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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宋皎朝他们嘘了一声,然后其他一起躲懒的人,都十分识趣地安静蹲下,蹲成一排
    一片安静中,谢沉忽然道:你刚刚想拉温知过来。
    宋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干嘛光喊他?
    他跑步也跑不快,每次都累得脸色苍白,就想喊他一起偷懒。
    两个人看向不远处的温知,他确实跑得不快,过了好一阵子,还在不远处。但他脚上的动作不曾停下。
    宋皎感叹:真佩服他啊。
    谢沉顿了顿:干嘛不喊我?
    宋皎转头看他,疑惑道: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喊你干什么?
    我
    谢沉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宋皎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老将军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他心中一惊,目光四处搜寻吴老将军的身影。
    吴老将军提着青龙偃月刀步步逼近,宋皎和他对上目光,倒吸一口凉气,拉起谢沉就跑,还不忘招呼一起偷懒的朋友们:快跑!快跑!
    一开始是宋皎拉着谢沉跑,才跑出没几步,位置一转,就换成谢沉拉着宋皎跑了。
    吴老将军提刀直追,谢沉拽着宋皎,撒丫子狂奔,还带着一群偷懒的朋友们,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人。
    温知看着他们的背影,垂下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保持自己的节奏。
    而宋皎被颠得双眼发花,停下的时候,双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谢沉从身后架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宋皎放弃挣扎,软软地还要往地上坐。
    谢沉提起膝盖,抵住他的腿弯,命令道:站起来,走。
    吴老将军在边上看着,十分满意:嗯,沉哥儿你帮帮卯卯。
    谢沉抿了抿唇角,再提了提膝盖:卯卯,你往前走两步。
    宋皎的双眼都晕成蚊香圈了,他连谢沉在说什么都听不见,彻底放弃抵抗,往后一靠,直接倒在谢沉怀里。
    小小只的,软乎乎、热烘烘的,谢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呼吸一滞,再也说不出什么你自己走的话来了。
    吴老将军道:诶,这可不行,沉哥儿,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沉就抱着宋皎的腰,把他抱到树荫下,让他坐在吴老将军的椅子上,又端了杯热茶给他喝。
    宋皎靠在椅背上,慢慢重启。
    有人把茶盏递到他唇边,他便就着那个人的手,喝了点水。
    吴老将军:???
    你们可以稍微把我放在眼里一下吗?
    而后在靶场射箭,谢沉一个人背着两把弓、两个箭囊,引弓射箭。宋皎坐在旁边休息,谢沉射中靶心一次,他就抬手鼓掌一次。
    好耶!
    不好。吴老将军上前拍了一下宋皎的背,你也过去。
    是。
    宋皎不情不愿地上前去,谢沉把挂在身上的弓摘下来递给他,又拿了一支箭给他:嗯。
    宋皎接过弓箭,摆出架势,眨了眨眼睛,闭闭左眼,再闭闭右眼,试图瞄准。
    吴老将军又无奈又好笑,最后道:沉哥儿,你帮卯卯一下。
    谢沉应了一声,站到宋皎身后,脚尖抵着他的两只脚,握住他的手,帮他调整姿势。
    宋皎回头看了一眼,他却低声道:专心点。
    宋皎转回脑袋,小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谢沉往后挪了挪,把贴着宋皎后背的胸膛移开。
    可能有点吵。谢沉是说,他的心跳声。
    心脏往下落的时候,谢沉带着宋皎松开了弓弦,羽箭破空,正中靶心。
    宋皎搭起眼帘,往前望了一眼:哇!沉哥你好厉害!
    糟了,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心脏,又开始膨胀起来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心脏失控的感觉让谢沉无数次手足无措。
    谢沉猛地回过神,迅速收回手,后撤一大步。宋皎不解,回头看他。
    他对上宋皎的目光,有些心虚:你自己练。
    好。宋皎应了,却没有转回头去。
    还有什么事?
