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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祁夜:这话比喻得有水平。
    周群继续看他,打算用眼神威逼出些什么。
    你要组里哪个姑娘的微信,我替你开口问呗。周群说,兄弟,这多大点事儿,至于专门跑过来一趟吗?
    这件事不劳您操心。对上周群的目光,祁夜笑笑,早加上了,可不会像你这么磨叽。
    周群一听,立马哎哟了一声。
    祁老哥,看不出啊,你这回出息了!可能是声音太大,于是周群摆摆手,连忙拉着祁夜到一边问,快快快,说说看你喜欢上哪个姑娘了,是我们这儿的小提?大提?还是
    周群说到一半,见着祁夜没回答,心里急得不行:那姑娘怎么样啊?
    祁夜笑了下,很认真地说:提琴,特别帅气。
    帅气?周群疑惑了几秒,自动忽略,哎,你别只说提琴啊,咱这儿这么多呢到时候组里碰到她,我再多说说你的好,撮合撮合。
    先不说这个。祁夜指了指手表,都快演出了,你不去后台盯着?
    弟兄们都在呢,不差我一个呢。周群说,给几个工作人员传个口信,关于志愿者的,也不是急事儿。你知道后台空气贼闷,我借机出来跑个后勤透口气,不碍事儿
    祁夜拍了拍票上的灰尘:那你快去吧,不耽误你工作了。
    诶你别卖关子啊,跟我说说那姑娘呗。周群一听急了,拉着他说,要不这样,今晚请你喝酒,就隔壁那什么West的露天酒吧,威士忌长岛冰茶这些随便点,咱们好好叙一叙。
    祁夜摇头:今晚没时间,改天吧。
    周群盯着祁夜,打量了好几秒。
    祁夜笑笑,直把周群往他们演职工作通道推:别这样看我,是真有事,咱们改天叫上弟兄一起喝酒。
    这话还真没骗人。
    他今晚的确有事,不打算和任何人说的那种。
    祁夜拿着票落座的时候,距离开演只有五分钟,他瞥了眼工作人员举着的静止录像和摄影电子牌,心思又飞到了天外。
    他进音乐学院那一会儿,除了学校组织的艺术活动外,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欣赏过什么交响音乐会,硬要说专业方面的,可能还停留在必修课上多媒体放的片段。
    那四年的大学生涯要是概括下来,就是正大光明地组着长辈眼里不正经的摇滚乐队,美名其曰搞艺术。
    祁夜的眸光落在台上的修长身影上。
    萧程穿着燕尾服出来,站在台上的最前侧,是正中的位置,在左侧是大型的演奏团队,右侧则是年迈的指挥。
    他从身侧拿起提琴,微微偏头,下颚靠在琴托上。舞台上的灯光明亮而有力,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侧影。
    开场第一首。
    莫扎特D大调第四小提琴协奏曲,KV218。
    这一首连祁夜都知道,难度很高,尤其是几处和声和对位,对演奏者的水平有着不小的要求。
    在屏息的瞬间,提琴上的音符轻盈地从琴弦上倾泻出来,紧接着,像是大自然间的溪水山泉,行云流水地充盈在剧场的每一处。
    力度,节奏,情感。
    这些都被萧程处理得精准利落,一气呵成。
    不知为何,祁夜觉得台上的萧程和平时感觉不太一样,不是说小看水平的意思,但至于哪儿,凭着几个小时,也形容不了。
    张扬的琴声带了野性,吸引力是真没得说。
    在这一点上,祁夜承认他是毫无防备,就完全沉浸在萧程的演出里了。
    ***
    剧院的时光过得飞速,跟着观众出场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祁夜跟着大批的人潮出来,到演职员通道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比起下午偏向粉丝的人群来说,晚场结束后会有更多的普通观众,都拿着撕了半截的票根和新买的场刊,蹲守在通道处,看看能不能多带一个回忆再回去。
    祁夜自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况且礼物都赶着趟儿下午送了,也没有其他需求,比如签名合影什么的。
    听着人群的熙攘声,祁夜靠在十米开外的横栏上,手机亮了屏。
    他盯着微信聊天框上和萧程最后对话的16点23分,略微失神,丰富的想象力在此时作了祟要是他也跟着粉丝一样,拿着场刊问签名合影,不知道萧教授会是什么表情。
    还别说,挺有趣。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啦。
    第五章
    当一个人有了什么目的和盼头,时间相应也会过得快一些。
    祁夜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演员们给粉丝签名,也不觉得等了多久,直到独属于深夜的冷调月色透过叶梢,照在他和萧程身上时,才惊觉过了一个多小时。
    此时要签名的观众基本都心满意足,离开得差不多了。
    祁夜靠在栏杆上,身边的吉他放在一边。他看着萧程往这里走过来,于是拿出场刊,笑得还挺欠揍:萧教授,给个签名呗,仰慕好久了。
    萧程只是笑。
    还别说,当粉丝挺来劲儿,起码能大胆追人了不是。
    等久了吧。萧程今天穿得休闲,随意搭了件黑色夹克,带了一个背包出来,倒也没见着提琴,周末时间还会更长一点。
    没等多少时间。祁夜张望了下,背起吉他,剧院旁的West Bar卡座不用预约,要不去那里?
