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佶野(23)

    两人终是找了个地方歇了歇脚,何聿秀笑得肚子疼,看着许绍清躺在草丛,还用脚碰碰他,真不行了?
    许绍清山路走久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看了眼何聿秀,说:没劲儿了,想喝水。
    何聿秀不是头一回爬山了,身上自然带了水,他将那水壶从画箱上解下,正要递到他手上,忽然又收了回去,许绍清的手堪堪停在空中。
    何聿秀倒是少见得开心,竟也使坏了一回,拿着那水壶在他眼前晃了晃。
    再叫声哥哥就给你喝。
    许绍清忍不住了,一下子直起腰将面前那何聿秀按倒在地,单膝制住他的腿,一手按住他的手臂。
    何聿秀一时不备,倒真被这小子制住了,有些恼羞成怒,你不是没劲儿了吗?
    许绍清也是重重地喘了口气,闻声笑了一声,刚才是没劲儿了,听见有人想占我便宜又有劲儿了。
    他将那水壶从他手中拿走,打开仰头灌了好几口。
    喉结滚动,漏出来水珠沿着他下巴低下来,恰滴在何聿秀脸上。
    何聿秀正想骂人,还未骂出声便见那许绍清喝了水后将那水壶放在一边儿,俯身低下头。
    太近了,近到何聿秀嘴边的脏话都咽了回去。
    许绍清的呼吸似乎都能打到他脸上,何聿秀看到他勾起来有些风流的唇形,锋利的鼻子轮廓,以及黑色瞳仁中有些惊恐的自己。
    许绍清喝了水后声音反倒变哑了,凑到他面前,低低地说:既然何先生要做哥哥,那么做哥哥就要有做哥哥的样子。
    他伸手拂过何聿秀脸上的水珠,鬼使神差,又将那根手指放到唇边轻舔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我论文来索命了,这篇更新规律可能不会太稳定。
    第三十四章
    你何聿秀看着许绍清,莫名有些耳热。
    这许绍清要不是他是个男人,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勾引他了。
    什么做哥哥的样子,还说我,你瞧瞧你这样,叫什么样子,还不快起来。他动了下手腕,奈何被压制住,完全使不上力。
    许绍清直起腰稍稍离他远了些,却丝毫没有想起来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下笑出声:何先生,你脸红了。
    何聿秀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只是尴尬。
    难以言说的尴尬。
    他顿了会儿,才道:那也是被你气的。
    许绍清松开他的手,只是单膝压制着他的腿,笑道:你气什么,刚刚不是你戏弄我,叫我喊你哥哥吗?
    何聿秀恼羞成怒,想不出词来反驳,只是梗着头说:我看你是狡辩。
    狡辩?何先生好不讲理。
    何聿秀盯着他:你起不起,不起我打你了。
    他腾出手来,正想将许绍清推开,谁知对方像是早就料到他要干什么似的,没了骨头一样,沉重的身体压了过来,何聿秀几乎无法呼吸。
    一种非常尴尬的姿势,许绍清的腿原是压着他另一条腿的,此时却夹在了他两条腿中间,头堪堪落在他肩上,贴着他的耳朵,何聿秀能听见他的呼吸声,紧接着许绍清轻嘶了一声:好疼
    何聿秀一愣,皱皱眉,使足了力气撑起他的肩,将他放倒在地上,便见那许绍清的手按着自己的侧腰,眉头紧皱,看上去很是痛苦。
    何聿秀心下一沉,唯恐他才好了没多久的伤又裂开,抬手便要掀许绍清的衣服。
    怎么是不是伤口裂了,我看看
    许绍清闻声一下按住他的手。
    何聿秀抬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没事,就是听见有人想打我,先讨个饶。
    这小子,居然是装的。
    何聿秀眼前一黑,没忍住抬脚便要踹他。
    许绍清堪堪躲过,勾了勾唇角:何先生这么担心我?
    何聿秀不愿意理他,我看你喊累也是装的吧,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爬山吧。
    说罢他从地上拎起画箱,提着水壶便往上走。
    许绍清忙跟上去,怎么能说是装的呢,我是真累啊。
    何聿秀不理他,兀自向前走着。
    哎,何先生何先生
    两人又开始往上爬,何聿秀拎着那画箱,许绍清在后面跟着。
    脚底是泛白的岩石修的小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鸟鸣山幽,时有飞鸟从头顶飞过,山风阵阵,有山泉卧于山坳,低头便能看见,翠树野花在侧,本该是叫人移不开视线的,许绍清跟在何聿秀身后,竟也无暇管这些东西了,只盯着何聿秀的后背,想着他有没有恼他。
    两人到了那望风亭。
    顶小的一个亭子,中间有个石桌,几个石凳,没有其他的东西,漆红的柱子有些斑驳,看上去年代已久。
    何聿秀四下看了一眼,他来过这里,自然已经有些熟悉了。
    我在这儿画会儿画儿,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四处走走看看吧,这儿风景还不错。
    许绍清看了他一眼,便见他从画箱里拿出来毛毡笔墨,摆在那石桌上。
    此时天一下子又阴了下来,望风亭处在一块儿岩壁上,往下便是一处凹地,四周岩壁嶙峋,往四方看能看见远处飘着的云雾,倒真是好看,许绍清四周看了一眼,又转到他身上,小心翼翼问道:何先生莫不是恼我了?
