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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仙尊的崽跑了——除零(15)

    永宁酒楼里,云片糕不知道窜去了哪里,又从哪里窜了回来。在雅间困惑地绕了一圈,重回头,颠颠地在走廊奔着,最终只找到了殷淮梦。它也许久没见殷淮梦了,忍不住在他腿上蹭了蹭。
    殷淮梦俯下身,抱起了它。
    抚琴的手指梳着猫的毛,嗓音喑哑道:我从不知道随澜这么狠得下心。
    猫听不懂。
    他低声苦笑:你看,他这么干脆,不回头,不要你也不要我。
    *
    洛洲在大陆西南边缘,靠海,离北原蹇洲远,离东偏南方向的季洲也远,与桓洲山林相连,山林渐淡之地,是一弯新月海湾。
    因此这一洲也相对独立。
    日子过得很快,四个月的时候,江随澜的肚子渐渐大了,衣服已经不能完全遮盖住了。他心里也有点奇怪,旁的女子怀孕,好像没有四个月就肚子这么大的,都是到六七个月了,才会这么明显。
    想来想去,大约是血脉不完全是人的缘故吧。
    洛洲与魔渊虽是两个极点,但魔气极盛,不输魔渊。之所以这里不怎么出魔修,是因为这儿的魔气只在洛洲特定的几个地方,一来那些地方十分危险,二来那些地方的魔气太浓,浓到不适宜人吸收修炼的地步。
    齐牙城外的岷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江随澜岷山脚下搭了个屋子住着。
    岷山是座怪山,常年被浓雾笼罩,山上没有人烟,没有动物,只有怪物。那些怪物未开灵智,但人只要进了其中,就是有去无回,会被吞噬殆尽。
    不过虽离城近,但那雾如同一层屏障,保证怪物只在山上雾内活动,只要不进山,就不会遇险。
    对旁人来说的必死之地,对于江随澜来说,因有魔龙跟随在侧,犹如无人之境。
    魔龙刚开始与江随澜交流时,还磕磕绊绊,应是不常说话的缘故。时间久了,也说得越来越顺畅。它是不爱说话的,江随澜能感觉到。但是仿佛心有灵犀,每次江随澜需要有那么一个人陪他说说话的时候,魔龙就会适时开口。
    修炼这事,魔龙也给了他许多指点。
    魔龙也是化境,虽非人,但化境不是出生就有,而是修炼上去的。
    单说如何突破迷境,他便告诉江随澜,除了要吸收足够的魔气,充盈丹田,打磨内丹之外,还要在思想上有所突破。
    何为爱?
    江随澜要想清楚这个问题。不必想对于天下众生来说,爱是什么,只要想,对于他来说,爱是什么。
    打坐修炼时,魔龙就蜷在他周身,为他护法。
    魔气擦过它的鳞片涌向江随澜时,会淡一些,叫江随澜吸收转化起来不那么难受。
    一边吸收魔气,江随澜一边放空,脑中萦绕着这个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从宋从渡想到宝宝,从云片糕想到殷淮梦,从书楼想到雁歧山。怎么想都没有解。
    一个周天循环完毕,江随澜睁开眼,与魔龙的竖瞳对上。他喃喃道:我想不明白。
    他的眼眶微微一红,垂下眼睑,望着岷山上苍灰色的草,低声说:我不可能修得到无境。生下孩子,我自己死是不要紧的,但我不想师尊也为此而死。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他的孩子。
    那天他当着两人的面,驳了狂扬,说孩子不是狂扬的。
    只是想到师尊一无所知,可能会因这个孩子而死,到死还要以为这孩子是狂扬的,他就觉得难过。
    想和师尊坦白,又开不了口。
    仿佛是要挟的意味。这是你的孩子,你便要对我好之类。
    或者是更怕,因为这是他的孩子,他便对他好。
    想想,江随澜会觉得自己矫情,非要纯粹的、无疑的爱。他曾浸泡在那样的爱里,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若谎言没被拆穿,他会幸福地死去反正那时他才初境,寿数到了头。
    可偏偏那美好幸福如泡沫,一戳就碎了。
    人一旦发现过往的完美是假象,便很难再相信完美真的存在。
    酒楼长廊,殷淮梦对他剖白心迹那一刹,江随澜是动摇了的。只是始终没办法确信。是真的心悦吗?是真的爱吗?是他又错会了意思吗?
    魔龙的爪子轻轻搭在他肩头,龙头在江随澜脸上蹭了一下。
    不要难过,我带你腾云吧。
    江随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现已知道,魔龙只会这一招。不舒服了,难过了,心情不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腾云来解决。
    他抬手抚过魔龙粗粝的爪子,心中突然生了疑问,便问出来:你会化人形吗?
