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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秦狮——苍策九歌(49)

    王上误解非此行之意,韩非维系着他弯腰行礼的姿态,将谦卑二字刻入骨髓,非此行并非是劝阻王上大业,而是非远在韩国,听闻王上对非之文章赞缪有加,不胜恐慌,特来谢恩。
    小扶苏呜哇一声,似乎是啃饼饼磨牙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手。这一声让嬴政的视线滑落于他的略显委屈的儿子身上,伸出两根指头掐住了小扶苏的肉爪爪,在确定只是红了点儿后,这位保父就放任小孩子自己去闹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回应韩非的态度可以说是敷衍:哦,如今见也见过了,谢也谢过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退下吧。眼神专注于扶苏的身上,好似那个对韩非文章研读颇深的人另有旁人一样。
    瞧见秦王这幅作态,韩非没有慌张,他顺着秦王的话直起身:非在前来的路上有幸得以一窥秦国风光,的确与新郑大不相同。夸奖的话不要钱的从他的嘴里流淌而出,若是天下城府皆能如咸阳般安稳平和,那定是天下大同之日。
    被夸奖的那个总是心情愉悦的,嬴政是个俗人,自然不在例外之列。所以固然知道韩非后面的话是什么,但嬴政还是放任着韩非说了下去他攻韩之心已定,再多的话语当个乐子听一听就好了。
    但先贤曾有言,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非一心向着王上,自然不愿做这不忠不知之人,所以臣下斗胆,将所思所虑尽数献与王上,句句皆是非肺腑之言,便是王上听后大怒赐死于非,非也绝无怨言。
    嬴政眉头一挑,单手护住了扶苏的背部,抬头看着韩非,明显对韩非接下来的话产生了兴趣:先生请讲。他没有承诺是是否会迁怒于韩国又或者是韩非,只是表达了自己愿意一听的意愿,不过好在韩非也知此时不是计较小节的时候了。
    便是计较弱国无外交。
    非前来秦国之前,曾听闻其余五国欲联合韩国行合纵共抗强秦,心中不由讥讽他们目光短浅。明明国内财库粮草空虚,却硬要征兵于民扩军出征。虽然也有军令状做保,但在刀芒之下却也都纷纷投降,并非是他们不能战,而是不愿为这样的君主而战。
    上来就是一通吹捧,甚至将自己放在了秦国的角度好生恭维了一番嬴政。
    若是他们皆能如王上一般,有赏有罚赏罚分明从不失信,那他们的士兵听到有战争,定然愿意迎着刀芒迎头而上。可五国的士兵并非如此,这样的秦人却个个可以一当百。大秦有上千如此士卒,便是如万人之军所向睥睨,轻松可取天下于掌中了。
    嗯,嬴政靠在扶背上,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一通牛皮,有些小遗憾为什么同为师兄弟,李斯的文采怎么就全放在了华丽批评他人的辞藻上,而并非如何吹捧他,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孤不更应取这天下了么。
    但是,韩非抬头看着嬴政,王上可想过,秦人久经征战心中疲乏,加之国库消耗储蓄用空,男子多去戍边田地荒芜,如此循环是大不利。
    扶苏抬起头,看着似乎与刚才没什么不同的父王,葡萄般圆润的大眼睛眨了眨,低头继续喝饼子硬磕去了。
    哦?嬴政压抑着心中的兴奋雀跃,努力让自己保持那副京波不澜的模样,先生可有高招?
    于是嬴政就听到了一片分析的有理有据,明夸暗贬,以事后佬的姿态分析秦国曾有三次机会一统天下的大长文章,以及落于最后的重点现在,是秦国的第四次机会,作为秦国的臣子,韩非发自内心的希望秦王政抓住这次机会,莫要遗恨后人。
    嬴政的嘴角翘了翘,忽然有些遗憾没把李斯叫过来,让他听听她们师兄弟是如何的了解彼此啊:请先生指教。
    赵国于天下中央,百姓交杂不若其余诸国百姓心性相齐,固难以驾驭。加之君王昏庸,法不从严,赏罚不明,地形不利,边关又接连折损,本就处于亡国之边,君王却不思进取,君臣之间不相信任亲近,甚至非曾听闻边关多年粮饷缺乏,百姓不堪重负。此等机会,大王若不下诏,便是错失了天大的良机。
    想到那个看着家家户户衣食节俭,家家少有存粮,更多人愿意去蹭军营饭菜,看似贫苦。但实际上民心统一,边关百姓信任边防军,甚至为了先满足这些青壮将家中粮草交付与他们,与之共食的淳朴民风,以及如铁桶装水毫无缝隙的情报,忽然对韩非没有之前那么看重了。
    李斯说的对,韩非固然是个天才,可他去的地方还是太少,明明身为半个纵横,却因为韩国形式,仇恨重人擅臣,指责儒家无功,墨家无用,甚至批判韩国皆毁于纵横家当年强力的推动,不将天下兴亡放在心上的乱来。
    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嬴政饶有兴趣的看着韩非,很想知道韩非自己是否有意识到,他在维护韩国的同时祸水东引,未将他国放于心上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的举动,又何尝不是是纵横家标准的胡来呢。
    瞧见秦王终于对自己说的话起了兴趣,韩非便开始侃侃而谈,从韩国这些年是如何以秦唯马是瞻,到他们追随秦国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反倒是得了其余六国的埋怨和憎恨,以至于逐渐拖了秦国的后腿,但内心对秦的效忠却是不变,也不悔的。
    听的嬴政差点儿就信了秦国真的有这么一个追随者:所以你以为,丢掉赵国这个祸患转而攻韩,是非常愚昧的决定?
