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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愿成神系统[无限流]——蕉下醉梦(9)

    顺着这人的指向,简明庶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来的当晚,血婴在他手背上留了一块搓不掉的黑血印迹,估计这鬼手和女鬼都是冲着印迹来的。
    对方朝他比划了一个抹去的手势。
    简明庶刚想点头,转念一想,冲他摇了摇头。
    如果这时候把黑血印抹去了,说不定现在这些冲着他来的鬼手女鬼,转而会去找别的活人。
    很显然,这里的活人除了简明庶,就剩下刘若男。
    红纸伞虽然他亲手改过,敛住活人气息、抵御几个妖魔鬼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二十多个,只能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确定效果如何。
    对方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他没再要求,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女鬼没给他们多少时间犹豫。这只鬼手还在摸索黑斗篷,另一个女鬼啪嚓又掉了下来。她落下时,溅起粘腻的湖水和血,头和仅有的一只胳膊都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这女鬼的头不自然地转了转,空洞的眼睛再次锁定了简明庶的方向。
    不知名的男人再次朝简明庶的手背比了个消去的手势。这下简明庶直接松开揪住他领口的手,拿右手捂住左手背,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摸着了窍门还是这群女鬼终于明白了排队的重要性,落下了一个之后,又接二连三地落下来了好几个女鬼。
    洞口下方的空间不大,没多会儿就堆得层层叠叠。
    空气中,弥漫着她们身上湿湿的江潮气味。
    最先落下来的女鬼被压在最下面,她散着黑瞳,张了张糜烂发黑的口,发出嘶哑的吼声。
    简明庶想起他每次出现带着的天降流火,飞快朝对方比划,暗示他点绿火。
    对方用眼神瞟了一眼黑斗篷上的鬼手。鬼手还在斗篷上试探,燃起星点的绿火。之前滑腻湿润的灰白手臂已经被烧成了整块黑炭。
    简明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绿火虽然诡异,还是逃不开一个火字,遇上溺死的水鬼,效力大打折扣这也是为什么连半个鬼手都燃不着。
    突然,简明庶恍然大悟。
    他对女大学生过于刻板印象,一直没往五行八卦那边想,险些误了大事。
    这座堡垒之内,水上生木,暗含水泽生木、水逐东流之意,这构筑方法暗合五行相生。
    上层祭坛过于黑暗,他没数清究竟多少棺木。现在想来,棺木数量一定是二十四个,坐落朝向正合二十四方位。
    现在想来,主神显然是了解奇门易数之人。
    这一堆从湖底里爬上来的东西,显然属水。克火,正是对水属性的绝佳例证。
    水弱逢土,必为淤塞。以土克水。
    简明庶飞快抽了对方的手,在他手心写土命,写完后用指尖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点寻常的触碰,让对方轻轻锁了眉尖。这点不易察觉的烦闷迅速逃过,被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掩盖。
    简明庶写完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在空气中迅速留下了一个木。
    刚才简明庶眸中的神采瞬间暗了暗,移开了眼神。这人用火,也的确应属木命格最能相辅相生。
    简明庶也非土命。土属性的石敢当又留给了刘中,能遇水则强的桃符也接连被毁。
    他身上能用的土,只剩下一样东西。
    五脏六腑,脾为土。
    女鬼在一旁堆成了诡异的塔,塔身有些灰白扭曲的手和脚支棱出来。
    胡乱堆叠的塔摇摇晃晃,一个不留神,最顶上一个女鬼滚落下来,胳膊擦着罩着两个人的黑斗篷滑过。
    斗篷上擦出的绿火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愣在原地,盯着黑斗篷的方向。
    再不行动,真的要来不及了。
    简明庶下定决心,这个主意让他不自觉地全身紧绷起来。他掉转了桃木刀头,朝着自己的脾脏方向扎去。
    破裂痛楚自腹腔传来,他感到自己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顾不上为此悲痛,迅速抽刀,以指尖蘸了脾脏鲜血,俯下身子,飞快横向画了一串符咒。
    符咒横贯石道,规整的有如玉石革带,将石道从中截断。这画的是主司脾脏的洞玄中元八景真符。
    走!
