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石景山9号院 > 石景山9号院
错误举报

石景山9号院花满楼-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28

    从西北角那个跑道走,他们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黎宗平按下了两个按键,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慢慢攀升,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机场上的特种兵已经发现了情况,喊叫着朝这边跑来。庄玠一眼就看见了跑在最前面的人,他的目光在那道身影上黏着了半分钟,果断移到一边。
    跑道上的寒风在舱外呼啸,风声里突然泄出一道穿透力极强的狼唳,庄玠的手在袖中止不住颤抖,心跳骤然加剧,甚至连手里的枪都险些握不住。
    快拉起来!
    话音刚落的瞬间飞机猛地向下一坠,像有什么东西吊在了飞机上,短暂的失重感过去后,就听见一门之隔的外面传来砸钢板的声音。
    飞机已经逐渐升高,地面上的建筑越来越小,隐没在云层下,那穿透机舱的击打声没有停止,一下比一下剧烈,震得人耳膜发麻。在高空的强气流下徒手拆舱门,只有受过训练的哨兵能做到。
    黎宗平和庄玠对视一眼,默默打开了自动驾驶系统,站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加厚的舱门猛地被人拆了下来,冷风和刺眼的光瞬间涌进来,摆在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吹得当啷作响。蒋危把钢板扔开,目光如刀锋擦上庄玠的脸。
    我说过,今天没有人能离开这片领空。
    第47章
    庄玠微微皱起眉,瞥了一眼破破烂烂的机舱,看向他的手。
    合金材料做的机身凹进来一大块,软包沙发都变形了,蒋危左手垂在身侧,袖子捋到手肘,露出来的手臂血脉偾张,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还在轻微地发抖。
    之前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蒋危甩了甩指背上的血水,寒声开口:庄玠,到我这边来。
    机舱里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庄玠站在距离他五米远的窗户边,一手掖着衣襟,西裤里灌满了风,隐在布料下的轮廓修长而锋利。他看了蒋危片刻,什么也没说,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蒋危提高了声音:过来,站到我身边!
    耳边只有一万米高空的风声,阳光从缺口直射进机舱,在他面前那片地板上投落一个方形的明亮区,黎宗平站在暗处,双手抱臂,靠着桌沿笑了一下。
    在蒋危严厉的目光中,庄玠向前缓慢地走了两步,即将跨过光明线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转身,拿出一直按在风衣下的手,抓紧握把,冰冷的枪口贴上黎宗平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别冲动!蒋危厉声喝道。
    HKP7的握把前部就是保险压杆,只要庄玠再用力一分,子弹就会击穿黎宗平的头,打死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给他供血的人。
    蒋危感到喉咙阵阵发紧,竭力稳住声音:放下枪,交给我来解决,这个人必须活着带回去。
    庄玠只迟疑了半秒,就别开脸去,用枪将黎宗平逼退到窗口。
    为了跟他走,你又要背刺我一回?
    黎宗平的双手仍旧环着胳膊,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慢慢聚集起信息素屏障,把蒋危隔在看不见的那堵墙之外,转头看向庄玠。
    你到现在还介怀的是什么?黎宗平轻轻叹气,表情竟然带着几分无奈,零六年北京塔那场爆炸?四年前把你爸卷进922案?还是在延庆为押解车陪葬的那个特警?人是蒋危杀的,R基因这个项目蒋怀志是军委的两个直接负责人之一,利用公安部电脑传递信息也是蒋怀志的主意,你寻仇不该寻我。
    庄玠沉默着听完这段话,那些真相埋在水下,日积月累地堆满灰尘,又被翻出来,整理成清晰的条目写在检举材料中,在他黑水银般的眼睛里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
    我跟他的事另算,我跟你的事还没完,现在我只想你死。
    庄玠拉着黎宗平移动到舱门口,冷风把他的碎发都吹到耳后,露出冷峻的眉骨,蒋危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站在外面紧张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在警校的时候,我的射击课每年都是满分,为了今天这一枪,我练了整整二十年。庄玠把枪口贴紧黎宗平的额角,我知道你从公安手里逃走了三次,这一次,我不会失手。
    黎宗平默了默,突然转头看向外面:马上进入北天山的雷暴区了,今天有雷雪,自动驾驶系统避不开。你既然一开始就目的明确,要让我死,想来不会给我任何逃生的机会,飞机上有为第二个人准备跳伞包吗?
