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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月——翡冷萃(35)

    嗯。
    江明月看一眼路,过了会儿,看出他是要走海城大桥,随口道:绕路了吧。
    越仲山道:灯开了,去看看。
    江明月不是没见过,但也不反对,只继续趴着,等回家。
    绕路绕了好一会儿,车才上了海城大桥。
    近百米的三角高架上,从上到西斜着呈平行拉了数不清的钢筋绳索,上面绕着彩灯,每逢夜晚,便开始闪烁,算海城的一处地标性建筑。
    高架太高,所以显得那些彩灯像是天上的星星,成片的灯光汇聚在一起,就不再微弱,映照着粼粼的河水,蜿蜒流淌。
    江明月作为一个海城土著居民,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但没有一次,他发现海城大桥是这样的。
    归家的车在繁星下穿过大桥,脚底下又是一片天,又是一汪星。
    江明月朝车窗外看,一会儿又转回来,对上下了高速以后放松了很多的越仲山的眼神,眼睛弯弯地笑。
    越仲山又伸手过去,碰上他的脸,这次没有掐,几乎算是柔情蜜意地摸了摸,出口的话却不很客气:怎么泡妞的路数在你身上全管用?
    江明月:。
    越仲山:直男?
    江明月不说话,也不看了,越仲山还说:以前就打算这么泡你。
    过了年,就是四年前。
    那天越仲山去高考的庆功会上找江明月,开一辆宽敞的大奔,捧了一捧花。
    计划是顺利的话,先送花,然后单独请江明月吃一餐晚饭,最后到约会圣地海城大桥看灯、告白。
    一切加速都会刺激肾上腺素与费洛蒙的飙升,使人心跳加快、心动发生。
    这套路几乎每一对海城恋爱中的男女都经历过,但越仲山准备了很久,连上菜的时间间隔也算好,吃完饭到达海城大桥,亮灯无缝链接。
    不顺利的话,花是仍要送的,人只能稍后慢慢再追。
    可他的境遇比不顺利还要深几层,到了第二天早晨,花只被醉酒的江明月抱过一小会,蔫了,躺在他的车后座,江明月被带回江家,一句话都没留,仅有几天后来的一条短信。
    此后四年,他们再没有见面。
    重逢后,江明月婚礼当天情绪崩溃,接连几天住在学校,再往后,又伙同江明楷预备起草离婚协议书。
    江明月不知道会惹出这一出故事,听完后底气不足,难免支支吾吾。
    从前他坚持自己不会因为卖惨而接受感情,是因为那时他本就对越仲山没有感情,可今时不同往日,越仲山惨,就惨在他心里。
    但越仲山却又大度,看着不像要跟他翻旧账的意思,只是回宿舍住的事,是再难开口。
    晚上抱着睡在一张床上,江明月推他蹭过来想接吻的脸,骂他是猪头,越仲山不恼,一把扯进怀里,准备强吻,但江明月誓死抵抗,踢着腿让越仲山挨了好几下。
    他镇压的时候发出一两声低笑,胸腔震动,带着混响般蹿进江明月耳道,语气也厉害:假直男你作什么。
    被打了一下屁股,江明月老实了,乖乖亲了一会儿,越仲山温柔起来,但仍有反复无常的迹象。
    江明月捂着他的嘴说:不能说。
    越仲山被他捂着嘴,声音嗡嗡的:什么,说你假直男?
    江明月捂得更紧,越仲山就吻他手心。
    江明月撤开手,越仲山俯下/身来,贴着他耳朵叫老婆。
    第44章
    等江明月的成绩全部下来, 本科的最后一学期也走到了中后段。
    全家只有他一个学生, 其他人都在上班创造价值, 说忙,跟越仲山和江明楷比起来还算不上忙,但说轻松也不轻松。
    他折腾了一段时间, 早出晚归,偶尔下午早回来一会儿, 也顶多吃完饭下楼溜达一圈, 然后就继续坐在电脑面前入定。
    填各种表格, 改各种根本没用的稿子,看各种文献, 打开不关的文档时常有十来个。
    越仲山忍了一礼拜,江明月还浑然不觉。
    周六晚上,十点多了,他对着胡海洋叫他看的一篇新发的论文移不开眼睛, 嘴里说着再等等, 就被越仲山横过来的胳膊挡住一半屏幕。
