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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帝王(穿越)——青色兔子(10)

    曹昂又是一惊,抬眼看时,小皇帝已走远了,只留给他两列宫人的背影。
    方才皇帝说破他要离开洛阳一事之时,分明语气和缓,没有不悦之色。
    可是怎得又有最后这一句?
    这最末一句,分明是威胁了。
    若是他曹昂执意要走,皇帝就会叫他死在洛阳。
    皇帝再小,也是皇帝,要他曹昂死,何其容易。
    走,即刻便死。
    不走,陷落在洛阳城中,只要父亲举事,他即刻便会沦为董卓阶下囚。
    曹昂一贯持重的脸色再也稳不住了,苦笑一声,只能追着皇帝赶上去。
    可是也着实邪门,怎么就给小皇帝知道了呢?
    皇帝入睡之时,每常都有人在寝室门外守夜。
    是夜,曹昂主动请缨。
    宫人见皇帝默许了,便让出了这守夜之职。原本这守夜人,当是皇帝最信重之人,往常都是宦官担任这个角色。可是因此前宫变,宦官被彻底驱逐出权力中枢,如今守夜之人,变成了郎中乱流交替。
    夜色已深,曹昂抱臂坐在皇帝寝室门边,遥望天上那一钩冷月,眼看着与家仆约好的时辰越来越近,想必父亲新收的猛将典韦还在洛阳城外等候,到底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再稳重,此刻也觉五味陈杂,孤身陷落,有些漂萍之感。
    便在此时,寝室内有轻微响动,小皇帝夜半醒来,却是要喝水。
    曹昂便是等着这说话的机会,忙奉茶入内。
    刘协原本没打算睡的,谁知道这小孩子的身体渴睡,竟然真的睡着了。
    此刻他梦中醒来,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又是何人。
    定了定神,他才想起自己已为大汉天子,不禁有些感慨,见曹昂入内,取了他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嫌室内太暗,看不清对方神色,道:把那灯烛挑亮了。
    曹昂便走到烛台旁,持银剪挑亮了灯烛,背对小皇帝想了一想,回身道:陛下,小臣有一事不明。
    刘协一笑道:你不明白的事情,何止一件。
    曹昂一噎。
    君臣二人还未及细谈,外面宫人已察觉灯烛挑亮,恐怕是皇帝醒了,在门边低声问道:曹郎官,陛下可是醒了?可要宫人们服侍?
    刘协双眼一眯,眸色转冷。从前他为秦二世,帝王威重,但有所令,宫人莫敢违逆,一语屏退左右,再没人敢啰嗦。如今他为汉献帝,年幼失权,身边宫人再多,也只是打发不得的耳目。
    曹昂望向皇帝,不知为何,总觉得要等皇帝示意之后,他才好行事。
    刘协慢慢饮尽杯中茶水,压着怒意,对那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宫人和煦道:无事,朕惊梦醒了,今夜就叫曹郎官陪着朕。
    那宫人看不出蹊跷,小孩惊梦也不是稀罕事儿,便又退回殿外去守着,心里记着明日要把这事儿告诉长官闵贡。
    这边,刘协以目示意,叫曹昂暗了灯烛,入床帐之中说话。
    黑漆漆的床帐之中,只四角垂坠的明珠映着清寒的月光,却仍不足以叫彼此看清出面人的神色。原本蜷缩在床榻一角的小黑狗面对着陌生的入侵者,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又在小皇帝的抚触下安静下去。
    你大约想着,黑暗中,小皇帝轻轻开口,留在洛阳,日后总逃不过一个死字。
    曹昂再一次被皇帝说中心事,却仍不免一惊。
    朕告诉你,小皇帝的声音沉稳镇定,朕的人,大可不必有此担忧。
    曹昂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一日小皇帝杀了张济,董卓怒而入宫,满腔怒气冲着一只小狗发作而去。那时小皇帝沐浴之中得到消息,匆匆赶到,湿发中衣,自废旧宫室门槛缝隙间爬进爬出,哪怕自己狼狈不堪,也要将狗救出来。
    其实当时,这条狗小皇帝才养了一天而已。
    莫名的,曹昂相信小皇帝的这句话。
    刘协顿了顿,带了些语重心长的味道,轻声道:况且就算你要走,也不该现在走,再早一些,或是再晚一些都可以。如今各地讨伐董卓的军队刚刚兴起,他正是要抓人重罚树威之时。你此时走,定然走不出洛阳城,还会被他捉来做筏子。
    曹昂想得出了神,问道:那以陛下看来,小臣该何去何从呢?他虽然比皇帝大了七岁岁,此刻却是不由自主地向皇帝讨教起来。
    这一刻,他忘记了小皇帝的年龄,甚至感觉自己是在与一位长者对话。
    可惜长者微微一笑,恢复了少年人的顽皮,慢悠悠道:朕早已说了。你就留在朕身边,朕自有好去处安排你。
    第18章
    是夜君臣话毕,曹昂便欲下榻,仍往门外坐卧守夜。
    刘协按住他,道:你半途出去,岂不叫人起疑?