    庄玠难得犹豫了一刹那,淡淡地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打给我的钱还剩点,现在还给你,留着给自己买块风水好的地儿。
    庄玠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放在黎宗平的胸口,枪口移过去,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他完全是靠言语来弥补心理上的紧张,枪响的时候,庄玠手心里都是汗,这种枪的后坐力微乎及微,但他还是像脱力一般,靠着椅背一点点滑到座椅上,手指微微痉挛着松开了枪。
    子弹穿胸而过,黎宗平直直地从飞机坠落,信息素屏障同时撤去,蒋危只来得及看见子弹滑出去的笔直路线,以哨兵敏锐的五感,空气中飞溅起的血沫都清晰可见。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但这个时候无暇去管黎宗平的死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溺进黑云里,天边浓墨翻涌,暴雪混杂着细小冰雹被风推进机舱,雷声时不时滚地而来。
    极端天气,没办法安全降落。庄玠闭了闭眼,轻声说:准备跳伞吧。
    有降落伞吗?蒋危迎着寒风吼道。
    有。
    庄玠缓缓弯下腰,手在座椅下方摸索片刻,左右手各拿了一个跳伞包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蒋危。他的手仍旧紧握着另一个包裹,死死攥住封口,指骨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缠了四圈的那串保平安的小叶紫檀,在雷电光中一明一暗。
    蒋危接过伞包,看了眼目前的高度:你先跳。
    你先,下去接住我。
    这个时候谦让没有任何意义,飞机下坠到一定高度,两个人的伞包都很难打开。蒋危听到这句后也没再跟他废话,三步跨到舱门边,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尖锐危险物,抓紧伞绳,一跃而下。
    极端天气对跳伞也很不利,蒋危一直莫名的心慌,一落地就去抬头看庄玠有没有成功开伞。
    在他回头那一刻,巨大的湾流G650飞机在半空中爆炸,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层云,大半边天幕都熔在熊熊烈火之中。
    飞机坠毁在距他不到一公里的山坳,机身前端扎进雪堆,燃烧到一半的尾翼火光未熄。
    蒋危飞快地脱掉降落伞跑过去,却没有勇气再向前一步。
    他站在奇崛的冰川上,浑身都是冷的,进化之后他的体能远异于常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彻骨的寒意,死亡的钟声封锁在飞机残骸里,等着他亲手去开启。
    看到飞机爆炸那一瞬间,愤怒、绝望种种情绪交逼在心头,蒋危恨不得把庄玠从废墟拖出来,狠狠给他两拳,再次被背叛的感觉让他身上每块骨头都在发抖,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他恨透了被欺骗、被利用,被捧在手心的人一次次抛弃,一次次伤害,他恨得想把庄玠腿打断了锁在家里,让他不能再离开一步,但又无比恐惧见到死亡。
    蒋危没法想象失去这个人的日子,长达二十年的相处中,庄玠俨然被他视作了自身的一部分,遇到意外,先保护好属于他的这一部分才是最本能的反应。要从他的生命里失去庄玠,无疑是用一把刀生生剔掉他的骨肉。
    那种恐惧扼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上来,所学的一切急救措施和应对变故的能力都忘记了。
    良久,飞机另一侧的舱门突然被人踹下来,机舱里传来一阵咳嗽,庄玠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抬起受伤较轻的那条胳膊,攀着舱板,伏在座椅上微弱地喘着气。
    医疗箱!
