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走失的郡主回来了 > 走失的郡主回来了
错误举报

-大嘘菊(12)

    沈嘉一顿,默默垂下眼,用仅她们彼此能听清的声音道:这东西我是不能收的。慢慢将盒子推回窦瑜手边。
    窦瑜也不强求,痛快道:那我拿回去给他。
    沈嘉还以为她会劝自己收下,或是问两人的关系。
    见她有话却不知如何说的表情,窦瑜道:我不过是个传话送东西的人,你不想收,只管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沈嘉方才还紧在一起的心蓦然松了下来,不必发愁怎么同她解释,不由得笑了,转而去看她手边的琴,主动找话说:你既得了文娥太妃做师父,可得让我开开眼,瞧瞧我比你差在了哪里?
    窦瑜腼腆笑笑:那你可要失望了,即便是文娥太妃这个师父也教不来我这样的顽徒。
    远处窦云见沈嘉与窦瑜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说话,十分不解,忍不住走过来,亲昵道:沈姐姐怎么坐在窗边了,这边冷,与我和二娘去那边坐吧。
    沈嘉仰起脸,直说道:我想与阿瑜坐在一起。
    第19章 捉弄 谁知窦瑜气定神闲
    闫夫人出门更衣了。
    有长辈坐镇时闫银梦还算老实,看到大伯母离开,也就没了顾忌凑了过来,与窦云并肩站着。她听到沈嘉拒绝了窦云的好心邀请,撇撇嘴,说:阿云,咱们回那边去吧。说着便去拉窦云的胳膊。
    转身时她不怀好意地将一只脚勾住了窦瑜的琴几下端,上面摆放的黑琴坐立不稳,失去了平衡后猛地栽了下去,一端磕碰在地面,撞出不小的响声。
    四周的目光立刻围拢了过来,有不解的,也有看热闹的。方才杂声不断的屋子顷刻便静了下来。
    闫银梦还以为窦瑜会手忙脚乱地来扶琴或琴几,谁知她只冷眼看着琴身受损,依旧稳当当地端坐着。沈嘉倒是吓了一跳,但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就被窦瑜压住了手,只好犹豫着按下不动。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闫银梦不怎么诚心地随口道歉,眼中微带得意和挑衅。窦云也在一旁帮腔,阴阳怪气道:我五姐姐为人大度,她不会与你计较的。
    在两人不约而同的设想中,窦瑜会暴怒而起,于闫家后宅斥责闫家娘子。其余人必然嫌弃她霸道难缠,明明对方都道了歉,还要抓住别人的无意发难。
    谁知窦瑜气定神闲,并未露出愤然之色。
    不妨事。窦瑜看向闫银梦,说,这张琴是我花了五百金买的,若你带够了钱,赔给我就是了。
    她说完,朝闫银梦摊开了一只手。
    见她一幅要钱的姿态,闫银梦脸色骤变:五百金?你这琴是金子打的不成?我看也不是什么名琴!
    但它确实是我花五百金买的。窦瑜慢吞吞收回了手,无辜地眨眨眼,闫二娘要是囊中羞涩,待会儿闫大夫人回来,向她去讨也可以。
    你!闫银梦被她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围向这边的视线令她开始变得不自在,脸也慢慢涨红了。但凡贵女都避讳张口闭口谈及金钱,以免染了俗气,更别说大庭广众之下讨价还价。窦瑜却是个异类。
    闫银梦没法子,只好将自己腰间装钱的荷包取下来,重重扔在几上,哼道:我只有这么多,都赔给你!可够了?
    窦瑜将荷包拿起来,解开略看了几眼,又掏出里面的铜钱在几上一一排开,道:这可不够啊。闫二娘是不识数么?差得可远呢。
    又狡黠一笑:既然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闫二娘可以将自己的琴一并抵给我。
    闫银梦只觉她得寸进尺,哪里肯如她所说,气冲冲地拒绝:我的琴是从高山阁买的,出自名师之手,怎能抵给你?
    待你有钱了,再来赎就是了。怎么?闫二娘你碰坏了别人的东西,还要赖账,不想赔钱么?
