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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仙尊的崽跑了——除零(12)

    狂扬说: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他不仅说,做得也快,下楼问了掌柜的,带江随澜去了一家武场。
    武场很大,间隔着搭了擂台。
    不过天色已晚,没什么人还在练了。付了点银钱,江随澜便在擂台上痛快地练了个够。
    他练的还是江微传给他的那套剑法。
    从前不觉的,现今用起来,只觉得空气中的一切力量都向他涌来,剑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去记、去套什么剑招就如臂挥指。
    他闭上眼睛,微微仰头,空旷武场还剩些许刻苦的汉子,他们五大三粗,体魄强壮,平日见到瘦弱点的书生都要嘲笑两句娘们似的,可此时,见到那擂台上舞剑的年轻男人,眼睛都直了。
    月光整个儿都只照在了他身上似的,那身普普通通的蓝衣硬是被照得光华璀璨,宛若神仙。
    那张脸,又白净又漂亮,鼻梁高,下颌棱角分明,脖颈修长,眼睫翩翩若蝴蝶,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温柔精致。
    这小子有人低声念了一句,咽了口唾沫。
    另一人接过话头: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男人爱玩南风馆的小倌了,若能有这样的,我也不是不
    江随澜一剑刺向前方,魔气凝在剑上顺着招式指向的路径刺出去,武场那棵巨大的槐树遭了飓风蹂/躏般一阵狂抖,而后倏然炸裂。
    旁观的汉子们:
    那位想说我也不是不行的,连忙把话带口水都结结实实咽进肚子里。
    江随澜满脸抱歉地从擂台上下来,从乾坤袋里数着东西,看有没有什么能赔偿这家武场。
    狂扬说:你又进境了。
    江随澜想了想,说:好像是吧。似乎突破了一个什么瓶颈。
    狂扬喟叹道:太快了,这才几天。江微都比不上你。
    江随澜说:大约是厚积薄发吧。
    狂扬微笑又感叹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一进阶,这方圆几千里本就没多少的魔气都被你抽干了。
    江随澜给了武场的主人一小盒复新膏,说:实在抱歉,坏了你们一棵好树。这是治伤的药,什么伤都能治的,内服外敷都行。
    夜已很深了。
    回客栈的路上,狂扬问他:你方才在想什么?
    江随澜愣了愣,迟疑道:没想什么。
    狂扬洞若观火:入境至迷境,有迷思,才能进阶,多少人进不了迷境,就是因为一辈子都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江随澜更呆了:可迷境不是迷茫之境,就是不知道,才?
    狂扬摇头,给他解释。有所求,才有所迷。你要先问自己一个问题,才会去寻找答案,迷境,是迷茫之境,也是寻找答案之境,找到了,便是明境,找不到寿数到了,便就此陨落了。
    狂扬看向江随澜,微微笑着:现在,你舍得告诉我,你方才在想什么了吗?
    江随澜张了张嘴,有点儿说不出口。
    良久,他才低声说:我在想,爱是什么?
    舞剑的那段时间不长,他却想了很多,从孤独的、渴望亲情的童年,到有了些许友情的少年,再到一头栽进师尊温柔乡的青年
    他想,他是想要爱的。
    亲情爱,友情爱,同门爱,还有情爱。
    只是师尊带给他的情爱哪怕是假象,都是那样昂扬浓烈,把其他所有的都掩盖了。他心满意足地浸泡其中,别的都不要了,以为只要那个爱就足够了。
    结果有朝一日,告知他那爱是假的,恍然间,他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爱是什么?
    他感受着月光照拂在他脸上,在心里轻轻呢喃。
    弄清楚那是什么,就能想办法得到了吧。
    若是他一早就清楚爱是什么,不至于看不清师尊真正的心意。只怪他无知浅薄,以为拥他、吻他、与他云雨,以为那以孤琴仙尊名义的保护、占有欲和温柔便是爱。
    结果隐藏在其下的,是漫不经心,是敷衍,是忘记,是痛下杀手。
    过去江随澜以为师尊爱他,后来发现他错了。
    那日在碧城,师尊失态祈求,仿佛深爱他。可谁知道隐藏在这深爱表面的背后是什么?江随澜没法再相信了,不是不信师尊,是不相信自己所见所觉是正确的。他醒悟师尊不爱他的那一瞬,立刻发觉过去一切有迹可循,只是彼时他被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内心仍然渴望师尊爱他,一旦相信师尊爱他,他便会如过去一般,沉沦进去。
    他不愿重蹈覆辙。
    叶子被拿下来不挡在眼前了,他难得看得清楚,难道要自己再给自己挡上么?
