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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87)

    倪芷揉了揉眼,或许是因为蒙岩给的那颗兔子糖的缘故,她已经不害怕这个看上去有些凶悍吓人的叔叔了,她轻轻点了点头,主动走到蒙岩身边去。
    蒙岩看着小姑娘乖顺的模样,感觉心都要化了,他麻利地在裤腿蹭掉手上的油渍,随即紧紧握住了倪芷的手。
    等蒙岩带着倪芷离开房间后,傅沛白正色了起来,看着丁一小心翼翼地问:丁一,我下山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你和宗主......
    丁一敛起笑意,自斟自酌了一杯,手指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深沉地问道:阿沛,你知道这样一枚小玩意值多少钱吗?
    傅沛白怔了一下,没理解丁一为何提起这个,不过丁一似乎并不是真的在问她,很快便自问自答起来,这样一枚玉扳指价值五百两白银,这些银子,可以在兴阳城买下一大块地皮和宅子,甚至还可以买几个奴隶,我若是能早些有这么一个玩意,我娘就不会病死了。
    丁一.......
    阿沛,你知道这个东西是谁给我的吗?还有这块面具,我这身行头,通通都出自一人。
    傅沛白喉头滑动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是谁,可是却难以开口。
    丁一嗤笑一声,将玉扳指取下来,丢进酒杯中,荡出一片清酒来,我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那鼎鼎有名,江湖人人称赞的正道楷模,咱们天极宗敬仰万分的宗主大人赠予我的,你猜,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问完后便大笑起来,笑得眼角的细褶泛出,这个世间,怕是不会有人想得到,咱们清风明月的陆宗主居然有一个娼.妓之子,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留了这么一个孽种在世上,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看着丁一这幅模样,傅沛白感觉心里发闷,她抓住丁一的手腕,试图让对方平静下来,丁一,你冷静点,眼下宗主这般对你,定是心中有愧,想尽力弥补你,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或许会是一个好父亲。
    丁一收住笑,沉声道:我没有办法原谅他,若不是他,我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从小颠沛流离,尝尽世间苦楚,他现在有多风光得意,我娘死的时候就有多凄惨寂寥,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抛妻弃子所得来的!
    我多想让世人看看,他们所称颂赞扬的正道楷模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了权力,为了地位,可以抛弃一切,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正人君子,狗屁君子,简直可笑!可笑!
    丁一怒吼完,痛苦地捂住脸,肩膀不断微颤的同时,有温热的眼泪从指缝溢出。
    这样的丁一是陌生的,傅沛白无法将此刻这个隐忍痛哭的青年跟那个总是满不在乎荡着轻浮笑意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她知道此刻丁一并不需谁来安慰他,他只是想要将这些不为人知的痛苦倾诉出来,发泄出来,她只需要安静的坐在这里陪着他即可。
    安静的屋内只有青年隐忍的低沉的哭声,良久后,这声音才逐渐消失,丁一抬起头来,迷茫的看向傅沛白,阿沛,我该恨他的对不对,我该一辈子恨他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我恨不起来,当他和蔼慈祥的看着我时,当他亲自给我赐名远归之名时,当他教我读书认字习武练时,每每这些时候,我都会觉得他好像真的对我有愧,他是真的把我当作儿子疼爱,我恨不起来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就该恨他才对,我娘因他病死,连块墓地都没有,全都是因为他,我应该揭露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让他付出代价才对,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阿沛,我快被折磨疯了!
    傅沛白腾地站起身,她俯身握住丁一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定定道:丁一,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听我说,你不用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伯母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遵从本心,恨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宗主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我想你放过从前,放过自己,好好生活。
    傅沛白说完,缓缓闭上了眼,握着丁一肩膀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那晚十七说的有关陆文成的那番话在脑子里回闪,如若是真的,往后她该如何面对丁一,她要如何取舍朋友和仇恨。
    丁一缓缓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郑重道:阿沛,谢谢你。
    傅沛白勉强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可言谢的,我们是朋友。
    丁一起身抱住她,如释重负般,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永远。
    傅沛白半敛着眼皮,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幽静深邃,她抬手拍了拍丁一的背,轻声回道:你也是我永远的朋友。
    ......