    何聿秀闻声一愣,他倒也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恼他,不过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和刚才逗弄自己时的模样简直千差万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努力控制住没笑出来,绷着一张脸,没理他。
    许绍清看他这样,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摸摸脑袋又看看天,眼睛时不时地看着何聿秀,颇有些手足无措。
    何聿秀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一眼,说:许少爷好不容易爬次山,不好好看看这山中景色,总盯着我做什么。
    许绍清靠在那亭子里漆得通红的柱子上,咳了一声道:哥哥好看。
    何聿秀展纸的手顿了顿,恰时一股子风吹来,他忙用那镇纸压着,脸上险些绷不住,要笑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那许绍清,道:你倒是一套又一套,哄哄你妹妹长宁还行,我可不认了。
    许绍清叹了口气,见这招不管用了,又改口叫了何先生,片刻过后,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说:何先生写生不要模特吗?
    何聿秀抬头看了眼他,模特?
    许绍清点点头。
    何聿秀忍不住愣了愣。
    许绍清却好像摸到了门路一样,不如我给你当模特吧。
    何聿秀看着他那脸,噗嗬一笑,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何聿秀点点头,成。
    他指了指那亭子偏下的一个位置,那你站那儿吧。
    许绍清乖乖地去了,何聿秀说:再靠后一点。
    许绍清按着他的要求往后移动了下。
    就着那姿势呆了半个多小时,许绍清却觉得何聿秀并没看自己几眼。
    画完了吗?他问。
    没呢,哪儿那么快。
    许绍清朝那亭子看了一眼,又等了很久,身侧的野草堆被他揪的七七八八,不知过了多久,他待得无聊,又问了声:画完了吗?
    要说这模特也是个累人的活,一直在一个地方不动弹,时间会过得特别慢。
    好了。何聿秀答了一声。
    许绍清眼前一亮,他兴致勃勃上去,何聿秀正将那画摊晾干,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了满眼山水,哪里有他的痕迹。
    许绍清看着何聿秀,我呢?
    何聿秀抬头看了眼他,指了指那画的右下方,这儿呢。
    许绍清于是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头一个不过几笔的点景人物,甚至连五官都只有一个大概。许绍清脸一下黑了,一抬头撞进何聿秀满是笑意的眼,对方此时看上去分外纯良无害,许少爷倒是可以改行做模特了。
    好啊何先生,明明只有几笔,偏要我在下面待那么长时间。
    明明今早就和你说过,要画山水,你还指望我给你画出个肖像出来不成?
    这可不行,我在下头待那么长了时间,你得给我再画一张。
    何聿秀活了这么大,头回遇见给他提要求的模特,咳了两声,朝他摊开手说:大幅三百小幅一百。
    许绍清瞧着他:我们的交情竟还需要谈钱吗?
    何聿秀颇有兴味地看着他:我们什么交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许绍清一下愣了。
    对啊,他们什么交情。
    不过是一场乌龙,几次相遇,又碰巧一道见了几个人的生死,都是些零碎的东西,说来也算不上什么。
    他抿了抿唇,眼神看着何聿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倒是他逾线了。
    许绍清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低下了头,随意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头,突然客气又生分地说:何先生继续画吧,我四处逛逛。
    哎
    生气了?
    何聿秀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许绍清折了根树枝四处走着,脚底下的碎石有些硌人,微微的不适感顺着脚底传过来,野花野草漫地,红的白的,他却忽然记挂起了那盆长寿花。
    疯了
    他晃晃头,转个身往亭子那儿走,何聿秀仍然在那儿画画,他摸了摸鼻子,静悄悄地待在一旁,没有想打扰他的意思。
    何聿秀忽然笑了一声:许少爷一声不吭,跑到哪里去了。
    随便走走。
    何聿秀不说话了,许绍清于是转身坐在那亭子下面的台阶上,随手揪了根草,盘成细结,又随手丢掉。
    忽然,身后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张纸从他面前哗啦一下展开。
    许绍清一愣,头上传来了何聿秀的声音。
    要吗?
    许绍清觉得有些发懵。
    细风吹过,掀起那纸上一个角,隐约看到一段山路,几棵老树,还有一个人不大不小的一个背影,再往上看,看到白纸黑墨,几个潇洒得不得了的小字。
    赠绍清。
    许绍清盯着那几个字,一阵发愣。
    出来没带章,回去给你补一个。何聿秀说。
    许绍清指着上头那人一个背影,问:这是谁?
