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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逃生BOSS的崽——江色暮(29)

    他安静下来,看韩少半蹲, 稳、准地伸手, 食指、拇指分别掐住桶中鱼的两腮。那条鱼在季寒川手中拼命挣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不是鱼该有的力气。两条触须随着挣扎, 在空中胡乱摆动,抽到季寒川手上。
    而季寒川手臂很稳,指尖愈来愈用力。他摸到了过于柔软、潮湿的内里。后者是应该的,前者却有些怪异了。仿佛自己掐着的不是一个水生动物,而是在海中泡了几天的尸体。
    这样的联想,让季寒川觉得恶心。好在上一局里,他见过更恶心的东西。于是能适应良好,站起来,手指掐得更深,要刺破鱼薄薄一层骨骼、让两边手指碰在一起。
    季寒川端详片刻,看看眼前这条鱼,再看看身侧的船员。
    鱼的嘴一张一合,有咕噜咕噜的声音。
    季寒川弯一弯唇,像是想说点什么。而船员紧紧盯着他的嘴,脸色发白、发胀,好像只要季寒川一开口,他就一定不再忍耐。完全是被逼到临界点。
    可这一刻,季寒川倏忽意兴阑珊。
    他松了手。鱼掉在甲板上,甩着尾巴,溅出水花。
    季寒川低头,从鱼身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白。他从口袋中取出手帕,在手指上擦一擦,却擦不掉之前的腥味。季寒川也不意外,换一只手抱起女儿,说:就到这里吧。
    一顿,看着船员,嘴角是冷漠地、不以为意地笑。
    他说:你不要跟来了
    季寒川:还是你觉得,这个时候,张叔叔真的没办法辞退你?
    船员面上,原本已经泛着白、溢出的眼睛,在这一刻,倏忽一缩。
    从一双鱼眼,又变回人类样子。很沉默寡言。
    大约是觉得船舱内不会出问题,所以他果然没有再动。站在原处,看季寒川离开甲板、回到舱内。
    而后,在他身边,那条不住扑腾的鱼骤然变大,身上的鳞片变作一块一块突出的白色软团,膨胀,像是吸饱了水,带着强烈的海腥味。
    那些白色软团越来越大,鱼身上的空间就很不足够,只能挤在一起,团团簇簇、密密麻麻。
    船员看着这一幕,往后退了一步,却只是让出空间,并不觉得眼前一幕哪里奇怪。
    鱼的触须渐渐缩小、变短,最后,也成了两个软团,贴在面颊上。
    最后,那些膨胀的软团开始融合。那已经不算是一条鱼了,而是一团软体生物,在甲板上蠕动。身下是一片粘液,腥味更浓。
    原本尾巴的位置,白色软团一点点分成两边、两边都越来越长。
    鱼鳍同样向前延伸,软团愈来愈薄,像是轻轻一碰、就要炸裂。
    这个过程说来漫长,但实际上,只是季寒川走进室内、走过两三个房间。
    他听力很好,此刻又夜深人静。只要专注下来,到这会儿,也能听到甲板上的声音。
    宁宁被他抱着,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甲板方向。她皱一皱鼻子,不想打扰爸爸,但还是很想抱怨:好腥啊。
    而此刻,季寒川听到啵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一片湿软中,被拔了出来。
    同时,甲板上。一个浑身湿淋淋、带着粘液的船员,从方才白色软团的位置站起。
    褪去鱼皮,就成了人。
    而季寒川原本停顿的脚步再度开始移动、往前。
    他转过拐角,取出怀表,看一眼时间。
    两点四十五分。
    季寒川在两分钟后回到房间。他把宁宁放下,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合拢、身体前倾,自认算一个耐心与孩子沟通的父亲。
    问宁宁:刚刚那会儿,鱼桶是从哪里来的?
    从他离开宁宁,到船员说韩小姐在那边看鱼,满打满算,不到半分钟。
    三十秒时间,宁宁竟然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宁宁吸吸鼻子,随着季寒川的问题,她脸上浮出点困惑,回答:从旁边
    季寒川想一想,从书桌上拿出日记本,匆匆涂出一张方才甲板的示意图,递给宁宁:圈给我。
    宁宁乖乖接过来,认认真真地研究图画,笔头戳在下巴上。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能像模像样地用标准姿势握笔。相比之下,季寒川自己握笔的姿势,倒是不太标准,能看到中指上有一个茧子。
    季寒川扪心自问,觉得如果自己来教,恐怕教不出这样的动作。
    那这么看,就是宁宁的另一个爸爸在教她。
    他想到那个人,脑海中还是一片白茫茫。可对方几次出现时,自己心底的信任,都是真的。
    这一切,向季寒川传递着一个信息:我和他的感情一定很好。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趁这一点时间,天马行空,想到很多。
    面前,宁宁在甲板与室内交接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又把本子递回来。
    季寒川接过,看着圆圈的方向回忆片刻,遗憾地承认:自己的确没有注意那里。
    不知道那块是否真的有几个桶堆着。
    他确认了方位,又问宁宁:他把桶拎给你,之后呢?