    夜雾沉沉,傅沛白送走醉醺醺的丁一后去看了看沉沉睡着的倪芷,她将屋中的火炉燃旺了一些,接着又去将紧闭的窗户开了一丝缝隙透气,刚刚推开一点点窗,便有一股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将她微醺的头脑吹得清醒了半分。
    一朵晶莹冰凉的雪花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她愣了一下,雪花很快溶化了,只留下一点残余的冰凉雪水。
    她快步走出房间,发现天空已经落起大雪,不远处的枯树枝头被白雪覆了一层,天地间一片冰霜之色。
    她没有丝毫犹豫,抬腿来到了林间小筑,只是离开三月,那小小的竹林院落什么都没有变,仍然安静的伫立在夜色之中,路灯昏黄的光将整座院子笼罩其中,显得温柔又寂静。
    她顶着漫天飞雪缓缓走过去,最后在院外的篱笆前驻足。
    一眼望向屋子,里面早已落了灯,她不太清楚峰主是否已经出关,但此刻站在这里,却鬼始神差的感觉峰主就在屋内。
    她倚靠着篱笆,放松了身子,心内心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下山的这几月发生了太多事,她心里平添了许多烦恼,她本就不是好与人倾诉的性子,这些事便只能憋闷在心中,可又心中郁躁,难以平静,直到此刻,她整个人才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这一方小院,和小院里的那个人,才是她在这繁杂世间里唯一的宁静所在。
    她靠着靠着篱笆,便有些困意袭来,但她不想离开,便顺势坐下来,撑着下颌,眼皮一张一合的看着漆黑的屋子。
    大雪纷飞,没一会就将她的头覆上一层白雪,眉毛上也挂上了几片银霜,整个人在雪地中岿然不动,好似一座冰雕。
    因着修习的阳性内功,她察觉不到一丝寒冷,以至于坐着坐着便阖上眼,睡了过去。
    在她发出悠长轻浅的呼吸声后,院里原本漆黑的屋子亮起朦胧的烛光,而后嘎吱一声,房门打开,白色的裙摆出现在雪夜中。
    陆晏冉撑着一把竹骨青伞缓缓走向地上坐着的人。
    傅沛白放下了全身戒备,沉沉熟睡着,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人走到了她身前。
    陆晏冉将伞罩到傅沛白的头顶上,随后蹲下身,盯着对方清朗俊秀的脸,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傅沛白的脸颊,却在将将要碰到的一瞬,指尖微颤,下一刻便收了回来。
    十七可以这样做,但是陆晏冉不行。
    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地上坐着的单薄少年还在沉沉睡着,但方才还空落落的肩上,已经披了一件厚实的白绒大氅。
    第116章 明真心
    翌日, 傅沛白是被阿芙唤醒的,听到声音,她身子一抖, 肩上的大氅滑落到了地上, 她出神地看着大氅,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阿沛, 你就在这坐了一晚吗?阿芙吃惊道。
    傅沛白点点头,她爬起身, 抻长脖子往屋里看去。
    阿芙见她这幅模样笑了笑,说道:峰主一早便离开了朝泉,去青辽峰了, 今日宗主要举办游川历练的嘉赏大会,你赶快去收拾收拾准备赴宴吧。
    傅沛白颔首后从怀里摸出凌霄丸递给阿芙,阿芙姐,这便是凌霄花制成的药丸,你替我交给峰主吧。
    阿芙惊喜万分地接过,竟真被你寻到了, 太好了,不过,阿沛, 你为何不亲自交给峰主呢?若是你亲手交与她的话,她定然会十分欢喜。
    傅沛白没回答,只是摇摇头,你替我交给峰主就好。
    说罢她便返回了后山, 进屋后刚好看到倪芷乖乖的坐在蒙岩的大腿上,蒙岩则宠溺地喂她喝着热粥。
    两人见着傅沛白进来都齐齐抬头一笑。
    小白。
    阿沛哥哥。
    傅沛白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倪芷的小脸蛋, 芷儿今日就跟蒙叔叔一起玩好不好?哥哥等会还有事。
    刚说完,门外便传来男孩乍乎乎的声音,阿沛哥哥!
    霍嘉然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了进屋,径直往傅沛白怀里撞去。
    离开三月,傅沛白感觉霍嘉然似乎长了不少个子,身体也结实了些,这一撞把她撞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她揽住霍嘉许站定,笑着问:昨天怎么没见着你呢?
    昨天我跟阿若姐姐去摘草药了,我可厉害了,一个人摘了整整一筐呢。
    霍嘉然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得意,闪烁着求夸奖的光芒。
    傅沛白刮了刮他的鼻子,称赞道:厉害,真棒。
    霍嘉许嘿嘿一笑,露出缺了一块的门牙,憨气十足,他看向屋内,这才瞧见了安安静静坐在蒙岩腿上的陌生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和他在山上见过的所有小女孩都不一样,眼睛圆圆的,像是漂亮的玉石珠子,小脸蛋又白又干净。
    霍嘉然挺着小胸膛颇有气势的走了过去,像小大人似的问道:你是谁啊?
