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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年少时——仙气十足(52)

    从沙盘上的摆设来看,你是个长时间缺乏父爱,安全感缺失很严重的人。你拼命想把一家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但又担心这个家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你用一棵椰子树盖住这座小屋的房顶,是想找一个东西,为这个家遮风挡雨,对吗?女老师看了一眼毕梓云,可惜,家曾经是你的避风港,现在你却觉得这里不再是你停泊靠岸的地方。
    毕梓云握紧了手中的断腿小恐龙,没有吭声。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把左侧放得那么密集,却在右侧的大片空地上,只放了一列火车呢?
    女老师的声线渐渐柔和了下来,看着毕梓云脸上的微表情,她觉得自己已经敲响了这个少年心灵的窗扉,马上就快要抵达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了。
    这是我做的一个梦。
    过了一会,毕梓云艰涩地开了口:我以前坐火车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辅导老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毕梓云说完这句话,紧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还有吗?老师缓声问他。
    毕梓云从椅子前站了起来:谢谢老师,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他便拉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这是今天来做辅导的最后一个学生。毕梓云离开房间后,心理老师叹了口气,将沙盘恢复到了原位,坐回电脑前开始撰写今天的工作日志。
    写完工作日志,她背起挎包,准备打卡下班回家。锁上了辅导室的门,她才发现,辅导室门外的盆栽旁放着一只断了腿的小恐龙。小恐龙是游戏室里用坏不要的道具,应该是刚才毕梓云不小心带走,又还回来的。
    她捡起地上的小恐龙,想起毕梓云刚才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这个孩子的心理防线很高,内心已经筑起了一面牢固的城墙。他固执地坚守着心底那方最后的净土,不想让任何外人闯进来。
    而能够破开这道城门的人,或许就坐在那趟没有终点的火车上。
    这是苏丽娟离开家的第二周,也是毕梓云来培训机构上课,寄宿在老师家里的第一周。
    这家邻知教育以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质量高而知名,算得上是市区数一数二的培训机构了。但也因为补课价格偏高,令许多学生家长望而却步。苏丽娟在这里购买了几百个课时,花费的价格自然不菲。
    因为每晚都要过来补习,机构负责人专门为毕梓云腾出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供他上课和自习使用。一到补课时间,各科的辅导老师就会抱着教案来到房间,给他1v1单独上课。
    在机构里待了几晚上,毕梓云逐渐发现,大多数被送来这里补课的学生都是家境优渥的富二代,每天晚上只会在走廊里吵吵嚷嚷,真正在这里认真学习的倒是没几个。
    好几个人都和毕梓云家住在同一个小区,没过几天就和他混熟了。
    晚上补课前,一群人在机构里的小食堂一起吃饭。
    同学A:我签证今天下来了。再在这里熬上两个月,我就要出国了,你们一个二个到时候可别想我啊。
    同学b:呸,谁会想你这个土狗?
    同学A:我靠,你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同学C:我明年也要出国了,到时候来纽约找你玩啊。
    同学A:好啊好啊,我在家里洗干净屁股等着你。
    同学c:你滚啊。
    几人七嘴八舌地聊了一会儿,同学C突然好奇地问:毕梓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你妈给你砸了那么多钱来上课,以后也是想把你送出国吧?
    同学a:别问,问就是云哥要考p大。
    众人哈哈大笑。
    毕梓云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开口:怎么,我就不能考P大了?
