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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杨真心存疑惑,不明白做这些事情的意义。
    不过殿下的话本就应当无条件听从,他抱拳道:是。
    路边的艾草又高又密,一个人躲在其中,路过的人几乎无法察觉。
    杨真走后,凌寒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趴了下来。
    大半夜的奔波,身体疲倦不已,要不是身后的追兵使得大脑高度紧张,怕是很快就会睡着。
    约莫过了半小时,马蹄声传入耳畔。
    凌寒强打起精神,透过草丛的间隙,只见一队骑兵从西方来,径直朝着前方的县城赶去。
    是董卓的手下。
    刚刚要是入了城,对方把城门一关,通缉的告示一贴,自己绝对逃脱不了。
    杨真一个人倒不会有事。他毕竟只是皇宫里的一个普通侍卫,出宫时又是深夜,守卫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城内。
    杨真牵着马,刚找到一家开张的店铺,便瞧见烟尘滚滚,一队人马在街上横冲直撞。
    长沙王意图不轨,已被朝廷通缉!无论是谁,只要发现他的行踪,赏黄金千两!
    为首之人正是董卓的心腹李傕。他在街上高声呼喊,无数户人家从睡梦中惊醒。
    骑着马来回跑了几圈之后,李傕命手下将长沙王的画像贴在了墙上。
    百姓们纷纷涌上前。
    连年大旱,各地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已不算怪事。千两黄金,足以让所有的饥民变得疯狂。
    昨天夜里,董卓将天子控制起来后,王公贵族们敢怒不敢言,这让董卓的心情无比舒畅。
    他已经打定主意,废掉现在的天子,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
    届时,自己拥立有功,可称相父,以天子的名义统御天下。
    哪想到回宫之后,底下人汇报长沙王刘影逃出了皇宫。
    董卓当即又惊又惧。惊的是他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竟然能逃出宫去,惧的是他有这样的能力,身份又是灵帝的长子,一旦逃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恐怕很容易就能聚集起一支讨伐自己的军队来。
    于是,在李儒的建议下,他立刻派遣心腹,分别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带精锐骑兵追赶。
    至于西边,那是西凉军的老巢。
    李傕负责的便是向东的这一路。
    按照李儒先生的分析,长沙王自小在皇宫长大,身体比不了兵士,天亮时必定会寻找城镇休息。
    自己只需要在沿途的城镇张贴告示,把控好城门,然后许以重利即可。
    看着百姓们热切的样子,李傕心中得意,皇子又怎样,世道艰难,在真金白银面前,谁会认你?
    他料想长沙王此番决计逃不掉了,想了想又喊道:长沙王是与一名侍卫逃走的,如果你们看见两位牵着马的异乡者,一定要及时上报!统统有赏!
    人群中,杨真看到这一幕,紧紧地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前与李儒决一生死。
    这帮西凉贼子,竟敢公然悬赏一位汉室的皇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愤慨之余他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殿下真是有远见,如果自己一人牵着两匹马入城,恐怕立刻就会被人怀疑,带到西凉军前面。
    即使自己咬舌自尽,无疑也让对方知道殿下就在这附近。
    说起来,殿下自高烧之后,似乎变了个人。
    想来是上天有眼,庇护我大汉,给殿下开了神窍。
    此时此刻,杨真全然遗忘了洛阳城中被董贼控制起来的天子,而视长沙王殿下为大汉的唯一希望。
    暗自感慨一番,杨真望了望城门口,又感到忧心忡忡。
    两名西凉兵已经将出口控制起来。
    殿下说,如果城中有人搜捕,就让自己先找个地方安置好马,安全了再送食物和水出去。
    可是,城门的封锁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如果西凉兵一直留在这里怎么办?
    纠结了片刻,杨真晃了晃脑袋,算了,先去安置马吧。
    他将怀里的烧饼往深处又塞了塞,从人潮里退出来,牵起马前行。
    身后,一名书生模样的青衫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第5章
    杨真找了家客栈入住,好将马匹寄放在客栈里。
    他又嫌方才在街上买的面饼有些粗硬,自己这样的粗人吃倒是觉得美味,殿下却可能吃不下,于是在客栈重新买了上好的稻米,以及做好的熟肉。
    做完这些事情后,杨真开始琢磨,究竟该怎么出城去呢?
