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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蕾丝愤怒地扬起手,结果这只手也被艾伦.斯顿攥住了。
    艾伦.斯顿看向格蕾丝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和伤心,还有浓浓的失望,你把别人请进山庄的时候想过威廉吗?他对你那么好,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忘了他也姓斯顿吗?
    是哥哥先不要我的!格蕾丝悲愤地喊道。他恨艾伦.斯顿在这个时候提起威廉,恨他把这些事说得好像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他奋力扬起脑袋,用自己的额头撞上艾伦.斯顿的额头。他们两败俱伤,同时瘫软下去,陷入半晕眩的状态。
    格蕾丝先振作起来,努力爬到艾伦.斯顿身上,去掐他的脖子。但是艾伦.斯顿攥住他的手腕,让他没法真的使上力,可也无法完全将他的双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
    我要杀了你!把你也杀掉!让你去和你的沃德叔叔作伴!格蕾丝红着眼睛低吼。
    艾伦.斯顿事先已有些猜想,可真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惊愕了,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喃喃道:真是你是你杀了他!
    他该死!他早就该到地狱里去!
    格蕾丝被艾伦.斯顿从身上掀下去。
    艾伦.斯顿的拳头握起来了,停在格蕾丝面前,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也握得咯咯响,关节里像注了铁。他的另一只手抓着格蕾丝的肩膀,指头深深地掐进肉里。
    但是格蕾丝已经不怕了,他现在就是一只在打斗中失去理智的山羊,只知道不顾一切地进攻,角、蹄子、牙齿,全都用上。
    艾伦.斯顿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有那么结实的拳头,最终却只是落在格蕾丝耳边的地毯上;他腰里还别着枪,却也不会用了,只会用全身的力气与之纠缠。
    他学格蕾丝,用上牙齿,扯下格蕾丝的领子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格蕾丝痛呼着去揪他的头发, 但艾伦.斯顿忍耐着,足足咬了几秒,他的牙齿和嘴唇才离开格蕾丝的肩膀。雪白的皮肤上多出一个压印,沾着血丝和唾液。
    原来他们两个等这一架都等了很久了。
    他们在地上翻腾,宝蓝色的裙摆在一次次的翻滚中将两人的腿裹在一起,卷成一只蓝色的茧。他们的下半身像是长成了一个。
    艾伦.斯顿在军校的时候,曾看过一本同学偷偷带去的奇闻小说。其中有一个故事是讲一个畸形的双头人,故事很一般,但是插画给艾伦.斯顿留下很深的印象:那两个头共用半个身体,从腰部才分开,他们互相瞪着对方。
    这个故事之所以令艾伦.斯顿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和同学争论过,这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的同学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双头的畸形人,只有他觉得这是两个被迫长在一起的兄弟。他们被迫永远共用同一样事物,这导致他们彼此仇视,却又无法彻底分开。
    两人试图把腿从紧裹的茧里挣脱出来,但是他们没法很好地合作,纠缠了很久,艾伦.斯顿才从格蕾丝的裙摆里逃脱出来。
    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心照不宣地暂时休战,躺在地上喘气,为下一场战斗蓄养体力。
    格蕾丝,你这样讨好阿伦德尔,可你了解他的为人吗?你听说过他的事迹吗?这一轮又是艾伦.斯顿先挑起来了,你竟然敢杀人你们竟然杀了他
    他该死!他早就该死!我应该早几个月杀死他!这样奥丽莎就不会死!苏菲也不会死!
    他本来不想说的,他本想让奥丽莎永远地带着她的秘密,也许这样还能让她稍感安慰。
    但是他现在只剩嘴唇和舌头这两样武器了,最恶毒的诅咒都不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和仇恨,尤其是他知道奥丽莎至死还偷偷爱着眼前这个愚蠢的混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声音忽然神秘地低沉下去,你知道你的沃德叔叔喜欢和年轻的女仆睡觉吗?