    要清醒,要冷静,要看得更清楚。
    江随澜是这样想的。
    不光是他的心,不光是师尊,还有
    江随澜转头看了一眼那自称文词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容的人。
    魔尊狂扬。
    *
    殷淮梦坐在酒楼雅间,盯着那一桌好菜。
    魂灯在餐桌上幽幽亮着,殷淮梦的魔气环着他,努力探寻,努力感知,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真的,找不到随澜了。
    吴荷最后送上来一壶酒,说:小澜平时就爱吃这些,这么多年过去,口味都没怎么变,爱吃酸辣的。人常说酸儿辣女,他这
    雅间温度陡然降到冰点,吴荷打了个颤,才意识自己刚说了什么,连忙噤声,放下酒,说了句您慢用,便走了。
    下楼梯时,还颇可惜地摇头想,看来真不是孤琴仙尊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小澜孩子的另一位父亲究竟是谁,这么久面都不露,真是一点儿责任也不负。是因为随澜是男子却有孕么?可是,男子生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九洲什么奇事没有,这点事都遭不住,还修什么道。
    殷淮梦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不喝酒。
    过去在小银峰,偶尔见江随澜喝,也是不赞同的。只是有时随澜醉了,十分可爱,他便不嫌酒气,愿意抱着他,亲一亲他。
    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竟是非常遥远了。
    殷淮梦仰头喝下一杯酒。
    于他的境界而言,这杯酒寡淡。
    但闻着、尝着酒的味道,就好像江随澜还在他身边。
    他自欺欺人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酒壶见空。
    第18章
    殷淮梦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醉了。
    他撑着额头,垂着眼,看着空荡荡的酒杯,耳边却清晰地听得酒楼一切的声响。
    到了化境,足够耳聪目明,不用神识,周身动静都无法逃开他的感知。
    殷淮梦听见楼下大堂的客人吃酒吹牛,和好友聊天,什么都聊,从这家荷韵楼出的新菜尤为好吃,聊到如今仙魔局势;从上古天地未分时仙神与魔神相斗,聊到现今风头正盛的仙修与魔修。
    他们提到了殷淮梦。
    听说,听说啊,孤琴仙尊在崎平交界与魔尊一役受了重伤,不知是被那日魔气侵染了还是怎么,现在似乎修魔了。
    不能吧?那可是孤琴仙尊!现今所有尊者里唯一一个修无情道的,说是心如磐石也不为过,不论什么伤,也不能可能转去修魔吧?
    嗐,你们消息哪听来的,错漏太多。我这儿有真消息,那孤琴现如今得叫魔琴嘞,他不是自己转修的,是堕魔!我有个兄弟,他师父是寒镜府的弟子,师父的师父也是尊者,亲口告诉他的。仙门这会儿忧心着呢,魔修本就来势汹汹,咱这边又损失一员大将孤、魔,还是叫孤琴吧,魔琴怎么叫都不顺口,孤琴尊者是化境里出了名的能打,当年南柯盛会,他一把琴让多少尊者甘拜下风?现在倒戈到了魔修阵营,啧啧
    堕魔恐非他本意
    时也命也罢。
    又有人插嘴:哪是什么时命!你们不知道了吧,孤琴堕魔是为了情!你们晓得,雁歧山掌门几百年前吧,收了个小徒弟,很招人喜欢,孤琴也喜欢,后来那小徒弟出了意外,才没了下文。前段日子,那小徒弟回来啦,孤琴一见,嘿,就陷入爱河了,那无情道哪修得下去,可不就堕魔了!
    啊?真的啊?
    有人觉得不太可信,又有人说,也不是不可能。
    殷淮梦捏着酒杯,真想冲下去告诉那些人,不是的,不是为了师弟。
    他有些恼怒,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话。
    那日随澜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叫文词柳吧,也是,张口就说他是为楼冰破的无情道,害随澜那时的表情
    殷淮梦想到就觉得心痛。
    他咬咬牙,又想起江随澜那天都没有听他把解释的话说完。
    好像真的累了,倦了,不想在乎了。
    楼下的人还在说。
    可是,我记得,不是说孤琴爱他那徒弟爱得刻骨铭心么,为此还伤了无情道的根基?
    嘿嘿,说到这个,我再说一个我听到的小道消息,孤琴与徒弟不清不楚,你们知晓是为什么?是因为他那徒弟与小师弟长得十分相像!