    宋皎指了指他背在背上的箭囊:我没有箭。
    谢沉把箭囊解下来,递给他:喏。
    宋皎把东西接过去之后,谢沉转头看了看四周,其他人都把一个箭囊的箭射完了,正聚在一起比试箭法。
    他想了想,朝那边迈了一步:我过去了。
    宋皎点点头:嗯。
    谢沉像是在逃避洪水猛兽一样,从他身边跑开了,跑到兄弟们那边。
    谢沉,你不对劲,你需要冷静!
    你看,宋皎和这些兄弟明明没有差别。
    沉哥!
    沉哥要来试试吗?
    沉哥来试试,我们就没得玩了。
    谢沉从他们手里接过他们比试用的长弓,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重量差不多,然后将长弓拉开八分满。
    他试了试手感,再从朋友们那里接过三支箭,将第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这回他拉了满月弓。
    三支箭紧凑地发出去,每一支钉在箭靶上,都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动,立在地上的箭靶都前后晃了晃。
    直到第三支箭钉在箭靶红心处,仍旧是砰的一声,随后是更大的一声嘭。
    箭靶倒了,扬起一地尘土。
    朋友们好半晌才回过神,惊呼道:我靠,沉哥天生神力!
    一向喜欢展示与炫耀的谢沉,今天难得没有第一时间附和他们的话,反倒转头去看宋皎那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知拿着弓箭,走到了宋皎那边,两个人正拿着长弓,调试弓弦,时不时交流两句。
    那种别扭的感觉又上来了,谢沉后悔死了,他刚才不应该丢下宋皎,自己跑掉的。
    可是
    靠近的时候犹觉不足,又生怕逾越;逃开的时候,嫉妒发狂,又难以启齿。
    超出掌控的感觉真是太令人烦恼了。
    谢沉强迫自己转回目光,看向朋友们,故作坦荡:嗯,没什么,我一点都不生气
    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面色不改地改了口:这箭靶用了好几年了,早就该换了。
    牧英道:那就算了,换个东西比,咱们去打木人桩好了。
    好。
    谢沉和朋友们一起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木人桩那边,一群人围着,把木人桩打得砰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人忽然退开,然后传来一声惊呼:哇!沉哥,你真的是天生神力!
    谢沉看着地上断了一截的木头,皱着眉道:没什么,我一点也不生气
    他再一次改了口:这个木人桩用了好几年了,早该换了。
    *
    傍晚时分,谢沉和朋友们挥手道过别,一只手提着书包,往背上一甩,就准备回去。
    宋皎和他住在一起,当然要和他一起走。
    可是他一回头,又看见宋皎和温知走在一起。
    今天温知出镜的次数过分多了。
    谢沉的嘴角往下沉了沉:卯卯。
    啊?宋皎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却不说话,转头又看向温知:你还不回去?
    温知道:我要和卯卯一起写功课,写完了再回去。
    宋皎忽然想起什么事:对了,谢沉,三爷爷让我们明天背文章,你别忘了。
    谢沉嗯了一声,但宋皎对他还是有些怀疑:你等一下吃完饭来我房间,我看着你背完。
    嗯。谢沉求之不得,但是谢沉故作矜持。
    谢沉回了房间,先冲了个凉水澡。他双手举着木盆,木盆倾倒,凉水从他的头顶浇下。
    湿漉漉的,像匹掉进冰窟里的小狼。
    他在靠近与逃离之间游走,不清楚是什么感情驱动,更不清楚听从本心是对是错。
    他感觉自己耳边有两个谢沉在喊。
    一个谢沉催促他:快点去找卯卯,再不去找他,你会难受死的。
    另一个谢沉提醒道:诶,在梦里想想就算了,可别表现出来被卯卯发现。你这样想兄弟,你正常吗?
    正常!特别正常!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有什么不正常的?就做了次梦,代表什么?
    不正常,我建议你先冷静一下,酒劲没消之前,还是不要去找卯卯了。万一你忍不住咬人怎么办?
