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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74)

    后来这男人为了自己的前程离开了这边陲小镇,绾月还不死心,苦苦的等,甚至怀了对方的孩子也不愿意打掉,最后被管事的撵出楼,再之后便未听过她的消息了,约莫也是斯人已逝,也不知道那孩子生没生下来。
    这书生知道这些后,连功名也不要了,就呆在镇上给人代写书信为生,兜里有点钱就往楼里钻,钱不够就硬闯,没少挨揍,哎,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还是看不开,走不出来,我有时候瞧着都觉得可怜,可怜啊。
    傅沛白越听神色便越发凝重,这守卫说的往事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丁一的身世。
    母亲是青楼女子,父亲为了前程抛妻弃子,母亲后被撵出青楼,生下孩子后不久病逝,难道莫不是同一件事?
    她来不及思索,急急说道:十七,我有些事,你先回客栈。言罢便提腿跑去追那个男人了。
    穿过幽长的小巷,便是开阔的街道,人来人往,哪里还寻得见男人的身影。
    傅沛白拦了几个路人问,路人皆是摇头,她瞧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只能放弃,心道明日再来寻吧。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晚,她却没什么睡意,走到后院,寻了一个石墩儿坐下,丁一的事萦绕在心头,让她有些心事重重。
    倘若那二十多年前的花魁真的是丁一的娘亲,今夜那个男人必然了解当年的一些往事,那是否有可能依着蛛丝马迹寻到丁一的父亲呢?
    虽然丁一聊到自己父亲时总是带着无所谓,甚至厌恶的语气,但他又总是会在见到父慈子孝阖家欢乐的一幕时露出怅惘的神情。
    傅沛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情绪,她想,丁一是怨恨他父亲的,却也是渴望着他父亲的。
    她幽幽叹了一声,不免为丁一的身世伤感,她两人都是身世坎坷,失去了至亲,但至少她享有了十几年的亲情和家庭的温暖,而丁一自小就孤苦伶仃,比她的人生更为艰辛磨难。
    好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抬头看向朗朗明月,想起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瘦削青年,那是她第一个结交的知心好友。
    月光清冷皎洁,她的思绪不免又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朝泉峰上,白衣女子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脑海,思念化作一张密集的大网,将她的心缠绕作一堆。
    情字最是磨人,她想起怀中躺着的书信,便摸了出来,打开信纸,那一句句诉说思念的话便跃然于眼前。
    越看她的脸便越烫,这封信委实太□□直接了,她是万万不敢寄给峰主的,却又忍不住一句句仔细嚼读。
    别后萦思,愁肠日转......
    看什么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傅沛白一大跳,她倏地起身,转过身去,在月光下看见了十七明媚艳丽的笑脸。
    手中的信纸登时便被她捏紧了,太像了,太像了,不止是相貌五官,还有那神韵神态,恍若一人。
    她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十七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
    她艰难地收回目光,声音干涩,没......没事。
    十七将目光投到那封信纸上,写给......你那位心上人的?
    傅沛白赶紧将信掩到身后去,有些局促,低声嗯了一下。
    十七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去,一如当初在成衣铺索要钱袋那般,无比自然,女子心思婉转难猜,让我帮你瞧瞧写得是否妥当。
    傅沛白嘴角僵硬,面露抗拒,不,不用了吧。
    十七没说话,仍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傅沛白无意识吞咽了一下,一副挣扎之色,可她面对着这张脸,说不出任何一个拒绝的词,胳膊也好似脱离自我控制,缓缓地抬了起来,然后将那一封承载思念的书信轻轻放到了十七的掌心。
    第99章 身世明
    九月中旬的夏夜已经褪去了不少燥热,偶有一阵夜风拂过,让人感觉清爽怡人。
    可就是在这么微风清凉的月夜中,傅沛白却满心燥热,特别是当她听见女子一字一顿的念着那封缠绵缱绻的书信时,整个人仿佛处于热腾蒸气中,脸烧得绯红。
    幸好,月色朦胧昏暗,瞧不出她脸上的异色。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十七又是念完一句,抬眼看向傅沛白,眼神促狭,这真是你写的吗?
    傅公子瞧着不似如此直接之人呀。
    傅沛白垂着眸,掩饰着内心的局促窘迫,不......是我写的,别人代笔的。
    十七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样啊。她语调拖得长长的,接着又道:写得不错,你心上人看了定会满心欢喜。说罢,将信纸递还了过去。
    傅沛白赶紧接过,折好后揣进怀里,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谈起了正事。
    那个,消息打听得如何?