    简明庶拍了不知名的男人,迅速起身。几乎是同时,几个女妖挣扎着朝着响动方向扑来。
    女鬼太多,土属性绘制的土属符咒只能抵挡一小会儿。不过,这一点时间差也足够两个人逃生。
    简明庶朝着石道尽头的门跑去,等身后跟着的人也进来之后,奋力关上了石门。
    沉重的石门外,立即传来了七手八脚的撞击声。
    总算是暂时安全,简明庶小小地舒了一口气。他仍然堵着石门,轻轻偏了偏头,对着旁边站着的人自我介绍:简明庶。
    那人没看他,也没回答,只紧紧抿着双唇。他只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说:
    你关的是生门。
    简明庶迅速扫视了一圈他们逃进来的地方,明白了这人言下之意。
    这是一间密闭石室,只比上面的石头堡垒小上一圈。
    不说窗户,严实的连条石头缝儿都没有。室内只有八个紧闭着的石门,正中心是一堆血肉模糊的血婴山。
    石门阖上之后,简明庶胸口发闷,一股空气密闭的阻塞袭来。
    他环视一周,如果按照刚才人所说,简明庶阖上的门是生门的话,这八个石门应当是根据奇门遁甲原理布置。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简明庶深觉哭笑不得。
    他转而问道:别的门呢?打得开么?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这不能乱开。
    这话倒是不假。
    奇门遁甲五凶三吉,吉事从吉门出、凶事从凶门出,类似于逃生这样的事情,多数走生门。
    也就是简明庶刚刚引了一大波女鬼,还奋力阖上的那道石门。
    他折腾半天,又是躲女鬼又是取脾脏血,不就是为了逃出这个石头堡垒,谁知道阴差阳错,他居然亲手阖上了这道生门。
    简明庶直接给了面前的石门一脚。他忽然用劲,刚才取脾脏血的伤口隐隐地疼起来。他又气又恼,下意识捂着上腹部的伤口。
    来人低垂着眼睛,看了他的伤口一眼,稍稍隔了些距离,虚划过这道伤口。
    一阵胀痛灼热感传来。伤口微微闪动绿光,刚才崩裂喷出的血立即止住了。
    只能先将外层燎住。 那人开口说。
    上腹部的刀口不长,绿火过后,留下了一小段黑色的痕迹。
    简明庶满意地打量了一番,打趣道:缝合手艺不错。
    对方没理会,问道:这地方,总是这么危险么?
    简明庶抬手否认:也不是都这样的,这个特别奇葩。NPC隔空对打,又是巫祝又是女鬼,还有
    他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一身黑风衣,沉眉垂眼,苍白肤色。整个人写满了沉静自闭、问题儿童。
    这个不知名的男人感受到简明庶扫视的目光,垂下眼帘,避开目光接触。
    还有带着五道轮回诅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族长。简明庶接着说完。他没提及,他也怀疑着眼前的这个人。
    族长的事显然引起了此人的注意,他瞬间盯住简明庶,问:你见过他?
    简明庶盯住来人:你们一起的?
    对于这个猜测,那人极细微地冷笑一声,不予置否,但也没解释。
    哎我说这位小朋友。
    见着他这副惜字如金、难以沟通的样子,简明庶嘴上训斥道:
    现在我俩都被关在这里,好歹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好好配合,同舟共济;概不配合,小心同归于尽。
    简明庶斜倚着石门,轻轻抱着双臂,歪头盯住对方:你还知道什么,赶紧招来。
    这人面上看着不为所动。
    他双手插着风衣兜,定定的站了片刻,这才开口自我介绍:
    伍舒扬。
    玉润泽而有光,其声舒扬。多好的名字,何必藏着掖着。[1]
    简明庶大大方方朝他伸手:简明庶,明庶起祥春,大吉大利,见我发财。
    伍舒扬低头看了一眼简明庶伸出的手。
    简明庶言辞和蔼,眼神却是无比严肃。
    这种问题儿童,简明庶见太多了。这种人,就是得逼。
    比如青华,简明庶才将他带来平都医院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任谁都不见。现在在简明庶三天两头的关怀下,还不是逐渐融入医院,成了个犀利吐槽哥。
    我教你。简明庶直接抽了伍舒扬的胳膊,握住他的手:敬个礼,握握手,以后都是好朋友。
    伍舒扬有些不情愿地抽了手。
    我知道,我不喜欢和他人接触。你这种小朋友,我见得多了。简明庶抢先答道。青华才来平都医院的时候,也一脸高冷地这么说。不仅如此,青华更严重一些,他走哪儿,消毒水和一次性手套拿到哪儿。
    这种心理,一定程度上可以矫正。简明庶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伍舒扬。
    他朝伍舒扬眨眨眼睛:这种事情,我有经验。如果咱们有幸出去,欢迎到平都医院找我。给你亲友价。
    这是一张竹纤维纸做的名片,上面简单写着酆都市平都医院简明庶院长,下方是联系电话和网址。
    伍舒扬将这张名片翻了过来,名片背面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标志:卷云绕日。
    是简青阳惯用的标记。
    这是我们医院的标志。我们医院历史悠久,祖师爷上数东周时期简明庶对着石墙边画着什么,边开始信口胡扯。
    简青阳?
