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佶野(15)

    先生您去哪儿?前面的司机问道。
    何聿秀轻咳了两声,说:陈塘走马桥,您可知道?
    许绍清闻声稍微侧了下头看他,陈塘倒是离这挺远的,何先生去那儿做什么?
    何聿秀看了他一眼,许少爷到那儿就知道了。
    说罢,他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许绍清侧着头看他这幅不冷不淡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再不言语。
    出了城,道路逐渐变得有些崎岖,何聿秀原是闭目养神,到了这路上也不由得睁开眼,沿着那水边沙岸,一路开过去,没多久,便见外头再不是那酒楼茶肆西式高楼,入目所及皆是些杂草稀树,视野也变得开阔许多,又开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那走马桥。
    那画材店的老板说,这走马桥原是明清之际陈塘居民为河而造,后来又成了货运必经之地,虽然年份已久,但却没修过几次,只是后来几年大旱,那桥底下河道早干了,被那几个倒卖东西的生意人看上了,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买卖文玩的常地。
    何聿秀离得远远的便看见前面有座石桥,倒不是很大,险被草遮住,他眼见这车驶入一片无人之地,周遭杂草丛生,不仅有些生疑,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许绍清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处无人之地,不由得皱了皱眉。
    两人下车一眼望去,竟看不到一缕炊烟。
    一时无言。
    许绍清开口问道:何先生,这便是你要找的那地方?
    何聿秀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他左看右看,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转向了,不由得轻咳了两声,道:我本是来寻那走马桥下卖古玩的地方
    可这似乎连过去的路的也没有啊。
    许绍清一听,稍一琢磨便了然,道:何先生可是找了个稀罕地方,我竟没有听说过这里。
    两人摸瞎般在四周逛了一圈儿。
    许绍清在四周走动,左右张望,忽然,他脚步一顿,停在了一棵老柳树旁边,只见在那颗老柳树后头,有一条小径,上头有被车碾过的痕迹,泥土深陷,旁边的空地上还间杂着不少的脚印。
    他眯了眯眼,忙叫了何聿秀过来,何兄。
    何聿秀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印迹,又踮起脚,越过那不大不小的缓坡,往下头看了一眼,眼前一亮,就是这儿!
    作者有话说:
    这篇题材也真的蛮冷的,而且感情戏比较慢热,感谢在支持这篇的小伙伴,感觉你们像扶贫一样orz,我写的还蛮开心的,其实这篇的两个人算是一起成长吧,何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其实没有那么成熟,许也是,两个人都还挺天真的,且看下去吧。
    第二十二章
    他们到的时候正值下午三点多一点儿,何聿秀心里雀跃,抬脚便下了坡。
    许绍清和小陈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他们便看见了另一番景色。
    少少爷,这是个什么地方啊。小陈惊讶地张大嘴巴,有些呆呆地看着前面。
    和上面的安静荒芜不同,桥底下热闹得很,那河道原只有两丈宽,人来的勤了,竟硬生生踏平了周遭的土地,硬生生比之前要宽出一丈来。卖东西的小贩个个底下铺着旧布,把自己的东西摆满,摊子挨着摊子,将河道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中间余一丈宽,供人行走,贩子和贩子之间也无交集,俨然已形成了他们自己的规矩。
    何聿秀沿着那摊子看过去,便见里头那古剑、古钱币、青铜器、玉器应有尽有,甚至于那木雕、石雕,也不在少数。这里头的人倒是各自有各自的买卖,卖玉的只卖玉,卖木头的只卖木头。
    只是他们来的不凑巧,大多的摊贩都准备收拾收拾走了。
    何聿秀先是在那卖玉的摊子前看了看,那摊主大约五十多岁,揣着手倚在身后的斜坡上,半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道:快看啊,一会儿收摊走人了。
    何聿秀看了看天,你们怎么这么早收摊?还不到四点呢。
    那卖玉的抬了抬眼,道:几位是头一回来吧?
    何聿秀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卖玉的笑了一声,翘着二郎腿,道:老客们没有来得这样晚的,他们都知道这儿的规矩。
    小陈一听兴致来了,问道:什么规矩?老板倒是说与我们听听。
    那卖玉的抬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压低了声音,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在这儿卖东西的啊,好歹个个儿都有点儿值钱东西,原只有几个熟人在此交易,后来人一多,走漏了风声,被那陈塘的地痞无赖惦记上了,天一黑,他们便找几个落单的好好欺负一番,掠点儿钱财,这段时间去了好几条人命了,要我说,几位抓紧看看,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兴许还没什么危险,要是待得晚了那几个地痞无赖,个个顶大的力气,又不跟你讲道理,不好招惹啊。
    小陈惊道:居然还有这等事?