    魔龙僵了僵,爪子收回去了,又乖又拘谨,点了点头,那声音在江随澜脑中,显出几分紧张和赧然:会。不好看。
    我想看,可以吗?
    沉默片刻,眼前的黑龙周身凝聚了如有实质的魔气,整条龙都被包裹在其中,良久,魔气逐渐散开,露出一个人影。
    江随澜认认真真看他。
    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头漆黑中编织着银色的长发,垂到腰际,散乱着。他垂着头,没有动。
    干嘛不看我?江随澜笑道。
    魔龙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瞳孔一如龙身时猩红,从前胸、脖颈到脸颊都满是龙鳞样的花纹。他又沉默地伸出手给江随澜看,那双手比平常男人的手还要大三分,骨节粗大,皮肤粗粝,苍黄色,伸不直,乍一看还是爪子的样子。放在人身上,的确违和。
    谁说过不好看吗?江随澜温柔地牵他的手。
    魔龙说:狂扬。还有很多其他的魔修。
    不要听他们的,我觉得很好。
    魔龙点了点头,身体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
    江随澜问:你有名字吗?
    魔龙顿了顿,有点迟疑:小黑?
    江随澜忍不住一笑。
    魔龙慢吞吞说:你,小白,我,小黑。一直是这样叫的。
    一直?
    魔龙点头。
    一直是多久?
    魔龙说了一个笃定而准确的数字:三百年。
    三百年前,琰洲陷落,成魔渊。
    江随澜有些不敢相信:你是三百年前出生的?还是
    魔龙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下天空:三百年,和你,从上面下来。
    江随澜知道他这里的你,指的是白迆。
    魔龙似乎只认白迆血脉。
    江随澜纠正过几次,他不是小白,是江随澜,但魔龙仍然喊他小白。
    上面是什么样子的?江随澜忽然有些心潮澎湃。天上是神魔居所,人不能往。
    魔龙想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
    江随澜泄了气。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振作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他兴致勃勃。
    魔龙见他一直仰着头说话累,盘腿坐到他面前,点头说好,又说:江随澜这样的名字?
    对,江随澜与他对视,鬼使神差的,问道,我有过几个这样的名字?
    魔龙毫不犹豫地说:三个。
    江随澜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哪三个?
    江月意,江微,江随澜。
    江随澜安静了一会儿,抬脸朝魔龙笑了一下。
    那天狂扬说白迆血脉,传了多少代,就吃了多少人时,他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好像他活下来,身上压的是一条条人命,江微那样的,宋从渡那样的,殷淮梦那样的传了多少代呢?从上古至今吗?
    现在魔龙告诉他,只有三个,江月意,江微,和他江随澜。
    还好。还好。
    想去冥河看看吗?你还留了好多东西在那里。魔龙像是被他提醒了,倏然间忘了名字的事。
    江随澜犹豫道:我不想再见到狂扬,魔渊危险,又都是魔修
    魔龙说:不一样,魔渊和冥河不一样。
    是两个地方?江随澜福至心灵。
    魔龙点头:两个地方。
    江随澜和魔龙离开岷山后,从山中幽幽走出一个人影。他反复念了几遍江随澜的名字,走出岷山的雾,用传讯玉简联络了人。
    狂扬来得很快,然而即便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岷山下的那个小屋,也已人去楼空。
    他神情阴鸷在原地站了片刻,抓起那人的衣领,寒声问:还听到了什么?
    那人哆嗦了一下,说:没有了,后来我想往前去一点儿,被那条怪龙发现了
    废物!
    第23章
    实际上,魔渊差不多已经空了,除了土生土长的怪物,一路走来,江随澜半个人影都没遇到。
    这里并非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是一切都很蒙昧,不清晰。如果说九洲的昼夜是黑白,那魔渊的昼夜,就只是深灰与浅灰的区别。江随澜有些懂狂扬说起这里厌恶十分的感受了,尽管他才行走此间不到一日夜,却已感觉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压抑。
    大多数地方都很安静。或者用死寂更恰当。路上常常能见到腐烂的血肉尸骨,到处都是秃鹫,和九洲的也不一样,带着一股邪性,盘旋在江随澜头顶,像是想把他也吃了。
    被觊觎得太多,魔龙便干脆化成人形,护在江随澜身侧。
    他出现后,周身更静了。
    来魔渊的路上,江随澜为他取了名字,叫阿玄。
    说文解字中,黑而有赤色者为玄,玄有黑色之意,魔龙虽然分不清玄和黑有什么区别,但很好说话,江随澜说以后叫他阿玄,他就点点头。
    见他点头,江随澜就说:那你以后叫我随澜怎么样?