    蒋危猛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翻出急救包,手忙脚乱地给他灌了一瓶葡萄糖。
    庄玠浑身有多处血管破裂,万幸的是没有直接被炸成碎片,蒋危把压在他身上的钢板拆下来,撕开衣服,用绷带扎束住近心端。
    几千米海拔的雪山上冷得厉害,庄玠脸色极白,分不清是失血过多还是冻的,血水把白衬衣浸透了,身体暴露在寒风中时他僵硬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蒋危拿外套裹住他,尝试用体温让他暖和起来,一边将人抱着,不断拿脸去贴庄玠的额头。
    别怕,没事的兰州军区知道这边的情况,很快能派救援过来,一定要坚持住。
    庄玠试着动了一下胳膊,一动就剧痛无比,忍不住皱起眉毛,语气听起来平淡又有些微微的悲伤:我走不了了没有供血,到了医院也没用
    蒋危感觉到心猛地抽了一下,他无比悔恨西山别墅那半年的放纵,庄玠大难之下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连爆炸都没能将他的生命夺走,最后阻碍他活下去的,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因。
    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从全国全世界的血库找,一定能找到。
    别想别的,别睡着,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陪着你,救援还有三个小时就能过来。
    庄玠仰躺在他怀里,看蒋危锋利的下颌线将天切割出一片蔚蓝,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容貌没怎么变,庄玠沉浸在对过去某年某月某件事的回忆里,至于蒋危说了什么,念叨的那些,他统统都没收进耳朵。
    等到最后,高原的强紫外线刺得他眼球酸胀,于是忍不住将脸扭过去,轻轻阖上眼皮,睫毛微微抖着,看上去就像即将睡着了一样。
    再坚持一会儿,我求求你,再坚持一下
    蒋危慌乱地收紧手臂,话音里不觉带上了哭腔,却不敢放声嚎,咸涩的泪水无声地涂满整张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钢铁铸成的军人竟然也能有这么多眼泪可流。
    那些液体落进庄玠的衣领,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按在蒋危胸前:很疼吗?看着你的朋友死在眼前,这种痛苦,三年前我也经历过。
    补充了葡萄糖之后精神还算不错,庄玠贴着蒋危的心脏,听见他的惶恐,本该有无数尖酸刻薄的话想说,最后却化作一声低微的叹息: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我不放!蒋危咬着牙根吼道。
    庄玠有些无奈,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他的脸色让任何坚持都显得无力。凝血功能差,庄玠身上每个伤口都在大量出血,如果不能及时输血,也许等不到三个小时就会死。
    你需要血,我可以给你。配偶之间血脉共享,让我标记你,以后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蒋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让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庄玠失血过多死掉,他做不到。二次标记是九死一生的事,没有塔的选择,结合过程中风险巨大,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成功的概率,也比原地等死强。
    胳膊被蒋危牢牢抓住,庄玠脸色一变:放开,我不要你救我!
    你不要也得要!
    庄玠想挣脱出去,但蒋危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把人拖进机舱,小心翼翼地放在尚且完好的沙发床上,尽量不挨着他的伤口。
    破陋的飞机残骸挡不住多少风,蒋危把衣服全部脱下来,堆到庄玠身边,合身将人圈在怀里,他的体温已经攀升到一个峰值,为了在结合过程中保持理智,蒋危最终选择把精神体放出一部分,半个身子变成狼的形态。
    庄玠在无用的抗拒中逐渐感到绝望,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撕裂伤口也许能让蒋危放弃不切实际的念头,这个想法还没付诸实践,双手就被蒋危绑在了沙发上。
    你想死,想丢下我一个人,想做他娘的狗屁英雄,我不批准!
