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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哭万人迷的一百种方法(修真)——系辞上

    白衡玉本不大相信,他一侧目,见四周趴在树上的虫子纷纷爬回树洞躲避起来,有几只爬的慢的被雨点打中,坚硬的甲壳都腐蚀出了一个洞。
    白衡玉问: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四周密不透光,根本无法凭光线判断时间。
    只见薛轻衍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制表盘,表盘背后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十分金贵。而表盘上的刻度准确指明现在刚好酉时。
    白衡玉嗤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薛轻衍并不回应他的挑衅,经过前些日子的磨合以及对自己禁言术的施展,如今他已经十分从容不迫地面对白衡玉的各色诘难。
    甚至他现在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这些话,都能感觉到几分可爱。
    他面不改色地收了表盘:过奖。
    挑衅失败的白衡玉:......
    虽然他十分怀疑薛轻衍的脑袋还没有治好,本能想要离他远一些,但是迫于只有一把伞,二人只能紧紧挨着向前走。
    因为薛轻衍的出现,白衡玉放松了警惕,之前施展的避身术都忘了,不小心被荆棘扎了脚,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他生来矜贵,一身细嫩皮肉,是半点痛也忍不得的。
    薛轻衍停下脚步,将伞交到他的手中,而后一声不吭地蹲下身。
    直到脚腕被人小心抓起,鞋子被脱,白衡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四面都是荆棘行动不便,薛轻衍只从储物戒中取出伤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包扎完后,他也没起身,微微换了个方向,背对着白衡玉蹲着。
    白衡玉眨了眨眼,目光呆滞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而后,白衡玉撑着伞,薛轻衍背着他一路披荆斩棘向前走。
    白衡玉的脑袋还有些发蒙。
    他尝试着探出手去摸了摸薛轻衍的额头,他一做这个动作,就听见薛轻衍抢先说道:没被夺舍,没被魔气侵体,也没发烧。
    仔细听来,他的话里还带了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白衡玉还是接受无能:那就是老天开眼,祖师爷显灵了。
    薛轻衍:......
    两人走出许久,眼见着天色就快完全暗下来了,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
    白衡玉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薛轻衍心中想到:他在行水渊外遇见白衡玉时便不动声色在他身上拉了一条千丝线,这样就能保证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人找到。
    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凑巧。
    白衡玉并不对他的话有什么怀疑,只道:那是挺巧的。
    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在白衡玉提到他已经测探过不是鬼打墙的时候。薛轻衍突然从被荆棘刮破的边角布料,然后每走一段距离便在树枝上系上一个。
    这也是简单的测试是否是鬼打墙的办法,若是放在从前白衡玉必定要以为是薛轻衍不信他,还故意用这样的办法想打他的脸。
    可是或许是薛轻衍这些时日换了个人似的转变,也或许是现在的氛围所致,他莫名觉得薛轻衍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又走出一段路后,他们遇上了第一个记号,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只是这些记号不像他们走的路线那样是直的,而且七零八落四处分布。
    两人都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薛轻衍眸光凛然:的确不是鬼打墙,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是因为这些树是活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雨点已经停了。一望无深的密林中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格外瘆人。
    白衡玉的身上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此前听过活着的树木,传说里这种树底下都埋着一个人。用人的皮肉做养料,这里这么多树,那底下应该埋着多少人。
    想必从前来这里的修士都被这些活树吃了。
    屏息之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林中袭来。薛轻衍旋身避过时,白日里听过数次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无数藤蔓向他们袭来。
    情急之中,白衡玉想叫薛轻衍将他放下,否则这么多的活树他根本斗不过。
    在薛轻衍松手的一刹,白衡玉心底还是随着下坠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空了一瞬。可是下一秒,他的腰身却又被人搂紧扣住。
    薛轻衍御着青光停在半空之中,看见光线的藤蔓更向疯了一下的向他们发起冲击。
    白衡玉施法抵挡,可没一会儿就感到了吃力。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他刚打掉一只就有无数只狂涌上来。
    白衡玉喊道:放开我,你逃吧,你不放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正在与铺天盖地的藤蔓周旋的薛轻衍面色冷冽,忽而他垂下眼眸,唇角竟然绽开一丝笑意,薄唇亲启:我不放手。
    他的身形在夜空之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后蹬脚立在一棵树上。
    底下树木震动时分,整片林海都发出狂啸之声。
