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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俞夙汐(54)

    越凌依旧摇头:今夜便罢了,明日一早,吾便要。。。倏忽止言,想来此事合不当与之言,否则便是自添烦扰。
    可惜为时已晚,那人眉间轻凝:你明日便要往西去么?
    越凌心内懊恼,沉吟不语。
    南宫霁虽心意早定,然看眼前人脸色便知,眼下若过分强求,定然事与愿违!因而话锋一转:这般说,北面之事,已妥了?见他点头,又接着道:北地寒苦,但见你清瘦不少,当是饮食不惯,又日日殚精竭虑所致罢!倒是。。。赫留宗旻。。。待你如何?
    越凌一怔,目光转到床头的雕花上:两朝既为兄弟之邦,他自以兄礼事我!顿了顿,虽费了些周折,好在不枉此行!倒是,听闻你此回入京,甚是凶险?!不欲留他余地再多追问,遂将话岔开。
    孰料此言却着着实实触到了那人痛处,见他面色一沉:此还要谢你那皇弟!若非天意庇护,你我今日皆还不知在何处相聚!
    越凌怔了怔,却无从言对。京中之事,他自已听闻,只是内情未明,当下不宜大肆声张,以免搅乱朝局、动乱人心!一切,还须待他班师回京后,再作处置!
    当下,但传旨回京:豫王仍旧监国,然内令须经中书签署方可出,若遇众见不合、商议不定之事,则以八百里加急送呈延州请圣裁;第二,关于乌灵狄南告蜀中通敌一案,圣意以为多事之秋,不宜因此捕风捉影之事而乱臣心,蜀王虽有不察之过,然毕竟事出有因,且其也愿将功补过,便命他自行与吐蕃和解!朝廷则既往不咎!至于蜀王子南宫清,不可再对之加为难!
    除此二则,尚还有一道与中书的密旨:即刻着大理寺拿捕豫王宫提举张舜水!此举,剜却祸根之余,也是要与豫王以威慑!
    此些,越凌实不知是否应照实告知眼前人:毕竟,他与越植素有积怨,此回虽说有张舜水在侧唆使之故,然弑君谋逆、戕害忠良,实乃罪大滔天,便是皇亲,也不当姑息!当下若将实情道出,恐他以为自己有意轻纵皇弟,而不肯善罢甘休!
    因是稍作斟酌后,只含糊道了句:此事,吾已命朝中彻查,想来不出多时,便当有奏报!
    好在那人看去并未起疑,也或是心中另有所虑之故,无心于此再加细纠,转而问起南宫清,但闻赦旨已下,自为安心。
    第100章 旧事
    晚膳已冷,令其带了小厮入内来撤走,重掌上新烛。自然,无需吩咐,出门时,又将门仔细掩上。
    越凌眼观其之举动,面上不由浮显层惑色,问道:这张令其果真是张舜水的养子?
    南宫霁讪然一笑:你也未曾想到?此也不怪,张舜水老奸巨猾,既早有预谋,张令其是他手中至关紧要的棋子,他自要千方百计掩盖此事!不过若有心追究,得出真相应是不难!此事是我疏忽了而已。
    越凌闻言倒是一笑:如今,他倒算得弃恶从善了么?
    南宫霁颔了颔首:我倒是信他并非存心作恶,只不过为情势所迫耳!且说此回若不是他与颜润冒死相救,我恐是走不出南宫府。。。因而,在此与他求个情分,他既已功过相抵,可否既往不咎?
    越凌忖了忖,点头默许。
    南宫霁欣慰之余,又是一叹:只是可惜了颜润。。。天下之大,良禽但可择木而栖,他却偏要依附。。。犹疑至当下,终还是将心内存疑许久之事道出了口:你平日里识人善任,惟此回怎生就对你那二弟的用心丝毫不能查?且说监国一事,宗亲中大有值得托付之人,你却定要。。。?