    萧程点点头,把签了名的场刊还给他:听你的。
    祁夜见着签名,又笑得不行。
    其实他工作的袋鼠酒吧也可以去,小陈调酒挺厉害的,况且他快三十了也不怕别人看见什么,只不过刚才周群来了个电话,问他来不来那里,祁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提。
    十一点的街头几乎只有酒吧开着,没啥人。祁夜扫了眼周围,掏出根烟,借着萧程的打火机点上了。
    最近不抽Kent了?萧程也低头点了根万宝路。
    新宠。祁夜掏出一个蓝黄相间的烟盒,挥了挥,爱喜双爆,薄荷和哈密瓜味的。
    萧程点点头,吸了口烟。
    祁夜看了眼他手上的烟盒,突然有点好奇:萧教授只抽万宝路吗?
    萧程:习惯了。
    祁夜听闻点头,夸人似地说:那挺好,专一。
    话音刚落,淡淡的烟雾中祁夜似乎见着他眼尾带了点笑意,轻松的表情。
    夜晚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倒也不是很冷,到酒吧的时候,就见上面贴了张告示。
    营业时间临时调整,周四周五歇业。祁夜嘶了一口气,把烟头的火星子给捻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萧程看他:要不找个远一些的?
    也成,不过
    刚才这种氛围就给破坏了,怪可惜的。
    于是祁夜决定换个方向,演出到现在也快三四个小时了,萧程自然是没时间,他也是从琴行急匆匆赶过来,没还吃上饭呢。
    所以他是挺饿的,从各个方面来说。
    夜宵吃吗?见着萧程有些惊讶,祁夜摆摆手,补充说:如果不饿就算了。
    没事。萧程说,你定。
    萧程的话不多,但干净利落,就和他的演奏一样。
    于是祁夜笑笑:带你去个地方。
    成年人的世界除了烟酒外,还有火锅和烧烤。
    如果一顿不够解决问题,那就两顿呗。
    晚上车不多,路况也挺好的,也挺难见得萧程没开车,等他们到店里的时候,零点过了几分,店内熙熙攘攘,正是吃宵夜的绝佳时刻。
    烧烤?萧程下车后问道。
    嗯。祁夜点头,以前压力大,没地发泄的时候,就过来大吃一顿,听说开了近十年了吧,味道超级好。
    祁夜以前都和室友过来,四五个人点个一大盘子烧烤加扎啤,吹着夏季晚风大快朵颐,再谈些不切实际的人生理想,简直是赛过活神仙。
    这次也是,见个店门闻着味儿,祁夜就已经走不动道了。
    随便点。祁夜拉着萧程坐在进门的最右边,这次我请客。
    本来是想拉着他坐外面,但祁夜总觉得有点不合适,可能在他心中萧程可能是天仙下凡那卦的,不忍沾太多烟火气。
    不过萧程却出乎意料的自然,把背包搁边上后倒了水,没一点艺术家的架子。
    你是行家,听你的。萧程说着把菜单给祁夜,自己拿起点单的纸笔。
    祁夜笑了笑,也不再客气。
    赶着去买礼物的他早就饿了,对于烤串的期待大于了一切。
    不过今天,在这种民以食为天的强大食欲里,好像包含了点其他情绪。
    羊肉串,掌中宝,五花肉祁夜翻着菜单,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下亮了,这家的烤茄子做得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萧程笑了:好。
    下了单,又闲聊瞎扯了一会儿,老板就从拿着香气四溢的烤串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两瓶百利甜酒。
    祁夜看着面前的百利,微微一愣。
    之前接触下来,萧程喝的都是烈酒,也几乎是酒精度数很高的洋酒。虽然祁夜想象不出萧程喝二锅头或者江小白的模样,但是最起码也得是啤酒吧。
    怎么这次喝起甜酒了?
