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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4)

    禁足期间私自出府,可就不是跪六个时辰那么简单的了。
    季夏点点头,安排人去后院将事禀给临原郡主。
    后院的很多事燕赵歌是没法管的,在燕宁盛搬到前院之前,她也就能让犯了错的燕宁盛去跪祠堂或者抄书了,欺压庶子是不存在的,她要是欺压庶弟,父亲燕岚第一个抽的就是她。
    等燕宁盛到了前院,她就能理所应当地给他加课业了,礼乐射御书数,一个都不能少。还有燕宁康也不能落下。
    燕赵歌想到燕宁康,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些什么。燕宁康不像是燕宁盛,比起燕宁盛,他简直听话到离谱,在府里悄无声息地活着,虽然各方面都不出彩,却也不惹祸。连燕岚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
    宁康最近在读书吗?
    季夏一边诧异于燕赵歌很不客气地叫燕宁盛为老二,到了燕宁康就变成亲亲热热的宁康了,一边淡定自若地答道。不在。
    不在?燕赵歌愣了一下。他没去国子学?
    蓟侯府里一开始是有教书先生的,是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博士,燕岚花了不少人情才把人从太学里请来给刚启蒙的燕赵歌做老师,燕赵歌也很给面子地学得很努力。等后来老博士告老回乡,换了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二甲进士来给燕宁盛和燕宁康启蒙,结果被两个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只能和燕岚请辞。燕岚也懒得再去请人了,就干脆将两个庶子丢进了国子学。
    和作为官学最高管理机构兼最高学府的太学不同,国子学是专门提供给勋贵子弟的,水平层次不齐,有滥竽充数的,镀金的,混日子的,就是没有认真研究学问的。让这帮子娇生惯养的勋贵子弟去研究学问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燕岚也没打算将两个庶子养成读书人,等到了十七八岁,往北地一扔,经历几场战争,在死人堆里打几个滚,活下来那自然就是合格的将门子弟了,至于是军侯都尉还是校尉,甚至更高,全看自己的能力与运气。活不下来的那便是命了。
    就如初上战场的燕岚一般。
    这几日二公子都在府里。
    燕赵歌想了一下,道:不去便不去吧,左右在国子学也只是混日子,学不到什么东西染了一身坏毛病的话父亲回来还要责备他。明儿个用了早饭后让宁康来前院书房里找我,我给他安排点事儿做。
    虽然浪子回头值得称赞,但是既然有提早板正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再等浪子回头?燕赵歌自寻死路之前选燕宁康做继承人,而不是旧日燕国偏远宗室,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
    这种事情就不必禀给临原郡主了,只要派人知会燕宁康就行。
    季夏忙得不可开交,燕赵歌倒是清闲得很,坐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喝茶水,她特意抽了前朝的书来看,虽然史书多用春秋笔法,又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断章取义,不过在不涉及皇权的部分还是有很大真实性的。
    前朝国号为汉,立国三百三十五载,两度三国,第一次亡于皇帝年幼外戚专权,第二次亡于边军做大,第三次亡于匈奴之手,之后大晋立国。虽然因为与大晋的国情不同而没有什么可取性,但当故事来看还是挺有意思的。
    看着看着,季钧回府了。
    一身黑色短打灰扑扑的,腰带是断了之后又再打结系上的,连脚上的鞋子都是补了又补的那种。尽管知道季钧是故意换上这一身衣服出去打探消息,但真的看在眼里燕赵歌还是免不了有点心酸。
    倘若北城关未破,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流离失所的燕人。燕赵歌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问道:怎么样?
    济南王府是三月初入京的,长公主在早朝上以宗室不堪无人能用为理由,令济南王府、江王府、沈王府等六位封王连其家眷一起入京,留宗正府待命,另外还有蜀国公也一起入京了。
    燕赵歌点点头,这的确是个理由。
    晋国宗室不堪大用可不是世祖皇帝开始的,从高祖皇帝立国以来,宗室就宛如一群猪一般,虽然偶尔有一个才高八斗抑或是武力过人者,但也就那么一两个,更多的还是米虫。尤其是高祖皇帝不肯放宗室为官为商,宗室们就只能花天酒地,外加拼了命地生孩子。宗室越来越多,税收又不见涨,等到了穆宗皇帝南狩前夕,内有乱民外有异族,早就养不起已经几十万人的宗室了,在外饿死者比比皆是。世祖皇帝后来定下祖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本来就不堪大用,进京了就能大用了?济南王府毕竟有一个司鉴宏,还说得过去,别的王府她都没什么印象,还是亲王的话估计也不会太远,不是世祖皇帝就是代宗皇帝封下的。
    至于蜀国公嘛呵,来了长安正好,她得好好算一算兴平十四年那笔账。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有传言说,蜀国公意图谋反,长公主令蜀国公进京也是为了此事。
    燕赵歌猛地站起身子。蜀国公意图谋反?!
