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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16)

    只见燕赵歌缓缓道:长公主自先帝驾崩,凭遗诏辅政,长城内外皆知我大晋帝姬才貌双绝,万国无双。之良质冰清玉润,之华服闪灼文章,之貌容香培玉琢,之态度凤翥龙翔。其素若春梅绽雪,其洁若秋菊被霜,其静若松生空谷,其艳若霞映澄塘,其文若龙游曲沼,其神若月射寒江。即便非长公主,此等人物,臣也必然心悦。
    皇帝忽然又不生气了。他在心里连连点头,夸得好夸得好,文采真不错。至于有冒犯的地方,看在燕赵歌夸得诚心诚意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
    长公主被夸得下意识偏过头去,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又转了回来。燕赵歌这张嘴真是天赋异禀。
    一直候着的太后也愣了愣,和皇后面面相觑。
    微臣早先于殿试初见长公主,便已被长公主气度折服。长公主才逾苏小,貌并王嫱。韵中生韵,香外生香。品拟飞仙,情殊流俗。明月前身,可人如玉。逸气凌云,神仙益志。慧心青眼,雅态芳思。不慕繁华,依子空谷。谁其友之,唯松与竹。孤高成性,静而能安。谁其配之,唯桂与兰。臣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皇帝听得面色古怪,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示爱这种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燕赵歌真是个妙人啊。
    长公主俏脸上已经浮现淡淡红晕了。她有心想回避一下,但又觉得回避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这里,但从身后传来的两道目光给了她颇大的压力,一时间只觉得如坐针毡。
    若是问臣是否愿意尚长公主,是,能得天家之垂青,尚长公主,实乃臣之福分。
    若是问臣是否心悦长公主,是,如长公主一般的女子,前无古人,想必也后无来者。
    臣不敢谎骗太皇太后,若是能与长公主两情相悦,臣愿意尚长公主,入赘皇家,日升日落,伴于长公主左右,倒茶研墨,即便臣之子孙代代,皆冠皇姓,臣也心甘情愿。
    臣以险衅,夙遭闵凶;前失燕地,后丧母舅。臣少多疾病,常卧床褥,先帝悯臣孤弱,赐太医日夜医治,是以臣得以苟全性命。陛下之赏识,长公主之赞许,猥以微贱,当侍左右,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不敢不肝脑涂地。
    这是勋贵子弟?怎么说的比那些个读书人还好?
    太后和皇后又对视了一眼。
    燕赵歌顿了顿,挺直腰背,郑重地拜了下去,缓缓道:今臣亡国末裔,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太皇太后之恩典,臣才学浅薄,寸功未立,虽寤寐思服,然实在惶恐,自觉非长公主之良配,不敢奉诏,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
    皇帝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高兴吗?这个混蛋居然敢不尚他皇姐。生气吧,又把他皇姐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真是令人头大。
    太皇太后叹息不已,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孙女太好了,我配不上,入赘都不配。这如何能强求?就算强求了吗,也不是个知心人啊,她在地下也不会安心。
    罢了罢了。是老婆子为难你了,快些起来,莫要在地上跪着了。
    微臣敬谢太皇太后。
    燕赵歌不想娶长公主吗?她想。对于她来说,娶和入赘没有任何分别。
    但后世她与长公主朝夕相处,彼此之默契,只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这样的她都不能令长公主心悦,十年相伴都得不到的,现在又怎么可能呢?
    燕赵歌知道太皇太后只是为了求心安,看其神色,估计也就几个时辰了,承下也无妨。可她不能,她如何能欺骗一个时日不多的老人呢,此时应下了,若是不能做到,太皇太后在地下也不会心安的。况且叶家满门忠烈,她要是现在应下了,皇家绝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古文分别出自《陈情表》《警幻仙姑赋》《梅兰佳话》
    关于庙号的问题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1)为什么开国皇帝是高祖不是太祖我在第.二章就讲清楚了,请回去看一下。
    2)朱棣的庙号成祖是明世宗上的,原本的庙号是太宗,这和他抢了侄子皇位这件事没关系,你说的因果关系根本就不对。
    3)世宗和代宗是一个意思,都是指世世代代祭祀,有时候也暗喻世代转移,最有名的当属汉世宗孝武皇帝、汉世祖光武皇帝。唐代为了避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讳,将世宗写作代宗。朱祁钰死的时候没有庙号,他的谥号是侄子成化皇帝上的,庙号是南明上的,王夫之曾经讥讽过南明朝臣为朱祁钰上庙号代宗是不学无术,我建议你先看看唐代宗的资料再想朱祁钰的庙号的问题比较好。
    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本讲述【庙号与谥号】的书里有说过代是代替的意思。
    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本讲述【庙号与谥号】的书里有说过代是代替的意思。
    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本讲述【庙号与谥号】的书里有说过代是代替的意思。
    重要的话说三遍。
    代,更也。凡以此易彼,以后续前,皆曰代。《说文》
    代,世也。《后汉书窦何传》注
    我从今年夏天就一直在找资料,一直到开书才敲定了庙号,并不是随随便便写的,已经解释过的问题请不要再问一遍,我会觉得你在杠我。
    最后,代宗的例子为什么不举唐代宗呢?