    小皇帝以惊梦为借口,才留出这样一方私下对谈的机会。
    然而曹昂终觉君臣有别,虽不便出寝室,仍是下榻,坐靠在床边,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半夜。
    次日闵贡得到宫人奏报,得知小皇帝夜间惊梦一事,不敢大意,忙请医官前来看诊。医官给皇帝看病,不过都是开些平安方子,煎几副安神汤剂罢了。
    刘协见了那汤剂,仍搁在案几上,只专心逗狗,道:待放凉,朕再喝。
    闵贡看到那生龙活虎的小黑狗,心里感叹,此前一念不忍,没想到这狗竟然真活过来了。如今看这狗也与小皇帝亲近了,倒也不必除去。他还有王允、董卓两头要应承,还要管着手下这许多郎官,也不会要盯着小皇帝喝药。
    等闵贡一退出去,刘协便端着那汤药起身,踱步到窗边,胳膊一递,手腕一翻,将一碗苦药汁尽数倾倒在花树之下。
    次夜,刘协又以担心惊梦为借口,要淳至阳给他守夜。
    这次就是真守夜了。
    淳至阳倒是心无旁骛,守着守着自己先睡着了。
    刘协躺在床上,听着他在门外那香甜的小呼噜声,颇有些无奈。
    再隔一日,便又换成了冯玉守夜。
    冯玉腼腆内向。
    刘协与他闲话家常几句,怜他年幼,便叫他到寝室内来,给他一床毯子,在窗下小榻上安置了。
    只赵泰自己还是个孩子,不用守夜。
    如此轮转几番,皇帝身边守夜的人,渐渐固定成了曹昂与冯玉二人,也无人起疑,无人争抢。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的氛围越发紧张起来。
    此前董卓初入京之时,还抱着与士族党人共治天下的幻想,接纳了如侍中伍琼这等主动投靠的士人,并且很看重他们在治理朝政上的意见。比如伍琼提议,说要赦免袁绍等人,改封他们为地方官。董卓接纳了这建议,却换来了各地纷纷骑兵要反他的尴尬局面,最尴尬的是这些反他的人还都是他亲自赦免了的。
    董卓幡然醒悟,将伍琼等人都下了大狱,怒不可遏,当初是你们主动投靠我!怎得却暗中偏帮袁绍等人?这是你们出卖了我!却不是我对不住你们。
    起兵反对者甚众,将他们的亲友全都抓起来的话,那洛阳朝廷中要少一大半人。
    董卓只好先对为首之人出手。
    反对董卓的精神领袖,自然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又以袁绍、袁术兄弟二人为首。
    如今袁绍与袁术,一个在渤海,一个在南阳,董卓鞭长莫及。
    可是除他二人小家之外,袁氏阖族却都还留在洛阳,原太尉袁隗也不曾逃离。
    于是被董卓一网打尽,都捉起来关进了牢里。
    虽然入狱,袁氏诸人却还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袁氏树大根深,以董卓入京后与士族分治的立场来看,未必会对袁氏下杀手,最坏不过拿他们作为和谈的筹码。
    却不知道,此刻的董卓已经打算要舍弃洛阳。
    一旦迁都成行,那么袁氏诸人都将成为弃子,只能一死。
    就在这紧张不安的氛围之下,却又传来了更叫人心情沉重的消息,被废掉的少帝,刘协的哥哥,刘辩死了。
    究竟怎么死的,没有确切的消息。
    官面上的说法,刘辩是因为母亲何太后之死,又因为此前被贼人劫掠受了惊吓,总之病了,一病便死了。
    暗中却又不少人在猜测,恐怕又是董卓下的手。
    消息传到宫里时,正是进食的点,刘协对着满桌佳肴,却是不曾动筷。
    他觉得愤怒而又难过,那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虽然刘辩的生母何太后杀了他的生母王美人。
    可他和刘辩并无冤仇,反而是亲兄弟,被贼人劫掠流落奔走的路上,小兄弟二人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骨肉之情,血浓于水。
    可是他现在非但不能为哥哥讨回公道,甚至不能为哥哥好好哭一场。
    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此前何太后死时一般,往奉公亭去悼念一番,把这一刻的悲愤都压在心中,化为无穷无尽的力量。
    次日,刘协往奉公亭而去。
    来悼念的亲友却并非他一人。
    阳安长公主与董承等人也都在。
    阳安长公主名刘华,乃是桓帝长女,也就是灵帝的长姐。论起来,刘协要称呼她一声大姑母。她嫁给了中郎将伏完,婚后生活美满,然而家国不幸,此刻也是泪水满目。
    见了小皇帝,阳安长公主揩泪,道:陛下可千万要珍重呐。她身边跟着两位貌美的小姑娘,一位与刘协年纪相仿,是妾室所出的女儿,名唤伏寿,也是伏完唯一的女儿,一直养在长公主膝下。另一位却是刘协的亲姐姐,五岁时就被封为万年公主的刘清,乃是灵帝唯一的女儿。当初宫中大乱,刘辩与刘协为贼人劫持流落在外,阳安长公主便将万年公主接到府中,养育照料。
    如今刘辩一死,刘协在这世上以血缘而论,最亲近的人,就该是这位万年公主刘清了。
    虽然自幼鲜少一同玩耍陪伴过,但在悼念刘辩的氛围之下,刘清见了做皇帝的小弟弟,仍是红了眼眶。
    见母亲与万年公主都落泪,伏寿年幼,却宽慰母亲,为她递上干净的帕子。
    与落泪的阳安长公主刘华和万年公主刘清相比,只有九岁却始终不曾落泪的刘协便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了。
    刘协正得体的宽慰姑母与姐姐。
    曹昂此时靠过来,歉然道:陛下,小臣有要事禀告。
    便附耳同刘协说话。
    刘协听过,便道:改日朕叫人接姑母与姐姐入宫叙话。
    阳安长公主与万年公主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只好叮嘱几句,看皇帝去了。
    刘协却是转而去寻他那位在西凉军中做将军的表叔父董承。
    淳至阳在旁看着,好奇问道:你同陛下说了什么?
