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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单(34)

    在暗室,伏乐看见了封凝寒的容颜,又见他一身白衣,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她前一日伏窗一瞥的花雨白衣少年郎。
    真真是可惜了,没想到就是他。
    伏乐叫宫澄将封凝寒扶身坐好,宫澄听了,将封凝寒从怀里放下,按照伏乐所说将封凝寒摆正坐姿。
    伏乐脱了封凝寒的衣衫至腰间处,白玉似的皮肤便裸露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我即将所种之蛊,被称作罪孽孤独之蛊,确实能令人假死、失忆,改头换面,但若是一定时间还未能替中蛊者解蛊
    宫澄一直看着封凝寒,心情沉重。
    伏乐叹了口气,中蛊者便会五感消失,直至死亡
    宫澄沉默许久,最后道,来吧,抓紧时间。
    伏乐,
    种此蛊,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约莫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这蛊种时毫无感觉,真正难受的是醒来时的空洞感,看着一张丝毫不熟悉的脸,脑袋里空空荡荡,什么事情都记不得,感觉自己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伏乐种完蛊后,抬手擦了擦汗,她对宫澄道,快做接下来的事吧,可能,一天又或许两天,他的样貌便会发生变化。两月之后才能解蛊,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也方便生活,到时候解了蛊容貌便会恢复,届时,向他解释一下,希望他能理解。
    嗯。宫澄应了一声,然后立马抱着已经毫无生命体征的封凝寒出了暗室,由巡卫府的人给封凝寒验了尸,确认封凝寒死亡后,验尸的官员便将信息上报给了朝廷。
    封凝寒的尸体被验尸官令人拉去乱葬岗扔掉,索性钟离子兰早已经不动声色的将拉尸体的马夫换成了自己的人,又提前准备了一具易容的尸体藏在了马车里,等到了城外野林,将封凝寒尸体调换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带封凝寒去到准备好的地方。
    一切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丝毫问题,钟离子兰坐在钟离府大堂,双手搓着,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手汗。后来有家仆跑来,附在钟离子兰耳畔说计划顺利时,钟离子兰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未能歇一会,喝上口水,巡卫府督府大人便带着一帮人到了钟离府。
    钟离子兰出面迎接,不敢怠慢,不知督府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督府大人摆摆手,面容威严道,当下木萧谷已无封凝寒这个屏障,肃清木萧谷一党迫在眉睫,还请你替我们带个路。
    钟离子兰身子一颤,难以接受,他急道,木萧谷乃一些流民百姓,何不放他们一马?
    督府大人冷淡道,钟离子兰,注意你的身份,钟离府一族的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间。
    钟离子兰咬着牙,迟迟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拒绝我,我们也能找到那处地方,而陛下却指名让你带我们去,其中原由你可以自己思量思量。
    钟离子兰垂眸隐忍,艰难启齿道,是
    督府派一队人看守钟离府,名义上是看守,实际是威胁钟离子兰,还有一队人则跟着去木萧谷。
    一日后的那一晚,木萧谷,桃源处在烈火中焚烧殆尽,封凝寒所庇护的人,被抓的抓,杀的杀,钟离子兰跪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冲天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烧着他的脸通红!
    眼前这是眼前这是人间炼狱啊!
    人们哭喊,逃窜,哭不尽的眼泪,逃不脱的命运。他们被那些官兵揪着头发像摔一坨烂泥一般摔地上,那些官兵笑得猖狂无情,重重的踢向他们的身体各处,有些人被一群人围着,活活踢死。
    官兵们杀红了眼,连孩子都不会放过,他们将半月大的孩子活活摔死,小点的孩子用刀捅死。
    魔鬼,是一群魔鬼!
    不!!!钟离子兰疯了,他起身冲向那些士兵,用尽全力嘶吼着,放开!放开!不要!不要!!!
    一只手扣住钟离子兰的肩膀,那只手有千斤之重,耳边传来的声音,如鬼魅低语,钟离家主,你最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钟离子兰当即身体僵住,伸向远处的手不停地抽搐着,他够不着,他什么都够不着。
    我我是个废物钟离子兰感觉身子好重,他颓跪在地上,垂着脑袋逃避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想,如果自己是聋子就好了,这样连那些哭喊都听不到,可以懦弱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愿,有个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个声音冷漠的让他发抖。
    公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和这些人在一起?那个声音在问他。
    钟离子兰不说话。
    公子,我们谷主呢,他不是和你去参加花会了吗?他去哪了?
    公子,你为什么不帮我们。
    公子,你背背叛了木萧谷?
    钟离子兰一怔,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他抬眼看到了小尾巴占满了血的脸,她手中剑突然一紧,扬起的剑泛着寒光,钟离子兰抬头望着那把解脱自己的剑,闭上眼。
    杀了我。
    哐当。剑落地,钟离子兰睁眼,为、为什么!
