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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有疾(GL)——夜尽初辰(43)

    他勉强止住咳嗽,用麻布手帕抹着嘴角的污渍,便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殿下。
    狱吏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秦峰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秦峰站在另一边,冷眼看着狱吏搬来一张桌子,又搬来椅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桌椅之后又端上来一壶茶。
    退下罢。长公主道。
    喏。一直守着的锦衣卫应声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罪臣见过长公主殿下。秦峰极为随意地道了一声,然后坐在了床榻上。不知长公主所来,是谓何事?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狂妄。长公主道。
    秦峰笑了一声,道:殿下想象的?那殿下以为,罪臣是何模样?哦,我已被除去功名,剥夺官职,该自称草民,草民有罪,还望殿下恕罪。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之意。
    秦家虽有羌人血统,西凉侯却以老持稳重而闻名,我以为,你会更肖父一些,也怪不得西凉侯不肯以你为嗣。
    不肖父,这是秦峰最大的痛楚。
    秦峰胸口骨头断裂处猛地痛了一瞬,他冷汗淋淋而下,咬着牙,却不肯服输,冷哼道:若只是来说风凉话,殿下大可不必,燕侯已经来过一回了,殿下是准备夫唱妇随吗?
    若非你冒犯,我也不会做此有失身份之事。
    殿下这么说,是指燕侯上次试图置我于死地,乃是听从了殿下号令?
    长公主明显有些不置可否,她道:是或不是我指使的,你能怎地?
    殿下便不怕我,有朝一日,将那位燕侯拉下马?
    那也要等你翻身了才有可能。长公主倒不在意秦峰言语上的冒犯,事成与不成,秦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秦峰禁不住冷笑一声,问道:您果真是如此信任燕侯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还是只是,将燕侯当作棋子呢?就如同我一般。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手段怕是早就备好了罢。
    这个时候生气酒就落了下乘,也会被秦峰以为有机可乘,长公主还要靠着他撬开毫无缝隙的西凉,可不能让他自作聪明。
    是什么给了你,燕侯是那只驴的错觉?长公主道:秦峰,你的命是燕赵歌保下来的,你值不值得她保你一起,全看你这次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对于你的处置已经送到西凉去了,西凉侯态度不明,但你嫡嫡亲的弟弟秦峪,却上表愿意以十万金,西凉战马一千,赎你之罪。
    秦峰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十万金不算什么,一千西凉战马却是无价的,尤其是在北地刚打完一场大战,战马损失无数的情况下。西凉战马耐力极好,而且有负重能力,有了这一千战马,长安便能组建一支擅长长时间奔袭作战的骑兵,甚至于一支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
    长公主轻轻笑了笑,道:你弟弟说,这一千战马,可以是没有阉割过的。
    西凉进献给长安的战马永远都是阉割过的公马,并且严禁未阉割过的西凉马驹和母马流出西凉。朝廷掌握的马种皆有缺陷,不是耐力不足便是身形矮小腿短,他也清楚朝廷曾数次暗地派人入西凉偷马而不得。
    战马是西凉的命根子,也是目前唯一能那捏住朝廷的地方,他父亲靠着战马与朝廷换粮食,才有了如今表面上分庭抗礼之势。若真如此,他就算侥幸能回到西凉,等着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秦峰瞪着眼睛,表情狰狞极了。
    他这个弟弟,是真的想要他死。
    你若是想保命,就只有这一条路。入锦衣卫北地千户所,明面上,我会告知西凉你被流放了。至于在去北地的路上你能不能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秦峰露出一个极为狰狞的笑容,道:别妄想着我会完全顺从你们,我可不是你养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是在讽刺燕赵歌了。
    燕侯目前为锦衣卫指挥使,北地锦衣卫对其忠心耿耿,你若是想活到有资格能争西凉侯爵位那一天,最好还是谨言慎行。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该说的都说了,她可不想再听秦峰说一些对燕赵歌冒犯的话。
    北地锦衣卫对燕侯忠心耿耿,却不是对殿下忠心耿耿吗?