    尽管想不明白,不过倒让祁夜逮到机会了,他暗搓搓地打算,等下萧程开瓶的时候,把那句话给还回去。
    在想什么?萧程忽然问道,他把开了瓶盖的百利在祁夜面前,又开起手上这瓶。
    没什么。祁夜回答。
    下一刻,他凑近几分,笑了笑,把那句打了好几遍的腹稿说出口:只是没想到,萧教授你喝得这么女生啊。
    说这话的时候,祁夜对上了他那双眼睛,还能隐约闻见淡淡的香水味。
    不得不说,自从认清喜欢萧教授的心思后,无论是日常说话,还是揶揄打趣,祁夜都觉得自己动机不纯。
    算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倒也不必特地装什么纯情未开窍的少男。
    他就这心怀不轨的心思。
    摆在明面,放在暗处,都是。
    思考间,就听到萧程笑了一声,又让祁夜有些出神。
    其实从认识萧教授到现在,祁夜看到过他笑过很多次,但不是在公共场合,就是酒精上头的时候。怎么说呢,那些场合下,他笑得很标准,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家教,是社会精英专属的笑容。
    真要形容的话,就是贼优雅,贼好看。
    然后再加上点疏离吧。
    你觉得呢?萧程利落开了瓶盖,递给祁夜一瓶,也不是不能喝。
    我只是没想到祁夜说到一半忽然停了,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对视几秒,最终没憋住,笑了。
    不过我的确没想到。祁夜嘀咕了句。
    什么?萧程问。
    就挺接地气的。祁夜说,没想到萧教授也能来这类市井地方吃饭。
    烧烤店今天的人不多,但氛围还不错,喝了几瓶百利后,祁夜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喊了老板又点了两瓶百利,他开了瓶盖,一瓶递给萧程。
    祁夜拿着羊肉串,感叹:这家的味道还真是一点没变,怪不得口碑一直不错。
    开很久了吗?萧程看他。
    五年前就在这儿了吧。祁夜咬了口羊肉串,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来过,当地人里面还挺有名的,性价比高。
    聊到这儿,祁夜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从小就在A市长大吗?
    萧程点头:不过平时没机会来这里。
    也是。祁夜把手里的百利一饮而尽,对上了萧程的眼神。不知为何,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他还是能看出那双乌泱眸子略沉了些。
    其实说话就是门艺术,就算祁夜就平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这么读不懂氛围的人。摆明了萧教授有些话不想提。
    于是祁夜也没再说什么,他打了个响指,让老板又拿来两瓶百利。
    正低着头开瓶盖呢,就听萧程说:我以前住在南城区。
    祁夜的动作一顿,他虽然对这座城市了解不够,五年就摸清了些玩音乐的地方,但南城区还是有点耳闻。
    听说是资产家喜欢的地儿,挥手就拿个几套投资,让房地产商争破头的地方。
    算起来也住了快二十年。萧程点了根烟,以前不觉得什么,但工作了后觉得闷得不行,带着提琴就出来了。
    祁夜撑着脑袋看他,略微酒精上头的轻飘语调:南城区那可是好地方。
    萧程笑了笑,祁夜也跟着笑了。他就挺喜欢看萧程笑的,不说别的,单纯地就是觉得养眼好看。
    我家不在这儿,南方的小县城,说出来还不一定知道。祁夜又借着萧程的火点上了,回忆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河里捉鱼,还有泥地里打滚,然后被父母拿着鞭子跟在后面抽,特恐怖,都打得有阴影了。不过现在想想吧,县城其实也挺好,日子一样这么过。
    萧程淡淡一笑:想家了?
    那可不是。祁夜晃晃手里的百利,要我说,在外面久了,都会想家的。
    萧程抽烟的动作顿了下,紧接着抽了一口,没说下去。
    店内的客人不断,凌晨的烧烤摊总是带了人间烟火的味儿,但祁夜几乎听不到,他的视线里只有萧程,此时他的侧脸隐在烟雾中,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就在祁夜想把烟捻了的时候,忽然听萧程问了句: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祁夜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没仔细考虑过。
    声名显赫的小提琴家?还是他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半点、望尘莫及的音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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