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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全文在线免费阅读-b

    那时又何曾会想到,叛徒没抓到,宣府卫反而遭蒙大难,事情最终会这样草草收场。
    裴恭的一腔子话都涩在唇边,最后只剩下一句。
    陆大哥,那叛徒究竟拿了什么东西?
    他有一封信。陆长明坦诚道。
    信?是什么信?裴恭不解。
    不知。陆长明轻叹,甚至不知那是给谁的信,上头写了什么。
    我们只知道,他有一封至关重要的信。
    陆长明的声音慢慢没了底气,他强打起精神朝裴恭拱拱手。
    三爷,告辞。
    山高路远,万望珍重。
    秋日给郊野染了层萧索。
    裴恭看着他们跨马而去,身影变成小小的点,消失在苍茫天地之间。
    他轻轻叹下口气,转身回城。
    城门边的车夫正在打水饮马,马似是嫌那水凉,忍不住抬头打了个响鼻。
    撩起的水花不出意外溅在裴恭身上。
    马夫见着裴恭那雁翎刀和飞鱼服,登时连魂都吓掉半个。
    平头百姓哪里敢见罪锦衣卫?
    他忙不迭点头哈腰,给裴恭赔礼道歉擦拭衣裳:官爷,官爷恕罪,这畜生无状。
    京中水系不算发达,城中的所有溪水河流都发自一支主干,也就是城东的鹭河。
    天凉了,水是冷的,人心也是冷的。
    裴恭莫名勾勾唇角,笑得人汗毛直竖。
    那马夫才偷瞥到一眼,便吓得连忙又重新低下头去。
    也就是在城门口折腾这么一小阵的功夫,鹭河边上忽然吵吵嚷嚷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盯着鹭河瞧,裴恭便也不免得被引了注意。
    只见得河边的正洗衣裳的小女孩追着漂走的衣裳下了水,却不料得水下湿滑,一个没踩稳便滑倒在水里。
    眨眼功夫,人便在尖叫声中被湍急河流冲离河岸。
    裴恭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掉进水里的瞧着眼熟,原来不是旁人,正是昨日来府上还斗篷的小姑娘。
    她时不时被整个淹没进水中,偶尔从水中冒头想要开口呼救,可只要一张嘴,水就会从四面八方往她嘴里涌。
    双丫小髻上的红绳也被冲散漂在河面上,不过转眼的功夫,小女孩便被水流冲出去一大截。
    岸上的人并不在少数,交头接耳嗡嗡嘤嘤,却都裹足不前。
    看什么,快救人啊,再看那女娃就要被淹死了。
    我我不会水
    你就会说,这深秋时节,鹭河水凉的跟什么一样,谁敢下去?
    人命关天,何况还是个小女孩。
    裴恭再顾不得多做犹豫,连忙径自扔下刀,扒拉掉外头的飞鱼服,直直跃进河里。
    那鹭河水是真的凉,难怪马都不愿意直接喝。
    饶是他身强体壮熟识水性,在冰冷的鹭河里,还是被激得直想骂娘。
    裴恭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要是再见着方岑熙,他定要将这混蛋骂个狗血淋头。
    怎么不教女儿小心这鹭河湍急的水流?
    怎么能让女儿在这么冷的水里头洗衣服没有丝毫疼惜?
    怎么能叫女儿为了捡漂走的衣服,就连性命都不顾了?
    裴恭扎进水里,用尽全力追赶着水流。
    终于堪堪抓住小女孩的胳膊。
    岸上的尖叫一声连着一声,好在裴恭水性不错,耐力也足,片刻功夫便将人从鹭河里直接捞出。
    幸而小女娃只呛了几口水,虽然浑身湿得像落汤鸡,但还尚且有意识。
    但她受的惊吓显然更胜呛水,即便已经回到岸上,整个人还是怔怔愣愣的。
    午后的光虽照着他们,裴恭吁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他侧目瞥一眼波光嶙峋的河面,心下发誓这辈子也不想再泅这鹭河的河水了。
    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也不想。
    裴恭阴着脸,带小姑娘回府换过衣裳,又着下人煮姜糖水给小女孩喝。
    趁着这阵子功夫,他还没忘着下人从大理寺打听清楚方岑熙的住处。
    等到国公府里的下人告知他那个甜水巷的确切位置,裴恭登时气势汹汹地便找过去。
    裴恭要找人去算账。
    其实他原本也是可以不这么生气的,毕竟百密一疏,谁也不能时时看顾着孩子,这事点到即止。
    可他和方岑熙之间的旧账太多了,多到他连挨个算都得花掉些精力。
    不管是进香海县衙大牢过夜跟方岑熙有关,还是让他花钱请客吃饭的,叫他在山上费心费力驱狼救人,还有方岑熙不省人事之后,他扛着人下山
    最最重要,也最最让他生气的,还是莫过于方岑熙竟然不跟他说半个字,就背着他有妻女。
    裴恭觉得这些事根本不能细想,一想他脑子就突突的疼,就好像被扔进鹭河里遭凉水又激过一遍似的。
    夕阳缓缓西下,小巷里还似寻常时光,却又有些不一样。
    来往人群都瞧着方岑熙门前,那里杵着个黑着脸的恶煞。
    人虽是通身贵气,样貌更是俊美英挺,可那眼神却令人心生恐惧,不敢再多看。
    方岑熙同往常一般下职归家,便见到裴恭领着小女孩,阴沉着脸,像要讨债似的站在他门前。
    方岑熙不由得疑惑:三爷这是
    他的目光很快又移到裴恭身边的小女孩身上,随即蹲下身轻皱眉头,理了理小女孩的碎发:欢欢?出什么事了?头发为什么是湿的?
