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十三-(6)
自己的未来被人轻易拿来当做筹码，无力感涌上，段宜娇不欲与这些人多说什么，当即起身离开：失陪。
身后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如果段小姐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
不用。
段宜娇太阳穴突突直跳。
联系个鬼。
心中郁气难以排解，段宜娇回家躺了会儿，又去了白落落的工作室。
打开工作室的门，白落落看见她，这回没露出惊喜的神情，反而像是受到了惊吓：你不是说要过段时间才回泽城吗？怎么才去两天就回来啦？
还是工作上的事，段宜娇语焉不详地随便说了说，直觉白落落似乎有点心虚，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白落落见她坐过来，给她挪了个位置，还殷勤地将电视放到了她最喜欢的节目，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段宜娇狐疑地哦了一声，自己起身倒水。
待到看了会儿电视，白落落才磨磨蹭蹭地挨过来，诶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段宜娇眼皮一跳。
就之前有个实习生过来，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打开了你那个柜子，白落落声音越说越小，语速也越来越快，然后把你最旧那个摔地上了不过没关系，能修好！我已经送去修了！
祸不单行。
段宜娇头有点儿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蒙着眼睛冷静了一会儿，没事。
没关系的。
相机坏了可以修好，合同的问题
段宜娇打开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问白落落：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律师朋友？
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夜晚。
听澜会所。
灯光绚丽摇曳，笑闹声充斥着整个包厢，又被不知道是谁放的重金属摇滚淹没。
偌大的空间内混乱一片，酒瓶空了好几轮，一旁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洒落满地。
穿着大胆的女人娇笑着跪在沙发上凑近，被簇拥在中间的卫梁满眼享受，旁若无人地随意调笑亲热了一番，大家对此见怪不怪，玩笑声从旁传出：卫少，总不能你一个人把这些妞霸占完吧？给咱兄弟几个试试呗？
行啊。卫梁随意指了个女人，让她过去。
女人有些依依不舍，贴上去嗲着嗓子：卫少，人家舍不得你嘛
卫梁只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一语道破：说什么舍不得我，其实是舍不得我旁边的那位吧？
女人被看穿心思，非但不感到羞怯，反而黏他怀里想给他一个吻。
卫梁推她一把，把她不安分朝旁边撩拨的手推远，声音陡然变了，你要招惹我都行，别打人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人混迹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听出卫梁话里的警告，只得不甘地收了心思，扭着腰去了别处。
卫梁轻嗤一声，扭头望向一旁的祁昀。
昏暗流转的灯光里，男人神色漠然，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只捏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偶尔有溢出的酒液顺着凸起的骨节向下滴，蜿蜒进衬衫袖口，禁欲又色气。
确实是女人最喜欢的类型。
还以为你这次肯出来，是终于想玩玩儿了，卫梁不由得调侃：结果还是和原来一样嘛，怎么，有什么烦心事？
祁昀淡声：小事。
脑海里不断闪过段宜娇走入咖啡馆的身影，他不动声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行，小事。卫梁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记得前段时间有人送了个妞到你床上，这是终于破戒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见祁昀碰过哪个女人，之前听说了这事儿，好奇得不行。
祁昀没答话，往他杯里满上酒，不喝酒堵不住嘴？
嗨，随便说说呗。卫梁一口闷了酒，耸耸肩，知道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这会儿正是酒过三巡，包厢里的喧哗更甚，见祁昀表情有些不耐烦，卫梁递了根烟给他：出去抽根烟再回来？
祁昀没拒绝，接过。
经过一群高谈阔论的人时，他听见其中忽然有个人扬声
骗个妞多简单，设个局不就好了？特别是那种没钱没背景的小姑娘，只要让她明白了她那张脸能值钱，把她套到那里面去，你还怕得不到人？还不是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你可别说！我这叫摆脱了低级趣味！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摄影师！等到时候得手了，肯定得带过来给你们开开眼，可比你们玩儿的那些小明星漂亮多了！
祁昀正伸手开门，忽然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卫梁在一旁介绍：那个叫赵立，咱不认识，跟着老吴来的。
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身肥肉都在抖，边说边嘿嘿笑了两声，人家名字也可有文化，叫什么宜娇，说话那真叫一个娇，那脸，那身材，也不知道在床上
祁昀气息一寒，手上的烟陡然折成两段。
卫梁感觉身边人的气压又低了几个度，忙道，他们这些人说话都这样，我也看不起
话音戛然而止，他只觉身边一阵风快速掠过，转眼间，身边的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赵立跟前。
赵立反应迟钝，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嘿嘿笑了两声：祁啊！
砰！
下一瞬，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惨叫响彻整个包厢。