    心的壁垒撕开一个口,终于能把这些年的恨都宣泄出来,蒋危制住庄玠动作,一拳落在他柔软的侧腰上,粗粝的手指掐住庄玠的腰,挤到他两腿间,用指腹狠狠地磨他腰后那个枫叶纹身,像是要磨掉前一个人留下的标记。
    疼吗?疼也给我受着,今儿就是让你疼的!蒋危顶开干涩的甬道,粗喘着说,觉得我特浑是吧?觉得我特不要脸吧?你想报仇是不是?你想知道延庆那天是谁开的枪吗?!
    怀里的身体微微一紧,即使颤抖的幅度极为轻微,蒋危还是察觉到了,按着庄玠白且窄的腰直接插到底。俯下身去,嘴唇贴近他的耳廓。
    是我开的枪,周警官,我杀的。你一早知道了吧,你收到柏林少女的时候就知道了,那香水是我送给你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爱的那个人就是我杀的,老子他妈的执行军令,我有什么错?!就问你我有什么错,让你这么多年这么对我?!
    蒋危一边操干,一边反反复复质问,精神体状态下的性器狰狞可怖,带着兽类的高热,抽出时还能看见血丝,他第一次在交合中得不到任何快感,只想求一个答案,来为彼此这些年的错过做个了解。
    庄玠伏在衣裳堆里,泪水止不住地流。
    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对疼痛已经近于麻木,心脏却一抽一抽刺痛不已,真相从蒋危嘴里亲口说出来,他感觉不到任何释然,只能感慨造化弄人的苍凉与无尽悲哀。
    老子顶天立地一男人,什么时候轮到相好的替我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要死你也先把老子弄死了再死!
    蒋危扳过庄玠的头,粗暴地拨开他耳后的头发,腺体那块皮肤软得如同一片绸布,带枪茧的指腹用力一擦,就能搓起红印和褶子。
    他用晦暗的目光盯了良久,突然低下头,犬齿毫不犹豫刺破了那块皮肤,带着要将庄玠食肉寝皮的恨,几乎要将皮肉活生生撕咬下来。
    信息素注入的刹那,庄玠整个人蜷缩起来,手脚凉成一片,腰后标记的皮肤像被人用刀割开,一笔一笔刻下新的印记,那种痛楚根本超出了人类能承受的范围,即便感官失灵,仍然痛得他心脏一阵抽搐,喊都喊不出声来,恨不得立刻死去也要从痛苦中解脱。
    就在他将要晕过去之前,手突然被蒋危抓住,用力一握。
    活下来,杀了我,给你的战友报仇,你不是练了枪法就为追凶吗,来啊!朝这儿打!
    蒋危把他的手拽到胸膛上,指着心脏的位置,仿佛要把心掏出来放到他手里,胸腔里心脏跳跃时那种蓬勃的力量和温度,像日光照进森冷的冰川。
    庄玠终于睁了睁眼,想要把手抽回去,抽到一半,却用最后一丝力握住了蒋危的虎口。
    蒋危大喜过望地抱紧他,到了这个时候才敢把情绪发泄出来。
    不是你的错,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庄玠一手圈住蒋危的后背,将他的头按在胸前,手指轻轻梳理抚摸他粗硬的头发,声音微不可闻,为什么偏偏是你
    第48章
    不知道在雪地里坐了多久,蒋危冻得浑身都没有知觉了,给庄玠输过血后,他的体力迅速流失,大概是觉得呆在庄玠怀里很舒服,他把上半身整个埋了进去。
    庄玠动作微滞,蒋危的精神体还没完全收起来,一只毛耳朵扫着他的锁骨,弄得他脖子很痒,他用飞机上唯一一条毛毯把两个人裹在一起,拉着蒋危输血的那条胳膊,轻轻搓他的手心。
    到了入夜时分,天色完全暗下来,漆黑的远空终于出现了飞机警示灯。
    蒋危提前跟陆则洲打了招呼,听说飞机坠毁,陆则洲带着白遇河连夜坐飞机赶到新疆,干脆调动了一架武直8,亲自跑来接人。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