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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侧写师——息霜(9)

    男尸是在北口发现的,北口充当了临时垃圾倾倒场,菜市场内的垃圾都堆放在这里。
    男尸被发现时,仰面横躺在恶臭垃圾堆上,眼睛瞪大望着天空,他穿了一件军绿T恤和破洞牛仔裤,十指不甘心地大张,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在他脚下,有一捧黄白菊花束,似在祭奠这横死的人。
    刘彬与何为提上物鉴箱搜集可疑物材,法医林端绕着男尸做初步尸检。
    报案人哆哆嗦嗦地立在一边,她花白头发,看起来上了年纪,不停抬起布满皱皮的手擦拭眼泪,嘴里振振有词:造孽啊,造孽啊
    严衍指着那束诡异的菊花问郑霖:那花怎么回事?
    郑霖看了看严衍,又看了看颜溯,最后望向男尸和他脚下那捧花,摇头,莫名其妙:不知道。
    严衍想问颜溯,心中却是忐忑,憋了半天,没问出口。
    颜溯转身去询问卖菜大妈:阿姨,好点了吗?
    老太太紧抓着手里的菜篮子,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尚未完全从极度惊吓中回神,干瘪的嘴皮哆嗦着,目光混浊,越过他,打量更远的地方。
    我帮您提着。颜溯伸手去接她手里的菜篮子。
    老太太一个寒战,松开了干瘦的爪子,颜溯拎着菜篮陪她到路边石凳坐下。
    我早上五点起床,来这儿卖菜老人嗓音颤抖:就、就看到这赶紧打110,唉,造孽啊。
    颜溯轻拍她后背,聊作安慰。
    您来时,那束菊花就在那儿吗?颜溯轻声问。
    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怪得慌,瘆人。
    身后一道身影覆过来,颜溯回头,正对上严衍的眼睛。
    凶手放的。严衍笃定。
    颜溯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第13章 勒死自己(2)
    搜集检材,清理现场,将尸体运至殡仪馆准备解剖。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确认被害人身份。
    市局。
    颜溯在接待室喝茶,赵局亲自给他送去黑枸杞,那两人正在聊天,主要是赵局唠叨,话题无外乎相亲找对象组织安排。
    赵局说得唾沫星子横飞,颜溯面无表情凝望窗外,一脸得道高人的模样。
    技侦室,张科趴在桌上,眼睛大大地瞪着,严衍抱臂问:没有匹配的失踪人员?
    张科坐起身,摇摇脑袋,双手放在键盘上,可有可无地敲了敲:没有匹配,死者不在失踪人员行列。
    那么大一个菜市场,人来人往,就没一个认识死者?张科纳闷。
    严衍横坐上桌沿,摊开双手,比他更无奈:现场询问遍了,没人认识,只有一种可能,死者不是东街口那边的人。
    这不废话吗。张科学着郑霖的语气:很显然,东街口菜市场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严衍抱臂,皱紧眉头:要不联系电视台投放寻人启事?
    大海捞针啊。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无奈。
    再说了,菜市场死人,分分钟传遍全市,还嫌不够乱?媒体帮咱们找人?算了吧。张科想起以前被媒体透露嫌疑人身份,导致抓捕落空的悲惨经历,砸吧嘴说:他们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啦。
    小科子,甭抱怨,你倒是给哥想个办法呗,麻省高材生。严衍戏谑。
    张科坐直身,耸耸肩膀:很抱歉,身为一名优秀的技侦,不能抢队友工作。
    严衍抬起胳膊按住他脑袋,使劲怼了怼,张科抱头:来人啦来人啦欺负良家宅男啊!
    严衍哭笑不得,放开他,不解气,又捣了他一肘子。
    你们北方人劲儿真大。张科揉着被捣疼的肩膀说。
    严衍耸肩,不置可否。
    张科喝口水问:林法医那儿有消息吗?
    没有,还在解剖中。
    张科沉吟,建议道:严哥,你带回来的欧洲外援不是挺有想法吗,你问问他,指不定他能做侧写帮咱们确认被害人身份。
    这办法严衍也不是没想过,但不知怎地,一向神经大条的严队,这会儿反有些束手束脚,每每想找颜溯说话吧,就想起自个儿在大奔上那句同性有什么好,得吧,戳了人家软肋,严队也不好意思找人家帮忙。
    愁呐。
    愁。严衍同志感叹出声。
    张科在脑海中自动翻译:穷?