    凌霄花长在西南蛊域腹地的一处瘴谷,木姑娘不太清楚具体位置,只说十分凶险,十七神色严肃了不少,一定得去吗?
    傅沛白没有丝毫犹疑,坚定无比道:我一定要去。
    那能够祛除胎记的药材呢?
    那味草药唤作钟离,蛊域的许多山上都有生长,倒是不难寻,至于你说的那个叫做段无寿的人,木姑娘也不清楚。
    傅沛白点点头,心里盘划着进入西南的计划,既然消息已经探寻到了,便不宜耽搁,尽早动身的好。
    只是想到那男人,以及丁一的身世又让她有些犯难,几番思量后,她还是决定明日再暂留一日,若是能寻到那男人最好不过,寻不到的话待她返程的时候再来找好了。
    明日我们再暂留一日,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后日正式动身前往西南。
    十七明事理的没有多问,只浅浅一笑,轻声道:好。
    翌日天微亮,傅沛白起了身,匆匆洗漱后上街寻人,她来到昨日男人摆摊的那个地方,发现空无一人,寻思着是不是时辰尚早,便等了一个钟头,可直到天光大亮,街上人来人往,也没见着男人的身影。
    她找到一旁的小贩询问,小贩忙活间隙给她指了路,让她去小镇的东南角找。
    傅沛白匆忙赶去,总算在一篱笆小院的地上见着了酣酣大睡的男人。
    她也顾不得礼数,推开门来到男人身边,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喊道:先生?先生?醒醒。
    男人的脑袋随着身体微微晃着,整个人散发着汗液夹杂着酒气的味道,经过一夜的发酵,委实有点难闻。
    先生,醒醒。
    傅沛白坚持不懈地唤着,总算将男人唤得半睁开了眼缝。
    男人打开她的手,不耐道:你谁啊?
    昨日你替我代写过书信,还记得吗,三水沛,日光白那个。
    男人皱着眉,半晌后,才坐起身,扶着额头,睨了一眼傅沛白,什么事?
    我想同你打听一桩陈年往事,有关绾月姑娘的。
    男人的目光从听到绾月这个名字后,便瞬间清明,他面露戒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身世似乎和绾月姑娘有关......
    什么叫他的身世和月儿有关?
    傅沛白缓缓道:我怀疑我那位朋友就是绾月姑娘当初生下的那个孩子。
    男人猛地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你那个朋友多大了,他叫什么?他,他......男子状若癫狂,胡言乱语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
    傅沛白按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先生,你冷静一点,你先同我说说绾月姑娘的事可好?
    男人微微喘着气,眼睛血丝密布,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缓缓开口道:绾月姑娘是二十二年前入云阁的花魁,容貌冠绝天下,不过她和那些青楼女子不一样,她是身不由己才卖身为妓的。
    我爱慕于她,却也心知她无意于我,只把我当作交心知己,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想替她赎身,陪在她身边,可是......可是......
    男人的声音带上少许哽咽,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傻,爱上一个薄情寡幸的男人,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真的爱她啊,否则怎会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她还傻到,傻到为那个男人生孩子......就为了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性命......
    说到最后,男人悲痛到难以自持,双手捂脸,指缝中透露出破碎的哭泣声。
    声声压抑又痛苦,饱含着对那个二十多年前黯然消逝的女子的追念和爱意。
    傅沛白心下也有些沉重,待男人哭声暂缓后她才又问道:先生,绾月姑娘生的那个孩子你可了解?
    男人摇头,我回到乌蒙的时候,月儿已经病逝数月了,听闻那孩子当初被一行路人抱养,离开了小镇,我想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无忧无虑的活着也好,便没有去寻他。
    绾月姑娘是多少年前生下的那孩子?
    元硕二十年。
    元硕年号自二十四年结束,而今平元十七年,那孩子而今应该就是二十一岁的年纪,正是丁一现在的岁数!不过光凭此还无法完全断定,她还需更多信息去佐证。
    那先生可知抛弃绾月姑娘那个男子的身份,以及去往何处等信息?
    提到这个,男人的神色便显出几丝切齿的恨意来,那个败类叫陆鸣,我之前还与之结交过,初时认为他是一个怀有雄才大略远大志向之人,我甚为倾佩,现在想来,真是令人作呕。
    此人趋炎附势,利欲熏心,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抛弃一切,他丢下月儿去了京都,就在那年,月儿因为有了身孕被赶出楼的时候,这负心汉已经攀附上了当时一个武林大派,甚至成了那门派掌门的乘龙快婿,他大婚之日,红绮罗帐时,可曾想过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月儿,他可会有半分愧疚!