    简明庶蓦然从石墙作画中回头,一脸好奇:你知道?
    简明庶稍微有些心虚。简青阳的事情,纯粹是在书上看到、又和平都医院都在一个地方,这才为了历史传承随口攀关系的。
    眼前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可千万别被识破了。
    隔着简明庶肩头,伍舒扬看到了简明庶在石墙上刻下的印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要重算八门。
    聪明。简明庶点了点头。
    13、笑颜
    伍舒扬小小地后退了一步,看着简明庶熟练地落好九宫八卦。
    庚申月戊子日子时。简明庶自语道,他掐着修长的指节,往上推甲子:丁亥、丙戍、乙酋
    上元阴遁九局。伍舒扬直接提示道。
    简明庶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意外之喜:不错啊,舒扬小朋友。
    说完他再次回头,按逆序将十天干排入九宫。
    伍舒扬看着他驾轻就熟地查时辰、推旬首、定值符、安八神、排八门,一系列流程行云流水,娴熟地像是随手挥就。
    甚至可以说,奇门遁甲这种晦涩东西,简明庶这个现代人用起来,甚至要比伍舒扬都更为游刃有余。
    转眼间,简明庶已经落完八门,正对着石室的八个出口确定方位。伍舒扬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比他当时算生门,快了几倍不止。
    看的晕吧?
    简明庶发现伍舒扬盯着是墙上的九宫八卦图发愣,冲他一乐:有空再和你解释,现在得抓紧时间。
    简明庶一心对着方位,袖口规整地卷起,露出左边小臂的黑色印迹。
    这个印迹。
    昨夜雪夜初见,他见着这人臂上缭绕黑痕,瞬间就想起了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冥府除名的孩童。
    伍舒扬存在了很久很久,一开始,他还在算着自己的年岁生辰。再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这么过着,时间的刻度在他看来,仿佛变模糊了许多。一年或者是十年,对他来说,差异并不大。
    虽然时间记不清楚,不过这个印迹,他倒是记得来历。他曾在缉拿厉鬼过程中救下过一个孩童,离开时,他的黑色斗篷燎伤了孩童的左臂,留下了这么几道黑色的缭绕痕迹。
    为了这件事,伍舒扬还特意去了冥府一趟,询问了五殿阎王阎魔王,酆都狱鬼火燎身,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这男童为酆都狱标记,已不归冥府管辖。
    当时的阎魔王是范仲淹[2]。他上任几百年,也是头一次遇着这种事情。
    范仲淹搬来了一大堆生死簿、功德簿,来来回回找了许多遍,都没查到那个男童的名字。他思来索去,不得其解,勉强给了个不归冥府管的解释。
    当伍舒扬进一步追问此事是好是坏之时,阎魔王解释说:此非坏事。不归冥府管,至少跳脱了寻常人的生老病死,也不会有人按命簿索命。至于他能活多久,没了命簿,那只能看他个人造化。
    范仲淹1052年走马上任,励精图治数百年,直到张廷玉来才卸任。按此大略估算,眼前之人,如果真是他不慎留了印迹的人,应当至少活了数百年。
    眼前的这个简明庶,可能是他曾经遇见的那个孩童么?
    伍舒扬看着简明庶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心中不住思索。
    你没算错,刚刚关上的,还真是生门。
    一番捣鼓过后,简明庶核算出来的方位恰巧和他们进来的那扇石门吻合。
    忙活半天,还真是他亲手把逃出的门关上,这还不算完,还引来了一通道的溺死女鬼。
    简明庶叹了口气:这下完了。
    他随意斜斜地倚着石墙,左手插着兜,右手下意识地转着桃木刀,不住地思索其他的可能性。
    伍舒扬站在他身边,黑色风衣垂坠平整。他虽是随意地站着,却从头顶到脚尖都透着端正。石室壁上几盏昏暗的光笼了他一身,这点暖色依旧改不了他过于苍白的肤色。
    就像几百年没见过太阳似的。简明庶瞟了伍舒扬一眼,心中暗想道。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桃木刀,翻开手心看了看,还是三道血痕。简明庶将手背翻过来,又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黑血印迹。
    还是抹去为妙。伍舒扬忽然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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