    严衍嫌弃: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张科掰开指头数:赛尔提,吾王,夏洛特,芽衣
    严衍:死宅男,没救了。
    老大,张科抬头望向他,意味深长道,你常说,有了问题解决问题,人民群众最不怕遇到困难,活人还能被一泡尿憋死?
    严衍嘴角抽搐:最后那句我没说过。
    张科举起双手:我说的,行了吧。欧洲外援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笑,行走的花瓶一样,不过他心地应该挺好,你上次把人家关审讯室,人都帮你抓凶手,够意思,去跟他说说吧。
    这话戳中了严衍心窝,他动了动眉毛。
    乖儿子,真会说话,爸爸赏你一年思想教育培训,省厅办的,记得准时参加哟!
    严衍闪身溜出技侦室,留下张科风中凌乱。
    人吧,上了年纪,话也越来越多,无非操心下一辈婚事。赵川就特别操心颜溯,拉着颜溯不让他走:瞅瞅你,26的人了,就没想结婚生娃?听我说,小颜,人啊,得有个家。你爷爷在天之灵,看到你成家了,才放心呐。
    赵局还想接着逼逼叨,严衍一声轻咳打断他两。
    颜溯回头望向他,捧着保温杯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眼底浮出隐约的希冀,大概很期盼严衍拯救他于唾沫海中。
    严衍嘴角抽了抽,心道,可怜孩子,人都给赵局说傻了。
    他走进去,向赵局点点头:赵局,我和颜溯商量案子,东街口菜市场的,群众影响恶劣,必须尽快解决。
    赵局意犹未尽,但案子要紧,他挥挥胳膊,背着手走了。
    人年纪大了,都这样。严衍摸摸鼻尖。
    颜溯呼出口长气,抬起眼帘望向他。
    哦,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尽快确认被害人身份。东街口菜市场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最好查清被害人住处、家人、社会关系,调查才好继续。
    失踪人员没有匹配的?
    严衍摇头。
    颜溯放下保温杯,想了想,说:尸体呢?
    在殡仪馆解剖做尸检。
    哦,那尸体随身衣物在吗?
    在物证科,刘彬何为正在做物检。严衍明白他的意思:我带你去。
    物检室,刘彬何为的身影在银白仪器间穿梭。
    颜溯穿上脚套,带了手套和口罩,走进物检室中。
    男尸身上褪下来的衣物摊放在观验台上,一件军绿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一根揉成两截的烟,一张揉皱的百元人民币和几十块零钱。
    就这些?颜溯说:没有钥匙之类?
    没有。刘彬摇头。
    就这些。何为可有可无地补了句。
    颜溯小心翼翼捏起T恤,普通寻常的军绿纹,没有特殊之处。
    他将T恤翻面,露出了缝合处的标签,颜溯抻开标签,标签上印有生产厂家、生产批号、洗涤注意事项和构成面料。
    颜溯摘下手套,摸出兜里的手机,搜索生产厂家。
    厂家五年前就倒闭了。
    生产批号一般由什么构成?颜溯抬头问。
    严衍望着他,沉声答:通常是生产日期、型号、生产批次。
    你看。颜溯把标签递给严衍。
    这件T恤有十年了。严衍放下标签。
    被害人年龄在20岁以内,他不可能在十岁购买一件不和体型的T恤,这件T恤应该属于被害人某位长辈。
    严衍凝眉:也许是爸爸褪下给了儿子。
    颜溯点头:再结合这条裤子来看,被害人家境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贫穷,所以子女会捡大人衣服穿。
    刘彬默默竖起大拇指,何为看了看,也跟着竖起大拇指。
    至于T恤,应该是军用品,我查了下厂商,他们的订单几乎都是供军用。颜溯顿了顿,继续道:厂商主要供应地区在辽京一带。
    也就是说,受害人家境贫困,其父或者其他男性长辈十年前曾于辽京一带当兵,至于衣物上沾染的污渍
    刘彬说:理化分析表明,存在比例较高的镍、铬元素,主要是铁元素。
    产钢,严衍反应极快,钢铁厂,本市只有一家钢铁厂,在西区穿城河边。
    颜溯回头望向他,严衍大步流星走出物检室,给张科打电话:科子,关键词有了,找人,快!