    男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瘦削的脸颊爬满了泪痕,他不会!他那种人只在乎自己,月儿于他不过是年少消遣,人生过客,无足轻重,可他却是月儿的全部,是那个傻姑娘的天和地,他走了,月儿的世界就塌了,傻姑娘......我的傻姑娘......
    男人嘴里喃喃着,泪水不断涌出。
    听到这里,傅沛白几乎已经能断定那个二十多年前冠绝天下的女子就是丁一的母亲,这里就是丁一真正的家乡。
    先生,我方才与你提及的我那个朋友曾同我讲过他的身世,我想,他就是当年绾月姑娘拼死也要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男人缓缓睁大了眼,嘴唇微颤,少顷后他抓住傅沛白的手,声线发抖,他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些年,他,他过得好吗?他现在应该有二十二岁了,成家了吗,有自己的孩子了吗?他长得像他母亲吗?不,不对,你不知道月儿长什么样子,他还记得他母亲吗?
    男人含糊地乱问一通,双眼红肿,紧紧地盯着傅沛白。
    傅沛白不忍告诉他丁一从小受尽磨难,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背,温声道:他是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名叫丁一,为人善良正直,热情开朗,如今在天极宗内生活,一切都好,虽还未成家,但有自己喜欢的姑娘,想必日后不久,便会娶妻生子,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停顿半刻,继续道: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母亲,一刻都没有,他很想念她。
    男人缓缓松开手,像是解脱一般,虽是笑着,脸上的热泪却是不断,好,很好,这世间,除了我,还有人记得月儿,等我死后,还有人会想念月儿,我的月儿,在黄泉之下,不会孤单了。
    傅沛白面色沉沉,没再说话,而就在她笃定弄清丁一身世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缙云山上,丁一也朦朦胧胧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这一月左右,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被宗主身边那名贴身侍卫武忠带去了青辽峰,说以后让他伴在宗主身边伺候。
    这于常人来说莫过于是改变自己前程的大好时机,可于他来说并不算得一个好消息,离开朝泉,就代表他往后不能经常见到阿芙了,他舍不得,可宗主的命令更是违逆不得,便只能收拾行李跟武忠走。
    武忠没带他去杂役住的院子,而是将他带到宗主居住的院落,让他搬进了一旁的侧厢房,这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小厮怎能和一宗之主住在一起呢,属实怪异,但他又不敢问,只能住下。
    第二日,他便见到了陆文成,对方依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待他和旁人并无不同,但他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的,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且虽说是点名让他来伺候宗主,但他搬到青辽后,根本就没让他忙活过一件事。
    整整七日,他每日都清闲无聊,陆文成会在每日傍晚闲暇时来找他闲聊,问他的过往生平,年少趣事等等,偶尔还会同他一起用膳,他借着陆文成的光吃了好几顿山珍海味,餍足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怪异。
    直到他身边出现两名年轻婢女,说是奉宗主之命来伺候他,日后就贴身服侍丁公子了,这事把他吓得够呛,他一个小厮让婢女伺候,这成什么了?当即便去找陆文成询问,陆文成只是淡淡一笑,说与他十分有眼缘,观他性善交际,想将他留在身边培养。
    丁一摸着脸上可怖的胎记,自然是不信陆文成这番话的,但也不好一再追问,只得讪讪地回去。
    而后的半个月,陆文成一如往常,也确如所说的那般开始培养他,处理一些宗内公事或者跟属下谈话的时候都会带上他。
    这个名不见经传面相丑陋的小厮一下成为了继傅沛白后,天极宗万众瞩目的第二个焦点,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纷纷这个小厮是如何夺得宗主青睐的,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丁一的眼神都不同了,有的满怀鄙夷,有的巴结奉承,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打量和探寻的目光。
    丁一初时不太自在,时间久了之后也渐渐习惯了。
    陆文成找了名师赴山教导丁一学识,礼仪等等,甚至亲授他武功,他身边的婢女也从最初的两个变成了数十名之多,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不足半月,丁一出现在一个天极宗较为隆重的聚典上时,已然不是那副消瘦穷酸的小厮模样了。
    青年一身锦衣玉服,身形挺拔,腰挎宝剑,坠明玉,发鬓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覆着半张金光璀灿的黄金面具,掩去了一侧脸上狰狞丑陋的胎记,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看去活生生一个世家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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