室内人声一刹止住，两秒后，音乐也被暂停。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凝滞，只剩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
所有人都看向声源的方向，可没有人敢在此刻上前。
视线中心，灯光未曾照射到的黑暗之下，祁昀浑身散发着黑沉狠戾的气息，一只手死死卡住赵立的脖颈，把他按向桌面，眼神阴鸷至极。
你再说一遍，是谁？
次日傍晚，就在段宜娇正忙于咨询律师时，一封邮件突然传了过来。
来自昨天咖啡馆的那个男人。
昨天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态度的人，今日仿佛性情大变，给她发过来的邮件礼貌又客气，一边说着昨天是他们工作上出现了错误，一边反复道歉，告诉她合约已经解除，不需要她再承担任何东西。
段宜娇正疑惑，屏幕上又弹出来了一条新闻推送。
【赵家父子因涉嫌多项罪名，正在接受调查，点击看详情】
点开新闻，配图的两张脸正是她熟悉的那对赵家父子。
她顿时了然。
风水轮流转，做了那么多缺德事，遭报应本来就是迟早的事。
律师那边对这件事的反应普遍不乐观，原本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现下事情如此快速便得到解决，段宜娇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她莫名有些奇怪，这件事的发生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就好像，背地里有什么人在刻意推动。
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起了一个名字，段宜娇坐在床上沉吟许久，最终还是试探性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不多时，祁昀回她：【是。】
心照不宣的问题，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彻底印证了她的猜想。
段宜娇惊讶地从窝着的小沙发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刚发出去，她又觉得蠢，迅速撤回。
以祁昀那样的背景，又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帮她至此？
这似乎并不是他对一个情人需要做的事。
段宜娇捧着手机，又重新窝回了沙发上，脸陷在抱枕里，左思右想，给他发了个干巴巴的【谢谢】过去。
祁昀：【在哪？】
段宜娇诚实答：【家里。】
正纠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有点太过冷漠，她点开表情界面，准备选一个表情包发过去，对话框滚动一下，又显示了一条新的消息。
祁昀：【那下楼。】
段宜娇默念了一遍，放下手机，有些不可置信地透过窗帘缝隙看向楼下。
单元楼外赫然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一旁，微低着头抽烟。
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
段宜娇弯腰，像是做贼一样扒着窗帘边缘看他抽烟。
楼下男人似有所感，慢悠悠抬头。
段宜娇脸一热，手指收紧，迅速躲起来，不再耽搁，套了件外套换好鞋便跑下楼。
她下楼时，祁昀正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见她走近，勾着她的衣领便将她按在车门上，俯身吻了下去。
段宜娇虽然从一开始就明白他想做什么，可男人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让她稍显无措。
猝不及防被按着亲，她不适应地动了动身子，直到习惯了一会儿，才顺从地环住祁昀的脖颈，心脏怦怦直跳。
后脑勺被扣住，扎好的马尾被放下，直到感觉脚尖踮得发酸，祁昀终于慢慢放开她，单手箍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开。
他看着她，淡淡问：酒店还是我家？
第9章 缚 笨。
感觉全身血液肆意流窜，段宜娇把脸埋在他颈侧，很轻地说：你家吧。
女人凌乱的发丝堆在颈侧，挠得有些痒，祁昀大手隔着薄外套的布料抵着她腰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捏一下：吃饭了没？
不提起倒还好，一提起吃饭这件事，段宜娇脑袋突然有点儿发晕。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都围着各种事情转，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只是平时饮食不规律惯了，没有察觉到。
段宜娇诚实地摇头，后背贴上冰凉的车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祁昀放开她，上车，吃什么？
段宜娇随便想了个：火锅吧。
说完，便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吃火锅？
段宜娇猛地反应过来，声音有点儿紧：要不然还是吃点别的什么？
她本想举点例子，可越紧张越想不出来别的东西，有些懊恼地张开嘴又闭上。
你定吧。
祁昀收了视线，目视前方，稳稳启动车子：那就火锅。
一道帘子将店里店外切分为两个世界，店外秋初的寒意凛冽如刀，店内则溢满热闹温暖。
天冷最适合吃火锅，此刻正是店里用餐高峰期，偌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店员在过道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
包间已满，祁昀也没有讲究那么多，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好菜后，段宜娇先去洗手。
洗手池被前面补妆的人霸占了好一会儿，段宜娇洗完手出来时，远远便望见自己那桌已经上好了锅底。
她刚要走上前，忽然察觉附近刚结账完的那一桌有个人起身，也径直走向了祁昀。
女人个子高挑，妆容精致，发型是御姐模样的大波浪，此刻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笑吟吟地朝祁昀伸出手机，与祁昀站在一起，气场虽略输一筹，但成熟男女的气场相碰撞，看起来竟有几分般配。
即便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来意。