    何聿秀愣了愣, 片刻之后,他皱了皱眉,道:几个地痞无赖倒成了这儿的规矩了。
    那卖玉的老板叹口气,看了他一眼,道:先生这就不懂了,上到那雕梁玉栋的金銮殿,下到这小小的陈塘走马桥,哪里没有规矩。
    何聿秀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那么几个地痞无赖,总能有办法收拾收拾他们。
    先生说来容易,难哦,我这五十岁的人,上有老下有小,那地痞横起来不要命,抄起家伙来打的人满脸是血,他们一死了无牵挂,我这家中小女尚幼,怎么放心留她一个人,我要是有个好歹,她叫人欺负去了,怎么办嘛?
    何聿秀不说话了,他一人惯了,只觉得忍气吞声活得窝囊,实在不懂牵挂是什么滋味。
    话题就这么结束了,何聿秀有些发愣不知在思索什么,许绍清蹲下身,捡了块色泽还不错的羊脂白玉,问那老汉:这个怎么卖?
    那人伸出了四根手指头,道:收您不多,四十块。
    小陈探着头望过去,有些吃惊,这就值四十块了?
    那人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那是,毕竟是清乾时候的。
    许绍清笑了笑,随手指了一块问:那这块儿呢?
    那人看了一眼,说:这块贵一点儿,一百块。
    还挺贵许绍清放下那玉,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他没买怎么买过玉,也知道这人说话水分实在很大,不可相信。他正是想走之际,那何聿秀却蹲下身拿起来他头一次拿的玉看了又看,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许绍清愣了愣,想自己对这些东西涉猎不深,但像何聿秀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这种假的东西感兴趣。
    何聿秀看了几眼后,便利落地把钱给付了。
    许绍清皱皱眉,问道:何兄不会真觉得这是清乾时候的吧?
    何聿秀摸了摸那玉上菩萨,摇了摇头。
    那你买它做什么?
    何聿秀看了眼那卖玉的老板,又看了眼那许绍清,上嘴唇碰下嘴唇,吐出几个字。
    买玉卖玉各有所图,他图些钱财,我图个痛快。
    许绍清倒是愣了愣,他看着何聿秀那张实在生的不错的脸,心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挠了一下。
    他有些突兀地笑了一声,好个痛快。
    又闲逛了一圈儿,何聿秀收了一块玉、一尊圆雕菩萨像、还有一个奇怪的女子发饰。
    许绍清看见那发饰愣了愣,只觉得这发饰格外眼熟,他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这发饰像什么,不由得有些失神,
    傍晚的霞光并未打到桥下,桥下有一大片的阴影,何聿秀抬头四望,便见人几乎都要走光了,他看了眼那许绍清,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许绍清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下,最终只说了句:好。
    他倒是没买什么,只看着一个罐子上的花纹实在好看,买了一个。
    何聿秀见他买了那么一个罐子,脸上复杂得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沿着原路翻过,绕到上面,司机正在车里等着,小陈帮何聿秀把东西放在车上,一行人便准备回去。
    车子缓缓发动,何聿秀往窗外看去,那群摊贩像是有别的路子,却是沿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去的,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小陈听了那卖玉的老板一席话,竟有些紧张,看着外头天色渐晚,催促道:师傅快一点儿。
    那师傅哎了一声,车子便缓缓开出了几米外,只是才走了不到一百米,车子便又停下了。
    怎么了?小陈有些紧张地问。
    师傅蹙着眉,道:许是轮胎的问题,我下去看看。
    师傅查看了一番后,挠了挠头,道:呀这可怎么办,车胎坏了。
    许绍清皱了皱眉,下了车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知道路上哪里来的尖利铁钩,竟生生扎入了车胎里。
    小陈的心一下跌入了谷底:怎么怎么办?我们这是天黑之前走不了了?完了完了,不会叫那群地痞无赖堵在这儿吧。
    许绍清皱皱眉,说什么胡话。
    这离城里还有这么远,我们怎么回去啊。
    夕阳落下去,天空上一片冷寂的烟灰色,夹杂些暖红的霞光,已经不像中午那样热了,何聿秀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眼许绍清,怕是要在这儿过夜了。
    许绍清蹙着眉,思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行,哪怕是回不去,也不能在这儿过夜。
    他站在原地,前后左右地看了一眼,最后顿了顿,眼睛看向了陈塘的方向。
    既然回不去,不如去陈塘。
    何聿秀点了点头,也行。
    从车里将他今日买的东西抱在怀里,他们穿过那走马桥,继续往东走,陈塘看着离的很近,实际走过去,竟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到达,路上没有一个人,几人的脚步声听得尤为明显。入夜了,远看那陈塘炊烟已经升起,星点的光开始亮了起来,小陈欢呼一声:快到了!