    韩乃是小国,因被围与诸国之间,君主与臣子忧心国破家亡,自注重修建防御,训兵练武,储备物资。若是王上伐韩,不能速战,那秦国便会被其与诸国看清,知晓秦不过是看着强盛,实际内里空虚。而若韩国百姓因要亡国而转投他国,其余诸国为吞秦联手,秦进攻韩不破,退守秦被群起而攻之,士兵疲于战斗大不如前,便会被六国得了便宜,而韩国因举倾国之力抵御,自然也如刀上鱼肉。
    可若王上攻赵,赵自武安君长平之战后于秦多有敬畏,青壮战力远不如前。若赵灭,则韩失去了牵制秦的盟友,又有大半国土被秦所包围,则韩灭。韩赵灭亡,其余四国定不能独存,王上大可东进,一举消灭魏国以牵制楚国,齐燕变更不畏惧,合纵失败,这天下便是王上的掌中之物了。
    这话说得真好听啊,听的嬴政满心欢喜:若是不能成呢?
    若是不成,大王可取非项上人头巡行以示众,以此昭告那些谋臣这便是不能为大王尽忠的人会有的下场。韩非说的坦诚,满脸都是为嬴政着想的模样。
    嬴政笑的越发开心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几年前跪在他面前,请求他将那两个孩子流放出秦国,待他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便立刻回去取走他们性命,否则便以命抵命以谢罪于君恩的蒙毅。
    若不是有蒙毅珠玉在前,他又亲眼瞧过了赵国边关那玩的一手好舆论的山大王,或许还真的就会信了这一副坦诚至极,看似是全然在为他思虑,甚至以性命相托昭显自己衷心的韩非李斯倒是难得说了句实话。
    可他若真的按照韩非所说,将他的人头以巡回,究竟是威慑重臣这是不能为他尽忠的下场呢,还是恐吓了天下学子他乃是残暴之君?
    韩非的策论固然出色,可在实干应用方面倒是差了一些:你也说了,嬴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袍上已经堆积成了一片白的饼渣,身处手指戳了戳扶苏肉肉的脸颊,韩是秦的忠诚附属,不是么。既然韩国境内对秦如此衷心,不若并未秦土好了。
    他的话说的好似无心,可听的韩非却是一阵心脏狂跳。
    若是韩国真的一心向秦,他抬眼看着韩非,嘴角是矜持的笑容,巧语连篇掩饰你想要灭赵存韩的心,倒是做的不错。只是单纯的夸赞,可孤想要这天下,韩国挡在了孤东进的第一步上,你说孤留着韩,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韩君真的一心向着秦,为何来的是你公子韩非而并非韩王?不过是舍不得那些荣华富贵,怕孤扣住他,韩国为了自己的君王割地赔款,而相连的其余国家出于道义也要相助。而百姓听闻如此也会心生畏惧,届时一统又有何难。
    嬴政单刀直入,捅穿了韩非想要极力隐藏的那一部分内容:当年韩国之所以幸存,是秦国救韩与水火之中。可韩国呢,后来诸国合纵欲攻秦,韩国是第一个相应且相应的最积极的那个吧,这才有了后来再次割上党于秦的事情。
    韩非是不错,但李斯甘罗茅焦尉缭弱顿,又有哪个比他差呢。
    作者有话要说:抓个虫,谢谢chenzi的纠正,谢谢三千世界鸦杀尽/西斯兰卡酱的纠正
    啊,这章写着写着就成策论了Orz可能和作者君最近在赶论文有关吧。
    这里做个科普,历史上对于韩非的死亡原因有两种说法,但无一例外都和李斯与姚贾有关。
    第一种说法就是广为流传的李斯嫉妒韩非所以在秦王赦令之前毒杀了他,这个出自司马迁的史记。
    而另一种说法知道的人就少了,据传在秦灭六国之前,有些国家意识到了秦国的威胁,于是联合起来想要攻秦,这个时候姚贾站了出来游说这些国家,使联盟破裂。秦王大喜,封赏于姚贾,这个时候韩非跳出来说了姚贾的黑话,但是没想到作为纵横家的姚贾都给挡了回去,还沾了他自己一身黑水,于是他就死了。
    话说你们可真是令人头疼的小妖精,写阿舒时你们想看政哥,现在写政哥了你们想阿舒Orz
    没有阿舒的第二天,并不想他甚至继续想要pr政哥(没办法这个时间线上政哥的故事比较精彩)。不是不想把阿舒拉出来,而是你们在查过资料后就会发现在攻其余几国之前,灭韩是最重要的事,而说到韩灭就不得不提起韩非。
    (评论区布满了阿崽怎么还没出来啊阿崽现在一定已经是个成熟的崽儿了啊妈妈好欣慰的既视感Orz)
    满足你们,下章阿崽出来,已经是个成熟可以食用的可靠将军了呢
    第62章 停杯投箸不能食
    将军!利大老远就瞧见了那在山坡上带着崽儿悠哉肯草的老马,还未完全靠近便气势汹汹的翻身下马,对着躺在草地上以天地为铺的男人凶道,您为什么就不能省省心,好好地在关内养病?就这么跑到关外来,万一出了事儿
    感知到了来人气势凌然,明显就是来算账的。老马甩了甩尾巴掉转马头,带着自己的崽儿跑到更远的地方啃草去了。而他这么一移动,就暴露出了躺在他身后草地上,身下垫着黑色大氅似乎在享受阳光的青年。
    躺倒在草地上的青年听见利满是怒火的声音,垫在后脑的手顺势上滑,堵住了双耳,脸上是一副拒捕沟通的模样,这让利更气了:将军,您再怎么任性也要有个度,假期是给您放松的,不是让您不带手下不带兵器,跑到关外来让人操心的。