    只是传言,但街坊里传得像是确有其事。
    燕赵歌这下子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她心里有两块大石放了很久了,一块是父亲被偷袭重伤不治,另一块则是蜀国公。
    蜀国公的父亲蜀王是世祖皇帝的嫡亲弟弟,随着世祖皇帝北伐征战无数,最后被封在了蜀地。世祖皇帝十分喜爱这个弟弟,甚至想过立皇太弟,但在数位臣和宗室的反对下只能作罢。蜀王病故于元兴二十年,之后他的长子封了蜀国公,余子按例封君。虽然只是蜀国公,但他仍然在蜀地享有一个县的封地,这是其他的宗室国公不曾享有的待遇。
    但谁也不曾想过蜀王在蜀地近四十年,将蜀地打得宛如铁桶一般,可以说得上是军民一心。等蜀王病故,蜀地的兵马假意被镇南将军所节制,听从朝廷的命令,实则仍旧向蜀国公效忠。等到兴平四年今上出了意外,蜀国公才露出了一嘴獠牙,和匈奴鲜卑里应外合,狠狠地捅了长安一刀。虽然他自己也没有落到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但如果已经出了这样的传言,蜀国公还会反吗?这个传言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司鉴宏如今应该才刚刚及冠不久,按理来说名声不显,济南王府又没什么底蕴,进京能有什么大用?长公主又是从哪儿知道司鉴宏的呢?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厨房给你留了饭,我让季夏给你热一下。
    提到季夏,季钧那张生硬的脸才算活了起来,黝黑的脸颊上露出了一点腼腆的笑意。他以前吃的苦头太多,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进了蓟侯府又时刻小心谨慎,连表情都很少外露,燕赵歌年少时还见他偶尔笑一笑,等到了现在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次。
    日头沉了,就不麻烦季夏姐姐了。
    燕赵歌:
    燕赵歌道:那你叫厨房的厨娘给你热一热,这个时候饭菜估计都凉了,最近天气不好,不能吃凉的。
    季钧应了声,又和燕赵歌说了几句在外头打听来的事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比如皇后娘家的一个公子哥想尚长公主,被皇后一巴掌抽回去了之类的。
    等人走了,燕赵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季峥那个岁数小的就算了,你都二十五六了问季夏一个不过双十的小姑娘叫姐姐,羞不羞?
    这都是跟谁学的。
    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晋江发文要网审。
    以后会早一些发文,争取快点过网审
    第6章 帝姬
    大晋在世祖皇帝之前并没有长公主的封号,一般来讲是皇帝的姐妹被尊称为长公主,皇帝的姑姑被称为大长公主,然而实际上的封号还是某某公主。世祖皇帝驾崩后,代宗皇帝继位登基,感慨于自己的同胞姐姐平阳公主跟着世祖皇帝南征北战数年,又辅佐自己顺利继位,劳苦功高,又英年早逝,于是下旨在其封号中加长,群臣见其口称长公主殿下,长公主于朝堂位比三公,于宗室位比太子,自此,大晋才算有了长公主这个宗室爵位。
    但平阳长公主毕竟早逝,朝堂之上任谁也没有体会到一个位比三公的太子会是怎样的权势,直到出了一个凭遗诏辅政的晋阳长公主。封于世祖皇帝龙兴之地,大晋最富饶的建安县,食邑两万一千户,立于勋贵顶端,同时依先帝遗诏,有辅佐皇帝、匡正朝政、讨伐不臣之权利,长安八校之一的虎贲营听其直接指挥。
    满朝文武百官心里都是苦的。先帝仁厚,无论如何被朝臣顶撞,只要符合规矩,就不会被责罚,哪怕是真的得罪了先帝,也仅仅只是罚一年俸禄回家闭门思过,这样的先帝得了一个仁宗的庙号,也养出了一个同样性情敦厚的太子。继位至今仍旧在细心学习如何理政,很少插手朝政,看不懂的地方也仅仅只是问一问。本来大家都以为终于出了一个垂拱而治的圣天子,谁料又摊上了一个手握先帝遗诏的长公主。
    先是将隐隐有权臣风范的故丞相张公讳毅喷得不得不致仕回乡养老,借此狠狠地敲打了一遍满朝文武,又整顿了一遍京营,不仅直属的虎贲营被打乱了重新部署,连原京营节度使都因为吃空饷太过直接被下了诏狱。一时之间长安风气一整,登门送礼之人顿时绝迹。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直维持这种高压状态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然不说朝臣,连宗室都要跳出来闹了,宗室的那点儿俸禄可不够他们挥霍,没人送礼的话早就把自己饿死在外边了。之后又渐渐地固态萌发,长公主对几位重臣府外络绎不绝的访客视而不见,重臣们也不再试图将皇帝培养成垂拱而治的模样。互相之间相安无事,但京营却是没有松懈下来,新任命的京营节度使借着姻亲的人脉倒也勉强坐稳了位置。
    但长公主始终是不满意的。
    瞧瞧今科会元,江南富商出身,师从故吏部侍郎,锦衣玉食,左佩刀,右备容臭,竟然口称自己是寒门子弟,这让那些真正的寒门士子如何自处?