    宁宁回答:然后皱着小眉毛,回忆片刻,然后我转头看鱼,他就不见了。
    季寒川若有所思。
    如果这三十秒钟,船员只做了拎鱼桶到宁宁面前这件事,那或许还说得通。
    但自己没有听到脚步。
    明明从围栏往回时,他听到身后滑溜的声响。
    宁宁补充:那条鱼虽然很丑,但会做好多动作。
    季寒川挑眉,笑一下:比如呢?
    宁宁回答:须须会抬起来!她举起手,是击掌的姿势,对季寒川说:这样
    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模仿鱼的触须,点在自己掌心,这样拍了拍我。嗯滑溜溜的。
    季寒川一顿,从中听出什么,和她确认:那条鱼一直在和你玩吗?
    宁宁回答:对。其实我想看看爸爸走到哪里了、那个叔叔有没有对你做坏事。但我,她不好意思,又习惯性去揉裙子,说:又觉得那条鱼很好玩。再说,爸爸很厉害的。
    听到这里,季寒川抬手,去拉宁宁。
    小孩子贪玩,又信任父亲的能力,这无可厚非。加上从前NPC对宁宁的忽视,季寒川觉得,这可能是小姑娘第一次遇到玩伴。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个。
    宁宁抬头看他,两人对视,季寒川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裙子上拿开。
    季寒川笑一笑,说:我知道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一身吗?不要揉了。想起先前那条变得皱皱巴巴的裙子,语气温柔一点,不然就不好看了。
    宁宁啊了声,再度露出那种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嗯,爸爸之前也说过,但我总忍不住。而越到游戏后期,季寒川要面临的状况越多。又不像现在这样,因为失忆,被丢到平均游戏场次在三十以下的玩家的场合。很多时候,都无暇顾她。
    季寒川听了,一顿,想:类似这种的手上小动作,很多都和孩子婴幼儿阶段得到的照料有关。宁宁这样子,看上去最多四岁、不到五岁。而如果自己真的经历过上百场游戏,宁宁还一直跟着。那很有可能,宁宁根本没有经历过游戏降临之前的生活。
    他仍然对小姑娘的出身、来历感到犹疑。但又的确相信,宁宁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这会儿,季寒川问:那我有没有和你约好,如果你改好了,给你什么奖励呀?
    宁宁露出点发愁的样子。还是个小孩,于是连发愁起来都很可爱:没有耶,但是
    她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季寒川确信,自己甚至没有眨眼。
    可宁宁不见了。
    连带她那身裙子,连带自己手上若有若无的腥味,连带地毯上、门边那块,始终没有消逝的水渍。
    季寒川倏忽意识到什么。他拿出怀表再看,此刻的时间是:三点零二。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此时此刻,就是昨天夜里,那艘雾中轮船撞上来的时间。
    仿若童话故事中魔法消失的一刻。
    在这同时,礼堂内,剩下的玩家也回到自己房间。韩秀不像季寒川这样,知道结束的具体时刻。她忧心忡忡,手握着门把手。也正因此,等地毯重回干燥,她瞬间便留意到。
    几个走廊之外,聂曲放下怀表。伍和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里是今夜的张老板。翻一下身,脑海中又成了昨夜的张老板。
    叶芳把被子扯开,自己缩在其中。
    这一晚,宋柔没有被邀请去礼堂。或许是因为她昨天夜里那句身体不适,或许是有其他缘故。总归,她房里迎来客人。
    到此刻,她仍然心有余悸,看着重新干净的、清爽的房间,颓然地想:如果明天再来一次,可要怎么办
    哪怕一切消失了,她仍然记得自己手臂上那粘稠的、滑溜溜的触感。
    第41章 孤岛
    宋柔一夜没有睡好。夜间不敢出门, 到白天,迫不及待地找韩秀到自己房间,问:韩姐, 昨天晚上
    韩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宋柔大约独自经历了什么。她坐在宋柔面前,摆出温和态度,语气不急不缓, 问她:不要急, 你慢慢说, 怎么了?