    小尾巴看他的眼神没有感情,像是看一具死物,你不配,你要带着内疚,永远的活下去!
    突然,小尾巴身后冲来数人,将小尾巴压在身下,她没有反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钟离子兰。
    钟离子兰带着央求的口吻,对身旁的督府大人道,不、不要!
    督府大人只轻轻瞟了他一眼,带走!
    钟离子兰将头撇向一处,不敢看小尾巴的眼睛,可她那被拖拽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最后,督府大人竟要让钟离子兰清点人数,他被督府拖拽着看每一具尸体,又拉着他看笼子里关押着的人。
    看!钟离子兰被督府钳住下巴,强迫他看着关押木萧谷弟子的笼子,钟离子兰看着她们每一张脸,心头一惊,又看向身后的死尸,为什么
    为什么都是女子被抓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督府,你要做什么!
    督府邪笑一声,你不用知道!带走!
    钟离子兰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被督府派人送回了木棉城钟离府。
    他自己走动不得,是官兵让钟离府的下人出来,才将钟离子兰搀扶回了钟离府中,钟离子兰回来,那些看守的官兵才退出了钟离府。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下人告知
    断水流,消失了
    第七十六章 五感尽失
    毕择醒来后,找到了钟离子兰,他毫无表情的盯着钟离子兰看了很久,连一句责骂都没有,便离开了钟离府,打那之后,毕择便像是从江湖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听过他的音讯。
    伏乐要先回一趟古越,钟离子兰安排下人送她出了城后,身子便在这几日心力摧残下彻底崩溃了,他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险些夺走他的性命,但皇上似乎尤其不想让他有事,派人送了许多珍惜药材来给钟离子兰续命,在昏迷了五日之后,钟离子兰才堪堪醒来。
    可醒来之后,宫澄却带给他一个噩耗。
    运送封凝寒的马车不知去往了何处。
    封凝寒消失了,生死不明
    接二连三的打击,钟离子兰的精神已游离在崩坏的边缘,这一段回忆,是他怎么都不敢去想的痛苦,若不是那时候有良碧婉日夜守护,他想他可能就真的一死了之了。
    但就在他即将振作起来之时,又有一则消息传到他耳朵里,那消息宛若晴天霹雳,更是给他寻找封凝寒下落之路又添了一堵巨石。
    这则消息便是宫澄命丧江上。
    而讽刺的是,这时陛下一道圣旨搬到了钟离府。
    钟离子兰赏地月闲,黄金千两,绸缎百匹。月闲乃离木棉城不远处的一处小镇,故钟离子兰才有了月闲君这一称号。
    于谁来看,这都是一份厚赏,为的就是褒赏钟离子兰围剿木萧谷之功。
    钟离子兰痛定思痛,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
    只要和封凝寒有关系的,都下场凄惨,唯独自己是个例外,他从不认为是自己能得到陛下的赏识,唯一能解释的便是陛下有意为之,陛下要留自己独自痛苦,谴责内疚的过一辈子,这于他自身而言便是最大的折磨。
    包括朝廷莫名其妙的就如此针对一个甚至不算是江湖门派的木萧谷同样让人匪夷所思。
    回忆拉回,钟离子兰离开了暗室,他推开门,明月高悬,清风拂面。
    希望是个好兆头。
    这头,齐扬终于在钟离府南边客房找到了宫莫雨,齐扬推门进去的时候,宫莫雨正挑灯夜读,他看到齐扬,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这了?古越找到了?
    齐扬嗯了一声,走上前,将玉佩放在桌上,宫莫雨看到那玉佩倏地起身,神色复杂,这!
    我去到古越,有人将这玉佩交予我,说这玉佩是宫澄曾经送给她姐姐的,而她姐姐叫伏乐。
    宫莫雨闻言,身形一顿退后半步,他看着桌上的玉佩,又难以置信的看向齐扬,伏乐是我叔母。
    齐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如此这样便不用浪费时间去找寻伏乐的下落了,我需要你叔母的帮助,你叔母曾是古越族人,也是当年为了帮助你父亲处理封凝寒一事,给封凝寒种下咒蛊之人。
    慢着,你要帮忙解蛊的朋友,是封凝寒?!
    嗯。这蛊毒只有你叔母可解!
    宫莫雨脑袋一团混乱,他深吸了两口气,坐回位置上拿起玉佩在手心细细磨搓着,是他父亲的玉佩没错。玉佩是不能轻易送人的,而这玉佩被叔母收下了,并且保存完好,他们两人之间,难道有些不寻常的关系?