    皇姐,何故如此生气。皇帝捧着两杯热茶进了御书房,就见到长公主板着脸,批着厚厚一沓的奏章,手边是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
    虽然是御书房。但长公主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看见主人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为你的天下生气。
    这哪里是我的天下,这是大晋百姓的天下。皇帝将热茶放在桌案上,近来天气虽然回暖了,但还是要喝些热的。
    长公主抬头瞥了他一眼,将热茶接过,捧在手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皇帝的样子,不要总是做些旁的事。
    原先在御书房端茶倒水的两个小宫女都是新进宫的,年岁比较小,被皇帝抢了几次茶壶,以为自己没有用了要被发配冷宫了,在后厨偷偷哭了好几场。长公主听了之后一时无语,只能换了两个抗压的大龄宫女上来。
    照顾皇姐可是我分内之事,,若是让皇姐操劳过度生了病,父皇肯定要托梦教训我。皇帝笑呵呵地,对于长公主明显有些逾矩的话也不甚在意,再说,朝政有皇姐在,定然无事,我自当清闲。
    长公主手里奏章往案桌上啪地一丢,语气不善道:既然皇帝这样觉得,那我这就出宫开府,请陛下亲理朝政。
    不应当不应当。皇帝对着长公主拱了拱手,笑道:皇姐能者多劳,自当为大晋多献一份力,我年岁尚轻,还应当多看多学,就不掺和添乱了,这也是父皇教导的。
    瞧瞧,偷懒的时候多会说话,还知道用先帝当借口,一到早朝就哑巴了,活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刚刚椒房殿来人寻我,我想应当该去看看太子了,皇姐如果不忙,不如一齐去看看?。皇帝仔细打量了一下桌案上的奏章厚度,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样子,皇姐今日应当是没有空闲去看太子了。那不妨改日一同去。
    椒房殿里住的是皇后。
    司传综。
    长公主说得颇有咬牙切齿地意味,被连名带姓相当无礼地叫了的皇帝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被冒犯的不是自己一般。
    臣弟在。
    长公主憋了一口气,俏脸气得浮起一层薄薄红晕,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皇姐无事的话,臣弟先告退了?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被先帝过继而来的弟弟,昨日才从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今日就刮得干干净净,连一丁点痕迹都不剩。她忽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道:去吧。过会儿我送一些奏章到你宫里,明日早朝前多少看些。就算你不愿意理事,总不能一点都不看,这不合规矩。
    皇帝点点头,不带半分犹豫地走了。
    传综。
    皇帝站住身子。
    母亲已经很不满了,她兴许会给我点一位驸马,我的时间不多了。明年或者后年,我迟早要成亲的。你要尽快掌握朝政才行。
    没有人可以强迫大晋最尊贵的公主,谁都不能。皇姐,在你愿意之前,朕不介意大晋再死一位驸马,已经死了两个了,再多一个也无关紧要。皇帝转身,看着她,笑得像是最天真无暇的孩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只要皇姐陪着我,整个大晋都是皇姐的。
    长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在过继司传综之前,先帝有三个皇子,皇长子意外身故,皇次子夭折,唯一嫡出的皇三子,她的双胎兄长,在六岁那年病死了,之后不得已才过继了司传综。但以防万一,先帝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先帝以帝王心术培养她,却以另一种方式培养司传综,等到先帝驾崩,她才知道司传综已经不算是个正常人了。
    司传综以一种极其病态的心理依赖着她,甚至不惜完全放权,让自己被架空。这无关于情爱,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曾经的确遗憾于自己非男儿身,明明有能力,却碍于性别不能掌权,一开始她也的确很高兴,高兴于司传综虽然成了皇帝,但在她面前丝毫未变,她不需要担心被猜忌。
    但这是正确的吗?
    长公主看着拿在手里的奏章,国家大事皆操纵于她之手,她却感觉不到曾经的那种喜悦,那种立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喜悦。
    总之,先处理奏章。她用左手揉着额头,右手打开奏章,粗略地看了一遍,内容是弹劾蓟侯领镇北将军私自回京。长公主皱了皱眉头,镇北将军回京这件事之前已经递过消息了,蓟侯世子病得都要死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回京,怎么还有言官弹劾,这是俸禄给多了闲得没事儿吗?抬手用朱笔在上面批了个已阅,便丢到一边去了。
    大事儿没有几件,鸡毛蒜皮的事儿倒是一堆,每日都无哉无患的确是好事儿,可就怕有黑了心的臣子为了自己的政绩藏着掖着不肯上报,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了才报上来。奏章批完了得用印,虽然奏章每日都是长公主批的已经是不公开的事实了,但明面上的公府还是要做的,皇帝连玉玺都留在御书房了,每次还得长公主用完之后给他送到未央宫去,以防宫内有宵小夜探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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