    何聿秀颇有些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刚才有人走的倒是痛快。
    许绍清盯着他瞧,唇角压不住的笑意,那你这是做什么,哄我?
    何聿秀看他一眼,笑话,我做错了什么还要哄你,是怕下去的时候没人给提画箱罢了。
    许绍清但笑不语,心情倒是一瞬变好了。
    半晌的时间眨眼便过,何聿秀拆开随身带的糕点饼子纸袋,都是些能果腹的东西,大部分很甜,他捏了一块儿递给那许绍清,说:垫垫肚子。
    许绍清捏着那块儿糕点吃了几口,甜得皱了皱眉。
    两人好歹胡乱吃了些,许绍清枕着手臂在一旁的杂草堆上躺着,半眯着眼,口腔里仍是一股子甜腻的味道,许久未去。
    何聿秀将地上的水壶拿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还喝水吗?
    许绍清摇摇头,何聿秀于是仰头自己喝了一口。
    许绍清盯着何聿秀,喉咙里不知怎么,又有了些干渴之意,我还是喝一点儿吧。
    何聿秀于是又递到他手上,手指短暂地碰了一下,又迅速离去,稍凉的温度停留在掌心,像湿漉漉的羽毛从手心刮过,许绍清仰头喝水,看着他转身回到亭子里继续画画,仿佛不知累一样。
    那张画被他卷起来放在一旁,此时闲来无事展开来一看,眼睛又定在了那赠绍清三个字上。
    心也像被什么东西搔挠着。
    下山的时候已是日暮,太阳斜斜挂在山间枝头,山路上的岩石被打上一片泛着金的亮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回到顺宁公寓的时候已是晚上了,两人寻了处酒楼四处吃了些,便各自回家了,许绍清沾了些酒,神智却还清明,说话却越发混不吝的样子,进门前瞧了眼何聿秀说:何先生,长夜漫漫,可不要想我。
    作者有话说:
    解锁骚话小王子的技能
    第三十五章
    回答许绍清的是一阵巨大的关门声。
    何聿秀觉得要么是许绍清疯了,要么是他耳朵聋了。
    他晃了晃头,关上门,朝屋里走去。
    第二天他将昨天画的山水画,稍稍修改了下,增添了几笔,一整副水墨山水,分成四个部分,皴擦点染,虚实相生,无画处也成妙境。因为是条屏,又送去好生装裱了一番,花了他挺大的工夫,许绍清早上来了一趟,说是去报社,不来学画了,何聿秀也乐得清闲。
    这些天他也积攒下不少作品,要是换做以前,自然等不到他寻着卖画的地方,便有人来求画了,可眼下在这宁浦,他如同一粒硌眼的沙,如何也融不进去了。
    程先鹤曾放下话说得罪了他,他在宁浦会很难做,他偏生不信这个邪,自个儿跑遍了大半个宁浦可以展画卖画的地方,却都吃了个闭门羹。
    想他活了三十余年,十几岁便出入这些个书画场所,从没被人堵在门外过,倒在这宁浦栽了。
    此时人力车恰好途径那华阳画堂,便见那门口又贴了某某某画家的新展讯,一派祥和,好似只有他因为那请画托和斥那王陆屏藏画之真伪的事情,搞得如此困窘。想当初若不是那许缘竹请他画画,稍稍解了他燃眉之急,这宁浦他怕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他看着那一闪而过华阳画堂的牌匾,心里憋闷得紧,又去那桂花坊买了些糕点吃,心里才算是好受一些。
    而此时的许绍清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报社上下忙忙碌碌,他问小陈:交待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陈嗯了一声:放心吧少爷,安排了人在那儿等了好几天,和他接头的人都找到了,有我们的人守在那儿,就不信他现不出原形。
    许绍清点点头,派有经验的老记者去,一定要给我把照片拍好。
    小陈应声正要去安排,许绍清忽然起身,不,还是我去吧。
    他乔装打扮了一番,又换了身新衣服,带着他的相机,从街边拦了一辆人力车,交待了个地名,便匆匆赶去了。
    第二天一早,何聿秀像往常一样起来,像往常一样,去早餐店吃热乎乎的小笼包,顺便买了份报纸。谁料一眼看去,却被凭空而来的消息砸的发懵,连那小笼包也顾不上吃了。
    细看,却见上头偌大的字体,分明写的是宁浦书画界之耻,再往下看,洋洋数百字,顶大的版面,大张挞伐,用词犀利,着实令人心惊。
    甚至不是以某画堂代称,而是指名道姓,写出了华阳画堂的名字。
    下头还配了那程先鹤的照片,拍的格外清晰,除非程先鹤去整容,不然看见这照片也是不认也得认。
    再一看那撰稿人的名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许绍清三个字横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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