    此时此刻,西凉兵并不确定殿下是否在这里,因此没有彻底封锁城门。但对于所有进出的人,他们都会严加盘查。
    万一自己不小心露了馅,暴露了殿下所在,那真是死一万次都无法消除的罪孽。
    杨真在客栈的二楼订了厢房。从这里推开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城门口的情况。
    他一直盯着城门口,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合理而又不引人注意地出城。
    这时,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冷不防在背后响起:兄台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杨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思都用在了思考问题上,他竟全然没有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杨真转过身,只见一个青衫男子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他警惕心大起,道:我并没有烦心事。阁下为什么闯入我的房间?
    眼前的青年分明是个士人模样,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无端闯进别人的房间是件失礼的事情,不紧不慢道:难道兄台不是在烦恼如何出城吗?
    听到这话,杨真神色一凛,他立刻否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中原饥荒已久,兄台却身形高大,面色健康,说明兄台并非寻常百姓。
    方才在悬赏告示旁边,在下见过兄台,长沙王昨夜才逃出皇宫,今早第一次传出消息,看到长沙王画像的人,可以分为三种。或垂涎于赏金,或感慨京城的陷落,或干脆迷茫,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唯独兄台,并不属于这三种,兄台的眼中只有愤恨。
    通常情况下,在下无端出现在兄台的房间里,兄台理应生气,将在下赶出去。可兄台一面否认,一面戒备,除了心虚以外,没有别的解释。
    此三点,兄台的身份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兄台只能是陪同长沙王一同逃出洛阳城的侍卫,对吗?
    这这这!
    三言两语,杨真听得冷汗涔涔。对方是什么人物?
    自己竟然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一句!
    语塞片刻,他意识到,恐怕是没办法搪塞过去了。
    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青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在下在此地勉强有几分名声,方才进入这里时也有客栈的人看到。在下若是死在这里,兄台绝对逃脱不了。兄台被抓不要紧,恐怕那个时候,躲在城外的长沙王也将生机渺茫。
    一句话,直接掐断了杨真的念头。
    他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殿下的信任,更对不起早逝的宋皇后。
    见状,青年微微摇头。
    这侍卫是个十足的榆木脑袋。由此看来,能从董卓的虎口中逃脱出来,那位长沙王必定有几分能耐了。
    于是,他提点对方道:或许兄台还有一个选择,带在下去见长沙王。兄台应该明白,若在下是为了谋取钱财,只需要将兄台的身份报告给街上的西凉兵,千两黄金便唾手可得。
    杨真愣了愣,随后一拍脑门。
    对啊!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有董卓这样的反贼,又怎么可能没有心系汉室的忠良呢?
    他忙不迭道:还没有请教先生的姓名?
    青衫男子再次摇了摇手中折扇,笑道:某乃颍川郭嘉是也,兄台亦可唤我奉孝。
    大致地叙说了一下情况,杨真紧张地问道:奉孝先生可有法子助我出城?
    尽管觉得对方应该是汉室忠臣,但他到底有些不放心。
    郭嘉笑道:这有何难?你且带好东西,牵上马跟在身后,与嘉一道出城即可。
    杨真愣了愣。直接出去?不过他随之想起,昨天晚上殿下也是不假思索,大摇大摆就成功离开了皇宫。
    这位奉孝先生看起来很有本事,说不定真能做到。
    最重要的是,除此以外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赌一把。
    二人很快来到了城门口。
    门口的守卫自然拦下了他们,质问道: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出城?
    杨真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看向郭嘉。
    郭嘉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昨日我收到一封好友的来信,他说天下将变,希望我回颍川与他商议事情。故而今日一早,我便携人一道出城返乡去。
    对方狐疑道:好友?
