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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男配长子——迎阳(47)

    从前她总想着此世女子艰难,不忍心苛责甜娘,叫她在父母跟前时能快快乐乐,可如今怕是不成了。
    既然夏侯俨要她避着她就避着,横竖也就这两年,成全他的母子情深。
    郑皇后目露嘲讽。
    正好出了江南的事,她本就想着沉寂一段时间,免得惹他心疑,可惜此世男子多瞧不起女子,夏侯俨绝不会想到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真期待那一天到来,她要好好看看夏侯俨的脸色。
    福宁宫。
    太后睡下,太子满身疲惫走出来。
    傅卓轻手轻脚迎上去:如何?
    太子示意出去说,两人到外面廊下坐下来,今日天气晴好,冬末午后的阳光在人身上照出暖意。
    比前两日好了许多,若按这个方子继续吃下去,能缓解些痛楚。太子道。
    傅卓松了口气:能减轻痛楚就好。见太子满眼血丝,劝道,你也别熬坏了身子,该歇息就去歇息,有宫人在,还有我,我会照顾好娘娘,你还得为入朝做准备。
    太子抬手揉揉眉心,长袖下滑露出手腕一截。
    你傅卓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将袖子撸起来,果然看到了一道道划痕,看颜色明显才划下不久。
    怎么又他急急道,左右一打量,又飞快将袖子放下来,压低声,不是说再没发作过了吗,表哥你又诓我!
    太子沉默,布满血丝的双眼透着漠然,耷拉下眼皮,淡淡道:最后一回。
    是他失控了,回过神来手已经划了下去。
    傅卓胸膛起伏,不知该朝着谁发泄,最后只恨恨冲着桌子磕了两下。
    怪谁呢,娘娘如此为表哥殚精竭虑,表哥当然不能怪娘娘,还得满怀感激,否则便是狼心狗肺,可事先有谁问过表哥是否愿意!
    这几日伺候娘娘,她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像是巨大的山压下来,连他都感到窒息。
    表哥你走吧。他忽然道,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太子哑然,掀起眼皮朝他投去安抚:你放心,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差不多也该想明白了。
    傅卓知道自己说了蠢话,泄气:这话我都听了不止一回,你叫我怎么信?
    太子忽的看着他似想说什么。
    怎么了?傅卓疑惑,大眼瞪小眼,冷不丁福至心灵,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你是想问南宫?差点忘了,他托我带信给你,我贴身揣着就怕丢了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信就被抽走,肉眼可见紧绷了几日的人放松了下来。
    傅卓心头隐有明悟。
    太子打开信逐字逐句看完,看到最后唇畔竟泛起了笑意,精神似都好了几分。
    傅卓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心中暗暗做下决定。
    帝后与太后之间的事南若还摸不到边,于他而言开年的第一件大事是抄家。
    永昭帝似下定了决心要将銮仪卫打造成锦衣卫,过完上元便正式任命谭瑛为銮仪卫指挥使,并给予銮仪卫侦查逮捕的权力。
    头一个撞上来的,便是参知政事薛惟仁。
    御史台开年第一参,联合中书省参议告发薛惟仁受贿鬻官,陷害忠良,且内宅不修纳妾超制等罪名,证据确凿。
    永昭帝下旨命銮仪卫抓人查办。
    谭瑛当即整合手下旗丁,策马直奔薛府,南若不但在其中,还被谭瑛叫到身边着重关照。
    待会儿进去可别心软,别忘了咱们的职责。
    是。南若应道。
    谭瑛带着一众校尉力士如狼似虎直闯而入,一路见人就抓,但凡反抗直接踹倒殴打。
    南若只迟疑两秒,上前一脚将门踹开,面对满屋尖叫惶然的女眷,冷声道:下人跪地,主子全部带走!
    偌大的薛府不消片刻便繁华倾覆,薛惟仁被校尉如死狗般拖出大门,参知政事等同副相,一朝犯事也不过尔尔。
    南若看了眼高高的牌匾,策马扬鞭而去。
    第六十五章 三年
    六十五
    足蒸暑土气, 背灼炎天光。
    七月暑气还未完全散尽,晌午依然热得人汗流浃背, 街道上行人稀少, 两边的摊贩全躲到树荫下,一个个靠着树干昏昏欲睡。
    突然地面一阵震动,只见二十来个锦衣绣服的兵丁策马而来。
    是小阎王!
    有眼尖的低呼了一声。
    被惊醒的探头去瞧, 一眼瞧见打头那匹神骏健硕的黑马,是小阎王没错了,这黑马是皇帝陛下专门赏赐给小阎王的,听说是海外进贡来的极品战马,一看这黑马就知肯定是他。
    纷纷打起了精神。
    这是哪家又出事了?