    江明月抬头, 猛不防撞进一双漆黑的怒眼。
    他已经换了睡衣, 头发吹干了,有点乱糟糟、毛茸茸, 眼神又清澈, 抬头时脸上还带了笑,看着很软,手本来在mac的触控板上放着, 被越仲山冷眼一盯,就下意识收回来,放在腿上,上身也有朝后靠的趋势,好像是躲了一下。
    显得有些怂,还有点怔。
    越仲山是敲了门进来的,不过敲门时没说话,所以江明月没想到他是这副表情。
    我马上。对上越仲山这样,不说有应激反应,也好歹明白点局势了。
    江明月赶着自己先开了口,伸手就去合上电脑:你要睡啦。
    越仲山没理会他的搭话,电脑合到一半,就握住他胳膊往外走。
    看着不是太急的动作,只有被握的人才知道,那力道大,而且不是为了让他疼,往前扯,江明月只能小跑了两步紧跟着。
    穿过大半个客厅,直接进卧室,越仲山用脚带门,没用多少力气,只有锁舌啪嗒的一声。
    虽然说是一套房,但佣人跟他们用的都不是同一栋电梯,晚上睡下,两边互相不走动,相当于家里只有两个人,所以也没有反锁的习惯。
    进了门,越仲山松开手,江明月自知理亏,更因为习惯他这样,倒也没多少不满,自己揉着上臂朝床边走。
    越仲山一言不发,又进浴室,水声哗啦啦响一阵,拧了毛巾出来,捏着江明月后颈给他擦脸。
    毛巾腾着热气,但又不到叫人觉得烫的地步,江明月被捂着舒服,乖乖仰头,身体放松不少,还叹出口气。
    越仲山让毛巾继续在他脸上停了会儿,又换了条,着重敷江明月猛盯一整晚电脑,前几天就喊干的眼睛。
    伺候完了,越仲山把毛巾朝他手里一塞,上床道:去洗手。
    江明月老老实实把毛巾挂好,仔细洗了手,才反身出去上了床。
    越仲山侧躺,脸还冷着,却平直地伸出一条胳膊。
    江明月很上道地躺过去,脑袋枕着他,一手搭在他腰上。
    越仲山脸色有所缓和,垂眼瞧他,江明月就抿嘴冲他笑。
    吃硬不吃软。
    软硬都吃。江明月道,是你不要好好说话。
    越仲山面无表情道:八点叫一次,九点叫一次,十点叫一次,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算好好说话。
    江明月小声道:八点本来就很早。
    江明月。越仲山的语气里压着不满,但不太成功,谁都能听得出来,我下午刚出差回来。
    他走了以后,江明月清理工作的速度飞快,今天下午他拖着箱子进门,江明月才惊觉已经过了三天。
    两人吃了顿晚饭,江明月邀请他夜跑,越仲山以前也锻炼,但多在健身房,最近才跟着江明月开始跑步。
    江明月琐碎的事情多,一个绪论写了有十几遍,所以时间压缩,只跑半小时,就忙着回家。
    越仲山哪有不同意的,但电梯还没开门,江明月就开始计划一会儿先干什么、后干什么。
    我最后再改一遍绪论,行不行先那样,大纲还没分出来,今天主要弄这个,教授让看的论文也还没看完
    在玄关换鞋,江明月弯腰,正好非故意地躲过了越仲山想搂他腰过去接吻的手。
    之后就去洗澡,完了一头扎进书房。
    越仲山自从回家,还没碰到他的手一下。
    江明月不是故意冷落他,甚至也有点想他了,主要是忘了他今天回来,心理上好像有点懵,又惦记着期限都很紧张的任务,就昏了头。
    刚才一抬头对上他冷脸,江明月就反应过来了,所以一路顺从,这会儿脑袋里使劲儿转,想着怎么哄转。
    哎呀。江明月把手搭上他胸膛,不高兴了。
    越仲山变成平躺的姿势,眼睛也闭上,不说话,但握着江明月的手没松开,还有点就算挣也挣不开的意思。
    江明月就在侧面观察他的脸,之前不觉得,现在仔细看,发现自己也想,而且不是一点。
    可他虽然心里想着要哄,终究没有多少办法,问了几句诸如出差累不累的话,越仲山也回得冷冷淡淡,句句都打回来。
    江明月翻了个身,胳膊撑着趴在他身边,看了会儿,凑近了笑嘻嘻道:再不说话,我亲你啦。
    越仲山一动不动。
    江明月又靠近一点:真亲了?