    艾伦.斯顿本来也在仇恨地瞪着他,闻言眼皮受惊似的跳了一下。
    他先是吓唬她们,然后骗她们,说会娶她们。他许给她许多好处,结果只是白占她便宜,在她怀孕以后还不认账,不管她的死活
    艾伦.斯顿像被吓傻了,视线从格蕾丝的脸移向他的肚子,愣了很久才问道:你你怀孕了?
    格蕾丝也愣了一下,没有。他无力地躺回去,眼睛望着屋顶新贴的漂亮丝绸,是奥丽莎。
    他转过头看着艾伦.斯顿,你还记得奥丽莎吗?比我矮一点,很丰满,红头发,大嗓门,很爱说话,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是蓝白色条纹的。奥丽莎因为流产得了伤寒苏菲因为照顾奥丽莎,也被传染了她们都没挨过上一个冬天。
    艾伦对那个女仆有印象,她总和格蕾丝待在一块儿,两人经常一起哈哈大笑,艾伦.斯顿总疑惑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高兴的事。
    还有苏菲,他也知道,是那个厨娘他忽然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真有意思,你们肯定觉得奥丽莎的死是她自己的错,是她太容易被骗,也不够坚定,没能保住自己的贞洁,还不够强壮,没有熬过流产和疾病;你们还觉得沃德是个和蔼正派的绅士,是个能干的管家可我跟你们正好反过来,我觉得他是个下流的伪君子,奥丽莎就是他害死的,包括苏菲也是。 格蕾丝掰起手指头,那个胎儿、奥丽莎、苏菲,一共三条人命,都要算到他头上。没有人会在乎的,只有我在乎,所以我必须得给她们报仇。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吗?那个混蛋好像很虔诚,每次吃饭前的祷告都那么认真。他真的信上帝吗?可是他没有被埋进墓地里,因为警察判他有罪,罪犯不配有复活的机会,连上帝审判这一步都可以省掉。他们就用床单把他卷起来,然后扔进河谷里
    艾伦.斯顿坐起来,将格蕾丝翻了过去,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脸紧贴上地毯,不让他转过头来。
    格蕾丝剧烈挣扎,但这会儿艾伦.斯顿是铁了心不让他回头。
    他不能再让这女仆看见他哭了。
    第46章 圈地
    压在身上的重量撤走时,格蕾丝的胳膊已经被压麻了,导致他爬了一下没有爬起来,就回身啐了一口。
    艾伦.斯顿早就料到了,敏捷地避到一边,后退几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肋。
    格蕾丝本来还要继续和他干架,在看到他的姿势后突然停下来。军官的制服是长款的,墨蓝色的呢料。这种颜色染上血后不容易被看出来,只能看出比周围颜色稍微深了一点儿。几乎是立刻的,格蕾丝在空气中闻到血腥味,肯定不是艾伦.斯顿指关节上那点儿擦伤散发出来的。
    格蕾丝顿时明白自己刚刚让艾伦.斯顿吃的那些苦头是怎么来的了。
    你流血了?他问,你受伤了?不是说平叛没有危险吗?