    吧啦吧啦吧啦,白舒捂着耳朵扒出了没有意义的声音,啊,我听到了一只辛勤的蜜蜂在我的耳侧嗡嗡嗡。再说了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过是穿得太少了冻着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还不准出屋子?
    【正常的吧,】系统在白舒的脑海中说风凉话,【他们又不知道你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吹了一夜冷风。】只知自家将军感冒却不知这完全是他自己作的,在这个风寒也会要人命的年代,也无怪乎利如此的紧张了。
    你真无趣,统统。白舒嗯了一声,对系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举动表示十分的伤心:今天天气这么好,真的不打算坐下来一起数一数云彩?捂耳朵只是一种作态,瞧见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图,白舒只得挣扎着试图转移话题。
    我在和您说正经事,主子!利气的把他私下对白舒的敬称都爆出来了,云在哪里都能看,在哪里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他不客气的拒绝了白舒的邀请,言辞犀利,那些外族人恨您恨的恨不得用一族人抵您一条命,您还敢跑出这么远,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您要属下怎么向边关的百姓交代啊!
    利的话让白舒更为烦躁,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烦躁因由并怪不到利的身上去:行吧行吧,他坐起身,未被束起的头发披散在他的身后,垂落在黑色的大氅上,没有下次了,下次无论去哪里都要和你说,我保证还不行么。
    因为角度的问题,利看不到白舒的表情。但知晓自家将军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利,在这么多次挣扎,这么多次无功而返之后,终于得到了他一心想要的保证,算是松了一口气:属下是真的担心。
    白舒嗯了一声,仰头看着头顶自由聚散随风漂游的雪白云朵,嗯了一声不知是否放在了心上。
    虽然从未见过自家将军生气的模样,这样平静的应答到底还是让利松了口气:您要是想看云,在将军府不行么?
    将军府的云,和这里的云不一样。白舒像是个心虚的小孩,小声辩解的声音不知是讲给谁听的,只有这里的云是不一样的。嘟嘟囔囔,却又在利发觉他在说话之前,放大声音说了些别的转移注意力,那下次,利要一起看么?
    我要是一起了,那满屋子的文件信函和边关事物,要交给谁来处理啊:如果属下有那功夫的话,就陪将军您一起看。有这么一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头领,利感动他的信任之余也会觉得头疼。
    环顾四周,利发觉自家将军大概不仅仅是在兵法上有天赋,在将天赋运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地方也格外擅长。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的确是个好位置,远眺能看到一望无际直通天际的草原,旁边有千米之外的林子,而边关和林子之间远行几里,便是村落所在的位置。
    至于身后,便是他们所守护的雁门关了。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啊,白舒闭着的眼睁开一条缝,偷偷的打量利,下一次我叫你一起出来看云,不许拒绝啊。
    如果属下没有事情做的话。利给自己加上了个前提,心里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将军府的公文堆积如山,有将军这么一个偷懒的头头,基本整个雁北的事物都堆积在了他身上他若是不忙起来,将军便没有出来放风的功夫了。
    白舒不知利心里的独白,他啪的一声从新躺倒回了垫在身下的大氅上:找我有什么急事么?若不是急事,他相信利也不会亲自跑出来找他要知道往日最高的待遇,就是利的通勤兵了。
    话题绕回到了正事上,利的抱怨一散而空:邯郸那边儿又来信了。利在单膝跪于白舒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他来寻白舒的目的,一叠折叠整齐的布锦,双手奉给了白舒,从半年一封到一月一封,主子,我们之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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