    长公主淡淡道:只要燕侯对我忠心,就算再多的人对燕侯忠心,我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但愿不会有,燕侯辜负殿下信任,又或者陛下无法忍耐那一天。
    若真有那一天,本宫先杀你。
    秦峰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喊道:草民敬谢长公主殿下恕罪!草民恭送长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燕赵歌啊燕赵歌,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吗?我们不过都是狗罢了,只不过你如今境遇好些,尚为天子爪牙,而我只是一条丧家犬。
    我秦峰如今侥幸有你相救,等你落难一日,我看还有谁有资本来救你。
    他笑着笑着,又打心底里心酸。父亲是真的放弃他了。
    秦峪,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西凉侯府。
    前些时日,长安对于秦峰的处置就已经以圣旨的形式送到了西凉,之后又有长公主口谕被甲卫快马加鞭送来。
    除去功名,剥夺官职,以锦衣卫护送其流放北地。
    口谕内容则是秦峰虽有罪,西凉侯子嗣不丰,又劳苦功高,宫里不忍西凉侯丧嫡长子,因此准其以金赎罪,流放至北地后,准其暗地里将人接回西凉。
    不愧是天家啊。西凉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契机。长公主将决定交到了他手上,要么接回来自己处死,要么任凭秦峰在北地折腾。区区流放何须劳驾锦衣卫,不过是侧敲旁击地告诉他,秦峰到北地之后就会被塞进锦衣卫里,说不得未来会如何。
    他心里清楚得很,秦峰如果能活下来,将来西凉一定会被闹得天翻地覆,甚至于失去如此地位。当下应该当机立断,杀了秦峰以绝后患。可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他若是能下得去手,早在决定不以秦峰为世子之时就下手了,坠马而亡再容易不过。
    那是他的儿子啊,是他的长子,他曾满心期待着秦峰的降生,第一次为人父的喜悦他还记在心里,秦峰年幼时的一些温馨时光也都历历在目。
    西凉侯长长叹了口气。
    峪儿,你如何看?他问自己的二子,也是他心中认定的世子。
    秦峪比起兄长秦峰来说,的确肖父得多,性子沉稳,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将大哥接回来。他看着西凉侯的眼睛道:大哥性子冲动易怒,如果就此不管的话,说不定会在外又惹祸端。况且,落叶归根,不能让大哥死在外头。
    仅此而已?
    秦峪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会伤心的,儿子不想母亲伤心,也不想父亲您为难。无论犯了什么错,他终究是我大哥,是您和母亲的儿子。
    西凉侯欣慰地笑了笑,虽然一个儿子过于轻狂放纵,但他还有另一个儿子,尤其是这个儿子类己。若是峰儿的性子稍微稳重一些,他也不会有废长立幼的想法。
    为父再想一想,你母亲做了羹汤,去罢。
    儿子告退。秦峪行礼后退了出去,径直向内院走去,候在门外的小厮快步跟了上来。大哥去北地路上一定十分辛苦,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赶上去伺候。
    小厮道:小的明白。
    大哥,你犯了死罪,便就此去罢,莫要再起事端。我会替你侍奉母亲,孝敬父亲的。
    都已经被父亲放弃了,何苦再挣扎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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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引诱
    自匈奴新任首领刘延死后, 匈奴便乱作一团。匈奴虽然自称是前朝后裔, 却并不完全沿用前朝制度,同时还有匈奴自己的封爵体系,匈奴人的左贤王便相当于大晋的太子。然而问题在于, 刚刚继位的新首领就是原本的左贤王,他还未来得及确立新的左贤王, 就死在了战场上。
    匈奴与大晋不同,以左为尊, 刘姓贵族里最尊贵的贵族便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 其下还有大都尉、大当户、骨都侯,皆分左右, 即是官职又是爵位。如今缺了左贤王,新的首领又死了,其余的贵族就蠢蠢欲动了起来。
    然而即便左贤王位置有人,也不妨碍他们对首领之位垂涎欲滴,因为刘延只有一子, 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其生母又只是个奴隶, 刘延因为厌恶其身份便杀母留子,将孩子养在自己的正妻膝下,而他的正妻, 被尊称为长乐公主的汉中王之女,却又是被他强行娶来的,十分厌恶这个孩子。
    汉中王一系是匈奴刘姓贵族中血统最为尊贵的一支, 与其他贵族皆是前朝公主嫁到匈奴后的子嗣不同,第一位汉中王是前朝末帝的幼子,战乱之时逃到了匈奴,被当时的匈奴首领接纳,封为汉中王,也是他引导着匈奴汉化,匈奴才有了如今的体系,才会自诩前朝后裔,改姓氏为刘,自称刘汉皇帝。
    匈奴极为崇尚血统制,他们信奉出身,官职与爵位皆是世代传承,因此也就极为尊敬汉中王一系的子孙。又恰好,曾经的汉中王手里握着三个万骑,封地牛羊无数,刘延娶汉中王之女为正妻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那时曾经,汉中王随着刘延南下,死在了大晋的边境,虽然损失的兵马并不多,但他却没有自己的儿子,汉中王的继任者陈轻是汉中王收养的义子,能征善战,且对长乐公主忠心耿耿,当初反对长乐公主嫁给刘延的便是他,只是拗不过故汉中王。
