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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仙尊的崽跑了——除零(4)

    生、个、孩、子、而、已?
    江随澜有些抓狂。
    狂扬说:对了,再跟你说一件事,你快死了,若不练这功法,来不及生下这孩子的。
    江随澜愣住了。
    不过,死也没什么,孩子不要也罢,狂扬意味深长地笑,殷淮梦的孩子,他自己都未必想要呢。你想想,与你有肌肤之亲也就罢了,再有孩子,还怎么和旧情人破镜重圆啊。
    时间仿佛在江随澜身上凝固了。
    良久,他才伸出苍白的手,抓住了那本册子。
    他慢慢地说:这不是殷淮梦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第6章
    狂扬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俊美的脸,没有丝毫邪肆气质,倒是宛如书生。这张脸,竟极贴合他说的那个名字,文词柳。
    这是你的真名?江随澜不可思议地问道。
    狂扬笑眯眯地说:是啊。
    真想不到。
    狂扬说:世人常用想象与传言臆测我。
    江随澜默然,他也曾是臆测中的一员。
    狂扬说:今日我想去平洲锦绣城看看,听说那一城人都是裁做衣裳的好手,许多仙门都向他们采购。还有许多人写诗词赞颂,锦绣绫罗,天宫霞灼之类的。
    江随澜心动了。
    他起来穿衣束发,对着铜镜发了会儿呆。没有在看脸,而是自己的腰身。
    难以想象他会孕育一个孩子。
    江随澜克制自己不去想他的师尊。
    伤势如何?
    和楼冰在一起吗?
    他不见了,会担心他吗?
    种种疑问,是想不到尽头的。
    况且一想到他,江随澜的心就隐隐作痛。他恍惚间想,受无情道反噬是不是这样?每回殷淮梦痛的时候,是不是都是因为想到了他的楼师弟?
    所以才那样讽刺地说以为无情道之反噬是靠我与你那点事压制的么。
    不是的。
    症结根本不在他,而在另一个人身上。
    偏自己还为此内疚好多年。
    江随澜用冷水净脸,把那本魔修册子贴身放好,推门而出,与狂扬离开客栈。
    他没有注意到客栈异样的安静。
    这间客栈虽叫福缘,却开在锦绣城外的山林中。出了客栈,若用走,还得走上半日。
    狂扬要隐藏身份,自然不能召吞天鹏。但他会御剑,叫江随澜跟他同在剑上,往锦绣城去。途中顾着江随澜的身体,放缓了速度,用了半个时辰才到。
    锦绣城显得冷清。
    狂扬不满地皱眉:怎么回事?
    他随手召了一个路人打听,那路人战战惶惶,压低嗓音,怕招来祸端似的:魔修打下了平洲南部,往北边打来了。我们锦绣城首当其冲啊!
    那绣衣坊还有开着的么?
    路人犹豫了片刻,道:城中最大的几家都还开着,小作坊就不一定了。你们是来这儿制衣的吗?
    狂扬笑道:是啊。
    现下时局不好啊,仙门败得一塌糊涂,听说再往北,有些城主计划着投了魔修算了。路人忽然自觉说错了话,他赔笑抱歉道:仙长,我们凡人贪生,勿与我们见怪。
    狂扬十分好脾气:怎会。
    他想了想,问路人:那锦绣城投不投呢?
    路人摇头道:锦绣与仙门往来密切,城主一心向仙道,断然不会投的。
    狂扬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告别路人,狂扬和江随澜在大道上走着。
    气氛虽紧张,但毕竟还没真的兵临城下,许多人还是照常生活。
    他们在几大店里逛了逛,感受文人诗词所写如天宫彩霞般灼丽的锦绣罗缎。
    狂扬津津有味地试衣,还为江随澜买了几套。
    他偏好艳色,血红明蓝,放在一起,还说般配。
    旁人把他们当成一对,令江随澜十分窘迫。
    离开绣衣坊,狂扬说:这样的好缎子、好衣裳,在魔渊是没有的。
    魔渊只有腐尸烂骨,挣扎求生,没有白日,只有浓浓夜色。
    在须尽一切力量活下去的地方,是没有人关心衣服是否漂亮的。
    但仙门有锦绣城。
    那些仙门修士把自己弄得干净整洁,衣着华丽,道貌岸然。
    魔渊没有青翠的树,没有清澈的河。
    没有明镜般的湖,没有浓艳的太阳,没有笑语欢声。
    多不公平,狂扬最后说,天道不公,魔修虽冠之魔字,但其中不是没有良善之人,为何要受此磨难?九洲好景,我要一一赏过,也要魔修一一赏过,有何不可?
