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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实无华校园文——2暗白(20)

    黄河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爸以前玩魔术的,没现在那么有钱。
    那怎么不玩了?
    黄河远摇了摇头,没说话。
    顾海宇也不多问,往前爬楼梯, 一丝蜘蛛网忽然糊到了脸上,轻飘飘,痒嗖嗖。
    顾海宇用力抹了抹脸挡到黄河远面前,黄桑,你站我后面,这里有蜘蛛丝。啧,恶心心。
    噫,黄河远面露嫌弃,一米八五的叠词怪好恶心。
    死宅才是最恶心的。顾海宇笑着说。
    爬。不用你挡我前面。我怕蜘蛛,但我不怕蜘蛛丝。黄河远比了个蜘蛛侠射蛛丝的经典手势,对着顾海宇屁股咻了几下,蜘蛛丝只是由甘氨酸、丙氨酸、亮氨酸这些东西组成的蛋白质而已。
    我怕。顾海宇退到黄河远后面,我真的受不了蜘蛛丝糊脸上。你走前面。
    With great power comes with great responsibility,黄河远一步跨两节台阶,飞一样往楼梯上爬,I am your spider man!
    顾海宇:
    到了四楼,黄河远刹住脚步,左右张望几下,哪间房?
    顾海宇:四楼只有他家,看看哪家门口灰少点。
    这一排只有一户人家啊黄河远张扬的动作顿时收敛了,晚上也太吓人了,要是听见隔壁房有动静,是去看还是不看?
    别看。顾海宇故意吓他,看了可能回不来了。
    没了蜘蛛网,顾海宇又行了,边抛硬币边往前走,在一家门口种着小葱的房间停下来。
    就这里
    顾海宇话音未落,黄河远忽然蹦了起来,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叫,但是没叫出来,挤眉弄眼地抓住了顾海宇的手。
    四周安静得很,顾海宇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不明所以地问:艹,你干嘛?
    黄河远见鬼似的做了个口型:窗户。
    顾海宇往门边的窗户看去。田字形的窗户,窗台上摆着一排花盆,上面种着紫苏,捕蝇草,仙人掌和不知名的小野花,长势喜人,枝叶掩映着窗户玻璃,而在枝叶的缝隙里,赫然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在植物的遮盖下,只能看见它的半张脸,蜡黄的皮肤贴在玻璃上,因为压力而扭曲,唯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尤其突出,透过玻璃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也不知道偷窥了多久了。
    像鬼!就算不是鬼,也不像正常人。
    黄河远被吓得够呛,捂着脸要跑,顾海宇拉住他,等等。
    等个屁,这玩意儿冲出来怎么办?!
    是假的。
    顾海宇松开黄河远的手,凑近窗户去看。
    那是一张以假乱真的肖像画,把人脸压在玻璃上的效果画得栩栩如生,第一眼看过去实在是骇人至极。
    黄河远壮起胆子看了一眼,自觉被一张画吓到很丢人,转而敲起了门,有人吗?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直到消失,门也没有打开。
    咳,黄河远学着穆临星小弟的画风凹了个社会造型,奶奶,我们是穆临星同学
    滋啦
    一阵挠门声突兀地响起,不响,却很绵长,门微微颤动着。
    里面的人在挠门!
    黄河远:
    黄河远头皮发麻,老式木门和防盗门不同,挠门的声音奇响无比,就像在用指甲挠黑板,铁钉刮玻璃,恐怖效果拉满。
    这这里面不会关着什么人吧?黄河远捂着心口,我虽然不害怕,但是呢,我觉得还是把你家那个黑黑壮壮的司机找上来比较稳妥
    和博览恐怖片丧尸片的黄河远不同,顾海宇满脑子装的是社会新闻。
    里面的人,不是在吓我们,就是在求救。顾海宇踹了门锁一脚,这一下险些把门踢飞,里面挠门的动静突然停了。
    住脚!别踢了!虽然黄河远喜欢diss一切,但性格并不冲动,怂得恰到好处,把门踢倒了,门倒下来把人砸了怎么办?而且,万一里面是丧尸呢?顾海宇,要是放出丧尸来,你就成了毁灭地球的罪人!
    有道理,顾海宇点了点头,回身四处看,希望能找个什么东西把锁撬开。
    穆临星家门口同样堆着杂物,一捆被压扁的纸箱上放着一把灰扑扑的节伞,他上前摸了摸伞面,突然说,我们走吧。
    就这样走了?