果然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绝对的焦点。
段宜娇站在原地没动，摸了摸自己素净的脸，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心里不太希望祁昀真的给她联系方式，但也清楚自己没资格干涉他这些。
感觉祁昀似乎朝她这边睨了一眼，段宜娇惊了一下，刚想躲起来，那道淡淡的视线便从她身前掠过，没有停留。
接着，男人十分自然地从女人手中接过了手机，熟练输入着什么。
和上次往她手机里输入号码的姿态一模一样。
原来是熟能生巧。
段宜娇看久了，喉咙有点堵得慌，匆匆扫过女人的笑颜，她不愿再多做停留，转了个弯先去小料台配佐料。
磨磨蹭蹭拿着个小碗徘徊了许久，甚至多夹了一盘水果，她这才回到位子上。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祁昀见她坐下，没有多说什么，递给她一条围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段宜娇心里越发不舒服。
虽然知道祁昀和谁有关系都不关自己的事，但吃到一半，她还是没忍住搁下筷子，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看到有人来找你，是你认识的人吗？
祁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给她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鹅肠：不认识，来搭讪的。
如此坦荡的承认反而让段宜娇微哽。
她盯着碗里的鹅肠，声音小了点儿：那你给她联系方式了吗？
祁昀像是没听清：嗯？
算了，没什么。段宜娇夹起鸭肠送进嘴里，专心咀嚼，不说话了。
她都看到了，也没必要再问一遍。
眼前空掉的碗里又多了一小块虾滑。
我给她了助理的号码，祁昀收回筷子，淡声道，让她有什么事的话先预约。
段宜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嘴里东西还没完全咽下，猝不及防被呛住。
喝口茶水缓了会儿，她神色有些复杂地问：你平时对待要你联系方式的人都是这样吗？
祁昀看她一眼，当做默认。
那你段宜娇想问他那上次她要他电话号码他怎么给得那么干脆，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硬生生换了句，还真挺不解风情。
祁昀神色从容，反问：怎样才算解风情？
段宜娇噎了一下：
男人声线落得不急不慢：不如待会儿你评价一下？
沉沉的尾音似勾着神经，四周的喧嚣变得越发震耳欲聋，段宜娇低头，假装认真吃菜。
吃过饭，段宜娇执意自己买单，祁昀便也随她，站在一边等她付钱。
结账时服务员送了他们两瓶饮料，笑说这是情侣福利，段宜娇刚想摇头否认他们是情侣关系，侧头偷眼瞄向祁昀，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别的反应。
他单手拎起两瓶饮料，另一只手揽在她肩上，走了。
段宜娇心念微动，出门时小声问祁昀：刚才怎么不跟她解释一下，我们不是情侣？
落在她肩上的手顿了下，把她放开。
不然呢？祁昀反问，你想跟她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荡漾起的情绪被渐渐压下，段宜娇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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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白落落见她坐过来，给她挪了个位置，还殷勤地将电视放到了她最喜欢的节目，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段宜娇狐疑地哦了一声，自己起身倒水。
待到看了会儿电视，白落落才磨磨蹭蹭地挨过来，诶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段宜娇眼皮一跳。
就之前有个实习生过来，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打开了你那个柜子，白落落声音越说越小，语速也越来越快，然后把你最旧那个摔地上了不过没关系，能修好！我已经送去修了！
祸不单行。
段宜娇头有点儿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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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
相机坏了可以修好，合同的问题
段宜娇打开手机，一边翻通讯录一边问白落落：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律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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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听澜会所。
灯光绚丽摇曳，笑闹声充斥着整个包厢，又被不知道是谁放的重金属摇滚淹没。
偌大的空间内混乱一片，酒瓶空了好几轮，一旁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洒落满地。
穿着大胆的女人娇笑着跪在沙发上凑近，被簇拥在中间的卫梁满眼享受，旁若无人地随意调笑亲热了一番，大家对此见怪不怪，玩笑声从旁传出：卫少，总不能你一个人把这些妞霸占完吧？给咱兄弟几个试试呗？
行啊。卫梁随意指了个女人，让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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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梁只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一语道破：说什么舍不得我，其实是舍不得我旁边的那位吧？
女人被看穿心思，非但不感到羞怯，反而黏他怀里想给他一个吻。