    曹昂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这是他守夜之时,小皇帝交待过的。
    当小皇帝想要离开某个社交场合时,会发出暗号,这就是他上场禀告有要事的时候了。
    淳至阳哼了一声,神神秘秘。
    刘协找到董承,邀他同车而归。
    辘辘的车轮转动声中,刘协寒暄过后,转入正题道:听说牛辅剿灭白波贼,战事不利。朝廷要再派人时,还望叔父留意,给朕这里的人留两个位子。
    他盯着略显震惊的董承,含笑暗示道:朕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第19章
    董承的震惊不难想象。
    他原以为小皇帝邀他同车而归,是因见了少帝刘辩之死,心中惶恐,所以要向成年的亲戚长辈寻一点安全感。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是要给身边人在军中谋缺。
    而且小皇帝还关注着朝廷与白波贼的战事。
    如今朝廷上最吸引人眼球的,乃是各地起兵反董卓之事。背后与白波贼的交战,比起来动静就小得多了。
    牛辅前线不利,那绝不是道听途说就能知道的。小皇帝是真的有特意去了解过,才会知道这些情况。
    董承顿了顿,难掩震惊与好奇,道:陛下如何知道太尉再派兵时,会用臣对阵白波贼呢?
    刘协笑道:朕不知道。不过朕想着,仲颖一面要派兵对战袁绍等人,一面又不能撤走对战白波贼的牛辅。既然牛辅已经在北路,那他多半还是在北路,既要剿灭白波贼,又要应对袁绍等人从北边过来的军队。叔父在军中,与诸将领都和睦,自然去哪一路都可。不过叔父到底是皇亲国戚,与袁氏阵营里诸人,或多或少有些交情。就算仲颖不派叔父去剿灭白波贼,叔父你为了避嫌,恐怕也要自请往牛辅军中,避开与中路、南路的故旧对面厮杀这等场面吧?
    如今反董卓的联军已然很成规模,分了北中南三路,齐头并进,往洛阳城压来。
    董承望着侃侃而谈的小皇帝,心里忽然生出一则有些荒谬的猜想。难道那董卓废了少帝刘辩,另立眼前这刘协为新帝,真是因为瞧不上刘辩的轻佻,又觉得刘协乃是天纵奇才么?
    董承看着眼前这分析利弊、预测未来之时,老辣果决不输朝中大员的小皇帝,一时间心中涌起无数想法,最终只道:陛下所令,臣岂敢不从。
    辘辘的马车声停了,刘协端坐着,目光静送董承下车。
    董承临下马车前,却又回身,低声恳切道:陛下如此早慧,实乃大汉之幸、万民之福。可是这朝堂上波诡云谲,危机四伏,陛下年幼势微,万不可轻露锋芒呐。
    刘协微微一愣,明白这才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话。
    他垂眸一笑,道:叔父可还记得入宫探病那一日?
    那一日,董承入宫探病,恰巧撞上董卓前来。
    当时刘协待董卓何等亲厚信任,还主动邀请董卓做他的骑射师父。董卓果然高兴,后来举荐了吕布入宫。
    董承想起那一日的情景,自失一笑,道:是臣关心则乱了。他下了马车,与小皇帝这一番谈话过后,心中犹如揣了一则巨大喜悦的秘密,可恨不能同任何人透露。
    小皇帝身边,最近得用的便是那四位校尉的公子。他要委派身边的人,多半就是年岁稍大的曹昂与淳至阳堪用。
    董承离开之时,难免往曹昂、淳至阳二人脸上打量了两眼。
    淳至阳嘟囔道:看什么看?奇奇怪怪的。
    曹昂却是心中一动,想到那一夜小皇帝同他说的话,自有一番猜测。
    而另一边,曹家的家仆没等到大公子的人,只等到一则口信,说是要在陛下身边尽忠,却是不能往父亲跟前尽孝了。家仆又等了两三日,着实无法与宫中的曹昂相见,只得出城去,寻到同来的典韦,匆匆赶回陈留郡复命。
    此时的陈留郡中,已是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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