    大抵是韩秀的样子安抚了宋柔。她心态缓和一些,但回忆起昨夜的画面, 还是惊恐。这会儿说起来,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韩秀本着搜集信息的心态慢慢听完,在心中梳理。
    是这么一回事:
    因宋柔身体不适, 所以昨天晚上,有船员敲开她的门,说带来了医生。
    最先, 宋柔还能抱着谨慎态度。这个时间, 来敲门的,能是什么正经医生?她联想到游戏里该有的鬼怪,又抱着前两天多半不会出问题的念头, 尝试拒绝, 说:我已经没事了, 不用劳烦。
    她想关门,船员却先一步扶住门框,对她说:宋小姐,还是请医生看一看。
    宋柔一顿。
    船员说:宋小姐这样的大明星,如果在我们安平轮上出了问题,张老板也不好给宋小姐的影迷交代。
    宋柔咽了口唾沫,除去对游戏的恐惧之外,还有另一种属于女性天性的忧心冒出头。她咬咬牙,经历了两个月游戏,她明白有时候逻辑是一个很好利用的东西。这会儿,她柳眉倒竖,说:你也知道我是明星,有很多影迷!实话告诉你,不止张老板,还有其他大人物。你们呢,莫名其妙,带一个陌生人,就要进我房间?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船员一愣。这时候,宋柔察觉到,对方扶住门框的力气似乎小了点。她心中一喜,觉得自己是否能平安度过。
    可在她和船员对峙期间,那个一直安静的、无声无息的医生,到这会儿,忽然往前站了一步。
    那一刻,宋柔几乎被扑面而来的海腥味熏到昏迷,眼睛觉得辣,冒出两点水花。她定神一看,自己都觉得吃惊,不明白眼前只有两个人哦,多半不是人再没冒出其他东西,是哪里来的腥味?
    但眼前,那个医生看起来白白净净,很斯文客气的样子,对宋柔说:宋小姐大概有误会。是这样,我是女的。
    宋柔一怔。
    到第二天,她与韩秀面对面讲话的时候,都不解:我明明记得,过来的是一个男医生。一顿,放下这点疑惑,继续说了下去。
    到这里,宋柔明白,这一遭恐怕不能避免。于是她到底同意那个医生进房间。
    但又态度坚决,说船员不能进。这幅作态,倒是很符合大明星身份。船员听从了,宋柔有一刻窃喜。再提出下一个要求:屋门要一直开着。
    否则自己在里面遇害了,旁人连呼救声都听不见。
    她这些杂七杂八的要求,说到底,都很符合骄纵的、被捧上天的电影女郎兼交际花身份。而在那位女医生进来后,宋柔看着她,有意无意,问了很多问题。从医生的来历,说到她从前在哪里学习。
    宋柔总结:说是在教堂,和神父学了两年,之后被介绍来安平轮。
    她深呼吸,往下,终于讲到重点:一开始,还好好的。是在问诊。宋柔知道,这场游戏的背景是在上世纪中叶。所以平心而论,她对此时的医疗水平不抱期待。哪怕眼前的女医生非鬼非怪,她都不想被对方医治。
    再者说,玩家身体素质都被游戏拉高,轻易不会生病。她说不适,原本就是借口。
    宋柔:我对她说,只是头疼、胸闷,但都是老毛病,可能只是不适应船上的环境。
    医生理解地笑一笑,提出,自己这次来,特地带了镇定安神的药物,可以给宋小姐打一针,算是安眠。
    宋柔当然不敢答应。
    但她拒绝的话一出来,就发觉,医生的模样在变化。
    韩秀问:什么变化?
    宋柔沉默片刻,说:像是巨人观。
    她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仍然记得昨夜里的恶心、恐慌。那么一张浮肿胀大的面孔,偏偏还要对她笑。这一笑,嘴角都裂开,一股粘液从中流出来。宋柔胃部翻滚,见对方要去拿注射器。她眼尖,看到注射器中的液体颇为浑浊,里面漂浮着不知什么东西。宋柔惊恐万分,到这一步,决定放弃与医生虚与委蛇。她站起身,就要往出跑去!
    又在心里庆幸,好在自己提前说了,要打开门。
    从待客的沙发到门边,大步迈出去,只有几步距离。宋柔觉得,这点距离,是自己逃出生天的捷径。但到了门口,一步之遥,门扉蓦然关闭!
    她惊叫一声,转过身,那巨人观的医生就在她身后,问:宋小姐,你为什么要跑呢?
    宋柔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如果自己不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那眼下,就是自己的死期。
    到这一刻,她反倒镇定下来,回答:我要问问,你这个医生,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太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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