    还被他紧紧扣在怀中的白衡玉抬头看见薛轻衍完美流畅的下颌线,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话里透着胜似自负的自信: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微一垂眸,与白衡玉对视一眼。
    而后,只见他在树干挣动时纵身跃至地面。
    四面都是空档,周边的藤蔓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错成一张密集的巨网,如泰山冲他们压下时,白衡玉猛地闭上了眼。
    忽然,他听见一声轻笑。
    白衡玉睁开眼,正见薛轻衍将散着剑芒的青光剑投掷在地面上。
    他脚下一踏,却见那原本气势汹汹的藤蔓在距他们三寸之处停滞下来。
    薛轻衍骨指之间飞速做一个法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短暂的沉寂过后,薛轻衍猛一抬头,那双过分好看的凤眸之中闪过一阵红光。
    青光剑剑芒大盛,光芒拟化了实态将无数藤蔓切割。
    一阵强烈的爆破气声之中,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影在光芒中彻底消散。
    薛轻衍抱着人踏上青光,冲天而起。
    他们刚一离开地面,就听见一阵轰隆巨响,地动山摇,一望无际的密林尽数塌陷,埋没入地面。
    等到一切平复之后,二人重新站回到自动平复的地面之上,可是四下已经半棵树都看不见。
    原本遮挡在他们头顶的蒙蒙雾气也在方才翻天覆地中洗净,一片星空高悬。
    薛轻衍还没有放手,白衡玉也失神般地抬头看着他。
    薛轻衍内心极为享受他依恋的动作与专注的目光,心里暗暗期待对方的夸奖。
    过了半晌,白衡玉怔怔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薛轻衍:......
    夜里的行水渊危机重重,二人决定等到天亮再去找封印。
    薛轻衍捡了些木柴,用符火点燃,与白衡玉围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向里头扔进几根树枝。
    白衡玉察觉到。
    薛轻衍不高兴了。
    虽然他脸上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一个表情,但是莫名他就是感觉到了。
    白衡玉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腕,漫不经心的想着到底是那句话惹地人不高兴了。
    虚空中他莫名觉得有视线落在他身上,这里就他和薛轻衍,可等他侧脸去看的时候,对方目不斜视,并没有在看他。好像刚刚只是他自作多情的错觉。
    他总觉得这气氛诡异了些,虽然先前在准备祭祀礼的时候,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候徐长老也在,所以也并未觉得十分尴尬。
    眼下只剩他与薛轻衍,还是突然性情大变后的薛轻衍。
    白衡玉偷偷瞥了他几眼,见他似乎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刚要收回目光却被一双长眸逮个正着。
    薛轻衍的目光好像在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白衡玉仓促的收回目光,低头看自己的脚腕。
    火堆里的火苗急促的跳跃了一下,身侧的薛轻衍突然站起来。
    白衡玉刚抬头,眼前一道阴影覆上来。
    薛轻衍蹲在他身前,去查看他脚上的伤势。
    第二次被人脱了鞋,白衡玉莫名心底有些局促,想要收回脚来。
    薛轻衍不容拒绝道:别动,我看看。
    类似于命令的话,听着却没有那么讨厌。
    脱去鞋袜,露出一双玉足,薛轻衍小心翼翼地解开先前的简易包扎。露出的脚趾圆润可爱,只是脚背脚底多了几道被荆棘划破石子磕磨的伤口,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原因,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薛轻衍捧着他的脚,从储物戒中取出药粉上药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轻轻擦过他的脚心。
    麻麻的,痒痒的。
    白衡玉费了好大的劲才强忍住不笑。
    药上完了,薛轻衍却没有急着给他上绷带,十分反常的抬头问了一句:疼吗?
    白衡玉如实道:之前疼,现在还好。
    薛轻衍抿了抿嘴唇,长眸在夜晚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光亮。
    倏然他垂下头用嘴巴冲着伤口处小心翼翼地吹了口气:吹吹就不疼了。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口吻中有些自责: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受伤。
    白衡玉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或许是最近薛轻衍反常的都快叫人习以为常了,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脑子里竟然没什么想法。
    将脚上的伤口细心包扎好后,薛轻衍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堆稻草回来铺在地面上。然后自己又默默走回到火堆前继续看火。
    白衡玉看了他一眼,十分自觉地躺在了上面。薛轻衍捡回来的干草十分软和,厚度适中,虽然不敌床榻,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十分难得。
    白衡玉侧躺在上头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涌现出很多很多想法。
    可是在他第九次翻身,正好面对坐在那团火焰前玄衣人侧影的时候,他脑子里那些想法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那一刻,白衡玉像是突然着了魔,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玄衣人。
    彼时的薛轻衍背靠在一块石头前,单腿支棱着,一手撑在棱角分明的下颌。薄唇紧抿,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生的英俊高贵,就连一个侧脸也是完美无瑕。白衡玉痴痴的看着,突然有些失神。
    察觉到视线,玄衣人回过头来:睡不着?