    越凌凝眉:监国之位关系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非位高德重者不可胜任!诸王中,荆王、吴王、郇王年事已高;韩王、楚王不是体弱不堪重任,便是正在疾中;郑王昏聩、宪王愚钝,皆不足托付;惟相王德高望重,吾也曾属意之,然其固辞不肯就,自言毕生只参佛理,不问外政!至于宗室后辈,不是权位不及,便是威望过轻,惟他。。。毕竟嫡亲手足,舍近而取远。。。外议恐生揣测。。。言至此,却显几分含糊。
    你我相知十载,此间事,你何必瞒我?你方才所言,惟那一句嫡亲手足方是出自真心罢!此言不过略作试探,然见他不语,南宫霁自知所猜不错!一时心内不知是无奈,还是忿忿,你尚顾念手足情,他却未必,你可知如今京中,正流传一则谣言。。。
    待到一气将话道尽,再一侧目,竟是一惊:那人竟是呆滞了,面色木然不说,一双清眸此刻也黯淡失了神采,不言不语,全似个木头人般呆坐那处。霎时心内便有一念闪过:当年之事,他莫非。。。竟一无所知?!
    细推敲来,实不无可能:此事既得过先帝默许,则凡人必是三缄其口,加之郭后跋扈,宫人便有同情其母子者,也断不敢妄言!而时至今日,一应真相已埋藏久远,便是翻出,又与孰人有好处?
    懊悔不及,看着那三魂似丢了七魄之人,南宫霁一时无措,只得紧攥他手,轻语宽慰。
    好一阵,才见那人缓缓阖上双目,轻道了句:你所言,可是实?
    南宫霁四顾之下,惶然摇头:仅是谣传,你无需往心中去!此是吾之过,本不当与你言。。。
    那人凄然一笑,似已听不进他之言,但摇头自语:原是如此,我早当察觉。。。难怪爹爹不喜我,原是我愚钝之故,竟连生母是何人也分辨不清!
    南宫霁一震,抚着那人轻颤的后背,恻然道:凌,莫要胡言,先帝当初对你严苛,却也是因他素对你寄以厚望之故!实则先帝心中从来都是清明的,但说他再衷爱豫王,却始终未曾动摇你的储位啊!便看在此,你也不可妄自菲薄!否则,岂非正中那心怀叵测之人下怀?!
    一番言语,那人也不知听进了没有,只似又回复了方才痴怔之状,木然垂眸望着一处,长时不语。
    南宫霁心内又急又痛,一把将他扣入怀中,臂上力道之猛,似要将人揉进去胸腹一般。片刻,似觉颈间有些湿润,心内愈觉酸楚,既言语已无从宽慰,只得轻抚着他。。。
    不知过去多时,似觉那人心绪渐平,才斟酌着道:凌,你既已决意往延州去,许我同行可好?这数月间,你我历经艰险,方得重聚,吾实不愿再重受那分别之苦了!
    静却片刻,不闻那人答言,倒是外间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当是令其重备了晚膳送来。
    稍迟疑,转朝门外应了句稍候,低头鼻尖贴上他鬓角:既不语,便作你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 疑窦
    五更时分,天尚未破晓,燕州城的城门便已缓缓开启,朔风凛冽,一清早的城门口稍显冷清。
    不多时,一队人马由州衙方向徐徐而来,马蹄击打青石路面之声在寂静的清晨听来格外清晰。
    出得城外,官道上几是无人迹,四野皆静,除了马蹄声,便惟有吱呀不止的车轮声能教人觉出几丝生气。
    车内,窗帘分明已订严,却不知何处来的丝丝冷风,刮得人后背发凉。昭明缩着脖子,无奈摇了摇头,由手边取过厚披风替那闭目养神之人盖上。
    那人觉此动了动微僵的身子,缓缓睁眼:到何处了?
    昭明回道:方出燕州城,尚走了不足十里!
    越凌略一忖,道:张放尚还随在侧么?教他回去罢,莫再送了!
    昭明应了声,撩帘去了。
    不一阵,但觉车驾停驻,想是张放来陛辞。伸手撩开厚厚的车帘,眼前所见却不由令人一惊:怎会是他?!
