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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军师不好当——客居梦(16)

    这话一出,除了楼桓之,几人都面露诧异之色。这无有大师分明未有睁眼,如何知晓项初此刻急躁?面面相觑间,无有大师又好似知晓他们在想什么一般,道,气息急促,身子不安稳这声音放在老衲耳里,委实清晰。
    云归看看无有大师,又看看项初,仍觉得惊奇。虽项初气息急促,可他好歹有武力在身,总比一般人气息急促时要不易被察觉。再者,项初急躁确实会不可克制地动动身子,可再怎样亦不过是衣服或是别的东西间摩擦的细微窸窣声。
    是耳力过人?还是因为心静,自然能听见常人听不见的?
    楼桓之出声道,是在下之过。本是记着与大师的一年之约,未想打扰了大师清静。
    无有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竟是不同寻常老者的清澈、清明,先是看向楼桓之,言道,楼公子勿怪自身。于老衲而言,无时无处不是清静。
    云归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动。无时无处不是清静此话确实。若是心静,便是战鼓厮杀声震耳,那亦是天地宁静。若是心不静,便是处于无声之处,亦觉世间喧扰。
    得了感悟,便站起身来,朝无有大师躬身作揖,谢大师点悟。
    无有大师闻言,先是看向云归露出笑容,老衲何曾点悟施主?不过是施主心有所感,因此得悟。施主好慧根。说完,看着云归却又突然敛了笑,神色肃重。
    云归不知缘由,心内有些忐忑,又见无有大师双手合十,闭目低吟,阿弥陀佛。半晌,才又垂眸言道,施主本是聪慧,无奈际遇咄嗟。老衲有两句话送与施主,是否放在心上,都由施主自己。
    听得际遇咄嗟四字,身体不由微微一震。心神慌乱间,只知应道,还请大师道来。
    死生相易,因果非一。执迷归零,长久难寻。无有大师缓慢悠然的语声伴着木鱼声,一下一字,与那袅袅向空中的香烟一道,一点一点消失。
    死生相易说的岂不就是他死而复生?因果非一又是何意?执迷归零说的是否他前世执着于与向寻的情爱,使得身死家没,一切归零?长久难寻可是说他此生仍不得长久?
    待得久久。云归才缓过劲来。又是深深一揖,谢大师赠言。虽他不十分明白,可到底是大师待他慈悲,才会告知。
    无有大师仿似未有听见,依旧一下一下,敲着木鱼。楼桓之看向几人,示意几人先出外等候。云归便与项初几人先行出门。少年僧人走在最后,亦出了房舍,随后将舍门关闭,言道,请诸位施主随小僧前往客舍稍坐片刻。
    大师,在下能否替那公子求一解?楼桓之先是问道。
    无有大师终于停下敲打木鱼,用手一指茶盏。楼桓之明白过来,便取了两只茶杯,倒上八分满。先递与大师,后取与自己。
    大师轻酌一口茶,那位施主,是大吉之相,亦是大凶之相。老衲这一生,少有见到这般面相。来日非是大奸大恶,便是大善大功。你与他一处,要事事小心。至于一解你只让他记着得之淡然,失之坦然。
    楼桓之默默记了,谢大师。随后又道,一年之期已至,不知在下是否能在大师手下少输几子。
    无有大师大声笑,楼公子去年不过输了老衲九子,已是天下难寻的好棋手。想来假以时日,老衲已不能敌。说着,却是在茶几旁侧一推。登时,便有两个棋盒子从旁侧现身。再由楼桓之将茶盏茶杯放置一旁,便露出茶几上的棋盘纹路来。竟是案面即棋盘。
    楼桓之先是起身作揖,请大师赐教。
    一子一子。白子黑子在棋盘上如星罗棋布。
    楼公子果然棋艺增进不少。无有大师看着楼桓之,纵横布局,杀伐果决。楼桓之的棋路,深得他喜爱。布局时不显山不露水,无声而又缓慢。若一时轻敌,再反应过来时,怕是半壁江山都要失却。
    由棋观人。唯有目光长远宽大之人,才能一步步诱敌大意,不急不燥,仿佛一切尽在掌中。亦唯有心有丘壑之人,才能纵横四向,又不失之偏颇。更唯有心神坚定之人,才能杀伐果决,当断则断,绝不心慈手软。
    轻轻落下一子,看向无有大师,大师谬赞。在下自认依旧不足处甚多。
    无有大师颔首,已然足以。但谦逊亦不可失也。它可使你警醒自制。又细细看楼桓之面相,不由浅笑,时隔一年,你之面相竟不似去年时。去年,他初见楼桓之,便知他虽有倾世之才,但却是天妒英才,命比纸薄。未料不过一年光阴,竟有所不同,好似已有了转机,却不知是因何。
    但终归是好事,你且珍重。来日不可限量。落下一子,纵观棋面,言道,你是有事而来,对否?又观棋沉吟,你今日这棋,倒如兵法
    果然何事都满不了大师慧眼。楼桓之点头,大师可以为,征战非善?