    裴恭睨着他厉声道:她才这么大点,你让她一个人去河边玩水,洗衣服?
    鹭河的水那么急,你是半点也不担心她出事?
    方岑熙,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欢欢本就因为落水受惊,如今裴恭这么一番疾言厉色,吓得她顿如惊弓之鸟,最后索性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不怕,不怕,欢欢不要哭了。方岑熙却不大动容,只还像往常似的,温温柔柔地帮欢欢擦掉眼泪,又帮她重新扎个小辫,三爷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你慢慢和我说。
    欢欢抽抽噎噎说不出完整的话,但此时却明显好似见到了亲人,下意识朝方岑熙身边依偎过去。
    她止了止哭,才犯了错似的低声道:我把我把我娘让我去洗的衣服,弄丢了。
    我洗衣裳的时候没看,那衣裳就顺着水漂走了。
    裴恭瞟着方岑熙,心下无甚好气。
    方岑熙听到这,心下登时也分明了这事端。
    他不由得轻轻皱起那副好看的眉头,伸手扣住欢欢的肩:所以,你自己下河去捡衣服?
    欢欢抽抽噎噎道:我不知道水里那么滑,我摔了一跤,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欢欢大概是在方岑熙身边寻到了熟悉的安全感,于是也径直打开话匣子:衣服要是丢了,娘会难过的。
    只有小方哥哥你肯给我们五文钱洗一件,别人给娘的才两文钱,我把衣裳弄丢了,我娘要洗好多件才能赔。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裴恭表情一僵。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小方哥哥?
    这小姑娘管方岑熙叫哥哥?
    还不及裴恭再多反应,便又见得一个妇人模样的女子忙慌慌从巷角跑来,忙不迭将小女孩揽进怀里:欢欢,欢欢
    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想吓死娘?
    妇人见着方岑熙和裴恭,索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几乎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小方大人,人家说欢欢跌进河里了,我我不能,不能没有欢欢。
    欢欢要是有个好歹,我也,我也活不下去了。
    裴恭眼角一跳,满脸问罪似的表情,顿时消弭于无形。
    纵使他一贯没脑子,此时也定然看得出,这根本不是方岑熙的妻女。
    至于斗篷,显然也是方岑熙花钱请她们帮忙打理清洗的。
    裴恭只好扁扁嘴,再想起方才的误会,他一时间只恨不得脚下能有条地缝,能直接钻进去算完。
    方岑熙还在同那妇人说话。
    裴恭便借着余光偷偷瞥向方岑熙,见着他侧眸,又连忙自顾自转过脸去,揉了揉额角。
    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只觉得自己莫名倒吸下一口冷气。
    裴恭脑海里轮番划过在香海被拿走的斗篷,被讹走的饭钱
    此刻纵然是没对上方岑熙的目光,他也饱受心虚的侵蚀。
    也就是这么一阵功夫,方岑熙冷不丁瞧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周围好似是静下来了。
    裴恭忽然发觉,方岑熙的目光可能会说话。
    他笑吟吟地说: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凶错人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15章 狸奴白浪花
    裴恭一哽,慢悠悠地别开了眼。
    他默不作声地将自己当成个木偶泥塑,在墙角下听了半晌,终于听懂些原委。
    原来他面前的这妇人姓刘,是个寡妇。
    刘寡妇的丈夫有军籍,在西北边军,前些年死于跟鞑靼的交战。
    欢欢则是这对夫妇的遗腹女,更是刘寡妇唯一的指望。
    多年来,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时日艰辛,不难想象。
    方岑熙正了正神色,又冲着面前的刘寡妇郑重道:刘阿嫂不要再当街跪地,免得日后遭人话柄。
    欢欢是三爷今天从河里救起来的,阿嫂若是谢,也合该谢三爷。
    妇人一怔,目光也从方岑熙那游移到裴恭身上,忍不住滞了滞。
    她喃喃道:三爷
    您就是国公府里头的贵人?
