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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抱错的那个?——水竹青菜(38)

    一律反手摸到后背的伤口,就在肩胛骨附近,有两个呈圆形的伤口。
    他虽然不记得是啥时候受的伤,但他师父跟他说过,那是他小时候调皮,看到桃树开花结果了,就噌噌噌的爬上去想摘。
    然后不小心脚踩滑了,啪唧就从树上摔了下来,恰好在桃树底下,就两个圆溜溜的尖尖石头,顿时就给他背上戳了两个血洞出来。
    他师父说,当时伤口可很是流了不少的血呢,把桃树下面的泥土全都染成红色咯,看着可是吓人的很。
    后来伤口愈合后长不过,就留了痕迹在他背上,每次他给自己搓背都会感觉到硌手。
    他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着字,认真的跟杨医生解释,这不是枪伤,是我小时候调皮,不小心摔的。
    听他说是摔伤的,杨医生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谁能把伤口摔成这样子,你再摔一个给我看看?
    小和尚背上的枪伤痕迹那么明显,他要是连这个都认不出来,他这医生不当也罢,直接回炉重造去吧。
    一律闻言,使劲儿瞪着他,嘿你这个坏医生,心眼也忒坏了些!
    知不知道我这伤,流了多少的血,说不定那棵桃树下的泥土,到现在都还是红的呢!
    虽然不记得了,但他当时肯定疼了好久,伤口才慢慢长拢,光是想着都会让他后背发疼。
    还想让他摔个同样的出来,呸呸呸!
    信不信我给你戳上两血窟窿,让你跟着体验体验。
    杨医生看着他瞪眼的模样,跟靳先生笑道,瞧他这小模样,还不相信我说的呢,连自己是怎么受得伤都搞不清楚,这个小和尚,不如直接改名叫小迷糊算啦!
    靳凤羽看着懵懵懂懂的一律,眼神里闪过两分暗色,温和的情绪稍减,低声道,回去吧。
    略低垂着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摁着轮椅,径直调转了方向,朝着院子滚过去,也没有等他们的意思。
    杨医生略愣了愣,怎么了这是,好好的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爷爷是靳家的家庭医生,跟靳老爷子的关系很好,他跟靳凤羽认识也有那么七八年。
    对这位靳先生,算得上是很了解的。
    性子内敛,内心强大,很少会将情绪外放。
    尤其是接掌了靳家的这些年,性格越来越沉稳,始终都是淡淡的,很少会生气不高兴。
    有些时候,连他甚至都会觉得,这位靳先生是没有情绪的。
    唯独在面对小和尚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直白,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喜欢就是喜欢,想送礼物就送礼物,想邀请小和尚来玩,就让他去邀请。
    很明显啊,小和尚对靳先生而言,是最独特的那个。
    他乐意看到靳先生跟小和尚玩,这样能让靳先生沾点人气儿。
    就算小和尚没开窍,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呀。
    反正靳先生看着小和尚,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可这会小和尚还在呢,好好的,靳先生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搁这纳闷着,一律裹着浴袍,拎着平板,迈着小短腿跟着靳先生走了。
    从温泉回到院子后,靳凤羽控制着轮椅,先去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个小巧的水壶,给种在陶盆里的桃苗浇水。
    清俊如画的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眼神落在那颗桃树苗上,半是痛惜,半是懊悔。
    一律走过去,抱着平板哒哒哒的敲字,凤羽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靳凤羽拿着水壶,看着他敲出来凤羽哥哥,神色温和的跟他笑着。
    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高兴,可能是温泉水泡着伤口了,腿有些不舒服。
    一律摁着平板,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腿。
    靳二爷被送到特殊调查组后,施在靳凤羽身上的邪术很快失效。
    小黑龙没了黑气缠绕,精神变得很旺盛,甚至长大了些。
    在靳凤羽身上愉快的游来游去,见一律看过来,睁着黑黢黢的豆豆眼,跟他对视着。
    还抖了抖自己的小脑袋,给他看自己长长的胡须。
    它是靳凤羽的气运所化,会表现出来对他的喜爱,都是源于靳凤羽的情绪。
    一律也很喜欢它,冲它笑了笑,拿平板敲字,那让杨医生给你看看,疼的难受么。
    靳凤羽看他盯着自己腿间,笑容灿烂,明知道他心思单纯,没有其他的意思。
    还是没忍住心神震动,手一抖,差点把水浇到桌子上去,压根就没去看他平板上的内容。