    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困了,可是莫名,今天没有什么睡意。
    白衡玉没有答话,仍旧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火堆还在烧着,在温度上升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刚刚被薛轻衍扔进去地一根树枝啪一下从中间断开。
    两相对视之间,白衡玉躺平了身子道:马上就睡了。
    可就在他要闭眼的时刻,薛轻衍突然将手里剩下的柴火全部扔了进去。然后站起身,向他走来。
    一道阴影覆上,薛轻衍双手撑在他身旁,低头吻了上去。
    白衡玉猛地睁开眼,脑袋却是一片空白,连将人推开都忘了,竟任由薛轻衍在他唇上碾压舔舐,直到对方用舌尖顶开他的牙关,想要侵入他的口腔时。白衡玉才从错愕中回神,猛地偏过头去。
    呼吸起伏,白衡玉侧着脸,眼尾因为羞恼染上一丝红晕:你疯了!
    我很清楚,我没疯。如果你非要说我疯了,那么我承认
    白衡玉眉心一皱,重新侧过脸来,却见薛轻衍将脸压下三分,嘴唇正好贴在他的耳廓处:是从前的我疯了。
    白衡玉觉得荒谬、困惑,薛轻衍抬起身子,直视他的眼眸: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我为何要退亲?
    他们之间的姿势实在不算妙,白衡玉知道眼下应该把人推开,可是或许是此时此刻的薛轻衍在明月清辉下化去了一身难以亲近的傲慢冷冽,眼底流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又或许是他口中那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对他太具有诱惑力。
    白衡玉一动不动,就那样盯着他。
    薛轻衍静默地看着他,将他装满自己的眼眶:我当初说不要,只是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好看。我看见画像的时候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直到月桂树下亲眼见你,我才发现你比世间一切颜色美丽,薛府里的姹紫嫣红,都敌不上你一个眼神。母亲说你我要结为道侣的时候,我实在太紧张了。那样对你,我其实是无心的。
    后来我马上就后悔了,可是你和你师父已经离开了薛家。我去玉仙门找你,却被百里芜深阻止不肯让我见你。好不容易等到他飞升,你那个师兄一看见我就拿扫把赶我。你躲在解红洲里不肯出来,我又进不去......
    他的口吻中还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委屈。
    那你后来为何不肯告诉我?
    后来......薛轻衍说道,眼神中有些吃味的嗔怪,后来你的身边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先是你那个假公济私的师兄,然后是你那个居心叵测的小徒弟,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和尚和极渊那个魔头,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喜欢你。而你对我,却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他将脸轻轻埋在白衡玉的肩颈:我好生气。我气你不肯再看我,也气自己总是口是心非。每回与你针锋相对看你生气难过,我的心里也很后悔。
    他微微抬起脸,轻轻蹭了蹭白衡玉的脸颊。
    白衡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薛轻衍。
    嗯?
    你看这是什么?
    薛轻衍刚要回头,一块石头冲着他的脑门砸下。
    一炷香后,薛轻衍被五花大绑在地上,白衡玉拍了拍手掌上的余灰,在四周施下一个结界,重新坐回干草堆上伸了个懒腰: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一旁被五花大绑的薛轻衍因为被堵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白衡玉打了个哈欠,就要躺倒的时候,大发慈悲地施舍了在三丈开外被绑的像只粽子一样的薛轻衍一个眼神:我之前一直怀疑你可能被人夺舍或是疯了,现在看来你没有被人夺舍。
    薛轻衍点点头,嘴巴里含糊不清道:那还不快放开我。
    白衡玉斩钉截铁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已经疯了。
    薛轻衍:......
    你要是没疯,就是把人当傻子。
    白衡玉冷笑着想: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退婚,他可真是连一个好点的理由都不肯编。这不是疯了就是把人当傻子,结合他前段时日开始的反常看来,薛家独子临萧宗首徒薛轻衍,的的确确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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