    倪芷一如昨日见着蒙岩那般,对第一次见着的陌生人难以避免的生怯,只不过昨日她是搂着傅沛白,今日就变成了搂着蒙岩了。
    她将小脑袋埋在蒙岩的脖颈处,闷声不说话。
    蒙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来,大手轻拍着倪芷的背道:小芷儿不怕啊,这小子也是这院里的,叫霍嘉然,比你大个四五岁,你叫他霍哥哥就行了,不想叫也成,就叫他的小名,小缺牙。
    霍嘉许十分不满地瞪他一眼,我不叫小缺牙!
    怎么就不叫了,你看看你那门牙,不就是个小缺牙吗?
    傅沛白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幕,而后悄悄退出房间,正好碰上走过来的云若灵。
    阿若。
    云若灵左右打量了两圈傅沛白,浅笑道:此次下山,身体可有哪里不适?内息之冲,有再发作吗?
    傅沛白移开目光,摇摇头,没有。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傅沛白就向着青辽峰去了,她到的时辰尚早,便在青辽峰四下闲逛了起来,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宗主寿诞那日遇上武忠的神秘林子。
    那个时候武忠同她说这片林子废弃已久,常有野兽出没,让她赶快离开,她自是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十七那番话,到底是在她心里播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无人后,屏气凝神,缓缓走进了密林。
    林子里异常安静,别说野兽,连飞鸟也没有,安静得十分怪异,只响起她脚踩枯枝发出的清脆响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林子便到头了,可林子的尽头并不是出口,而是一座一人身形宽的山洞口,洞口筑有一扇严丝合缝的铁门,门上锈迹斑斑,显然落成已久。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瞥见了铁门上暗褐色的陈年血迹。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心里疑问骤生,她将手放在门把上,刚要打开铁门,身边便掠过一阵风,夹杂着熟悉的冷香,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她愕然地偏头看过去,撞上了那双清冷的琉璃眼眸。
    峰主......
    陆晏冉没有回应,将手放在了傅沛白的手背上,随后用力一推,嘎吱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她拽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傅沛白大步进入了秘洞。
    两人穿过狭长的通道后,来到了一处不大的洞穴,傅沛白刚要发问,陆晏冉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傅沛白闭上嘴,耳尖微动,听到洞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以及交谈声。
    这边巡视完了,你们几个,去那边。
    是。
    不对,等等。
    怎么了?统领。
    男人没有再说话,傅沛白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她看向黑暗中隐约模糊的陆晏冉,感觉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两人于黑暗中对视,静默无声。
    很快,铁门开启的声音再次响起,通过幽长的小道传入洞穴。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沛白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在她以为她们就要被人发现时,陆晏冉突然上前两步,将她往身后的墙壁一推,然后倾身覆过来,温热的气息一丝一缕的扑打在她的脖颈处。
    别动。
    即便是陆晏冉不说,傅沛白也是不敢动的,她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只能尴尬地抬在半空中。
    黑暗会让其它感官更加敏锐,鼻尖传来丝丝缕缕清幽的香味,迷人得紧,甚至让她短暂的忘却了现下是如何紧张的局面。
    屏气。
    又是一声,那温热的气息仿佛从脖颈间流向四肢百骸,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庆幸此刻置身黑暗的洞穴里,否则自己的窘态便被峰主看去了。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通道出口一侧的黑暗中,藏匿住了身形。
    男人的脚步声逼愈来愈近,那人在通道口站定,扫视了一番洞穴,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危机解除,傅沛白松了口气,身前的人也退开了,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峰主,你......
    先离开这里。
    两人出了秘洞,而后离开林子,来到一处无人的竹亭,陆晏冉才停下脚步。
    她回首盯着傅沛白,细眉轻拧,问道:你为何在那里?
    傅沛白怔了一下,嗫嚅道:我......闲来无事,四下逛逛,发现了那里,心生好奇,便准备进去看看。
    陆晏冉眸色沉沉地盯着她,别有深意的讲道:青辽不比朝泉,禁忌颇多,你若下次还想闲逛,可需得小心些了。
    傅沛白有些迷蒙,感觉听懂了什么又好似没懂,只能颔首应下。
    陆晏冉严肃的神色褪去几分,恢复了从容平淡的神情。
    傅沛白这时才能好好的看一看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的目光从陆晏冉的眉眼五官一直游移到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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