卫梁推她一把，把她不安分朝旁边撩拨的手推远，声音陡然变了，你要招惹我都行，别打人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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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流转的灯光里，男人神色漠然，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只捏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偶尔有溢出的酒液顺着凸起的骨节向下滴，蜿蜒进衬衫袖口，禁欲又色气。
确实是女人最喜欢的类型。
还以为你这次肯出来，是终于想玩玩儿了，卫梁不由得调侃：结果还是和原来一样嘛，怎么，有什么烦心事？
祁昀淡声：小事。
脑海里不断闪过段宜娇走入咖啡馆的身影，他不动声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行，小事。卫梁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记得前段时间有人送了个妞到你床上，这是终于破戒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见祁昀碰过哪个女人，之前听说了这事儿，好奇得不行。
祁昀没答话，往他杯里满上酒，不喝酒堵不住嘴？
嗨，随便说说呗。卫梁一口闷了酒，耸耸肩，知道你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这会儿正是酒过三巡，包厢里的喧哗更甚，见祁昀表情有些不耐烦，卫梁递了根烟给他：出去抽根烟再回来？
祁昀没拒绝，接过。
经过一群高谈阔论的人时，他听见其中忽然有个人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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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说！我这叫摆脱了低级趣味！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摄影师！等到时候得手了，肯定得带过来给你们开开眼，可比你们玩儿的那些小明星漂亮多了！
祁昀正伸手开门，忽然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卫梁在一旁介绍：那个叫赵立，咱不认识，跟着老吴来的。
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身肥肉都在抖，边说边嘿嘿笑了两声，人家名字也可有文化，叫什么宜娇，说话那真叫一个娇，那脸，那身材，也不知道在床上
祁昀气息一寒，手上的烟陡然折成两段。
卫梁感觉身边人的气压又低了几个度，忙道，他们这些人说话都这样，我也看不起
话音戛然而止，他只觉身边一阵风快速掠过，转眼间，身边的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赵立跟前。
赵立反应迟钝，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嘿嘿笑了两声：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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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惨叫响彻整个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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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声源的方向，可没有人敢在此刻上前。
视线中心，灯光未曾照射到的黑暗之下，祁昀浑身散发着黑沉狠戾的气息，一只手死死卡住赵立的脖颈，把他按向桌面，眼神阴鸷至极。
你再说一遍，是谁？
次日傍晚，就在段宜娇正忙于咨询律师时，一封邮件突然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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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态度的人，今日仿佛性情大变，给她发过来的邮件礼貌又客气，一边说着昨天是他们工作上出现了错误，一边反复道歉，告诉她合约已经解除，不需要她再承担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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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祁昀回她：【是。】
心照不宣的问题，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彻底印证了她的猜想。
段宜娇惊讶地从窝着的小沙发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刚发出去，她又觉得蠢，迅速撤回。
以祁昀那样的背景，又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帮她至此？
这似乎并不是他对一个情人需要做的事。
段宜娇捧着手机，又重新窝回了沙发上，脸陷在抱枕里，左思右想，给他发了个干巴巴的【谢谢】过去。
祁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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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纠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有点太过冷漠，她点开表情界面，准备选一个表情包发过去，对话框滚动一下，又显示了一条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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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勺被扣住，扎好的马尾被放下，直到感觉脚尖踮得发酸，祁昀终于慢慢放开她，单手箍着她的腰不让她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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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凌乱的发丝堆在颈侧，挠得有些痒，祁昀大手隔着薄外套的布料抵着她腰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捏一下：吃饭了没？