    江随澜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接下来,要去哪呢?狂扬看向他,平洲再往北,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山林,江湖,楼阁无所不可,我们同往。
    江随澜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与我同往?
    我当年就是这样和你父亲走过九洲,狂扬说,百年时过境迁,追忆过往罢了。你是故人之子,照顾你几分,有何不可?
    他似乎一直在说有何不可。
    带着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且,你一个人,容易多想,容易遇难,狂扬抓住他的软肋,现今你又不是那样纯粹的一个人。
    沉默片刻,江随澜终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孕?
    狂扬道:我修过医,不用把脉,看你周身灵力波动便能看出。你若信不过我,可以随意在此找间医馆,确认一遍。
    江随澜点了点头。
    从锦绣城的医馆出来,江随澜总算对自己要有孩子这件事有了些许实感。
    他手放在小腹上,不知是否错觉,竟仿佛真的感觉到了轻轻动静。
    狂扬看着他笑。
    狂扬那张文弱书生的脸,真叫人提不起提防之心。
    江随澜突然说:我想去看茗海。
    茗海连接整个北原。
    北原分东西,西在平洲,东在蹇洲。北原是冰雪之界,融在平洲是茗海,融在蹇洲是尔江。二水同源,尔江已十分壮阔,听说茗海要比之壮阔十倍百倍,江随澜就一直想去看茗海。
    狂扬说:好。
    他们往茗海去。
    江随澜不知晓,他们一离开锦绣城,魔修便挥军而至,屠了城,搜刮走了所有锦缎罗衣。
    那一天锦绣城血气冲天,尸横遍野,正如福缘客栈,无人可见的角落,是血流成河的惨景。
    魔修狂欢。
    他们义正言辞,这样的好物仙修享用几百年,该轮到他们了。
    消息很快被带到了雁歧山。
    魔修人人得而诛之!踏月一拍桌子。
    气氛沉默。
    殷淮梦虽伤未好,但没有缺席。
    踏月盯着他,一字字传音:师兄,是我多话,但不能不说。过去二十年,魔修一路从魔渊打到平洲,这样的事,他们没少做。楼冰是狂扬护法,你信他干干净净,手上一点无辜鲜血都没沾吗?
    第7章
    小晚峰的暖玉床被搬到了小银峰殷淮梦的洞府。洞府没有阵法加持,也是令人舒服的温度,不似外面般偏热。以前殷淮梦就住在这里。
    殷淮梦清心寡欲,洞府中除了床、书桌与琴,此外就几乎没什么了。过去楼冰曾来过几次,与今日所见别无二致。
    不过他仍然忍着疼从暖玉床上下来,把洞府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企图找到属于随澜的痕迹。
    但什么都没有。
    殷淮梦语焉不详,没有告诉他随澜是谁。
    只是清晨半梦半醒时的熟稔姿态,成了楼冰心里的一根刺。
    霸剑师兄告诉他,他失掉了百年的记忆,他本以为没什么的。现在看来,这百年发生了太多事。
    入夜,殷淮梦回来了。
    他似乎很疲倦。
    殷淮梦主峰留得这么晚回来,是兰湘子请了一位无境的大能医修替他看眼与耳。
    化境与无境的差距,就如初境与化境。若不是无境为天道所限,不能参与人间是非,魔修根本成不了气候。
    殷淮梦的视力与听觉,在那位医修几个灵气周天的运转下好了许多。医修说,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倒不是不能完全治好,只是治得再深,就要涉及因果,自己便要遭反噬。不过他说,虽不能再治,不过话还是可以说两句叫几人宽心:殷淮梦的情况,好生调养,身体与修为恢复没什么问题。只是道心是个难题。
    说到道心,踏月又说了几句对楼冰不满的话。
    殷淮梦没和她争,只是心中压着。
    情绪,疑问。
    踏进洞府,楼冰欣喜地迎他,殷淮梦站着没动,良久,才问:师弟,你本名是叫楼琼树,还是楼冰?