    把手里水壶放下,轻轻咳嗽了声,一律,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小家伙再这么搁他跟前待着,他真怕自己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一律并没get到靳凤羽的想法,抱着平板看了眼时间。
    才刚刚八点过哎,很晚了吗。
    还这么早的,他回去也睡不着啊。
    好吧,他纯属是不想回去,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留在这里,跟着凤羽哥哥一起睡呢。
    两人对视片刻,看见他眼里的坚持,靳凤羽便在心里先妥协了,轻笑着,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玩会吧。
    一律点头,抱着平板坐过去,靠在轮椅上哒哒哒的敲字,凤羽哥哥,咱们以前见过的,我把你忘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靳凤羽轻轻笑着,略侧头看着他,眉眼温和,那从我们分开以后,我都没去看过你,你会不会怪我。
    一律抱着平板,抓着光头笑,略有些尴尬。
    他都直接把人忘干净咯,哪里还好意思怪别人哩。
    不好意思,是真很不好意思。
    两人默契的把这茬揭过去,一律抱着平板靠在轮椅上面,随意的聊了会天。
    还没聊到两分钟,杨医生拎着医药箱过来,提醒他们,靳先生腿上的伤口该针灸了,扎完还得敷药。
    他看着一律,提议道,要不你先去跟赵然玩会,他刚刚好像在找你。
    赵然找他,是有什么事么一律略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行吧,那他去找赵然,顺便补今天的晚课,先不打扰杨医生给靳先生治伤啦。
    目送他出门,杨医生蹲下来,将靳凤羽的裤腿挽起,准备开始扎针治疗。
    伸手在腿上寻找穴位,杨医生的表情很无奈,你是不是把手机关机了,老爷子的电话都打到我跟前来了。
    靳凤羽垂着眉眼,沉默着没说话。
    杨医生捻着根银针,慢慢朝穴位刺下去,随意的跟他说着话,还是说靳夫人的事,老爷子希望你能把靳夫人跟小姐,送到B市他身边去。
    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么,让靳夫人烦他去呗,总归咱们以后也见不到靳夫人,还能躲个清净,你光关手机有什么用,总不能以后都不跟老爷子联系。
    看了眼表情冷淡的靳先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劝,可是他呀,是真看不得靳先生为难。
    那位靳夫人倒是还好,从嫁进靳家起,就跟靳先生的关系不好。
    但从靳先生的父母、大哥都先后因故去世后,老爷子跟那位蓉蓉小姐,就是靳先生仅剩的两个亲人了。
    靳先生对他们,向来是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就连靳夫人曾经派人追杀过他,害得他受伤颇重,命悬一线的事。
    都能因为老爷子的两句话,说翻篇就真的翻篇,不主动去追究靳夫人。
    为的是啥,还不是重视自己的亲人么。
    结果呢,真的是不管再怎么忍让,都得不到丝毫的感激。
    反而是纵得靳夫人天不怕、地不怕,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跟靳先生叫板,这么多年始终都学不会个乖。
    靳家的这位老爷子吧,要说完全不关心靳先生,倒也不至于。
    这次偶然察觉到靳先生的身体有恙,不是还赶紧的请了罗大师过来么。
    就是可能年龄大了,有些拎不清。
    以前有靳先生的大哥在,身为靳家的继承人和家主,更得老爷子的亲眼。
    夫妻两个合起伙来,各种欺负、排挤靳先生,生怕靳先生分了靳家的家产,连买凶对靳先生下手的事都干得出来。
    也幸亏靳先生福大命大,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靳先生回了靳家,靳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肯为靳先生出头,给那对夫妻该有的教训。
    他觉得靳老爷子是铁石心肠,为了保全靳家的前途和名声,可以不顾亲情,不顾靳先生这个孙子的死活。
    可关键是,既然是铁石心肠,你就狠心到底呗。
    任由小辈各种厮杀斗呗,养蛊养出来的家主肯定厉害,绝对能保证靳家稳立不败。
    咋还能等到靳先生接手了靳家后,你就心软了呢。
    千方百计的想要替靳夫人开脱,不让靳先生动手处理她呢。
    动不动就拿靳小姐说事,怕她年龄小,身体弱,又常年住在医院里疗养,没了妈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咋不想想,当年靳先生被靳夫人各种为难的时候,也还没成年呢。
    被兄嫂各种欺负着,也没有父母庇护的呀,就一个爷爷,压根还不管他的。
    怕靳小姐的日子不好过,那靳先生以前的日子就好过么。
    啧,感情靳老爷子并不是铁石心肠,他是只对靳先生铁石心肠。
    他在心里嘀咕着,却也知道,靳先生不在乎靳夫人,却很在乎这个爷爷,也很在乎蓉蓉小姐这个侄女。
    不管靳老爷子如何对待靳先生,他始终是很看重这份亲情的。
    从来都是多情总被无情欺,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其他的感情,都是一样一样的。
    靳先生在乎,所以他总不占上风,总会难受。
    这次靳夫人在宴会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想要赶走小和尚,顺便嘲讽了靳先生两句。