    沉哥,你再不去,就只有温知和卯卯待在一起了。
    谢沉一激灵,朝着后面喊了一声滚,然后拿上还没打开的书包,去了宋皎那里。
    他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
    进去时,宋皎正躺在榻上,搂着自己的大黄狗,一边看书,一边揉着肚子消食。还有今天总是出现的温知,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提笔写字。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偶尔说一两句话。
    宋皎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的时候就那样跑步,到现在没一次偷懒过。
    温知脊背挺直:贵在坚持。
    谢沉撇了撇嘴,反手把门关上,走进去,把自己的书包甩到宋皎面前。
    宋皎坐起来:你的功课写了吗?
    谢沉理直气壮:还没有。
    还不快点写,智多星已经在写三年后的功课了。宋皎说着就要下榻,快点
    谢沉薄唇轻启:呵。
    宋皎:???
    你在干什么?宋皎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拽着谢沉,让他在桌子前坐下,快点写,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写完了开始背书。
    宋皎提笔沾墨,把笔塞到他手里:开始!
    他让谢沉自己写功课,然后随手拿起谢沉的书来看。
    好家伙,半本书全都是小乌龟,柳先生讲到哪里,他画到哪里。
    从前到后,小乌龟越来越活灵活现。
    宋皎转头看他,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目光,谢沉有些不自在:干嘛?
    宋皎疲惫地叹了口气,倒在一边: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谢爷爷交代。
    *
    入夜,温知收拾东西要离开,谢沉松了口气,深感愉悦。
    宋皎朝他挥挥手:智多星明天见。
    温知微微颔首:明天见,今天你也累坏了,早点睡,沉哥是永远背不完文章的。
    谢沉抬眼:喂,要走快点走,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
    温知扯了一下嘴角,仿佛了然一切的模样:明天见。
    说完这话,他就出去了。
    谢沉道:智多星疯了,他之前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他在挑衅
    宋皎打断他的话:他说的是实话。
    啊?宋皎?
    你能不能快点背啦?我很困啊,我想睡觉了。
    那你去睡嘛,我自己在这里背就行了。
    宋皎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还是我看着你背吧,要是明天背不下来,又要在外面站着。
    谢沉丢下书,站起来,把他拖到床边,丢上去,盖上被子:你上去睡觉,我很快就背下来了,你醒的时候我背给你听。
    灯影朦胧,宋皎抱着枕头,睡得正香;谢沉也抱着枕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书卷。
    直到深夜,他把文章都背下来的时候,宋皎也没有醒来。
    谢沉走到宋皎床边,想把他推醒:卯卯,我
    宋皎拍开他的手,往上扯了扯被子,翻身继续睡觉,还咂了咂嘴。
    谢沉的声音忽然就小了,还有些委屈:我背完了。
    我都背完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呢?
    你是小猪!
    他把书放在宋皎枕边,然后在床边坐下。
    宋皎睡得熟,背对着他,谢沉抱着手,扭头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使自己失控的原因。
    也只有在宋皎睡着的时候,谢沉才能这样看他。
    可就算是宋皎睡着了,他还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分明从前都是爱看多久就看多久的。
    都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谢沉委屈极了,十四岁的生日,他过得委屈极了。短短一夜,他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受控制,憋屈烦闷,各种心绪杂陈。
    他在梦里还像小时候一样为所欲为,在现实中却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谢沉待不下去了,起身就逃回自己房间。
    他把自己的兵器搬出来,用绸布将它们一个一个擦得锃亮,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没了精神,爬上床,睡着了。
    *
    谢沉下定决心,自己应该离宋皎远一点,等调整好了心情,不再有那种莫名的情绪,再重新和他一起玩。
    于是这几天,谢沉都没怎么理他。
    这天学堂放了月假,朋友们约好一起出去玩耍。
    谢沉一大早就出了宫,和朋友们在宫门前会合。
    他环顾四周,问道:鹦哥呢?
    朋友们道:鹦哥去东市找那个卖花的小姑娘了。
    谢沉无语,又发现还有几个人没来,又问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
    去找卖豆腐的小姑娘了。
    去找沽酒的小姑娘了。
    去找小姑娘了。
    谢沉皱眉:这群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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