    无有大师却笑,征战必扰百姓,非善也。然,天下之广,新旧更替,乃是必然之事。若可天下一统,未尝不是于后人之好事。
    楼桓之仍不无担忧。如今陛下身体状况已每况愈下,这亦是其紧着谋划出征之事的缘故。而一旦事情紧着失了分寸,便易生变故。
    北有戎人,西有巫人,南边是人少的淼国。戎人身强马壮,可算是三者中实力最强的。在他看来,首战宜攻蒙国戎人。毕竟戎人虽不好对付,但可以谋攻之,扬长避短。先攻强,方能不必太担心其余两国的围攻,亦不必过于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南边淼国的君主昏庸怯懦,必不敢轻举妄动。虽西边湘国的巫人多使虫蛊毒术,诡秘莫测,但却是未有真正兵力的。所以要统天下,先攻蒙为善。
    只可惜。陛下身体渐弱,亟需大胜、快胜来稳固他一统天下的信心。听太子言,陛下已决意向南方开战,赢得首捷,以此为征战天下的善始。
    楼公子无需太过担忧。许多事情,冥冥中自有注定,便是担忧亦无济于事。无有大师言道,不妨暂且静心与老衲对弈,或能有解。楼桓之点头称是。
    这边厢,少年僧人带着几人再往客舍后去。便见厨房与膳厅。不过稍坐片刻,便有三两僧人给几人端上斋饭。素白的瓷碟,黄白的米饭,三两青菜,三两萝卜,三两菌类,三两豆腐,便成就一份素斋。
    项初首先看得哇哇叫,这么点东西,怎么吃得饱?云归亦有些疑惑,楼桓之口中不错的素斋,便是长成眼前模样?
    尝试着夹一筷子豆腐入口,竟觉满口生香。豆腐软糯顺滑,吃入口中既香且莫名有些甜。又转头去看项初几人,苏中荀正认真吃着,好似察觉不到他的目光。而秦汇依旧是平常模样,无甚表情。至于项初,却是一筷子一大口,两腮鼓鼓囊囊。
    刚转过头,便听项初道,虽然味道还过得去,可就这么点儿,哪能饱腹!有僧人进来给他收拾,施主请稍等,小僧再去取些饭菜来。
    第73章 住着馋虫【参赛求枝枝】
    在少年僧人经过云归时,云归连忙问道,师父可知与我们同行的楼公子,要如何用膳?楼桓之莫不是还在与无有大师相谈?这许久了,还不见人影。
    苏中荀听见了,便道,楼桓之怕是与无有大师下棋下得不知饿呢。不过,云弟,你倒是挺关心他。
    楼桓之对他照顾颇多,他怎能坦然受之,而不加以回报一二?云归想着又听那僧人道,回施主,楼施主当与师父一道用膳,施主不必挂心。
    云归点点头,僧人便合十一礼,匆匆走了。
    两刻钟后。几人饭饱心足,项初道,亦不知老楼何时才能出来,不如咱们先去四处走动走动。总窝着可得淡出鸟来了!
    找了僧人问路,说是出了寺庙,往山上去,有一片景致不错。云归身子有些乏,便推辞不去,由得几人出了寺庙。
    在寺中闲逛,途经无有大师的房舍。恰巧一阵笑声传出来,却是无有大师的。脚步不由微微一顿,正迟疑间,房舍的门被打开,楼桓之走了出来。又返身向无有大神躬身作揖,今日多谢大师。来日有机会,定当再前来拜访。
    随后向云归道,我们走罢。虽面上的喜悦之色并不浓重,可眼里却带着不同寻常的亮光。看得云归微微一怔。这个男子有一双似孩童的眸子。
    又过三刻钟。五人离开寺庙,骑马下山。一路往北,且行且停。遇见一片广阔的草地。放眼望去,竟好似无边际。风吹草低,有野兔奔走。几人当下决定就在此处露宿。
    楼桓之看着天上飞过的群鸽,双眼微眯。云归正不知他意欲何为时,苏中荀已欢喜地递去弓箭。莫名的,瞧着这一幕,心里微微一顿。
    得了弓箭后,楼桓之仍旧一动不动,只看着天上。半晌,才突然上箭拉弓,弓弦被绷拉到极致,一道破空声,那箭就快速而笔直地朝向其中一只鸽子。
    砰一声。箭带着鸽子落在草地上,苏中荀又欢天喜地地去捡。楼桓之却是再上弓箭,一支两支三支,竟是三箭齐发!
    云归不由得目光紧随那三支发出的箭,一,二,三,三只鸽子几乎未有前后差别地被射了下来。竟是箭无虚发!