    不是小黑和小白,是随澜和阿玄。
    魔龙脸皱了一下,看起来似乎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区别又非要改变,不过看江随澜一脸认真和执着,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江随澜眼睛亮亮地看他。
    随澜。魔龙便有点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真奇怪,只是换了个名字,好像叫的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他又想,过去那么些年,魔修们是以为他没有名字的,于是叫他什么的都有,魔龙也好,怪龙也好,叫丑龙傻龙的也有;小白以前也从不纠结他的名字,一直都叫小黑。
    如果说今日与过去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过去他没修到化境的时候,是不能化形的,等化形时,小白已不在魔渊了。
    再见到小白随澜,或许是见他有了人的样子,便想给他一个人的名字。
    阿玄
    想了想,也很好。
    魔渊地势陡峭,没什么植物,便是有,也都暗藏杀机。
    按照阿玄指引,冥河在一片山崖之下。站到崖上,风与雾里都凝着血气,很冷,阴阴的,氛围不似人间。
    阿玄化了龙形,伏在江随澜面前,对他说:上来。
    黑龙飞进雾里,以下跌的速度往下冲,江随澜紧紧抓住了龙角,学着用魔气把自己尽量捆在龙身上。
    他之间虽然境界晋得快,但对魔气的使用还不够得心应手。阿玄说这得练,路上偶尔会让他抓个兔子什么的。
    风呼呼打在江随澜脸上,这下跌的态势让他心跳加速。
    倏忽间,他脑中就闪过了雁歧山小银峰的夜色,闪过殷淮梦一身白衣,对他张开双臂,他落下去,殷淮梦的灵气总能稳稳当当护住他,从再高的地方跌下去,都只会准确地跌进殷淮梦的怀里,一点儿也不会疼,只有扑面而来的师尊的气息。
    阿玄回到这里似也很高兴,带着江随澜在空中上上下下玩了好几圈,才落地。落地的速度也快,江随澜脸色苍白地看着崖底黑石正对着脸冲过来,生怕阿玄落地姿势不对把他摔下去。他下意识护住了小腹,魔气在他身边凝成一个保护罩。
    但没用上。
    最终落地时,阿玄的动作很轻,也用他的魔气垫了一层。
    几乎同时,龙尾缠住了江随澜的腰身,这一重保护又替江随澜挡掉了大部分冲击力,最后再把他轻轻放下。
    很细致,很温柔。
    江随澜冲阿玄笑了笑。
    走吧。阿玄变成人形,过来和他一起走。
    他在前面带路。
    崖底没有河,只有嶙峋黑石,但是往山体处走,阿玄拨开摇曳干枯的黑色尾巴草,江随澜看见山底与地面相连的地方有一处小小的洞穴。
    阿玄在前头弯腰进去,伸着手,牵着江随澜慢慢往里走。
    眼前是一片纯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
    走了一会儿,江随澜能感觉到洞中空间变大了,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豁然开朗,日光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这里居然有太阳!
    之前听狂扬说,还以为冥河是和魔渊一样的阴暗诡谲之地,但此处阳光照耀,洋溢着温暖,和九洲都没什么不同的。
    那条河也是灿烂的、波光粼粼的,河面宽阔,河水清澈,能见到底下畅游的鱼类。
    魔龙久别重逢地扑进去,恣肆地游了一段,还和水中其他活物嬉戏。
    江随澜的目光倒是被不远处的楼阁吸引了。那楼阁建在河上,看起来像是悬浮着的,很漂亮的木制,按理说已经多年未有人来住过,但仍然一丝灰尘都没有。
    他推开门进去。
    *
    蹇洲若城。这是自廉城之后,即将直面魔修的城池。
    霸剑和涧花九死一生,从廉城逃了出来,都需闭关疗伤,换了踏月和寒镜府的昙鼎在这里压阵。
    廉城一战,魔修也有损伤,玄、黄、宇、宙四位都陨落了。
    不过没多久,又有了日、月、盈、仄。
    霸剑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把闭关室捶塌:我等修至化境何其不易,怎的魔修拿化境出来,就跟韭菜似的,割一茬还有一茬,源源不断,这怎么打?!
    兰湘子安抚他:到底不一样。他们死了个五个化境了。
    加上残羽,正好五个。
    霸剑冷静了一些,回忆起廉城一战:的确,魔修这些新出的化境,手段虽诡谲阴狠,令人难防,但真论起实力来,似乎都不太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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