    艾伦.斯顿沉默地看他两眼,侧过身低头解扣子。他的腰带上方有九颗排列紧密的金色纽扣,这是格蕾丝认为的男人衣服上最奢侈的地方,因为扣子很贵。他紧紧盯着艾伦的手,直到他解开最后一颗。
    艾伦.斯顿又看了他一眼,干脆背过身去,解下腰带放到手边的高桌上,揭开大衣衣襟看向里面,用手轻轻按了按。
    格蕾丝似乎闻到更浓的血腥味,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艾伦.斯顿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飞快按住别在腰带上的枪,回过头警惕地看着他。
    格蕾丝定在原地,这下他尝到艾伦.斯顿前不久刚尝过的滋味了。同时他看清那伤口在右腹,白衬衣被染出一大朵花。
    格蕾丝牙齿打了个冷战,还要说什么,被几声敲门声打断,长官,外面来了很多平民。
    长官?格蕾丝想不明白了,也是这会儿他才发觉,之前那些敲门声已经停止很久了。
    艾伦.斯顿表现出一名军人的敏锐,快步移至窗前,掀开遮光的窗纱看向外面一大群农民正朝山庄走来。
    他的脸色肃穆起来,麻利地系好扣子,一边扣腰带一边大步往门口走去,并命令格蕾丝:在这儿待着。
    他快步走出去,下属跟在他身后向他汇报情况。那几个脸生的仆人站在远处,忌惮地望着这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出大门。
    灰色的、沉默的人群,带着某种静穆的危险,无疑让这几名军人想起那场平叛。
    这几名下属和艾伦.斯顿一样,他们都是在那次平叛中第一次见到饿着肚子的女人和孩子。艾伦.斯顿还知道,当这群人走近了,还能闻到他们身上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即使让格蕾丝来说都说不清楚,他作为仆人都没在人身上闻到过那么难闻的味儿。
    几名军人都庆幸眼前这群农民没有扛着锄头和斧子,他们终于不用再开枪了。
    艾伦.斯顿的副官走到那群农民跟前,他身上的军装很具有威慑力,那群农民立刻停下了,防备而畏惧地看着他,还有隐约的敌意。
    看来连外省的平民都听说首都平叛的消息了。
    艾伦.斯顿知道他此刻应该脱下他的大衣,但是他不能被人看到他衬衣上的血。
    他喊自己副官的名字,把他叫回来,再环顾四周。在场的几名仆人只有门房还有格蕾丝是他认识的。
    他喊门房,告诉他们,我是山庄的艾伦少爷,有事可以和我说。然后让自己的几名下属站远一些
    人群继续前移,来到艾伦.斯顿面前。他们纷纷诉苦,说奥兰多家强占了他们的农田,已经到了撒种的时候,但是他们没了地,这一年可吃什么。
    艾伦.斯顿非常吃惊,你们是说枫叶林田庄的奥多尔先生?
    人们纷纷说是,就是他!
    艾伦.斯顿难以遏制地露出惊讶,想起奥多尔先生高雅绅士的做派,心想这怎么可能?就是这个表情让他失去了人们的信任,有人大喊:斯顿家的少爷和奥多尔家的小姐曾有过婚约的!他们怎么会向着我们!
    艾伦.斯顿忙解释说不是的,他会公正,他只是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人们就告诉他,奥多尔家不仅把他们的农田给占了,还把好的公共草场圈占起来,他们的羊都不能进去吃草。
    艾伦.斯顿不知道他们说的公共草场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说不出话。
    这时有人大喊:伯爵大人和威尔士先生回来了!人群都向后看去,然后欢呼起来。
    艾伦.斯顿看到灰色的人群瞬间活跃起来,将骑在马上的阿伦德尔伯爵和威尔士先生围在中央。
    两人从马上下来,耐心地听人们七嘴八舌地投诉。
    据我所知,法律是允许这样的买卖的。威尔士先生面带同情地说道。
    可他只给了一点儿钱!现在打着仗,粮食和土豆都那么贵,只够吃几个月的!
    我们根本不想卖!是他强行要买!
    威尔士先生还是那样遗憾的表情,法律就是如此规定的,对此我也无能无力。
    人们只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伯爵。
    阿伦德尔伯爵问他们:你们靠卖粮食一年能收入多少?
    这些农民们从没有认真算过,几个领头的算了半晌,给他一个数目。
    那就是一星期大约有六至七先令。但如果你们去工厂做工,一星期可以收入八先令,做得好还能有十先令。
    这可真是一个诱人的数字,可是工厂都那么远,难道要我们搬家吗?他们都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每个家里都是拖家带口,要因此全家都搬去陌生的地方吗?