    又是一阵欷歔不已。
    殷淮梦实在听不下去,扔下空酒杯和一桌好菜,甩袖离开了。
    他回到书楼,在江随澜的房间,坐在床沿,垂着头,静默不语。
    过去,他带江随澜下山去玩,极偶尔的,也能碰到人传些闲言。他向来有些虚名,身上发生点事,少不得引些议论。
    那时他不喜那些人说话,每次听神色都沉沉。
    倒是随澜,听得欢欢喜喜,美滋滋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殷淮梦忽然懂了,江随澜从别人口中听到说师尊那么爱他,为什么开心。
    那种喜悦是纯粹的,因为随澜就是那样爱他。
    可那时他在想什么?
    殷淮梦脸上的血色一寸寸退下去。
    那时他的心情与今日何其相像
    你们什么不懂,在乱说些什么。
    他抬起手,蒙住脸,闭上眼。
    他曾经觉得江随澜对别人乱传言傻乐是肤浅、不自重,活在他人口中,为他人捕风捉影的几句话那样快乐,实在浅薄。
    可现在,他想别人再传那样的话,人家都不说了。
    好像一夜之间,全换了说辞,换成了会叫随澜伤心的话。
    随澜真的还会再为这样的话伤心吗?
    殷淮梦睁开眼,看着桌上那张花笺,脸色苍白,想,真希望随澜听了会伤心,伤心代表还在乎。若是随澜在乎都不在乎他了
    他忽然觉得腰间一块玉佩微微发热。
    愣了一瞬,殷淮梦猛然醒悟过来。
    这块玉和随澜手上的一块玉是相系的,他们曾约定,随澜若是遇险,捏碎他手上那块玉,殷淮梦会在玉上篆刻的阵法力量之下瞬息间出现在江随澜面前。
    随澜在唤他!
    随澜遇到什么危险了?
    *
    已是正午,那荒芜院落长满的杂草在狂风吹动下腰弯得近乎伏地,云片糕的毛炸了起来,站在江随澜身侧,对着狂扬露出尖牙。
    狂扬那张脸,自从出现在江随澜身边开始,第一次露出了温和以外的神情。倒不狰狞,但透着邪肆那样的一张脸,白净俊美,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魔气在周身鼓荡时,竟在一瞬间就让人清醒地认识到,这人绝非什么文弱书生,而是不折不扣的魔尊,魔修们的绝对领袖。
    你要做什么?江随澜挡在前面。
    挡在一道淡淡的人影前面。
    那人影站在院子屋檐的阴影下,穿着素雅的青衫,束着发,一点儿也不畏惧,甚至没怎么看狂扬,只怎么也看不够似地看着江随澜。
    狂扬无辜地说:我没想做什么啊。
    话说得好听,院子里风雨欲来的气氛仿佛是假的。
    江随澜说:那你把你的魔气,收一收。
    我不能,随澜,狂扬微微笑了一下,我要收了,宋从渡就要杀了我。
    不会的!父亲
    狂扬打断他:父亲?
    他玩味地说:你怎么就管他叫父亲了?
    江随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说:父亲和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我觉得,其中似有误会。
    狂扬眉毛一扬:哦?
    他说:宋从渡现在甚至不是人,而是只鬼。鬼的话,你也信?
    三魂七魄滞留人间成鬼,与人有什么分别吗?
    狂扬说:有执念、怨念,才成鬼。鬼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满嘴谎话,没一个善茬。你知道使宋从渡滞留人间的念头是什么吗?
    江随澜想说,我知道。
    狂扬说:是杀我。我这人,信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所以我一定要先杀宋从渡。他一个当年连江微都不认的负心汉,不值得你叫这一声父亲,随澜。
    不是的。江随澜说。
    狂扬眼睛眯起来:你要拦我?
    江随澜看着他的神情,愣了一下,迟疑道:我拦得住你吗?
    狂扬叹息一声。
    须臾间,院落恢复了风平浪静。
    江随澜怔了怔,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一道残影,狂扬瞬移般到了他眼前。
    宋从渡猛然踏出阴影,将江随澜挡在身后。
    狂扬掐住了那鬼魂的脖子。
    第19章
    昨晚,江随澜和狂扬从武场回到客栈,小二为他们准备好沐浴的热水,客气地叮嘱两句,叫他们早日歇下。
    江随澜洗漱后合衣躺在床上,抚着小腹,絮絮叨叨地说话,说今日发生的事,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在画中。又低低笑了一声,温柔地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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