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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马是渣攻——三三娘(25)

    叶开是天翼的校董代表,注定了他要这样出场。他锋芒毕露又谦逊有礼,与来自芝加哥大学和TCPS的高层用英语流畅地交流,游刃有余地周旋于所有笑谈中。
    于然然端着杯鸡尾酒无所事事,或者说无所适从。她想不起叶开在学校穿着校服的样子了,他好像天生就应该在这样的场合像明星一样的。
    乐队曲风一变,灯光暧昧下来,舞会开始了。
    一只手绅士地出现在于然然面前,叶开嘴角凝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和我跳舞吧,于然然。
    砰!砰砰!
    于然然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不是会自作多情的人,虽然不擅交际但在尊严方面敏感得异于常人。她知道,叶开在照顾她。
    手搭上叶开掌心,她拘束地说:我不会。
    叶开沉稳地说:我教你。
    将她带入舞池,一周手绅士地搭于后背。他教得通俗易懂,于然然在灯光下的脸很红:你、你舞跳得很棒。
    叶开轻描淡写:不会跳不行。
    脑海中划过万豪露天酒吧的那场舞,他跳得乱七八糟,故意的。踩了陈又涵十一脚,他数着;他心跳好快,他记得;空气中有朱丽叶淡淡的香味,好像从那晚飘到了现在,飘到了芝加哥,飘到了他们彼此隔着远洋的这一晚。
    于然然从舞池中下来时慌得口干舌燥,幸好,幸好她心里只有学习,不然太惨了。至于叶开有没有喜欢的人,那又关他们什么事呢?他这样的人能让他喜欢上的,一定是他心里最好的。
    学校安排的宿舍是双人寝室,叶开和一个美国小伙儿一起,叫max,是个比较逗比的学霸,骨瘦如柴高得像根竹竿,对啦啦队的大胸妹和橄榄球球星的肱二头肌都毫无兴趣,一心只想搞量子力学。
    好青年max观察了他的天之骄子室友很多天,发现了他的一点小秘密。
    他有一沓明信片,每天都在写,一天一张。古老的东方文字他并不认识,所以也无从窥探天机。
    citywalk时已近交流期末尾,他们已转移到了位于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叶开心不在焉,对这座蓝星最繁华的都市毫无惊叹之情,连时代广场都无法撼动他淡漠的脸。
    叶开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觉得会在哪个转角的咖啡店看到陈又涵。
    他可能会举着一杯咖啡用粤语对他说:hi,靓仔。
    也可能出现在那个香槟玫瑰开得很漂亮的市内教堂,假装他们只是在此平淡地偶遇。
    再或者,他一出宿舍门,看到陈又涵站在爬满爬山虎的灰砖门洞下,正抬头看那些郁郁葱葱的青藤。听到他的脚步声,他就回头对他笑。
    魔怔了,都是他那次飞加拿大惯的。
    他不知道的是,陈又涵忙疯了,每天疲惫地周旋在家族内的争权夺利和政府方面的推诿太极中。顾岫以为陈总裁又失恋了,他喝起咖啡来不要命,烟一根一根地抽,只是在看到宁市夜景时,他忽然没头没尾地对顾岫说:那栋公寓里有个轰趴馆。
    又或者,通宵开会后,他在茶水间淡漠地说:你知道吗,我那个新房子,第一束阳光竟然是照在客厅水吧的。
    鸡毛蒜皮。
    顾岫不懂,只能继续无聊地听陈总裁三不搭七地说:你去没去过西临路万豪?顶楼那个酒吧可以吹到西江的风。那时候玻璃幕外是通明的灯火,西江黑沉沉的,倒映着夹岸的灯影。
    快半个月,顾岫被叨叨疯了。
    研习结束那天众人合影,都穿着正装,挨个上台领结业证书,像正儿八经的毕业一样。众人都热得发疯,一进宿舍就脱赤膊冲凉,只有叶开忍着热找领队老师:赵老师,手机可以返还了吗?
    在我宿舍,你这么急?