    事儿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大,毕竟靳先生及时赶到了,小和尚并没受太多的欺负。
    现在老爷子这一开口,靳先生恐怕还会跟以前一样,把这事重重拿起,轻飘飘的放下,再把这一茬翻页过去。
    靳凤羽始终沉默着,眉眼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即便是看见了,恐怕也始终是表情淡淡的,将情绪收敛的很好。
    只能从他猛地用力握紧了轮椅,微微的泛着白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来。
    杨医生默默的叹口气,低头认真的扎着银针,静静的等待着靳先生的决定。
    不管是怎样的决定,对靳靳夫人是重惩还是轻放,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靳先生的。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就剩下两人悠长的呼吸声,在房间里面无限循环的飘荡着。
    空气开始变得有些凝重,显得沉闷压抑。
    杨医生手里扎着针,勉强笑了笑,出声打破了这份静默,刚刚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是不喜欢小和尚了么,要真是这样,我可就连夜送他下山咯。
    他是出家人,难得的小高僧,年龄还小,好多事情都还懵懵懂懂的,你要是真没那个心思,就别在他面前晃悠,扰了他的清净,你要真敢渣了小和尚,我怕佛祖饶不了你。
    靳凤羽垂着眉眼,声音有些暗哑,他背后的枪伤,是替我挡的枪。
    什么?!
    杨医生被他这句话惊讶到手抖,细长的银针在腿上划过。
    顿时在皮肤拉出条寸长的血印子来,血珠慢慢的滚了出来。
    杨医生嘴角抽了抽,心脏跟着颤了颤,赶紧取了棉球把血珠擦干净,不能让雇主发现他拿针的手抖了。
    这事要是被传出去了,他爷爷非得蹦跶着,跳起来打断他的腿!
    好在靳先生虽垂着眉眼,眼神却是空茫冷淡的,没落到膝盖上,也就没发现自己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那年他八岁,替我挡了两枪,在医院里差点就没了命。
    十年前,他在放学的路上,遭遇了场预谋已久的绑架。
    绑匪收了他大哥的钱,承诺绑到他后不向靳家索取赎金,直接撕票的。
    但其中有个绑匪还做人口买卖,觉得他长得不错,可能某些口味特殊的会喜欢,就想避开同伙把他卖到山区去。
    带着他进山区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飘着雨。
    他被威胁着,稀里糊涂的上了辆鬼车,也是在鬼车上,遇到的小家伙师徒两人,最后被小家伙的师父救了。
    他脱困后调查过,当初若不是怀里抱着小家伙,单凭他自己,是根本下不了那辆鬼车的。
    而那辆鬼车走到最后,就剩下一律的师父还活着,带着他上车的那个绑匪,早就被彻底撕碎了,尸骨无存。
    是一律救了他的命,他却没能遵守约定,将小家伙安全的送到目的地。
    他们在半路上被绑匪们追上了,害得一律替他挡枪,重伤垂危,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好多天,差点儿没救回来。
    杨医生处理好了划伤,仍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对啊,小和尚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跟师父住在土原山上,条件可不能算太好。
    他要真救过你的命,你不该把他接回来,锦衣玉食的养着啊,咋还让他继续当和尚呢。
    他认识的靳凤羽,可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呐。
    靳凤羽轻轻的翘起嘴角,看着是想笑的样子,笑意却未达眼底。
    在那双眼睛里,不仅有山水的灵秀,还有连靳凤羽都压不下去的痛苦。
    低头看着自己膝盖,声音很低,我答应过他师父,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杨医生沉默片刻,将银针准确的扎到穴位上,才低声道,也是这个道理,他要是我徒弟,我也不许你再见他。
    干哈啊,谁家徒弟不是宝贝啊,凭啥让他给你挡枪啊,幸亏小和尚最后没事,要不然啊,他师父估计得跟你拼命。
    不过话说回来,那靳先生跟小和尚就是有缘啊,小和尚被江家认回去,糊里糊涂的就送到靳先生跟前。
    两人就这么再次见面了,这要不是天意,说出去有谁信呐。
    人呐,有时候真是不认命都不行。
    尤其这次靳二爷的事,还真是幸亏有小和尚出手帮忙,不然靳先生的腿伤,还没那么容易能够治疗的。
    他把银针全部都扎完了,看着用心治伤的靳先生,扬起些笑容来,这么说起来,小和尚可是你的福星呐。
    是啊。靳凤羽垂着头,脸色冷淡,声音压得很低沉,他是我命中的贵人,前前后后的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若是连护着他,让他不被别人欺负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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