    阿伦德尔伯爵指向曾经树林的方向,那里现在是幢雄伟壮观的建筑:我的工厂还可以再容纳一些工人。其他人可以去大城市,那里的机会比乡下多很多。
    人群欢呼起来,口中高喊大人。他们满足地散去了。阿伦德尔伯爵将被他们碰过的手套摘下来,丢给威尔士先生,面露严厉,让奥多尔先生暂时避一避,这件事他做得太不漂亮了!
    威尔士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副新手套给伯爵戴上,然后骑上马向枫叶林田庄驰去。
    艾伦.斯顿看见格蕾丝向阿伦德尔走去,只需对方投来一个眼神,那女仆就提着裙摆跑起来了。
    艾伦.斯顿看见他仰头冲马上那男人笑起来,对方说了几个字,那女仆就那样羞涩地用手指当梳子,梳理完全散开的头发他们打架时,那女仆的发髻散开了,只剩那几条细细的小辫子伏在那片金棕色的波浪里。
    阿伦德尔伯爵下了马,他肯定不是这会儿才看见艾伦.斯顿,却是这会儿才真正看向他,很和蔼地说道:艾伦回来了。
    格蕾丝听见艾伦.斯顿对阿伦德尔伯爵恭敬地喊了声:大人。
    第47章 剑刃
    晚饭桌上,话题不可避免地围绕着农民进行。夫人终于肯下楼吃饭了,反复向自己的小儿子确认,下午来山庄前闹事的那些农民不会像首都的暴民那样凶残。
    不会的,妈妈,您放心,我们这里的穷人比首都少很多,闹不起来。
    伯爵也安抚她:叛乱可不是一群人闹一闹就能行的,得有人牵头。乡下不会有那样的人,您不必担心。
    夫人冲伯爵略一颔首表示感谢,却没有将视线落到伯爵脸上,像是不想或者不敢与伯爵说话的样子。
    艾伦.斯顿试图让餐桌的氛围柔和起来。正好这会儿仆人们开始上菜了,他发现给自己母亲上菜的女仆不是之前的那个,便问道:妈妈,您换了贴身女仆吗?
    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
    艾伦.斯顿实在没想到伯爵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他没想让格蕾丝难堪,只是他这一天中遭遇了太多打击,就没能在这件小事上提起足够的警惕心,完全是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格蕾丝。
    格蕾丝本来正处于心虚与内疚混杂的情绪中,被他这样一看,反而摆出桀骜的脸色,心想,要不是自己大度,没向伯爵揭发那两个卧室女仆在过道推他那事,夫人连铺床的女仆都要被换掉呢。
    艾伦.斯顿面色平静地收回视线,语气如常地对母亲和伯爵说:我休假后先去了趟边境省,去哥哥那里看了一眼。
    夫人惊呼一声,你去看威廉?你去前线了!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受伤,我和哥哥都很好。艾伦.斯顿耐心地对母亲说:前线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哥哥和威纳将军都是最优秀的指挥官,他们的士兵是全国最勇敢的士兵,他们的武器也是现在最先进的武器。
    他后面的话是对着阿伦德尔伯爵说,哥哥和威纳将军又将封锁线向前推进了。敌国士兵已经表现出疲惫,他们的指挥官也畏缩了,进攻频率远不如以前。
    很好,等这消息传开,那些主和派将更没有立场
    他们谈话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开始围绕首都和宫廷进行。艾伦.斯顿偶尔会用余光瞟一眼餐厅的角落,看到那女仆还在用那种惊惧的眼神盯着他的腹部。
    和陛下说上话了吗?
    艾伦.斯顿摇头说没有。他在平叛后的受勋仪式上见过陛下一次,但只说了几句例行的话,陛下看起来对这事不热络,之后的舞会上,陛下跳完开场舞,又稍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伯爵告诉他,陛下并不是反感他们这些军人,而是反感某些老臣,所以我们要将陛下请到山庄来。不然陛下一直被那些人围着,我们永远都没有与陛下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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