    叶开神情隐约有些焦躁,是长跑选手越临近终点线越想要泄气的焦躁。他热得冒汗,鬓角湿了,坚定地说:很急的。
    赵老师小小地改变了一下安排,让众人现在就可以去领队老师寝室取手机。
    开机,信息成千上百,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手机嗡嗡声不停,缀着红点的头像连成一排,他没耐心地往下翻,没有,找不到陈又涵的头像。热得不行,他站在空调下干吹风,重新上滑拇指定住,陈又涵的头像在最上面。
    他安定下来,像一个沙漠里找到晶莹葡萄的旅人。
    脱衣服,冲凉,吹头发,他慢条斯理,换上日常T恤和卡其色烟管裤。床铺的被单被吹得微微鼓动,他坐下,点开微信。
    第一天:添了一打巴黎水。附图是家里打开着的双开门冰箱,巴黎水墨绿色的瓶子排成一排。
    第二天:今天的晚霞不错,我好像很久没看过黄昏的天空了。忙疯了。附图是宁市某天的黄昏,橙红色,有凤凰尾巴一般的漂亮纹路。
    第三天:衣服再不来拿丢了啊,净知道占我衣柜。附图是一件白T恤,叶开那天喝醉留宿忘拿了。
    第四天:车子经过临江大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海风是蓝色的。附图是宁市的海。
    每一天陈又涵都有内容发过来。
    叶开还记得那时自己说:有事留言。
    他桩桩件件都是事,可桩桩件件又都不是事。
    苏打水喝了再买,落日转瞬即逝,衣服不差那一件,驶过临江大道时变幻的光影和海的气味也不过是在那一刻特别美。陈又涵捕捉着转瞬即逝的东西,封存着自己没有失效过的
    想你。
    叶开一张图一张图很认真地看,没着急给陈又涵回,打了个电话给兰曼。
    外婆。
    兰曼声音很惊喜:呀,宝宝从集中营解脱啦?
    外婆,我先回国了。叶开平静地说。
    兰曼情绪瞬间跌落谷底。她洒扫花园,买了新的苗种,亲自给他铺上床单插上鲜花,就连气候都是最好的,哪儿都在欢迎叶开回来。
    宝宝,发生什么事了吗?兰曼难受得站不住,坐在单人扶手沙发上,狠心揪落日珊瑚的叶子。
    叶开捂着心口:嗯,一定要回去。
    是什么事?兰曼执着地问。
    我我想吃培根和煎蛋,还有杯口抹海盐的接骨木苏打气泡。
    第31章 (一更)
    地铁驶上地面, 速度变缓, 雨水冲刷着玻璃窗, 轨道旁的野蔷薇和三角梅被打得凋零, 远处的海笼罩在灰风细雨中, 所有的颜色都被水洗过了。
    周末的地铁人不多, 叶开插着AirPods, 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对面一对情侣身上。也是从机场出来,女的靠在男生肩膀上, 两人共享一对耳机, 男生半举着手机, 可能在看电影。
    时差的原因,困倦和亢奋共同折磨着他,他的心脏既沉重又强烈地跳动。
    手机震动,叶开的目光回神, 看向屏幕。
    陈又涵说:今天的宁市下雨了。图片上, 繁华的CBD笼罩在苍茫的白雾中, 漂亮的信号塔已经看不到塔尖。
    叶开对着屏幕微微翘了翘嘴角。
    是分享了同一场雨。
    雨水里不知不觉带上了野蔷薇的香气。
    地铁重又沉入地下,轰隆一声,光一闪而过。十五分钟后,他在宁西大道站下车,一个二十四寸大行李箱,一个登机箱,一个双肩背包人潮汹涌,他走得一点都不顺畅。进入地下通道步行五分钟, 上扶梯,出门是A口,转乘另一层扶梯,视线随着缓缓上行,富丽奢华的大堂自下而上出现在叶开的视野中。
    微信通话,叶开平静地说:又涵哥哥,下楼取快递。
    陈又涵刚洗过澡。他跑了十公里,准备收拾好去公司加班。顾岫最近的朋友圈签名已经改成了风里雨里我在办公室等你,不知道是递话给谁听。他拿起手机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看到那个每天要点开无数次的头像,心竟重重地一沉,又轻轻地一提,一股无法控制的心悸瞬间掠夺了他的四肢百骸。
    十九天了。
    陈又涵捡起衣物和毛巾进脏衣篓,边问:什么快递?
    一个礼物。
    训练有素的保安用礼貌而克制的目光注视他,叶开对他抿了抿唇角,说:被保安拦住了。
    陈又涵按下洗衣机的启动键,选程序,漫不经心地说:让保安签收就行。
    叶开耐心地说:不行,一定要本人亲自签收的。
    滚筒静音运转,注水声响起,陈又涵离开洗衣房,彻底没脾气:送了个什么金贵玩意儿?不会是花吧?
    叶开被他惹笑,但没笑出声,只是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笑意:我送你花干什么。
    陈又涵下楼。电梯里只有他一人,他没话找话,生怕叶开说完事就挂断:到温哥华了吗?给兰女士问好。
    叶开说:到了,帕尔玛开了,外婆让我带给你。
    二十八层倏忽而下。叮的一声,玫瑰金的电梯门开启,走出来高大劲瘦的身影。他只在家里穿T恤,永远是黑色的,下半身是烟灰色运动裤,脚上甚至穿了双居家棉拖,头发松软地垂下。他真是来见快递员的,脚步不紧不慢,漫不经心地问:是吗,花语是什么?