    嗯。顾海宇抛起硬币,硬币落在手心,正面是菊花。
    走吧。
    黄河远心里直犯嘀咕,我们先走也可以。等会儿我让我爸秘书再来看看。
    顾海宇搭着黄河远往楼梯走,到楼梯口时,脚步突然一顿,靠着墙壁站住了。
    黄桑,我们在这里等一等。顾海宇轻声说。
    黄河远踮着脚尖贴到他旁边,小小声说,等什么?
    我的卦象告诉我,等一等。
    黄河远:顾海宇一天到晚净搞封建迷信!
    我不信。给我一个科学的理由。黄河远说。
    顾海宇竖了个中指,凑在黄河远耳边说,他家门口放着一把伞,还是湿的。门口有脚印,是女人的高跟鞋。
    黄河远:
    黄河远一点就通,他大概能明白顾海宇的思路是什么了。穆临星的奶奶快七十岁了,必然不会穿高跟鞋,他认为早上有一个女人进了穆临星家,并把她的伞放在了门外,她有可能是保姆,也有可能是歹徒,或者是亲戚。
    不好确定,但多等等总没坏处。
    黄河远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盯着楼外的细雨和松树看了几分钟,忽的拍了拍顾海宇肩膀,喂
    顾海宇瞬间绷紧,警惕地变换了握雨伞的姿势,什么?
    你看,有小松鼠。黄河远指了指雨中的松树,它在看我们。卡哇伊~。
    顾海宇:
    顾海宇顿时觉得这个场景很滑稽,放松心情,正准备走了,忽然听见了开门声。
    小松鼠听见动静蹿没了影,开门声后是高跟鞋踩地的笃笃声,她走得很急,两三秒就到了楼梯口,顾海宇和黄河远正一左一右地堵在楼道内。
    女人大概四十几岁,身形极瘦,浓妆艳抹地挎着一只黑包,见到他俩,脸上闪过惊恐之色。
    嗳,阿姨。顾海宇笑了笑,刚才我们敲门,你怎么不给开?
    女人皱起眉头,疾言厉色起来,快让开,有老人摔倒了,我要去接救护车!
    顾海宇闻言,三步并两步地往上冲,女人也快速往楼下跑,黄河远怔了几秒,觉得不太对劲儿,也跟着往下去了。
    女人:你别跟着我!
    黄河远蹦蹦跶跶:阿姨,我帮你!
    女人:滚开!
    哼,就不!
    顾海宇冲进穆临星的家,只见一老人躺在门边,右手捂着心口,左手指甲翻开,缝里有木屑,正大汗淋漓地呻吟着,家里一片狼藉,好像进了贼似的。
    黄河远!!!顾海宇扒在门前吼,别让这女的跑了!
    fine!!!黄河远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顾海宇得到回应后,立马跪到了老人旁边,老人脸色灰白,没了声音,竟是休克了。
    顾海宇:
    顾海宇长期和内心的暴力倾向和血腥爱好抗争,实在忍不住时,他就去医院待着,靠着伤患血肉模糊的伤口缓解内心的渴望。久而久之,莫名得到了许多医学知识。
    顾海宇深吸一口气,把老人平放在地上,脱下外套垫高她的脚,开始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顾海宇只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可是却从未实践过,嘴默念着数字,一下一下地按压心脏,热得汗水挤进了眼睛。按满三十下,低下头,正要人工呼吸,一声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怒吼在耳边响起。
    你在干什么!!!是穆临星的声音。
    不好,顾海宇心想,这画面很容易让人误会。
    顾海宇转头,还没说话,被飞来一脚踹歪在地。
    奶奶!穆临星跪在地上,无措地扶着老人肩膀,奶奶,你怎么了?!