    能能能,云哥你可是一中的高材生,和我们可不一样。同学A连忙给毕梓云上供了一盘卤牛肉,向他作出讨饶的姿势。
    毕梓云笑了:行了,都快吃吧,别贫嘴了。
    一行人叽叽喳喳的吃完饭,商量着今天是周六,晚上补完课要去哪里玩。
    毕梓云没和他们凑一起,九点钟补完最后一节数学,他就直接往寄宿的老师家走了。
    回到寄宿老师家里,毕梓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iphone5,开始给老妈发短信:【妈,我回到老师家了。】
    过了两分钟,苏丽娟回了过来:【你用QQ给我发个定位过来。】毕梓云打开QQ,给老妈发了一条自己现在的定位。
    关上屏幕没两分钟,手机响起了QQ的特别关心提示音。
    【小云,我昨天寄了一些五常大米回来,等寄到了你拿一些给你们老师,记得啊。】【今晚你早点休息。妈妈。】
    【嗯,妈晚安。】
    关上手机前,他特意看了眼QQ的特别关心列表。
    F的头像一片漆黑,点开聊天框,上面只显示了两个字:离线。
    明明以前给方南发QQ信息,他几乎都是秒回,感觉好像随时都在线的样子,现在却一整天都没有上过线。
    要么就是方南不登QQ,要么就是他对自己隐身了。
    拿着手机漫无目的的刷了半天新闻,毕梓云将iphone5扔回柜子,用手枕着头躺在了床上。
    老妈在临走前,为了方便联系,给自己买了最新款的iphone手机。他以前一直羡慕方南有个4S,还可以玩神庙逃亡。而他现在用的iphone5,可比4S要先进多了。
    终于可以不用再背着老妈,偷偷用那个贴着花仙子贴纸的LG手机,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从那天以后,他和方南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异常表现的那么明显,方南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主动过来询问。哪怕他说一句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比现在好受一些。
    可是方南没有。
    如果说以前的方南只是性子冷,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台在不停运转着的冰冷机器。
    只要人在教室,方南永远是在闷着头做题,仿佛从来都不会觉得累,永远都不会停歇下来一样。
    上个周四下午,班上两人一组排队去艺术楼听讲座,他刚好和方南被分到一组。
    本来以为终于逮到机会能和方南独处,方南却突然和老师说他不去了。
    最后,整个阶梯教室里,只有毕梓云的座位旁是空着的。
    他一下课就往教室里跑,脑子想的满满都是,冲回教室指着方南的脑袋狠狠骂上一通:做做做,整天就只知道做题,做个屁啊?
    你已经是全年级第一了,再做题还有什么用,你他妈在装给谁看?
    结果没想到回了教室,发现方南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趴在书堆里沉沉地睡着了。
    好像不眠不休运转了那么多天的机器,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他最后还是没有喊醒方南。
    过了两周,十八班的同学渐渐都发现了不对劲。
    方南和毕梓云,这对形影不离的铁哥们,文A班的两大门面,好像突然绝交了。
    班里关于两人绝交的说法层出不穷,有的说是两家家长做生意撕破了脸,断绝了往来。有的说两人同时喜欢上了高三理A班的一个女生,正在暗地里默默较劲。
    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出自兔子之口,说方南撬了毕梓云在四中的小女友,毕梓云喊着一群四中的社会哥把方南狠狠揍了一顿,两人分道扬镳,从此兄弟决裂。
    春季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绩新鲜出炉,方南稳住年级第一不动摇,文综更是打破了沽南有史以来的单科记录。
    至于毕梓云,则成功摆脱了班级吊车尾的行列,从成绩单背面跻身到了成绩单正面的末尾。
    都说谈情说爱耽误学习,没想到这俩人恋爱脑,成绩居然还提高了。
    十八班的老油条们纷纷感叹,果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啊。
    方南,匹哥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月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政治课代表抱着作业从办公室溜达回来,对着正在收拾书包的方南大声喊。
    走进年级办公室,方南发现匹哥正坐在休息室里等着自己。等他进了休息室,匹哥便马上将门给关上了。
    匹尤接了一杯水递给他:方南,这回月考考得怎么样?
    方南在靠门边的沙发坐下,看起来仍然有些拘谨:这次题目不算难,成绩应该和以前差不多。
    刚开学课业比较紧张,我想着马上就要考试,就一直没找你好好聊聊。匹尤将茶几上的点心盘推向方南,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就算我不再是你们的班主任了,生活和学业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方南从点心盘里拿了一颗水果糖,却没有马上剥开来吃:记得的,匹哥。
    匹尤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方南,今天这里没别人,你就别把我当老师,把我当成你的学长,或者是一个大哥哥也行,我们坐在这里聊一聊,可以吗?