    谁知道呢, 能叫小阎王亲自跑一趟,肯定身份不低, 上个月还抓了一个东宫的官呢, 我正挑着担子过,亲眼看到了。
    噫,你居然还敢看,要是我吓都吓死了, 还不赶紧躲得远远的。
    这有啥,咱又没犯事, 怕啥。
    就是, 小阎王抓的都是贪官污吏,被抓了活该!
    欸,来了来了!
    銮仪卫打马而过, 因是在闹市所以速度并不快,能叫人清楚看到黑马上红衣肃容的少年,俊挺飒爽,英气逼人。
    先前七嘴八舌的人瞬间熄了声,只敢小心觑视,等队伍走远,才你看我我看你长松了口气。
    小阎王长得俊是俊,可近瞧着着实吓人,何况这可是銮仪卫,如今的銮仪卫可不是从前,听说连太子和相爷都躲着銮仪卫走,满朝官员就没有不怕的。
    从前路旁的小酒馆小食铺里时常能撞见官员,叫他们开开眼界,如今可不成了,连衙门的小吏都不敢在外头聚堆,就怕不小心失言露了口风叫銮仪卫盯上。
    传言大街小巷各处都有銮仪卫的眼线,谁说什么他们都知道。
    幸好銮仪卫只盯着官员小吏,不会管他们这些百姓,要不然他们小阎王小阎王的叫,早被抓了,听说小阎王审讯起人来可吓人了,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惨叫。
    銮仪卫策马拐进正街,不消片刻在一座府宅前停下。
    叩门。南若拉住缰绳下巴一扬。
    已经升至百户的邵怀亭亲自下马叩门。
    何人叩门?门房似从昏昏欲睡中被惊醒,声音带着倦意,待打开门看到来人,惊得立时跌坐在地上。
    銮仪卫的红衫谁不认得!
    邵怀亭笑眯眯将人扶起:你家老爷可在?
    门房面如土色,颤声道:在
    邵怀亭笑脸瞬间消失无踪,将人往旁边一推,一脚踹开大门:銮仪卫拿人,闲杂人等闪开,若有阻挠格杀勿论!
    门房瞬间趴跪下来,抖如筛糠。
    一众旗丁下马大步而入,南若下来轻轻拍了拍被太阳晒得有些蔫的爱马,交代家丁:将獬豸带到阴凉处歇着。
    去年他及冠,永昭帝为他赐字伯偃,伯是长,偃取自皋陶,皋陶姓为偃,传说皋陶创刑造狱,有狱神之称,辅佐尧舜,与尧舜禹同为上古四圣。
    虽然知道永昭帝这是刻意为他造势,但实在槽多无口。
    先不说永昭帝暗戳戳自诩尧舜多不要脸,要知道禹继承帝位后,为尊重禅让制度推举了皋陶当继承人,这势造得着实有点大。
    而且皋陶在大禹继位第二年就死了,这啥意思?咒他在下一任皇帝登基后就死?
    且皋陶死后,他的儿子伯益被推举为新的继承人,虽然最终真正继位的是大禹的儿子夏启,即家天下的开创者,但很难不叫他多想,若永昭帝头脑一热给他和长乐赐婚,后代也算有皇室血脉。
    当然也许只是巧合,永昭帝只单纯取了皋陶狱神的寓意,希望他如皋陶一般铁面无私辅佐他,毕竟取字的同时还送了匹御马给他,皋陶有神兽獬豸,神兽是找不到了,便用马取代。
    低配版的皋陶配低配版的獬豸。
    南若无力吐槽。
    安抚了爱马,他手背后晃着马鞭慢慢踱步进黄府,等到前厅,正好邵怀亭带人将翰林编修黄宁请了过来。
    南若微微一笑:黄编修随咱们走一趟吧。
    他笑得和善,落在黄宁眼中却如阎罗附身,抖着唇:我乃翰林学子,无诏不能抓我
    南若笑容淡了下去,马鞭轻轻敲击掌心:看来黄编修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来给黄编修醒醒脑,好叫他明白咱们銮仪卫从不胡乱诬蔑人。
    话音刚落,便有旗丁举起一大桶水朝着黄宁头上倒了下来,水里还夹杂着冰块,黄宁被水流激得弯下了腰。
    邵怀亭在旁道:我们进去时他正抱着冰鉴祛暑。便顺手拎走以备不时之需,这不就用上了。
    他家千户素来瞧不上其他千户粗暴野蛮的刑讯手段,讲究攻心为上,极少上刑具拷问,常用的便是泼水,可被他关起门来盘问过的,没有一个不崩溃,叫他觉得比刑讯更可怕,也不怪外头都叫他小阎王。
    冰水当头浇下,哪怕正值酷暑也难忍,黄宁捂着头呻/吟。
    南若礼貌蹲下来和他平视,温柔道:黄编修可想起来了?