    那人展颜一笑:陛下,天子无戏言!
    越凌一叹,侧目望了望一侧的张放:其人亦是一脸愕然。
    今早启程前,因怕那人纠缠,遂未许告知,却不料他早有防备!也罢,既来了,便由他罢,到底新春在即,有他在身侧,总不至觉冷清。
    燕州至延州一路快则也需小半月,于越凌而言,当下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他二十万大军已临兴庆城下!而靳国突袭黑山镇,于拓跋温更是莫大打击!其人虽恣狂,然毕竟未过分忘形,早前虽向靳国求援,然因他素来蛇鼠两端、反复无常,恐也心知临危乞告,纵然称臣献地也未必能取信于人!遂而防人之心未尝轻去,也或是为后路计,北地尚留重兵驻守,不敢虚空!因是靳国欲拿下黑山黑水二镇,恐也要历番周折,这与大梁且也算个好消息罢。
    这一路,越凌心绪依旧不甚佳,当还是因了前日南宫霁那一言之故。既为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南宫霁本当不离左右、好言宽解、以慰圣心!孰料却不然!这几日,他似乎仅与一人来往甚笃,便是褚老汉!
    但说这老汉自靳国归来,本该论功行赏,然其固辞不受,只提一请,便是要往西关战场走一遭。众人虽不解,无奈其心意已决,也只得随他。
    老汉因年老体弱,骑不得马,南宫霁便许之与自己同车而行,且二人长时避人私语,不知在秘议些甚么。
    几日过后,昭明渐生狐疑:南宫霁素来是有事无事总绕官家身侧转的,此回却怎无端转了性?难道是看出官家心绪不佳,生怕触怒天颜,因而刻意避开?然细想来,又觉说不通。私下再问张令其,不想他也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便料其中必有隐情,心内疑窦自是愈发深。倒是越凌对此视而不见,但闻昭明有意无意提起,也仅轻嗤而过,看去并不上心。
    再说这一路行去,多时还顺遂,只至汾州时,遇上了场大雪,因此耽延了两日,至十二月初五,方抵延州。
    虽逢战时,出入延州城的人流却络绎不绝,三五成群,偶也可见独身上路者,虽皆脚步匆匆,风尘仆仆,却多是面带喜色!也难怪,再过大半月便是除夕,此刻战事虽还未息,然胜局几是已定,且战火远烧在兴庆府,这延州城中,自是无碍。
    望着车外熙攘的人流,昭明心内暗叹:年末岁尾,寻常百姓亦可归家安享天伦,偏是眼前这一朝天子,要不远千里赶赴疆场亲冒箭矢,实令人喟叹。
    御驾此来,自不可大张旗鼓!遂与在燕州时一般,接驾之事皆在暗中进行。
    此时的战局,据杜允之奏禀,兴庆府当下由拓跋温亲自督军守城,虽城内守军不足三万人,然前番攻城并不顺遂,数日来伤亡甚重,当下所忧的是,前番西平府一役耗时三月,好在御驾亲征,重励了士气,方才功成!且说当下士气正盛,以众击寡,又可谓占尽上风,然若久时不克兴庆,届时新春岁首,军中恐生思乡之念,士气由盛转衰实不足怪!
    越凌闻此,即刻下旨:翌日移驾西平府!近处督战,同时犒军,以图一鼓作气,速下兴庆!
    一路劳顿,明日一早又将启程北去,越凌实是乏顿至极,自无心再为他事,乘着天色未夜,沐浴更衣,且小憩了一阵。
    晚膳毕,本已到了安歇的时辰,昭明却一反常态,垂手恭立一侧,看来是无意离去。
    越凌略无奈,缓缓踱入内室。
    昭明依旧随在身侧,似为试探道:明日北去,官家意下以何人随行?
    越凌微一侧目:汝何不直言问朕如何安置南宫霁?
    昭明一怔,面露尴尬。
    越凌却是一哂:朕欲以南宫霁随行,汝以为不妥?