    对你的喜欢不仅仅是夏日限定
    抬眸,脚步停住,手松了,手机差点滑落。
    他愣在当场。
    耳畔出现叶开的呼吸声,他干净的少年音说完下半句:是地久天长。
    跑向闸机只是短短几步,但因为穿着白T恤,又是那样玻璃一般剔透的少年,穿着板正制服的保安微微动容,竟觉得似乎看到了一阵初夏傍晚的风。
    挂在行李箱的双肩包砰地落地。
    他扑到他怀里,抱得他几乎后退了一步。
    陈又涵的心率迅速地失去控制,喉结微微滚动,他找到自己的声音,带点笑地说:原来真是花。轻轻吻了吻叶开的发间,声音低沉下去:我签收了。
    保安没眼看,移开了眼。过了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他非富即贵的业主动作克制,那个男生绝对没有察觉他的轻吻。陈又涵含着笑,淡漠地瞥他一眼,他心里莫名一抖,仓促地转开。再用余光瞥时,只看到他们进电梯的背影。
    叶开拽着书包带子沉默,惊喜过后,他察觉到一点迟缓的尴尬。
    他说:又涵哥哥,我骗你的
    帕尔玛没有花语,我瞎编的。
    陈又涵笑:编得不错,我当真了。
    叶开轻轻地啊了一声,无所适从,嘴硬说:我、我是要送给那个姐姐的,你觉得怎么样?
    陈又涵单手插在裤兜里,笑出声,笑得低下头:姐姐应该会很喜欢。
    叶开观察他的神情,自顾自不高兴起来:你不是不让我早恋吗,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陈又涵双标地说:我觉得姐姐可以。
    靠。
    思念如潮水般退却,他现在生气了。
    陈又涵意有所指地问:怎么,抛下外公外婆提前回来,都是为了那个姐姐?
    叶开冷酷地说:对。
    二十八层到了,陈又涵按指纹解锁,吊儿郎当地回:哎呀,好失望,我还以为你为我跑回来的。
    你想得美。叶开说:我只是怕回家挨骂,在你这儿躲躲。
    门咔哒关上,陈又涵意外地回头:你爸妈不知道?
    叶开扭过头:不知道。
    至于能瞒多久,取决于兰曼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和瞿嘉通电话。
    陈又涵盯着人看,把人很不礼貌地堵在玄关,继续揣着明白当糊涂:那你准备干什么?找那个姐姐?语气一变,戏谑得说:你不会要私奔吧?
    叶开脸一下子有点红,身后是门,前面是气定神闲压迫着他的陈又涵,浅灰色的玄关有十来个平方,但他无处可躲,硬着头皮说:姐姐很忙,我不能去打扰他。
    陈又涵轻笑出声:我不忙,你打扰我吧。
    叶开怔愣:啊?
    我帮那位姐姐暂时照顾一下你,别客气。
    这才舍得放叶开进屋,埋汰人:这花快递过来有点不新鲜,我看得洗一洗,都有味儿了。
    叶开摘下颈枕砸他:你闭嘴!
    狐疑地抓起T恤前襟嗅了嗅。
    疑神疑鬼地想,可能有点飞机机舱的味道。
    那也不能算难闻吧!
    陈又涵握着水杯笑不停:你闻自己干什么,你是花吗?
    叶开彻底无语,打开行李箱翻出衣服,气得要死地进浴室。洗过澡出来,带着未尽的凉爽的水汽。他擦头发,陈又涵给他递上一瓶巴黎水,说:帕尔玛怎么是橙花的味道?
    自己在浴室里放橙花精油沐浴露,好意思拿这促狭人。
    叶开没好气地接过水:长歪了!嫁接了!杂交了!
    喝完半瓶水,自觉地去收拾行李。陈又涵给他让出半拉衣帽间。屋子大什么都好说,唯一问题就是客卧的床还在路上,可能在漂洋过海,反正没到海关。
    叶开整理衣服,陈又涵抱臂倚着柜门,闲聊般地说:我只有一张床。
    动作应声而停,叶开转过头:客卧没床?
    有的,就是这会儿可能还在大西洋。
    叶开:
    他的心砰砰直跳
    什么鬼!
    要留下来吗?还是住酒店?为什么不乖乖回家呢?回了家也可以来找他玩
    陈又涵说:你嫌挤的话
    我不嫌!
    啊,回应得太快了。
    叶开条件反射地闭上嘴,仓促地转开视线,听到陈又涵慢条斯理地说完后半句:我可以睡沙发。
    叶开顺水推舟:那好吧。
    陈又涵勉为其难:那就挤一挤。
    妈的,又撞车。
    现场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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