    父亲的游记他读过无数遍,这么说来,游记上被撕去的一页定是与古越,甚至与他叔母伏乐有关。而谁会这般戒备,撕毁这张记录,不想他人知晓?不用多想最大嫌疑人便是自己的叔父啊!
    毕竟当初叔父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古越女人要与她成亲,而那古越女人对叔父又不理不睬,实在想不通这么两个人如何能成的了亲,拜的了堂。
    可他自己也因为叔母古越人的身份去古越查询过,并没什么问题,难道那些古越人竟是骗了自己
    再往深处去想,难道父亲的死,也与叔父有关?叔母她一定知晓什么!
    宫莫雨浑身发冷,不敢再想,他不愿意去揣测叔父的为人,这实在是太折磨了,可这事情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去怀疑。
    宫莫雨!宫莫雨!
    齐扬叫了他两声,将宫莫雨唤回了神,他道,我帮你们安排。
    如何安排?
    宫家你们不便进入,我会派人带你们去界洲一隐蔽山谷处,那处有一处宅子,很少人知,然后我会带着这玉佩去找我叔母,之后想办法带叔母去宅子处,替封凝寒解蛊。
    此事紧迫,还需尽快!
    好,不出一炷香时间,便会有人去找你。
    多谢!
    不必。
    齐扬身影一闪,便出了门,脚程之快,难以想象。
    宫莫雨写了一张纸条,将纸条拿在手中,站在窗口用手指抵在嘴唇吹了个口哨,不大会儿一只黑色怪鸟便在头顶盘旋,他伸手,那怪鸟便落在了手心。
    宫莫雨将纸条绑在怪鸟腿上,随即放飞,转身又吹灭了房间的蜡烛,准备赶回宫家。
    出门他便撞见了也是来给钟离子兰满月女儿庆贺,并逗留钟离府几日的顾然安,顾然安刚才见齐扬匆匆忙忙离去,连他都没发现,便觉肯定有什么要紧事,就没叫住他,而此时宫莫雨也要走。
    宫莫雨站在顾然安的对面,又四下看了一眼周围,然后走近顾然安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了钟离府。
    齐扬赶回了客栈,可一进门,便听到一阵嘶吼,他一阵紧张,立马上楼,推开门,便看到阿寒摔在地上,手不停的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一般,而霍连则死死抱住阿寒,嘴里喊着,阿寒,冷静点!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怎么了!齐扬赶忙上前,从霍连怀里接过阿寒,阿寒在他怀里挣扎。
    不知道啊,阿寒突然就成了这样!
    阿寒!阿寒!齐扬拼命的叫着阿寒的名字,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齐扬心道不好,莫非阿寒连听觉都消失了?
    齐扬!齐扬在吗?你在哪里!
    我、我在!我在!我就在你身边!
    齐扬!你别不说话,你说话啊!我什么都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啊!!
    阿寒!齐扬抱住阿寒,阿寒手胡乱挥着,一巴掌挥到了齐扬的脸上,齐扬脸被打到一边,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来又紧紧抱住阿寒。
    可是哪怕他抱的再紧,怀里的人依旧感受不到,阿寒消失了五感,在他的世界中自己悬浮于绝对黑暗,这个世界真真正正只有他一人,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他都听不到,黑暗世界拖拽着他陷入极度孤独,无助。
    齐扬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啊!说话啊!
    阿寒,我在,我在说话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我、我好怕,我好怕!
    怀里的人在发抖。
    齐扬湿了眼眶,他将阿寒的脸埋在胸口,紧抱着阿寒,抬头看着苍舒、夏衍之、霍连三人,道,你、你们先出去,我安顿好阿寒,今晚我们就出发。
    三人相视一眼,答,好。
    等三人都出了门,齐扬捧起阿寒的脸,他带着心疼深情地看着阿寒,阿寒哭的很伤心,泪流了一脸,齐扬用拇指轻轻擦拭掉阿寒眼角的泪水,凑近阿寒的唇,在唇上落下一吻。
    阿寒,对不起,但为了你好,我不得不先这么做。齐扬起身从包袱里拿个药的时间,阿寒就已经瘫在地上,不停挪动着身体,嘴里还在不停说着,人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是封凝寒啊!他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封凝寒啊!
    齐扬赶忙扶起阿寒,好不容易将药灌进了阿寒的嘴里,只是片刻的功夫,阿寒便晕了过去,齐扬看着怀里的人儿,他抬手捋了捋阿寒的发,将阿寒抱在床上靠坐好,重新整理下他蒙眼的丝带。
    阿寒。齐扬柔声唤了一声阿寒的名字,轻轻爱抚着阿寒的脸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初心不变我、我爱你。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齐扬去开门,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齐公子。
    是。
    齐扬带着阿寒与苍舒几人连夜离开了木棉城。
    第七十七章 痴汉戎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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