    昭明当下未再犹疑,忙躬身道:官家三思,臣确以为此事不妥!
    越凌一面在床沿坐下,一面似漫不经心:何故?
    昭明道:一则南宫世子毕竟是外臣,随驾北去恐惹非议;其二。。。乃是近来南宫世子行止诡异,实不寻常。。。
    越凌笑道:汝是指他常与褚老汉一处厮混?然那老汉不过一介木匠,他二人一处,能有何不轨?
    昭明急道:褚老汉虽是一介匠人,然身怀绝技,用到适处不可小觑啊!
    越凌摇了摇头:此事,朕已知晓,汝无须多心,南宫霁虽举止有异,却定然不至存害朕之心,至于褚老汉,也绝非奸邪之辈!虽说汝有所猜,乃人之常情,本是为保无失,然依朕看,却是过虑了!
    昭明欲再辩,官家却已合衣倒在了床上,看来是果真乏了,却还不忘道一句:南宫霁近时所为,自有隐情,朕并无意知晓,你若定要去查,也无须禀告于朕。只是,他既避人,想来是因那并非甚大雅之事,汝若查知实情,也须留他三分颜面,不可外传!
    出了室中,昭明静自锁眉暗忖:此言听去,难道官家早已勘破此中玄机,只一时不欲点破而已?若是这般,此事,究竟是深究下去呢,还是作罢为好?倒果真令人为难。
    第102章 微恙
    初六日,御驾离开延州北去,一路疾行,三日后但抵西平府。
    前方将士闻听,自是群情激奋,然也有暗自忧心之人,毕竟西平府攻克未有时日,万一此刻城中余孽复起,凶险实不可测!再说拓跋温虽退守兴庆,然苟延残喘之余,兵行险招也不无可能!其对此间地形了如指掌,便破釜沉舟、绕道回击西平府,到时挟天子以令南朝,则大祸至矣!
    如此浅显之理,南朝君臣却或是已为眼前之大好局势所惑,又或好大喜功、求胜心切之故,竟全然无视,任由天子一意孤行,亲冒箭矢!殊不知此在几已陷入绝境的拓跋温眼中,已是最后之良机,如何能眼睁睁任其错失?!
    初八日,兴庆府外,梁军攻城正酣!岂料前一日,百里外的定州,羌桀守将剌凛保真已率八千轻骑乘夜色南下,东绕怀州直奔西平府而去!若此回偷袭得手,则至多两日后,形势即可得扭转!可惜此刻已为梁军占下的西平府,还全无防范!
    越凌或是因连日赶路疲累之故,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近时只得卧床静养。而这一路北来,所见所闻实令他多生感慨!
    北地方经历战火荼毒的各处,与百里之外的延州,情形竟是天差地壤:年尾岁末,延州城中已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商铺酒楼门庭若市、喜迎八方来客,街头巷尾、甚是民宅中飘出的皆是喜庆之味;反观此处,集不成市,举目可见的只是残垣断壁!清冷的街头,偶见流离失所的百姓,在这滴水成冰的冬日,衣衫褴褛,四处讨乞。。。
    不忍再多回想,越凌摇头长叹:生灵涂炭,兵祸之过!吾当初因一时之忿决意北伐,是否错了?言罢又是一阵急咳。
    南宫霁蹙了蹙眉,想来疾中之人,难免思虑过甚,遂一面替他轻拍后背以平顺气息,一面道:这战事原是拓跋温挑起的,怎会是你之过?其小人之心,可谓贪得无厌,便是你当日许议和,他却势必还得陇望蜀,今日索去十万缗,明日不定又要五十万;今日你将延州与他,明日他又来索庆州!思来此人一日不除,这西关终是一日难得安宁!再说拓跋温穷兵黩武,早将存蓄挥霍殆尽,今日这城中之景,想来并非绝无仅有,羌桀苛捐暴/政,素来民不聊生,因而当下之生灵涂炭,又岂能一应归罪于战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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