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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凰(重生)——流凰千度(2)

    徐少浊愣了一下。
    世子说的是看管,不是看顾。
    御史大人身宽体胖,才出城就遇到这变故,也是吓得不轻,抱着被燕燎扔下的大氅蹭过来,双手捧给世子,开口就是劝诫。
    世子您又乱来,称病躲在宫中不出,实则却是沉迷异志怪录!偏巧这藏书阁又失了火,万一世子您困在了里面,那可如何是好!
    说完还又搬起了万年不变的陈词滥调:
    世子您可是当今王上唯一嫡子,今后是要继承王位的,务必要爱惜身体发肤,万事更当以国事、大事为重。漠北虽是边疆小国,却也要秉持着律法国法办事,王上有令不许您出王城半步,您就算在城门外坐着,那也是犯了错!
    燕燎听得耳朵起茧,却没有像往日里打个哈哈耍个赖躲过去。他隔着眼前忙前忙后的众人,直直盯着还跪在原地的吴亥。
    所有人都关心着世子安危忙着救火,没有人看一眼跪在风雪里的吴亥。
    大雪飘零,吴亥垂首跪在地上,一头墨发已经见了白。
    燕燎绕过还在念叨的御史,走到吴亥身边,将自己火红的大氅劈头扔下把人盖住,而后狠声道:滚,给我滚。
    十五岁的少年,个头还待继续生长,此时大氅一盖,把大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吴亥搂着大氅钻出来,折叠好轻轻放在一边,抬头对燕燎说:请世子赐我解药。
    吴亥一对凤目中无波无澜,他纵使低头跪在地上,还是一身清贵之气。明明是说请赐解药,态度却又不温不火不咸不淡。让燕燎一股子气悬在胸口,就差一脚踹上去把人埋进雪里。
    但父王死在了咸安城,他派去的精锐和信鸽没有一个回来的,偏偏吴亥就是回来了。
    为了回来讨要那莫须有的解药吗?燕燎冷笑。
    燕燎哪有给吴亥下毒。他若是给吴亥下毒,别说动手,只怕刚起了这心思,自己就要先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准备。
    这说来实在比一些异志怪谈里的故事还要怪燕燎没法杀了吴亥。
    别说杀,就是起了杀心想要动他一下都不好。
    自燕燎七岁,吴亥五岁,燕燎把吴亥从姑苏要了过来,他已经以身试法无数次。每每要么是伤害会被反弹给自己,要么是殃及池鱼;若玩的大些,还会有更恐怖的事发生。
    一次次的,燕燎也接受了自己没法伤害吴亥这一事实。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给吴亥下毒?他不过是用下了毒药的说辞吓吓这小子。
    而现在,吴亥赶回漠北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漠北王薨在了咸安城,第二句是请世子赐解药。
    燕燎不想接受吴亥带回来的第一句话,当下直接就开口让人滚了。
    眼下藏书阁爆出大火,燕燎还要处理预期而至的人祸。
    上辈子的这时候,燕燎早已造反,身在汝南郡,腹背受敌分身乏术,突然得知漠北大火、纳玛族入侵。那时,燕燎只能派徐少浊领着三万军马回城急救。仗打到后面,漠北又遇天灾,结果是惨遭纳玛族屠城。
    这辈子燕燎早知道了天灾人祸,记得时间节点在安宣七年,也就是现在的安景二十七年,约莫也就在这几天了,所以他才亲自守在外面,看能不能等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不是在等着灭火,是等着抓人。
    藏书阁怎么可能在风雪下燃起烈烈大火?这必然是纳玛族的诡计。燃烧藏书阁,大抵也是诡计已成,放狼烟递信。
    这辈子,燕燎七岁那年中了计,孤身一人被送到了纳玛族边境。身处险境,他砍杀了纳玛族首领的一个儿子,又血洗边境,直撑到王城来了救援,打得纳玛族连退三城,不敢再造次。没想到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在同样的时间段放火烧了藏书阁。
    又要举兵突袭吗?
    燕燎丢下一个滚字给了吴亥,转头踏进御史和徐少浊之间。
    他现在正是最暴躁难耐的时候,根本不会讲什么律法、手续,一挥手让两个士兵架住王监管跪在自己眼前,从徐少浊手中拿过剑就指在了王监管的胸口。
    众人:
    这是都傻眼了,世子连命都不要冲进藏书阁救人,现在人救出来了,怎么还用剑指着监管,像对着个罪人一样呢?