不提起倒还好，一提起吃饭这件事，段宜娇脑袋突然有点儿发晕。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一天都围着各种事情转，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只是平时饮食不规律惯了，没有察觉到。
段宜娇诚实地摇头，后背贴上冰凉的车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祁昀放开她，上车，吃什么？
段宜娇随便想了个：火锅吧。
说完，便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吃火锅？
段宜娇猛地反应过来，声音有点儿紧：要不然还是吃点别的什么？
她本想举点例子，可越紧张越想不出来别的东西，有些懊恼地张开嘴又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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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昀收了视线，目视前方，稳稳启动车子：那就火锅。
一道帘子将店里店外切分为两个世界，店外秋初的寒意凛冽如刀，店内则溢满热闹温暖。
天冷最适合吃火锅，此刻正是店里用餐高峰期，偌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店员在过道来来往往，忙得不亦乐乎。
包间已满，祁昀也没有讲究那么多，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好菜后，段宜娇先去洗手。
洗手池被前面补妆的人霸占了好一会儿，段宜娇洗完手出来时，远远便望见自己那桌已经上好了锅底。
她刚要走上前，忽然察觉附近刚结账完的那一桌有个人起身，也径直走向了祁昀。
女人个子高挑，妆容精致，发型是御姐模样的大波浪，此刻一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笑吟吟地朝祁昀伸出手机，与祁昀站在一起，气场虽略输一筹，但成熟男女的气场相碰撞，看起来竟有几分般配。
即便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来意。
果然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绝对的焦点。
段宜娇站在原地没动，摸了摸自己素净的脸，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心里不太希望祁昀真的给她联系方式，但也清楚自己没资格干涉他这些。
感觉祁昀似乎朝她这边睨了一眼，段宜娇惊了一下，刚想躲起来，那道淡淡的视线便从她身前掠过，没有停留。
接着，男人十分自然地从女人手中接过了手机，熟练输入着什么。
和上次往她手机里输入号码的姿态一模一样。
原来是熟能生巧。
段宜娇看久了，喉咙有点堵得慌，匆匆扫过女人的笑颜，她不愿再多做停留，转了个弯先去小料台配佐料。
磨磨蹭蹭拿着个小碗徘徊了许久，甚至多夹了一盘水果，她这才回到位子上。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祁昀见她坐下，没有多说什么，递给她一条围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段宜娇心里越发不舒服。
虽然知道祁昀和谁有关系都不关自己的事，但吃到一半，她还是没忍住搁下筷子，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看到有人来找你，是你认识的人吗？
祁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给她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鹅肠：不认识，来搭讪的。
如此坦荡的承认反而让段宜娇微哽。
她盯着碗里的鹅肠，声音小了点儿：那你给她联系方式了吗？
祁昀像是没听清：嗯？
算了，没什么。段宜娇夹起鸭肠送进嘴里，专心咀嚼，不说话了。
她都看到了，也没必要再问一遍。
眼前空掉的碗里又多了一小块虾滑。
我给她了助理的号码，祁昀收回筷子，淡声道，让她有什么事的话先预约。
段宜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嘴里东西还没完全咽下，猝不及防被呛住。
喝口茶水缓了会儿，她神色有些复杂地问：你平时对待要你联系方式的人都是这样吗？
祁昀看她一眼，当做默认。
那你段宜娇想问他那上次她要他电话号码他怎么给得那么干脆，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硬生生换了句，还真挺不解风情。
祁昀神色从容，反问：怎样才算解风情？
段宜娇噎了一下：
男人声线落得不急不慢：不如待会儿你评价一下？
沉沉的尾音似勾着神经，四周的喧嚣变得越发震耳欲聋，段宜娇低头，假装认真吃菜。
吃过饭，段宜娇执意自己买单，祁昀便也随她，站在一边等她付钱。
结账时服务员送了他们两瓶饮料，笑说这是情侣福利，段宜娇刚想摇头否认他们是情侣关系，侧头偷眼瞄向祁昀，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别的反应。
他单手拎起两瓶饮料，另一只手揽在她肩上，走了。
段宜娇心念微动，出门时小声问祁昀：刚才怎么不跟她解释一下，我们不是情侣？
落在她肩上的手顿了下，把她放开。
不然呢？祁昀反问，你想跟她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荡漾起的情绪被渐渐压下，段宜娇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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