    话音不落,她便又直直在裴恭面前磕下头去:多谢三爷,多谢三爷。
    裴恭登时被吓了一跳。
    他当纨绔是炉火纯青,给人当救命恩人,却实实在在是第一次,毫无经验可言。
    虽说被人簇拥着行礼跪拜倒也有,可从前那些都是有所图谋,谄媚阿谀之辈,眼下这么真心实意的,裴恭还真没见过。
    他莫名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眼见刘寡妇拿自己当神仙菩萨似的拜,他不免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他连忙摆摆手,舌头好似打了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要再磕头了。
    日后万万要记得,不能再让欢欢去做这涉水冒险的事。
    不过一件衣裳而已,哪能有
    话音未落,裴恭忽怔了怔。
    刘寡妇丧夫,一个人带着女儿欢欢,在这巷子里过活得极其不容易。
    只看衣着,便也知她们生活拮据。
    这世上,谁又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裴恭知道自己出身贵胄,一件衣裳于他而言,便是绢稠的,丢了也不痛不痒。
    可对眼前的这对母女来说,随便一件,兴许就是半月一月的生计。
    那于他而言义正辞严地说教,对面前的这对母女来说,却是居高临下,却又不切实际的冷语。
    裴恭哑然,他很快低下头,麻利从牙牌上解下坠了玛瑙珠的络子,随手递将上去。
    他冷声道:拿去,应该能换几个钱,赔那丢掉的衣裳。
    刘寡妇手足无措:这
    裴恭又道:昨日欢欢来府上送斗篷,还没有拿赏钱。
    阿嫂收下吧。方岑熙温声道,只要欢欢好好的,这世上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呢?
    刘寡妇抱着欢欢泣不成声。
    方岑熙便又温声规劝两句,将他们劝回家去。
    斜阳下的巷子,门前只剩了手足无措的裴恭。
    我裴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个
    方岑熙轻笑:方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三爷,还能不知道三爷的性子么?
    他随手打开门:三爷有话,就进来再说吧。
    裴恭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了狗腿,可心里虽腹诽着,脚上还是亦步亦趋,老老实实跟着方岑熙进了小院。
    甜水巷靠近城门,其实已经算是有些偏僻的位置了。这地方鱼龙混杂,住着三教九流的人,故而屋租便也便宜得十分可观。
    方岑熙的院儿里有棵枣树,高耸过顶,想来是有些年份的老树。
    如今秋日过了,一场雨便将树梢头的枣儿全都打落到地上,好似一颗又一颗红赤赤的玛瑙珠。
    裴恭故作缓步,随在方岑熙身后,跟进他的小院。
    不过才刚刚往里几步,裴恭便见一只大白猫蹲在墙角,警惕地盯着他看。
    他认得,那是临清狮子猫,长着一蓝一黄的鸳鸯眼,立在墙头上颇是威风,白色的毛儿更是又长又顺,让那猫儿看起来像个大雪团子。
    裴恭愣了愣,看得心生喜爱,便不由自主伸手去逗猫玩。
    不料白猫嗷呜叫着,顺势朝裴恭亮出牙来。
    白浪花,不能吃。方岑熙熟门熟路地警告道。
    白浪花闻言,果然喵嗷一声歪歪脑袋,仔细打量打量裴恭,最后迅速发现,面前的东西甚是不好下口,方岑熙的六字箴言诚不欺它。
    它索性乖巧地舔舔爪子,最后抱住毛茸茸的大尾巴,转着圈自娱自乐起来。
    裴恭哑然:白浪花?
    这是个读书人能起出来的名字吗?
    这猫儿又白又净,茸毛光亮,一看是被精心照顾的。
    可是再一听到这敷衍的名字,他又觉得这猫儿甚是委屈。
    裴恭不免挑刺道:人家都说异瞳的鸳鸯眼狮子猫十分难得,你倒是养得挺接地气。
    方岑熙倒也不反驳,只领着将裴恭引入屋中。
    先前听闻梁国公府有事端,想来三爷这些日子该是忙得很。我这才支欢欢去归还衣裳,也免得叨扰三爷。
    他饶有兴致的目光,慢慢挪到裴恭面儿上:看来,好似反倒是让三爷有了些误会?
    替我多出个五岁的女儿来?
    裴恭一噎,看着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的方岑熙,只好支吾两声躲开视线。
    四下打量,不管怎么瞧,这屋子里都是方岑熙一个人住。
    裴恭的心这才感到稍稍安稳下来几分。
    他莫名重新多出来几分底气,开始没话找话,强行转移话题:你的都好全了?
    多谢三爷挂念。方岑熙撩眸看着裴恭,轻声细语,本也不是病,无什么大碍。
    裴恭撇撇嘴,又追问:你为什么这么怕血?
    方岑熙弯唇,却只作笑而不语。
    好在裴恭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又被书架上的一本南物志吸引去了目光。
    他仔细瞧着书上的签注,不由疑惑:小方大人不是土生土长的顺天人?
    方岑熙薄唇轻启:不错,我是建州府生人。
    建州府?裴恭挑起眉梢,却一时没能从脑海里搜寻出更多认知。
    除过建州地处南方,周边沿海,他似乎对这里再没有任何了解。
    裴恭轻啧,连忙祭出管用的套话:建州是好地方,人杰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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