    与此同时,法医以最快速度出了尸检结果。
    最终确定受害人身份和死因:马超,男,汉族,十六岁,春阳中学高一学生,死因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案发前十小时左右,死者生前曾吸入乙|醚,在昏迷中被凶手勒死。
    马超父亲退伍后在钢铁厂工作,三年前因意外去世,家中只剩下他和母亲苗春芬。
    警察给苗春芬打电话,通知对方到殡仪馆认尸,苗春芬没有手机,于是警方打给苗春芬邻居,辗转通知对方。
    苗春芬没有稳定工作,拿着政府低保,平时靠给人刷盘子赚钱。
    宁北太阳很是毒辣,刺目的光线投射在大地上,女人立在惨烈骄阳下,几次快要倒地,都让身旁的民警扶住。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衣,一条不合时宜的长裤,灰白头发凌乱,生活的艰苦和过早的衰老让她脸上满是皱纹。
    女人摇摇晃晃走进殡仪馆,凉风扑面而来,中央空调呼呼作响。
    超啊,苗春芬一路走,一路念,超啊。
    眼眶干涩无比,直至走到儿子面前,眼泪如决堤洪水,倾盆而下。
    瘦弱的身躯终于不堪重负,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女人跌坐在地,两只枯瘦如柴的手抓挠着放置尸体的铁板,发出嘶嘶刺耳声。
    苗春芬嚎啕大哭。
    颜溯和严衍立在放置室外,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似的,所有警察都垂下了头颅。
    万籁俱寂,唯有失去孩子的母亲那绝望哭声,响彻云霄。
    案情残酷地催促着每一个人前进。
    当苗春芬情绪稍许稳定后,便立刻接受了警察的问询。
    为了不给苗春芬带去压力,问询室内只有两个人,颜溯和严衍。
    严衍充当了做笔录的人,颜溯把热水递给苗春芬,又将纸巾递给她。
    苗春芬擦掉眼泪,抓着颜溯的手说:警察同志,一定要给我儿子报仇。
    颜溯点点头,反扶住苗春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你问。苗春芬咳嗽,严衍把水杯递给她,苗春芬摇头拒绝。
    您最后一次见到马超是什么时候?
    苗春芬张了张嘴,眼眶中再次涨满泪水,她说:昨天早上,马超去上学的时候。
    他最近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举动吗?比如认识了什么人之类。
    苗春芬垂下眼睑,半晌,失落摇头:不晓得,马超不跟我说这些,他烦我话多。
    严衍和颜溯对视一眼,叛逆期儿子对家长藏着掖着,从苗春芬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送别苗春芬,两个人回了市局。
    还是得做现场走访。严衍道。
    颜溯吸口气,抬眼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点了点头。
    第14章 勒死自己(3)
    查清楚受害人身份后,现场走访顺理成章,没遭遇多大挫折。
    不过提起这个名叫马超的孩子,诸位家长、老师和同学均是一脸的嫌恶。
    郑霖和沈佳带着民警同志做完走访回来,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抄起矿泉水瓶大口吞咽起来,摆摆手,先感叹:这天儿,真是太热了!
    有啥发现?严衍问。
    颜溯抱着赵局送的大瓷缸,立在旁边默默喝枸杞水。
    沈佳瘪了下嘴角,郑霖摇摇脑袋。
    在场众人看不懂他俩的表情,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给你放段录音,你就懂了。沈佳啧一声,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嫌弃还是无可奈何,她打开手机录音,低声说:这是马超他同学的妈妈。
    录音播放:
    女声尖锐:你说啥?!马超他死了?哎哟我的天,这小太岁,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了他!我跟你们说,警察同志,马超那种人,死了好啊,否则长大了就是块犯罪的料,省得给你们添麻烦呐!
    民警不解:大姐,您和马超有过节吗?
    过节?女声嗤笑:岂止是过节,你问问马超班上同学,哪个没遭那犊子欺负过?我们家养了个闺女,她爸每天给她点零花钱,让闺女拿着吃饭呢,那马超倒好,畜生王八蛋,抢我闺女吃饭钱!
    闺女不敢跟家里说,说了马超就打她。要不是那天我给她搓背,还不知道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嗐,警察同志,你尽管去问问,哪个没让他马超欺负过?
    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嗐,死了好,女人拍手称快,死得真好!
    众人面面相觑。
    沈佳举起一根手指:这是其中之一,再给你听听他班主任的,春阳中学高中语文教师,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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