    别碰她!心肺复苏一旦中断太久,之前的就白按了,顾海宇忍着被踹的剧痛,快速推开穆临星,交叉起手,对着胸口均速有力地按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鼻血也顺着人中往下滴滴答答地流是被穆临星踹出来的。
    艹。顾海宇骂了一声,快把血擦了!纸巾揉成团,塞我鼻子里。
    穆临星不知道下班回来怎么会看见这样的场景,但奶奶有心脏病,他也学过各种急救训练,他知道顾海宇在救她。
    纸团塞进去后,顾海宇鼻血堪堪止住,穆临星搓掉手上的鼻血,像溺水的人抓浮木一样,牢牢抓住了奶奶干枯冰冷的手。
    他自认他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原来是因为,生活还没有给他致命一击。如果奶奶没有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不,没关系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他就陪奶奶一起去。
    给我擦汗。顾海宇低声说。
    穆临星像没听见似的,半晌没动。
    顾海宇抬眼看穆临星。他眼球猩红,嘴唇却很白,盯着老人的脸,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顾海宇觉得有些荒唐,他为什么要救仇人的老妈?如果不是她生出那样的垃圾,他爸就不会死。
    低头人工呼吸,老人的口臭醍醐灌顶。好家伙,初吻也没了。
    他都牺牲到这种地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小垃圾,聋了吗?顾海宇提高了声音,给我擦汗。
    穆临星如梦初醒,抬起手用袖子按了按顾海宇的额头。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奶奶的脉搏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穆临星生怕是幻觉,扣着奶奶手腕,吊着一口气,像等着赦免的罪人,等一次脉搏。
    顾海宇见状,低下头,耳朵贴在老人心口上。
    噔。
    很轻,很缓的一声。
    是心跳的声音。
    一瞬间,顾海宇百感交集。那心跳声给他的感觉,就像他浑身冰冷地在产房外,在朝阳里听见弟弟的啼哭;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敲响第一下木鱼。师父说,渡人即是渡己,他似乎隐隐约约窥见了一角,但又像抓不住的水流,转瞬即逝了。只剩下浑身的汗汗和酸酸的手臂,以及痛痛的脸。
    穆临星从抽屉里拿出药给老人含住,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顾海宇新奇地发现,他哭了。和老弟以及黄河远那种呜哇呜哇地哭法不同,他哭的时候面无表情,很安静,像是一条被拧到极致只能榨出一两滴水的湿润毛巾。这哭法实在没意思。
    小垃圾,顾海宇抬起长腿,踹了他小腿一脚,痞笑道:哭出点声音给我听听。
    穆临星抹去眼角的泪,才抬起头来,低冷地问:我奶奶变成这样,和你有关吗?
    可能无关,顾海宇想起他踹门那一脚,也可能有。
    穆临星脸色难看,戒备地盯着他,顾海宇舔了舔牙齿,但总归你不分青红皂白地踹了我一脚,你得赔。
    说完,顾海宇对着穆临星的脸扬起了拳头,穆临星反射性地闭上眼睛,抬手护着了头,似乎这样保护头的动作他做了很多次,已经习惯了。
    咚。
    顾海宇毫不留情地打了回去,没对着头,打在了穆临星手臂上。打完甩甩手,他终于想起黄河远来,给他打QQ电话。
    喂?!黄河远吭哧吭哧地接了电话。
    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顾海宇漫不经心的声音。
    快
    快追到了?
    快追没气了。黄河远说。
    顾海宇顿了顿,你跑不过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你好弱弱。
    放,放屁!黄河远挂了电话。
    那个女人心里果然有鬼,跑下楼后压根没等救护车,就想甩开黄河远跑了。黄河远追上了她,两人缠斗许久,他脖子和脸被挠出道道火辣辣的红痕,而那女人趁机逃脱,跨上电动车,沿着河边小道往前开。
    黄河远现在就是在追电动车,细雨绵绵,河畔薄雾轻浮,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奔驰,还是和电动车拉开了距离。
    可恶,抓小偷啊!!!黄河远老远看见河边有个撑着小蓝伞的人在钓鱼,撑蓝伞的大爷,帮帮忙,抓小偷!
    清凉的薄雾中,大爷转过了脸。
    黄河远:!!
    !
    仿佛能挡子弹的刘海,白到发光的皮肤,离谱的黑框眼镜,组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白云间。
    白云间!黄河远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前面,那女人骑着电动车,正要和白云间擦肩而过。
    说时迟,那时快,白云间松开雨伞,抬起鱼竿,对着电动车轮胎轻描淡写地一抽。女人尖叫一声,电动车向旁边歪斜而去,速度慢了下来。他确保这样的速度比较安全,冲上前,拔下了电动车的钥匙。
    女人状若癫狂,张牙舞爪地朝着白云间扑来,白云间捻起一根鱼线,缠住了女人的脖子。
    等黄河远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女人身上缠满了鱼线,像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动,浑身颤抖,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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