    随后朝一个方向喊道:江先生,这里有一封书信,请先生过来看一下。
    东汉末年,无论平民还是军中士兵,识字的都是极少数。
    不过,恰恰因为连李傕本人都不识字,故而此行追赶长沙王,他特意从李儒那里要了一个读过书的手下。
    读过书的人自然与普通士兵不同。江先生不必像其他士兵一样四处寻人,只需要待在城门口即可。寻常的盘问之事也不用他做,遇上普通士兵处理不了的,才会找他处理。
    江先生走来接过信,有些不耐烦地粗粗扫了一遍。
    当他看到落款的荀彧二字时,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他听过这个名字,是个很有才名的年轻人。
    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荀彧背后的颍川荀氏是天下皆知的名门望族,那荀氏中的荀爽,更是董大人点名要征召入朝为官的重要人士。
    于是,这位读过书的江先生立刻收起所有的不屑:既是荀公认识的人,我等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两位尽管出城便是。
    郭嘉与杨真前脚刚走,他身后的士兵道:就这么直接放了吗?是不是要先禀明李傕大人
    被驳了面子,江先生骂道:蠢货!李儒大人曾明言,我们不能得罪这些名门世家。长沙王的画像你没见过吗?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哪里像了?再说了,党锢之祸才结束不久,这些个士人对皇族未必有多少好感。那长沙王昨天夜里才逃出宫,怎么可能今天就让一位士人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办事?
    询问的士兵赶紧闭了嘴,只觉得自己没读过书,又丢人现眼了。
    城外。
    看到长沙王的第一眼,郭嘉不禁微微愣神。
    剑眉星眸,唇红齿白。纵是面色疲倦,身上落了尘土,却也丝毫掩不住那出尘脱俗的气质来。
    这位隐于草丛之间的长沙王,未免长得太过俊俏。
    他向来嗜酒好色,好的自是女色,却头一回生出想法,男子也可以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他来这里,可不是为赏心悦目的。
    待杨真向凌寒粗粗说完一遍经过,郭嘉简单行了个礼,笑吟吟道: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凌寒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一袭青衫,身形清癯。面色白皙,甚至于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这便是历史上有着鬼才之称的郭嘉吗?
    凌寒心道,对方恐怕是来考察自己的。
    刘备,织席贩履之辈,都能以刘皇叔的名义举起兴汉的大旗。这汉灵帝长子的身份,自然要更顺理成章得多,更有吸引力得多。
    自他穿越到现在,统共七八个时辰的时间,心思都放在防备西凉兵上面。
    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思考未来。
    就算自己读书的时候有过憧憬,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何等风姿恣意。
    可是,统帅一方势力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能承担起得么?
    殿下?
    杨真忍不住唤了一声。对于殿下的打算,他也急切地想要知道。
    先离开这里躲避风头。凌寒踌躇道:至于之后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想好。
    郭嘉面上顿时浮现失望之色。
    皇长子的身份,是福也是祸,无能的臣子保不住他,有能的臣子则会将他当作棋子。
    若是没有收复天下的志气,便只能沦为别人的掌中物。
    尽管见面之前对长沙王抱有期望,尽管第一眼就对长沙王产生好感。
    此时此刻,郭嘉已生离去之意。
    事关前途与命运,他决不会用平日里的不羁散漫去对待。
    只是出于某种道不明的情绪,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迈出脚步离开。
    皇室身份的利与弊,凌寒自然明白。
    但他同样清楚,战乱时期,英明的君主一定是杀伐果决的,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将普通人的性命践踏在脚底。
    曹操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己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人,恐怕很难拥有那样的硬心肠。
    既如此,嘉便在这里祝殿下一路顺风!
    郭嘉作了个揖,淡淡转身。
    杨真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奉孝先生不是一位心系汉室的忠良吗?不是来为殿下解困的吗?怎么就要走了?
    这时,凌寒忽然叫道:等等!
    殿下还有何事?
    郭嘉停下脚步,回过身,淡淡地望着他。
    虽然这想法来得突然,看似一时冲动,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是本王必须选择的路。
    凌寒坦言道:本王也不绕弯子,良禽择木而栖,奉孝先生费了一番心思前来,不就是想要考量一下,本王是否是你心目中的贤主么?这个问题,本王可以明确地回答你,是。
    一旦刘辩被杀,刘协成为董卓的傀儡,那么自己就成了其余诸侯眼中唯一的正统工具。
    自己明显只有两条路,去争天下,或者沦为第二个汉献帝。
    所以不是自己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没得选。
    那么,挽留住郭嘉,这位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赫赫有名的智将,就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了。
    换作其他世家子弟,这样的直白也许会让对方感到恼怒。
    但郭嘉不同,他生性不羁,并不拘泥于世俗礼仪,坦诚之语或许更容易获得青睐。
    果不其然,郭嘉并未生气,脸上反倒带了几分笑意:哦?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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