    砰、砰、砰。一声紧接一声,三道落地声几乎重叠一处。云归看着楼桓之,见他收起弓弦,面上毫无得色,好似这不过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楼兄,你当真令我佩服。云归不由向楼桓之叹道。
    楼桓之闻言却是一挑眉。佩服?他要云归的佩服做什么?我习武多年,这并不算什么。走,看看旁处有无野果可摘。
    连着两顿晚膳吃烤肉,喉咙可得受不了。虽说今日午膳时有素菜可缓解一二,但到底不够。去采摘些野果来冲一冲,亦是好的。
    你不留下来烤肉么?云归忍不住问道。楼桓之烤肉的功夫可是一流,若是交给其他几人,怕是味道会差些罢?
    楼桓之看着云归有些讶异,随后浅笑答道,无妨。先让他们将鸽子洗洗处理好了,我们回来恰巧可以烤。如此两不耽误。云归会问出这话莫不是他肚子里偷偷住着一个小馋虫?
    云归看着楼桓之的神色,莫名有些不自在。是否被误会是个好吃的了?想想苏中荀可比他显然地贪吃,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当不至于被误会什么罢。
    却不知晓,在他人眼里,明着贪吃的并无甚好在意的,可暗着贪吃,却是会让人觉得有趣的。
    第74章 摘李子吃【参赛求枝枝】
    楼桓之随意选了一条路,带着云归走了大约两刻钟,才寻到长有果子的树。楼桓之瞧见果树下还有好些蘑菇,便走过去想要采摘。刚弯下腰还未得手,已被云归伸手按住阻止,这菇有毒。并非寻常的蘑菇。
    楼桓之直起身,我竟不知你还懂这个。抬头看着树上果实,个头不大,有的红有的绿,竟是李子。
    云归学医术好些日子,有毒的好些东西,也都知道了不少。其实便是不小心吃下了毒蘑菇,他亦知晓该如何解治,只是不知能否在这儿找齐所需的草药。不过是看书时记在心里了,亦抬头看,原来如今是李子结果的时节。
    竟这次又没有竹篓子云归想到这个,不由叹息道。这满树满树的李子,看起来委实讨喜,他瞧多两眼,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楼桓之听了这话,便想起在玉封山的时候,莞尔,你可算是知晓没有竹篓子,采摘东西是有多么不便了。不过咱们也不需采摘多少,在这儿先吃一些,再带一些回去给他们便是了。
    云归便点了几下头,竟是可以先吃,那咱们这便摘罢。说完,便走近树根,踮起脚,伸长手,本以为如此便足够了,谁知竟是还差一些才能碰着。当下便有些尴尬,看向楼桓之,果不其然瞧见了他眼中的笑意。
    紧走两步,回到楼桓之身后,看着楼桓之的背,确实自己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楼兄,在下不够高,李子就靠你了。说着颇有些自暴自弃。他便是现下不够高又如何,那是因着他还没真正长成。来日等他长高了,必然要
    还没等云归想出来到底要什么,楼桓之已取了背后的剑,刷刷几声,又及时地举好衣摆,不过眨眼的功夫,树上李子已簌簌掉落在楼桓之的衣摆上。
    快来吃罢。楼桓之看着云归,微笑言道。
    云归看看楼桓之,又看看鲜红的李子,犹豫一会儿便就不客气地拣出几个漂亮的,塞入口中。
    楼桓之捧举好衣摆,寻了片干净些的草地,随地而坐。正要挑拣一个出来吃,却见云归对着刚被咬了一口的李子皱眉头。便问,怎么了?不好吃?
    云归摇摇头,看向楼桓之,酸甜可口,且多汁。只是顿了顿,见楼桓之还看着他,才赧然道,这没用水清洗,亦忘了擦拭一下,我就吃下肚了。
    楼桓之失笑,这有何妨,正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但吃便是。说完,便拿了一个李子往嘴里送。
    云归看了看手中李子,终究是用袖子轻轻擦拭两下,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像是市井里才有的话。
    楼桓之点头,在我幼时,祖父常常带着我上山摘东西吃,便告诉我这话。确实是市井之人常说的。
    第75章 一个喷嚏【参赛求枝枝】
    楼桓之的祖父便是先前故去的老威远候,与柳北祖父相爱而不能相伴云归想到便有些低落,果然这种情感是无法得到善终的罢?看向楼桓之,便见得他脸上的追忆之色,不由问道,楼兄的祖父,必定对楼兄很好罢?
    确实。楼桓之颔首,在我年幼的时候,只要没有蹲够一个时辰的马步,或是没有练好一套剑法,又或是没有熟读某一本兵书,祖父便不给我饭吃。
    云归正要反问这亦叫好时,便见得楼桓之眼里的沉痛与感激,心里明了他祖父虽待他严苛,但何尝不是因为爱之深?又正是因为他祖父的严苛以待,才能有今日箭无虚发的楼桓之罢?而老威远候故去,楼桓之是再不能见到他,怕是心里的一番孝养回报之心,都未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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