行看了眼手表,6点过一刻,正是往常萧桐洗漱完准备做早饭的时候,她哼着歌把钥匙插进锁眼儿里,转了两圈,开了门,人还没进去就先冲里面喊了一声:萧桐,我回来啦!
    回答景行的是门里的一片寂静,她疑惑地走进家门,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阳台的门也没关,躺椅上散落着萧桐常用的薄毯,还有一本被风吹得敞开的书。
    景行带上门,换了鞋,又喊了一声:萧桐我回来啦!你在家么?
    依旧没有回音,景行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带上门,先在家里四处找人。
    厨房,没人,浴室,没人,卧室,也没人。景行只在客厅里找到了萧桐的手机,电量标识变成红色,表明手机主人已经离开多日了。
    奇怪,萧桐会去哪里。景行仔细回想,萧桐一向深居简出,朋友几乎没有,不可能去哪个朋友那里了,再说,她如果去朋友家,也不会不通知景行一声就走的,除非
    景行心脏一缩,除非是出事了!
    景行呼吸猛地一窒,从包里仓皇翻出手机,解锁时手抖了一下,按了两次指纹才解开,主屏幕弹出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拨陈落的手机号。
    陈落还在梦里,被手机震醒,以为是闹钟响了,心想破手机又抽风了,怎么比平时早响了这么多,摸索了一阵子,终于抓住震动不停的手机,一下子按掉,翻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谁知不到十秒,那手机又震动起来。陈落这才揉揉眼睛,眯着眼看向手机屏幕,看到景行的名字,怔了两秒,扯了下嘴角,这才接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陈落坐起身来,按了按太阳穴。生物钟被打乱的后果是堪比宿醉的头疼,她单手系上睡衣腰带,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终于清醒了几分,香港之行如何?
    萧桐不见了!景行没空听陈落的调侃寒暄,直截了当点明自己的意图,话语太过急切,带起一声粗重的喘息,随着电波传进陈落的耳朵里。
    陈落的耳朵有点痒,敏感地动了动,才道:景行,我是医生,替病人保密是我的职业操守。
    这么说她的确在你那里?在哪儿?医院还是你家?
    我说了,我是医生,有职责替病人保守秘密。
    这么说在医院?
    这是你猜出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陈落无辜地耸耸肩。
    我马上过去。景行说完就要挂电话,被陈落叫住。
    景行!
    还有事?
    你做好心理准备。
    景行沉默几秒,才咬着牙道:是俞轻寒,是不是?
    回答她的是电话断线之后的忙音。
    景行五指收紧,仿佛要把手机捏碎。
    景行家在市区,二院在市郊,她和陈落通完话,放下行李就往车库赶,连脸都没来得及洗。时间不到七点,路上车辆稀少,景行一路开到二院,畅行无阻,到陈落办公室时,陈落还在家里洗漱化妆,景行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小时,陈落才踩着几乎迟到的点打卡上班,等她终于进了办公室,景行已经急不可耐,拉着她就问:萧桐在哪?她怎么样了?俞轻寒那个混蛋又对她做了什么?
    你先坐。陈落轻轻拂开景行的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自己惯用的咖啡杯,消了两遍毒,又过了三遍清水,把杯子擦干,才从咖啡壶里倒了两杯咖啡出来,其中一杯递到景行面前。
    咖啡是实习生提前煮好的,带着刚好的热度和醇香滋味,陈落红唇沾着杯壁,喝了一口,等香气在嘴里扩散开来,才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尝尝吧,我们院新来的,专业一般,煮咖啡的技术一流,就这手艺,当什么精神科医生啊,开个咖啡厅,准保赚得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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