    徐少浊一声不吭,知道世子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便出手一把按住变了脸色又要谏言的御史大人,急声劝说:刘大人稍安勿躁,世子一定有他的用意。
    刘御史被掐的肉疼,连连翻白眼,没再多言。
    燕燎问跪在地上的王监管:你主子是谁?你是否知道放火后会在什么时候攻城?本世子现在无甚耐心,你最好麻利地交代。
    俊美无双的脸庞,轮廓深刻锋利,眼角上扬着,眼睛明亮透着锐光,还有一身压抑不住的气势
    被世子这么拿剑戳着看着,王监管在剑下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也不敢再看燕燎,转过脑袋看向一边,倒是浑浊眼中落下两行泪来。
    燕燎并不担心攻城之事。上辈子有关漠北的大事全印刻在他脑子里,这辈子他都一一防备着,其中纳玛族就是心结之一。关于这次可能发生的外族入侵,燕燎在一年前就已经将率兵权力交给了将军燕羽。
    燕燎让燕羽守在东阳关,秘密操练布置在那里的新兵,以备随时应战。之所以不动声色,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件事,彻底揪出是谁在和纳玛族里外勾结。
    哭什么!王监管年高老迈,这老泪纵横的模样,看的让刚刚得知父王死讯的燕燎心中烦躁。燕燎默了默,又说:念你将藏书阁里的人都遣尽才放的火,本世子免你死罪,往后就去长城脚下服役吧。当然,前提是你老实交代出是谁命你放的这把火。
    刘御史挣开了徐少浊的魔爪,急道:世子!现在临近年关,就算是疑犯,不是生死的大事,也该先收押,等到开了年,再让官员审理才是。哪有您哪有您这样武断专裁的
    燕燎头都没回:藏书阁里我上下找了个遍,并没有旁人,但当我想要出阁时,又在柜台后发现了王监管。这莫非不是听见本世子进去的风声,赶紧收拾了火油,才又躲回来的?
    徐少浊频频点头:世子武功高强,他说没人,肯定是没人的。
    刘御史哑了声,心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自己就这么在外行法啊,大过年的,影响多不好。也不知世子怎么想的,起个火这么点小事,也要亲自折腾费心。
    你还不交代吗?王监管不吱声,徐少浊替燕燎动手,拨开一个兵士,亲自上手就要威逼。
    看看这身边的近臣,更是蛮横粗暴!刘御史简直没眼看。
    他是个文臣,漠北尚武,在当今漠北王的主事下才稍微平衡了些,试图学着中原的儒雅之风。谁知道燕燎世子出世后,手段比历届王上还要狠硬,这儒雅之风,怕是再也刮不进来了。当真可惜了范先生的殷殷教诲和姑苏家公子的陪读。
    想着,刘御史这才意识到,本该和王上一起在咸安城的吴亥公子刚刚好像跪在酒寨那?
    刚才事态紧急,刘御史没来得及多想,现下世子安全无虞了,才赶紧往刚刚那块地方看。
    一看,只有世子的大氅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地上,哪有什么吴亥公子的身影。
    也是,那个质子这时候怎么会回来。
    刘御史沉思着,摇摇头,专心看世子要怎么处置这王监管。
    第3章 牵狼追亥
    王监管闭口不言,只是打着颤。
    燕燎听说过王监管的品性,为人亲和,又和平邻里,向来没有人说过他一句不好。就这么一个老实温厚的长者,他怎么会做出放火通敌的事情来?
    丧父的事暂且先压下,燕燎让自己冷静,又问:你被什么人威胁了,是吗?
    王监管吞吐着,嘴里抖出两个不成文的字:我我
    说着,出其不意,目光一狠,燕燎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已经咬舌自尽。
    颔下血流了一地,雪上殷红刺目。
    众人:
    刘御史不敢见血,连忙躲到燕燎身后。又是跺脚又是拍手,苦着脸摇头叹道:大过年的,作孽啊!
    从王监管这得到内鬼的线索断了,燕燎沉声吩咐徐少浊:下令封锁城门,小心把守着,不许百姓出城。
    徐少浊身子一凛:末将遵命!
    刘御史探出头又问:封城?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很久没有摆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刘御史终于相信大概是真有什么事要发生,才使世子这几日神神秘秘。
    燕燎看了眼刘御史,没把父王已经遇害的事说出来。
    他得去见丞相。
    二话不说,燕燎步履匆匆就要回城。
    路过酒寨时,燕燎见到了自己的大氅摆在地上,那跪在地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地上一排清浅的脚印,往城外的小道上去了。
    燕燎脚步一顿,抬头见这大雪不像有要停的态势。
    那人让他滚,还真就什么也不拿直接滚了么。
    相府。
    管家见世子连个遮雪的披风大氅也不穿戴着,披着一肩风雪就这么独身来了,吓了一跳,当即为燕燎撑着伞把人请进去。
    又在前门大喊:快快快!通报大人,世子登门了!