    黄宁牙齿打颤:想、想起来了
    那就好。南若抬手朝他伸去,黄宁吓得往后躲,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南若失笑,怕什么,本千户可从不使那些拷问刑讯的手段,你该庆幸今日是本千户来请你才是。
    说着细长的手指轻轻捻起卡在他衣领里的冰块,温柔地递到他嘴边。
    黄宁全身都开始颤抖。
    南若歪头,面露不喜,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浪费可不好,黄编修费尽心思敛来的钱财,可不能白花了。
    黄宁面色刷白,张开了嘴。
    南若笑着将冰块丢进他口中,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走吧。
    说着起身带头走出了黄府。
    邵怀亭带着旗丁围着黄宁,不催促也不强拉,只所有人目不转睛盯着他,直到他自己踉跄着站起来,才笑眯眯让开路:请吧。
    一行策马回了镇抚司,南若交代先将人关起来,自己去井台边冲了个澡,这一来一回身上已经湿透了。
    衣服。朝家丁伸手,穿好一转头发现是顾渔,怎么过来了?有事?
    几年过去,顾渔依旧是他的家兵,如今帮他做些整理记录的工作。
    顾渔举起挂在腰间的本子,面带担忧:我听邵怀亭说千户抓了黄宁回来,黄宁是容相学生。
    南若系好系带,走上回廊:容相桃李遍天下,昔年又主持过会试,座下学生多不胜数,一个黄宁算什么,我已叫人去过容相府了。
    顾渔便点头,略迟疑了下,翻开一页:顾解要来京城了。
    南若挑眉:他竟还敢来京城?
    当年顾解丧心病狂指使下人给顾渔喂熟炭还要将他卖掉,幸好他路过将人救下,看来王家这些年没少折腾他,西北可是王家的大本营,他怕是待不下去了才想着来京城。
    顾渔翻页:舅舅没告诉他我的境况。
    南若笑道:叫他来。
    以为天下脚下不敢拿他如何?那可是想错了,王尚书不敢,他可敢得很。
    顾渔不赞同摇头,翻页:千户何必为他脏了手,属下会解决。
    他就知千户知晓了定会为他出头,所以提早告诉他莫叫他费心。
    南若淡淡道:这算什么脏手,我哪里又差他一个。顾渔还想再翻页,被他按住,行了,还不知他来京城是什么目的,待他来了查清楚再说。
    顾渔想了想点头。
    打发走顾渔,南若并没有立刻去审问黄宁,先将人晾着,待日头偏西策马回府。
    到门口正好撞上出门的老二,见了他扭头就往回跑,撒腿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南若朝迎上来的初三道:这又怎么了?
    初三从金龙手里接了缰绳,道:二爷和二奶奶又吵起来了。
    南若就扭头不再问了。
    两年前老二成了亲,娶的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没办法,他是庶子又名声不好,更没什么出息,寻常官宦人家都瞧不上,愿意嫁女的渣爹又瞧不上。
    最后拖到不能再拖,渣爹不知从哪结识了个落魄秀才,和人酒后定下了亲事,没曾想这秀才读书不成,却是个实干家,渣爹托关系给他安排了个鸿胪寺的编制,结果短短两年便做上了主簿,拿到了正式品阶。
    但老二和妻子却相处艰难,通俗点说,二奶奶觉得丈夫没文化聊不来,老二觉得妻子不关心他还爱挑他毛病。
    照南若来看两人都没错,只是三观不合。
    但可怕的,两人盲婚哑嫁不说,若无意外,往后一辈子都这样互相折磨。
    不止老二,去年刚成亲的老三夫妻也感情淡淡。
    每每听到老二和二奶奶吵架,或是三奶奶又给老三纳了个妾这样的消息,南若在恐生恐育的基础上又添上了恐婚,只要想到有一日他得和一个没什么感情的陌生女孩结婚,就忍不住头疼。
    更叫他头大的,长乐再有半月便要举办及笄之礼!
    这几年永昭帝和郑皇后一直没有开口给长乐选驸马,像一起失忆了一样,若早早定了人选,他也不会这么头疼。
    虽说长乐是他比较熟悉的女孩,可他初见长乐时她才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算上穿越的五年他已经三十三,都能当她爹了!若一直没见过,十五六才见面,他还能说服自己些。
    最近宫中有传言说帝后要在及笄礼上选婿,这半个月于他而言堪比倒计时。
    南若给太子写信时忍不住写了进去,既是发泄焦虑,也是希望能给个建议,如果能直接帮他一把就更好了,想来太子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员工跟其它公司高层联姻。
    就算看在他这几年兢兢业业给太子当笔友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
    第六十六章 擦肩
    六十六
    一夜好眠, 隔日南若早起先进宫去永昭帝跟前点卯,按说他归谭瑛管, 应事事先向谭瑛汇报, 可实际永昭帝时常召他面圣,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今直接向皇帝汇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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