    楼冰脸色唰一下白了。
    他磕绊道:抱、抱歉师兄,我不是我不是有意隐瞒,我
    楼冰说,他出生在琰洲。琰洲不属于九洲之一,三百年前,它陷落万丈,成了如今的魔渊。
    在还不是魔渊时,琰洲也不是一个好地方。那里魔物毒物众多,环境恶劣,魔气与瘴气缭绕。
    他二十岁时,琰洲陷落。
    那年他正在外寻他的道,猛然得知天道降下惩罚,琰洲成了魔渊,魔修全被丢了进去。自那之后,他再没有联系上他母亲。
    楼冰于是意识到,他母亲也是魔修。
    我从来没想过楼冰垂着眼,眼眶微红。
    自琰洲陷落之后,没被丢入魔渊的琰洲人一旦被知晓出身,也会招来疑窦。
    楼冰在九洲茫然地游荡了一年,二十一岁,正逢雁歧山招收新弟子。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与选拔,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站到了兰湘子面前。
    他被雁歧山掌门收为最小的徒弟。
    那个时刻,楼冰觉得好像是全天下的好运砸在了他头上。
    选拔报名时,他报的是楼琼树、季洲人,季洲处于九洲边缘,相对独立,灵气不盛,修士不爱去,因此比报别的洲不那么容易被拆穿。
    被选上后,他便这么一直错了下去。
    他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殷淮梦。
    殷淮梦沉默片刻,叹息地安抚了他一声:时候不早了,你伤还未好,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
    楼冰喊住他:师兄!你要去哪里?你不住此处吗?
    殷淮梦没有回头看他,只说:我不住这里。
    他离开后,楼冰愣了一会儿神。
    不住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住这里的?是因为他今日在这里,还是?
    楼冰猛然意识到,殷淮梦留在此处的那几把琴,都落了细细的灰。
    虽不是本命琴,但殷淮梦一直是珍爱琴的。
    除非他真的,太久不在这里走动了。
    楼冰跌跌撞撞下床,追出去。
    他无法忍受,不能甘心。他暗暗爱了师兄近两百年,两百年,师兄才对他从冷若冰霜变得有些温度,而他失去记忆这一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令师兄竟和他人同床共枕,或许还同居一室?
    殷淮梦对着月色沉沉默然。
    他坐在窗前,抚着猫。猫在他手下享受得很,被摸得舒服了,脑袋就在他掌心蹭蹭。
    踏月说的不错,楼冰若隐瞒了真名、身份,那必然与魔修关系匪浅。他当年没死,为何不回雁歧山,哪怕来一封信呢?为何百年后再度出现,是以魔尊护法的身份?
    以狂扬性格,做到他的护法,绝不是优柔无能之辈。楼冰作为魔修,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猫忽然喵喵叫了起来。
    殷淮梦陡然回头,楼冰就是在这时推开了这间房门。
    他呆呆地望着这间屋子里的摆设。
    从楼冰的眼神,殷淮梦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这间屋子里,有太多江随澜的痕迹与气息。
    他的衣物,他的话本,他栽的花花草草,他常拿来当糖豆吃的丹药,他在桌上胡乱堆的虚境玉简
    猫猛地窜出去,对楼冰龇牙。
    他的猫。
    还有满屋他的味道。他和他在一起的味道。
    你与随澜,就住在这里吗?
    殷淮梦哑了半晌,说:是。
    他手背在身后,抓住桌下的抽屉把手,尽量不让疼显在面上。
    随澜,是你道侣吗?
    殷淮梦说:师弟,早些去休息吧。
    楼冰苍白的脸涌上殷红,他上前一步,猫的毛炸了起来,守家似的。
    殷淮梦有些累,轻轻唤它:云片糕,过来。
    猫耳朵动了动,回头看了他一眼。
    殷淮梦又叫了一声,云片糕不情不愿的让开了路。
    楼冰握紧了拳。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是殷淮梦取的。
    这样甜的名字。
    师兄,楼冰注视着殷淮梦,那双眼盈了泪,又满是情意,迟了百年,但我爱你。师兄,我爱你。
    殷淮梦一呼一吸都是疼痛。
    他看着楼冰,想到江随澜,想到江随澜那天在断崖说这句话时,他想到的是百年前与蛇妖一战,楼冰坠下蛇堆时对他喊的师兄,我爱你。
    殷淮梦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他说:你没有迟,百年前你说过。
    楼冰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又有些期待:那师兄呢?
    殷淮梦梦呓般低声说:无情道反噬痛了百年,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未弄清过,我究竟是为谁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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