    燕燎哪有心思等这通报,问出丞相正在书房,直接蹬地上墙,踩着屋顶覆雪的瓦片,从屋顶抄近路而去。
    管家见了:这这这这是有多急啊,不怕被丞相罚抄了么!
    丞相王远正在批阅公文,被梁上动静惊动,出门欲要探个究竟,一拉门就见燕燎从上面蹦下来。王远当即大怒:您又想做什么?
    燕燎把人带进房中,随即掩上门,呼出一口白气,沉声道:我正在密查朝中内鬼,线索断了。
    王远一头雾水。
    燕燎:未免打草惊蛇,这事我还没跟任何人说。
    王远瘦削老迈的脸一沉:世子做事向来冲动,多是先斩后奏。
    燕燎打断他,言简意赅直说重点:父王在咸安已经遇了害。
    什么?王远惊骇,失手打翻了砚台。
    燕燎继续道:漠北中有内鬼,我还猜纳玛族近日要入侵王城。关于父王遇害一事暂时不能声张,待我先解决了纳玛族再说。
    王远知道燕燎虽然有时办事惊世骇俗,但对王上素来孝敬有加,绝不会为了解开王上不许他出王城的禁令编造这等谎言。
    可是王远想不通,王上在皇城怎么遇害了?世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在地上晕开的墨汁,王远沉吟问:世子想怎么做?
    燕燎捡起砚台摆回书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砚上砸开的缺口,出口便是:反了。
    又说造反?!
    王远眉头一跳,慌忙阻止:世子不可!您自小就有反心,王上因此多番关您禁闭削您实权,您当真一点也没有悔改之意?
    改?燕燎背脊一挺,灼亮双眸陡生寒意,狠声道:若是父王不那么愚忠,听我的早反了完事,他现在就不会命丧咸安!
    王远颓然佝下了脊背,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倍。他已经明白世子来找自己,是来表示他要谋反的决心。
    往日世子要反,有王上暴力压制着,若王上如世子所言已在咸安遇害,世子再说造反,还有谁能拦他?
    再说,就算不拦世子,这造反也不是那么好造的啊
    诚如世子所言,漠北国微民弱,不说外族虎视眈眈,就拿近的冀州来说,冀州郡守朱庸世故圆滑,勾结冀州各县官员欺上瞒下拥兵自重,兵强马壮,您若真的真的要反,别说攻去咸安,光是眼前冀州这关就好过不了!
    燕燎手中还摩挲着砚台,听到王远此话,忽然想到了上辈子浴血征战的画面。他心中忽生感慨,这一世依然要复仇要谋反,原来重活一世,只是多得了六年的时光吗?
    王远见燕燎沉默,以为自己说得燕燎犹豫了,继续道:何况朝廷的赋税每年倍增,您真有想法,也得从长计议。
    谋反是要花钱的。除了钱,还得有兵,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大运势。
    而这些,漠北通通没有。光凭一颗反心就反了,下场多半是被镇压,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天子震怒,牵连了整个漠北国,那才是大患!
    燕燎指尖微一使力,砚台在他手中化成了一堆齑粉。王远心惊,没敢多言,屏息看着燕燎。
    燕燎步到窗边,他见窗外一片连绵的远山,轮廓沧桑,敦实矗立,覆着皑皑白雪。那边的山上,有许多的漠北子民,为了戍守边关、修建长城,燃烧着自己的岁月。
    移开视线,燕燎淡淡道:城若阻我,我便拆了那城,官若拦我,我便宰了那官,哪儿那么多废话。
    王远望着燕燎挺拔的后背,一阵无语:
    看来世子意已决,若想阻止世子,还得另想他法。
    燕燎回到寝宫,殿前一眼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徐少浊。
    徐少浊见燕燎回来,迎上一步拱手行礼:世子交代的事情末将都已传达,还请世子保重贵体,进殿沐浴更衣。
    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沐什么浴、更什么衣?燕燎道:我要出城。
    出城?现在吗?徐少浊一愣,不知道世子现在出城所为何事。
    燕燎解释说:我要把吴亥抓回来,问清楚咸安城内的情况。
    关于父王的死因,燕燎得问清楚,看看是否是和上辈子一样;还有他派去的人和信鸽生死不知,吴亥却能全身而退,这其中缘由,他也得问清楚。
    徐少浊几次张嘴,都是欲言又止。
    燕燎瞥了徐少浊一眼,你想说什么?
    徐少浊低头拱手:末将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哪里奇怪?
    徐少浊抓抓头:这个我就是觉得吴亥公子既然回来,必然是从东阳关过来的,那为何到现在东阳关也没有消息来报这件事呢?
    燕燎想了想,眉目一凛:你说的对。看来东阳关那边,燕羽正有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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