    方南不知道匹哥为什么突然找自己说这个,但听到他这样说,还是点了点头:嗯。
    是这样,你和毕梓云
    看到方南倏地变了脸色,匹尤马上停住了话头:我只是想找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不想聊,那就算了。
    方南将手中的水果糖放回到茶几上,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匹尤:没事的匹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匹尤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方南好好聊一聊,除了毕梓云,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方南这段时间,表现的实在是太冷静了。
    就算性格再稳重早熟,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半大少年。在他这个年纪,无论怎么任性,怎么叛逆,怎么不讲道理,也全都不为过。
    因为这就是小孩子独有的特权。
    就连毕梓云,再怎么在母亲面前乖巧懂事,身上还是能看出一些稚气未脱的痕迹。可唯独方南没有。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有些不正常,像是强迫自己剥离这个年龄段的人该有的情感,逼着自己在一条路上走到黑。
    匹尤特地观察了方南一段时间,方南每天都正常上下课,吃饭做题,表现的和以前并无不同。可往往看不出痕迹的情绪瓦解,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他决定抽出一个合适的时间,找方南过来好好谈一谈。
    见方南没有异议,匹尤顿了顿,继续接着说了下去:你和毕梓云还好吗?
    他本来想直接挑明他俩之间的关系,但想了想,还是先委婉一些为好。
    方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匹哥,方南说,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的心里其实有很多的不甘。
    比如为什么有钱的人家那么多,只有自己家会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比如方广亮身上的病,为什么家里的亲戚都没事,却偏偏遗传到了自己身上。
    又比如,他难得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为什么又马上被现实击碎到不堪一击。
    匹哥,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想通的吗?
    不是因为毕梓云的妈妈,也不是因为我那天看到他哭了,他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糖,而是因为那天,我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有点喜欢我。
    在这个世界上,令他不甘心的事情有那么多,这却是他唯独不敢奢求的一件。
    他喜欢的人好像也在喜欢着他。
    这样万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是从前的他,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一定是狂喜着的。可当他现在鼓起勇气,对着自己曾经的班主任说出这句话时,却发现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酸楚感全部涌了上来。
    他想安安静静不呻不咽,却不知该如何坦坦荡荡面对这残酷世间。
    毕梓云就算再怎么任性淘气不懂事,也不可能抛开他的母亲不管,他知道毕梓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
    所以,我只是想守着他而已。方南最后说,匹哥,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老师,虽然一定会经历快乐或悲伤,但我依然深深的喜欢着毕梓云。我们会有很多理想,我们会有共同的目标。这途中的困难难以言表,但我希望他所有的不快乐只是暂时的。
    我希望他能一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61、冤家
    万物野蛮生长的春翻篇了,南方小城的夏天覆辙而至。
    主干道上梧桐树的枝桠又压低了些,像一朵盛开的大莲蓬,遮挡住了教室窗外的炎热阳光。
    十八班教室里的大风扇又嗡嗡响了起来,枯燥的语文课一下,教室里从前到后睡倒了一片,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除了坐在窗边的毕梓云。
    风扇叶在他头顶正上方呼呼的吹,桌上放着一罐刚打开的冰可乐,课桌里还藏着块直冒冷气的冰镇西瓜。
    趁全班人都在睡觉,毕梓云从课桌里拿出西瓜,掀开保鲜膜,咔嚓咬了一大口。
    又甜又香,凉丝丝的。
    一个字,爽。
    他的新同桌林鸣鸣在睡梦中砸吧了两下嘴,鼻尖轻轻动了动,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林鸣鸣从胳膊里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对着身旁的毕梓云张口:云哥,啊
    毕梓云掰下半块西瓜,正要塞进林鸣鸣嘴里,王母娘娘突然从门口进来了。
    王母娘娘驾到,全班同学立马醒了大半。林鸣鸣一个鲤鱼打挺坐得笔直,毕梓云则眼疾手快,连忙将手上的西瓜塞回了课桌。
    趁着王母娘娘还没开始讲课,林鸣鸣悄悄对毕梓云说:云哥,你让你妈走之前再熬一次冰糖草莓呗,我明天给你带上回那个芥末糖豆。
    毕梓云把手放到座位底下,两人在课桌下击掌成交。
    在疗养院住了两个多月,毕秉峰终于可以勉强下地走路了,苏丽娟给他在哈尔滨找了一家知名的复健中心,继续做后续治疗。
    苏丽娟专程抽空回来了一趟,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星期。好久没见到儿子,她就想把儿子捧在手心里疼,每天都会来学校给儿子送好吃的。今天榨营养蔬菜汁,明天做当季果盘,各种花样换着来,把十八班的同学馋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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