    总得来说,刘延死了之后,首领直属的万骑虽然四分五裂,但大义却在长乐公主之手,又有新任汉中王作为后盾,如果想要成为新的首领,就需要长乐公主的支持。
    而对匈奴来说,得到一个女人的支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娶了她。
    不巧的是,新任汉中王也想娶长乐公主。
    于是匈奴闹翻了天,在谁都不想大动干戈的情况下,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让前首领刘延的儿子继位,长乐公主摄政,汉中王以长乐公主弟弟的身份守卫王城。
    如此一来,匈奴与大晋上层的状况竟然极为相似。
    锦衣卫不愧是锦衣卫。燕赵歌看过北地锦衣卫呈上来的报告之后,感叹道:在北地不过两个月便摸透了匈奴状况。看来平定北地指日可待。
    胡言乱语些什么呢。长公主站在门口,从侍女手里接过刚沏好的热茶,让侍女退出去,自己端了进来。这些事在匈奴人尽皆知,连奴隶都知道匈奴贵族争着想娶那位长乐公主。
    她将茶壶摆在桌子上,被吃净的茶杯放到一边,又拿出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上新茶。
    燕赵歌拄着下巴看她动作,笑着道:我们大晋的百姓也知道,贵族们都争着想娶我们的晋阳公主殿下,结果却被我这个女子娶回了家。
    长公主白了她一眼,道:你那是娶吗?你明明是嫁,是入赘。
    那又有什么干系。燕赵歌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得道:不愧是天家的东西,味道就是好,外面的东西可比不得。
    长公主:
    她蹙眉看着眼前这个人未施粉黛的脸,白白净净的,抿着嘴唇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显得人畜无害。但时不时转一下的眼眸看起来又格外狡黠,好似在告诉别人,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辜。
    不要在那里意有所指。长公主用指节敲了敲桌子,道:况且前些时日放聘礼的时候,我不是送去一抬茶酒了吗?
    燕赵歌又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笑道:那个毕竟是聘礼,之后还要原封不动抬回来,拆开了多麻烦。再说了,自己在府里喝多没劲,哪有在宫里和你一起喝舒服?
    长公主猝不及防,被她噎了一下。
    虽然这也是她所承认的事实,但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果然论嘴上功夫,自己还是远远不如这个家伙。
    想到上次自己主动出击时燕赵歌的反应,长公主心下又有了别的想法。
    咏月。长公主放下手里的茶,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嗯?燕赵歌应了一声,看到对方慢慢凑过来,有些不明所以,但盯着那刚喝过热茶而显得饱满红润的嘴唇,她的心跳不自觉快了几分。
    长公主竭尽全力压着耳后灼烧起来的异样感,慢慢向着一动不动的燕赵歌靠近,最后在呼吸可闻的距离停下。
    燕赵歌僵着身体,甚至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长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燕赵歌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她又若无其事地退了回去,道:你刚才看起来好像演武场的假人。
    燕赵歌:
    她还以为要被亲了呢,结果是假的。
    演武场的假人可不会动,而且那个不叫假人,叫木桩。不要因为上面插了几根木头就觉得那是个人啊。燕赵歌没好气地道,她刚才紧张得差点昏死过去了,结果长公主只是在玩。
    好气啊。
    不是看起来和田野间的草人差不多吗?长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主要是在看她泛红的脸颊。
    燕赵歌也意识到了长公主的目光所在,倒不如说这目光如此炽烈,她意识不到才奇怪。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又在身体动起来之前就抑制住了。
    草人和木桩差得也太多了她有心想辩论几句,但又不敢对上长公主的目光。只能将视线移到一边,道:话题偏得太过了,刚刚不是在说正事吗?
    长公主虽然预料到了,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些失望,可燕赵歌性子如此,也不必强求,时间毕竟还多得很,不急于一时。
    刚刚说到哪里了?
    燕赵歌想了想,道:狄夷之人不懂礼数,匈奴如今状况,不是长久之计,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一定会有变,如果秦峰能活到那个时候,那就是他的机会了,等到那个时候,战马应当也不会太吃紧了,可惜西凉马不能为我们所用。
    北地大捷让户部吃得满嘴流油,国库久违地又充盈了起来,唯一的问题就是战马不足,俘获的大多都是伤马甚至于驽马,不然慢慢布局怎么比得上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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