    他微一低头,就碰上越仲山的嘴角,蹭了蹭,越仲山还真是一座山,岿然不动,只有眉头皱了皱。
    江明月不出声地笑,慢慢朝他嘴唇上亲过去。
    他用舌头舔了舔,终究是不得章法,又实在想亲得算一回事,只好含着吮了吮。
    越仲山呼出的热气打在江明月脸上,熏得他面皮发红,手底下撑着的胸膛里心跳如雷,凶猛地震着他手心。
    江明月索性趴在了越仲山身上,两手捧着他的脸,啾啾地亲。
    但没能玩多久,越仲山就不肯再给他机会,搂着他的背翻了个身,两人上下位置转换,江明月低呼一声,倒也不怕,只是脸红。
    红得厉害,越仲山被他玩一样的主动亲得情迷意乱是真的,但好歹眼尖,仍看出不对。
    两人吻了半晌,四肢缠绕,交颈相拥,越仲山往下,江明月被迫仰起脖子,下巴被他的头发扫过弄得麻痒。
    等江明月咬着嘴唇蹬起腿,越仲山才又上来,跟他脸挨着脸说话,声音低,也带喘:想什么呢,快成这样。
    江明月缓了好一阵,才睁开眼。
    他生得白,在暗淡的壁灯下,就更显得眉目的颜色深,而嘴唇湿红,被越仲山压着,露出点不安。
    江明月穿睡裤,越仲山披睡袍,越仲山下面什么反应,他一清二楚,心里头莫名有些发慌,感觉这事儿临到头来还是跟想的不一样。
    说实话,他们两的经验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可做的几次里,两个人的心都隔着肚皮,还是两层,不管谁说出口的话,到了对方耳朵里,都会变成另一个意思,越仲山带着赌气,江明月是耐着责任。
    越仲山吻一吻他眼皮,流连到侧脸上,嘬出一声响,又去咬他嘴唇:说话。
    江明月知道他的生气已经是过眼云烟,现在嗓音里凶狠,只因为另有不足。
    但简单的一句做吧就是憋在喉咙里,江明月也是个男生,脸皮不至于那么薄,也就不是觉得有那么臊,他是单纯的事到临头有些怕了。
    越仲山见他表情变来变去,不等再凶,就先服了个软:我想你想得要命,你先不理我的。
    说完又拱着江明月亲,肩宽腿长地压下来好比泰山压顶,以为江明月嫌弃他,下面倒是退开了一点。
    江明月推了他几下,艰难地抽出一只手,没等越仲山再来按,主动牵他,然后引到枕头底下。
    两个方形的塑料包装的小薄片,捏一把,里头叽叽咕咕有液体。
    越仲山拿出来在壁灯下瞧,是安全套,他猛抬眼往江明月脸上看,江明月偏过脸想藏,却又露出一只透红的耳朵。
    碎发胡乱散在眼角,盖住一抹水红,他抓着被单,使劲想摆出一副说认真的的表情,讲自己时间紧张,出口却是嗡声的:明天要写一天论文,要早起,你用就用,不用就睡。
    越仲山有一会儿没动静,江明月等不耐烦,是因为心里焦,等转回来看时,他表情早变了,狠得像要吃人,房里只有江明月,自然是他唯一的食物。
    等越仲山再发现江明月跑步回来洗澡的时候就自己准备过,他就彻底没了活路。
    他一会儿扬着下巴,露出一段脆弱细白的颈,像要拼命叫,出口却只是几声闷哼。
    一会儿缩着肩膀躲,可越仲山一拉一拽,就仍还是在越仲山怀里,只有更亲近、更紧密的份儿,没有远离的理。
    江明月流眼泪,越仲山的额上也滴汗。他热气腾腾地从背后压过去,贴着江明月的脸,听他舒服,就更下狠劲儿欺负,嘴里的话跟着没完没了。
    不知说到哪句,越仲山脸上扫过软绵绵一巴掌,可惜掌风都没有,更不觉得疼。
    刚才江明月哭得厉害,被他弄起来抱在怀里,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这会儿越仲山挨了一巴掌,好歹停了片刻,去看江明月一张脸上眼皮鼻尖和嘴唇都红,眼睛是湿的,被他欺负狠了,可刚才一直是很依赖他离不开的样子,现在里头却带着怒。
    越仲山声带紧绷,连着嗓音也发哑:怎么了?
    江明月不说话,推他箍着自己的胳膊,吸着鼻子不干了。
    越仲山半愣半害怕,哪让他下去,更往怀里搂,什么都不急了,只连着问怎么了。
    两个人□□地停在那里,越仲山还是个箭在弦上发了一半的状态,可耐心十足。
    江明月憋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憋出一句: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
    我说什么了?
    你自己知道。
    越仲山想了想,道:我爱你?
    刚才他咬着江明月耳朵说了好几遍,还逼着江明月也说。
    不是。
    宝贝儿你好香。
    爱死你了。
    越仲山还要张口,胸口又被发现他是故意的的江明月打了一下。
    他垂眼露出点笑意,浑身的肌肉还都在兴奋状态,大手按在江明月后腰,低头若有似无地碰着江明月的脸蛋说:我当你那天哭什么。
    第一次做的时候,都完事了,江明月愣完神,傻兮兮坐在他腿上,忽然委屈巴巴地掉了滴眼泪,就因为越仲山被他那个样子迷得受不了,说了他一句骚。
    第45章
    江明月被迫接受了很多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带颜色的知识, 但从心底来说还是不太受的了, 越仲山每次道歉归道歉, 江明月的情意绵绵掌也没少挨,但就是不改。
    时间飞一样得过,江明月的论文却越写越让人头大, 连带着因为跟魏东东联系多了起来,家庭矛盾的累积也直线上升。
    他从前在实验室做的事, 大都是徐婕分配好的, 只需要负责一小块, 不需要顾头也顾尾,所以他没想到, 原来自己也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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