    第25章 相悦
    快些起来吧, 我知你是个好的, 是我家绍儿没这个福分。
    燕赵歌跪坐在榻上,太皇太后攥着她的手,叹息道: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你就是我孙儿了, 哪还轮得到临原侯。
    这话有些刻薄了,燕赵歌只当听不见。
    臣祖父去得早, 祖母也未曾给臣承欢膝下的机会, 若是太皇太后愿意,臣愿意为太皇太后披麻戴孝, 以敬孝心。燕赵歌说道,语气十分诚恳。
    这话其实是在哄太皇太后,临原郡主是宗女,作为她继子的燕赵歌也算半个宗室子弟,太皇太后去了她肯定是要披麻戴孝的。前世燕岚不在长安, 又没有多少宗室亲王在京,她还为太皇太后守过皇陵。不过这一世长公主宣六位封王进京, 想来燕赵歌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太皇太后已经有些糊涂了,想不到那么多,燕赵歌心诚又懂事, 愿意为她披麻戴孝,她乐得如此,自然不会拒绝。
    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 老婆子临死前糊涂了一阵子,能清醒也是幸事。是老天爷赏脸,给我留了些时间。
    燕赵歌下意识要说一些宽慰的话,对上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没什么光彩了,她又不由得将话咽了回去。
    还有多少时间,没有谁比太皇太后自己更清楚了。
    燕赵歌不喜欢说些违心的话来奉承,两世为人,她一贯坦诚,对着风烛残年的太皇太后也没必要再说些虚的。
    叶家没了,可我还在,好歹我还姓叶。那些个祖田产业,都姓叶。趁着我还清醒,就都交代下去。
    皇帝立刻唤来候在殿外的太史官员来记录。
    太皇太后说得很慢,一边想一边说:叶家的田产不多,江南的祖田祖产,还有些私产,世祖皇帝和代宗皇帝赐下来的庄子铺子,就都归综儿,入内务府,算作皇家私产,不要进国库,我不放心,所有的地契都在寿宁宫存着,待会儿拿给你。你父皇走时,我看过内务府,剩的不少,却也不多。户部惯于寅吃卯粮,国库总是亏空,综儿你年轻,莫要被诓骗了,国库出去的东西,三成都被吞了,内府拨下去的才是实打实的,老百姓会念着你的。
    皇帝含着泪点头。
    当年叶家给我的陪嫁,挑两个收成好的庄子,给咏月,剩下的东西都给绍儿。绍儿是我嫡嫡亲的孙女儿,还未成亲,我得多留一些给绍儿做嫁妆,女儿家的嫁妆是从来都不嫌多的。我也知羞,总不能让咏月白白地给我披麻戴孝,那成什么了。我知道你们都不缺这些东西,就当是留个念想,也莫要推辞了,总归我去了,也无人继承。
    燕赵歌也只得将推辞的话咽回肚子里。
    太皇太后话说得有些急了,缓了一缓,才低低地唤了一声太子。皇后连忙把太子抱过来,一直歇着地太后也凑了过来,她也不年轻了,像年轻人一般在床边守着是熬不住的,太皇太后也体谅她。
    燕赵歌见状,从榻上退了出来,皇帝给了她个手势,让她到一旁站着,或许有心或许无意,她站到了长公主身边,隔着大约一人的距离。
    长得可真好,叫什么来着
    鉴庭,父皇遗诏上赐了曜字。
    大晋从立国以来就有皇帝改名避天下讳的传统,日出万物进为晋,所以高祖皇帝规定子孙继位后改的名字必须从日,世祖皇帝为了保证传位的稳定性,规定更名必须隔代。皇帝继位前名传综,代宗皇帝指定了他这一代的皇帝名曙,先帝临终前也给下下代的皇帝留了曜字。
    日出有曜,好名字啊再挑两个庄子给庭哥儿,我记得还有两个皇子,孩子还小,也不必折腾一番抱过来了,各给一个庄子,剩下的都是绍儿的。东西不多,可别说我厚此薄彼,让我在地下都不安生
    一众的人都连连应下。
    太后、还有皇后啊我没给你们留些什么,可不要埋怨
    太后红着眼眶摇头,都年过半百了,孙子都有了三个了,还在乎这些虚的做什么?