    许绍清叫他闭嘴,又将小陈怀里那罐子拿到自己手上,吩咐他赶紧去那陈塘先寻个住宿的地方。
    小陈看四周黑漆漆,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我有点害怕
    许绍清蹙着眉看了眼他,要你有什么用?
    那师傅闻声忙帮衬那小陈打圆场:少爷别生气,我陪着他就是了。
    两人一走便只剩了何聿秀和许绍清两人,何聿秀又不是个爱说话的,两人前一脚后一脚的走,脚步声听的真切。许绍清看了眼何聿秀见他抱着那不大不小的菩萨像,道:何先生倒是怎么想起来买这菩萨像了?
    何聿秀托着那菩萨像的底部,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来了宁浦诸事不顺,买尊菩萨像放家里驱驱邪么。
    许绍清对他这等说法不甚满意,倒没有接话。何聿秀见他这样,将那菩萨像往上托了托,颇有意味地说:许少爷留过洋,自然当我说的这话是迷信,怪不得买了那堆塑罐,我是不敢买那等东西在家里放着的。
    许绍清闻声问道:这是为什么?
    何聿秀看了眼他,许大少既然不信这等东西,说来也无妨。
    他脚步一顿,许绍清也跟着停了下来,便见那何聿秀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那堆塑罐又称魂瓶,是盛放死人灵魂的东西。
    许绍清面上的表情有一丝丝破裂。
    何聿秀没忍住笑了,肩膀也跟着颤抖着,怀里的菩萨像险些都拿不住,只觉得这许绍清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许绍清有些恼羞成怒,道:不许笑。
    何聿秀头回体会到了捉弄这许绍清的乐趣,只拍拍他的肩膀,道:许少爷不该觉得这是迷信,生的这是哪门子气?
    许绍清却愣了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道:别动,有人。
    何聿秀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堆塑罐,笑了笑:怎么,许少爷害怕了?
    许绍清摇了摇头,重复了一句:是真的,有人。
    窸窣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十分轻微,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何聿秀脸上的笑逐渐消失,正准备回头看看,许绍清一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别回头。
    第二十三章
    他一边听着身后的声音,一边低声对身边的何聿秀说:至少有四个人,不知有什么意图,暂时不要理会。
    何聿秀点点头,两人沉默地向前走,脚步声越发明显,何聿秀觉得自己浑身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
    夜里尾随,不过两个目的,图财害命。
    许绍清顿了顿,没有回答,何聿秀似乎心里也清楚,暗骂了两句再没说话。许绍清看了看身旁的何聿秀,问:你打过架吗?
    何聿秀沉默了一会儿:当然。
    赢了么。
    何聿秀顿了一下,哼了一声,当然。
    正在此时,后头传来了一个颇为雄沉的声音:前面两个,干什么去的?
    两人闻声皆回头看了看对方,颇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何聿秀咬了咬牙,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他纵身往后一跃,一脚踹上身后那人,手里的菩萨像一瞬成了武器砸向了他,那人打着赤膊,个子不高,但很灵活,他没料到这何聿秀会突然攻击,躲了一下,却被何聿秀踹出了后退了几步,还被那菩萨像狠狠砸了下肩膀,许绍清说时迟那时快,也重重地肘击了纠缠上来的人。
    妈的那人被何聿秀踹倒在地,骂骂咧咧,从身后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便扑了过来。他身形很快,何聿秀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逼到了面前。
    这行人竟足有六个,不知跟了他们多久,像是有备而来,刀光一闪,许绍清眼神一凛,居然带了刀!
    小心!他一脚踹飞身旁那人,紧接着将那何聿秀往后拉了拉,何聿秀脚步踉跄,跌倒在地上,手中的菩萨像落在地上,那菩萨在地上滚了两圈,头顶上的圆髻磕掉了一半,脸上仍挂着微笑。
    那人眼见着没伤到何聿秀,冷笑了一声,眼中怒火更胜,又朝着他刺过来,许绍清见状,狠推了何聿秀一下将他推向了另外的方向,刀子斜刺过来,他翻了个身,堪堪躲过,却被那刀划伤了侧腰,顿时血便涌了出来。
    许绍清轻嘶了一声,晃了下神,便被后边扑过来的人制住了手脚。
    你眼见那许绍清受伤,何聿秀张了张嘴,想要过去扶他,却被身后的人绊住了手脚。
    那人看着面前的许绍清,冷哼了一声,还跟你小爷耍横?他拿着刀便走了过来,眼见着举起刀便要落下,忽然听见一人喝道:三儿,别在这儿动手,小心明天早上就有多管闲事的人报官!
    那人于是冷冷地看了许绍清一眼,最后颇为不情愿地把那把短刀收了起来,夹在后腰上。
    这群人不会在乎他们死活,许绍清心下一沉。
    与其同时,另一个一脚踩上何聿秀的胸膛,然后将他从地上拎起,重重地摔到一边,两人一瞬成了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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