    皇后不住地抹着眼泪,给了她的儿子两个庄子,另外两个皇子一人一个,这就是间接承认了庭哥儿的太子之位了,不出意外,将来继位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太后啊绍儿是个有主意的,你莫要催她儿孙自有儿孙福
    您放心。太后应道。人都要没了,没有不应的道理。
    太皇太后交代完了事情,已经疲倦得睁不开眼睛了,微微喘着气,道:让我睡一会儿
    长公主对于太皇太后的逝去比其他人都有准备得多,她镇定自若地唤来候着的嬷嬷,伺候太皇太后重新躺下,再拉下幔帐,挡住室内的光线。
    太后和皇后先回宫了,太后在寿宁宫坐了半天,她年轻时生孩子没养好,身子骨不大行,再熬下去恐怕也离驾鹤西去不远了。皇后生了孩子才不久,也在将养着,先带着太子回宫,等太皇太后没气儿了再过来磕头。
    燕赵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但皇帝和长公主都没发话,她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皇帝净了面,等长公主出去吩咐事情,他盯着燕赵歌许久,冷冷地哼了一声,蓟侯世子好文采啊。
    燕赵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得罪皇帝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拒绝了太皇太后赐婚这一个理由,可她都把长公主夸成仙女儿了,皇帝还是不满意吗?
    臣愧不敢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燕咏月啊燕咏月,你连寤寐思服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怎么敢觊觎我皇姐?!
    燕赵歌:
    你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婉拒的话听不出来吗?
    皇帝又哼了一声,要说些威胁的话,见长公主进来,便将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见长公主过来,燕赵歌拱手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皇帝,眼神里驱赶之意味颇浓。
    回头朕再找你算账!皇帝只得恶狠狠地瞪了燕赵歌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燕赵歌: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燕赵歌,你表字咏月吗?长公主问道。
    燕赵歌回答道:是臣父和臣之恩师一齐定下的。
    虽然之前就知道不可能,但听到燕赵歌亲口回答,长公主面上还是难免失望之色。落到燕赵歌眼中就更让她莫名其妙了,长公主对她表字不满?可后世还夸赞来着,她改了表字之后还很不高兴,怎么回事?
    长公主从燕赵歌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也没有解释,很是自然地收敛了神情,道:本宫婚事历经波折,太皇太后临终心忧,是不作数的,你莫要介怀。
    燕赵歌摇摇头,道:家有老人,如有一宝,太皇太后之心忧,即如臣年幼时臣之祖父忧臣病体,臣能理解。
    一时间相顾无言,长公主道:太皇太后后继无人,想你披麻戴孝,就委屈一下,先在这里候着。说完,长公主看着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神:来人,给燕赵歌赐座。
    燕赵歌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蹙眉。
    她既有爵位又有表字,长公主却直接称呼她的姓名,简直无礼之极,长公主为何对她如此不满?
    燕赵歌在寿宁宫的一个偏殿里用了午食,太皇太后驾崩在即,不好大鱼大肉,长公主也没心思吩咐御膳房做得有多精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就着馒头,燕赵歌吃得很是舒心。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晚食后她托长公主命人给府里递了话儿,这一夜在宫里留宿。过了酉时,长公主给她安排好了睡觉的地方,燕赵歌总觉得躺不下去,翻来覆去又起来去寿宁宫里守着了。
    长公主似乎是在看奏章,见她进来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太皇太后能睡得沉稳,寿宁宫里只点了一点蜡烛。昏黄的烛光下映着长公主的侧脸,燕赵歌竟有一种又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太荒唐了。
    她定了定神,跪坐在榻上,守着守着,不知不觉困意就涌上来了。迷迷糊糊之间,劈里啪啦地雨点打在屋顶,风声大作,惊得燕赵歌醒了过来,再看长公主,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燕赵歌探了探太皇太后的鼻息,若有若无的,显然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估摸着就在这一会儿了。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长公主身前,轻声道:殿下,该起了。
    长公主睡得并不踏实,不安稳的梦境里全是燕赵歌的模样,她本以为最印象深刻的应该是燕赵歌赴死之前留给她的那张笑脸,和那一声我去后,燕地上下莫敢不从,殿下务必珍重,反而是她早就忘记了的样子。
    或许,只是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燕赵歌稀里糊涂地和她成亲那一夜,她呆若木鸡地看着她,然后涨红了脸,落荒而逃。
    整整十年,就算是石头也被捂热了。她的心是软的,可硬不过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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