    窦瑜以赖账来形容闫银梦,气得她一张俏脸又红又白,指尖都微微颤抖着,胸中憋了一口气,咬牙去将自己的琴抱来,径直搁在窦瑜的琴几上。冲动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窦瑜伸手在她琴上一抚,琴音叮当,悠哉说着:确实是把好琴,不过比起我的可差远了。语气带了惋惜。
    闫银梦见她随意抚弄自己的爱琴,口中还有贬低之语,不免后悔自己莽撞,受不住刺激,清醒过来便想以其他镯子珠钗与她交换,闫夫人却已折返了。
    闫银梦怕再起争执被伯母训斥,狠狠瞪了窦瑜一眼,拉着窦云回到了原位。
    善兰琼看完了这一番热闹,摇着头无声地笑了笑,又听见身边娘子正催促她弹一首曲子来听。屋子里娘子众多,善琴者不在少数,可自聚在一处后还无人敢操琴。有些是生性不爱引人注意,有些则是唯恐献丑。
    善兰琼却表情磊落,方才插曲一过,屋子里正寂寂无声,她将手搭在弦上试音之后,琴音如流水倾泻,任意所至,令人瞬间沉醉。
    身边人佩服地看着她,待她一曲终,惊喜地说:兰琼,你琴弹得可真好。从前你都不怎么碰琴的,原来是藏着掖着,等着一鸣惊人!
    又有些嫌弃地望向窦瑜那边,小声嘀咕:还是你性格娴静,不像窦家那个,真是铜臭商人养出来的,张口闭口便是金银,俗气。
    另一边闫夫人凝神听完善兰琼的琴音,表情也十分意外,面朝她真心夸奖道:善娘子弹得一手好琴啊。
    闫夫人自幼习琴,极有天赋,能得她一句夸,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善兰琼得体一笑,笑意温婉,既不羞也不得意,似乎是习惯了被人夸奖。
    到了午时,前院下人来报,说已备好车驾,随时可以带娘子们去马场。
    有几家娘子借口有事向闫夫人辞别。闫夫人客套几句,便派出下人相送。意外的是,善兰琼这一回却与众人同行,并未借口归家。
    张卢已被气得提前离开了闫家。闫定泽和萧通蹲在府外守株待兔,果然得见善兰琼都异常惊喜。
    萧通得意地凑近已目瞪口呆的好友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一转眼的工夫,善兰琼已经被侍女扶上了马车。闫定泽飞快眨眨眼,心中仍在回味那惊鸿一瞥,喃喃叹道:善女绝色,为之心折。
    等完全看不见善兰琼的身影了,他又急忙催促:快上车,今日打马球我必上场。
    一行数辆马车驶向闫家的马场。
    闫家这处马场设在郊外,坐地极阔,只比宫中马苑小上一些。还特意于视野最佳处架起了高棚做看台,棚内设了坐垫和矮几,放置了夏日后储存的瓜果以及一些酒水。
    负责服侍的下人们提前到了此地早早做好准备,也为有意来此地的郎君娘子们牵马,又给马儿喂食草料。
    闫家为了撑场面,还邀请了许多朝臣。而这些人因碍于情面,多数都到场了。就连郑世芳都赏脸来了。闫家近来与郑世芳联系密切,邀这位千岁大人来看热闹也在众人预料之内。
    郑世芳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且瘦弱得如一柄直上直下的木杆,身穿暗色常服,面白无须,眼袋微坠,法令纹深刻,生就一副厌世相。他的声音微细,有些柔暗:早听过闫家琴会的盛名,直至今日才得以一见呐。
    郭素在他身侧,受邀与他同行。
    闫老大人见郭素虽穿着不甚讲究,只说得上是干净利落,然而气度非凡,远远迎过去时还以为是哪位世家郎君。可等到看清了样貌却认不出具体身份。正不知如何称呼时,郑世芳竟也主动介绍他名姓,还以小友相称。
    闫老大人暗暗惊讶。
    郑世芳不久前才被郭素救了性命,前次送礼于他,既是为了表达感谢,也意在拉拢。因他在军中并无羽翼,早就想培植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可军中居高位者,皆出自世家。世家间盘根错节,要么便与他针锋相对,处处掣肘,要么轻易不敢与他来往,只顾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扶持起一位新人。
    出身低贱者难以爬上高位,如此以利相诱,才会诚心投靠自己。郑世芳不由觉得才打起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个郭素,也当真是个聪明人,不乏能力又知进退。郑世芳心中得意。
    闫老大人亲自作陪,为郑世芳和郭素引路。
    恰逢善兰琼自马车上下来,远见她容色夺人,郑世芳眼前一亮,脚步停驻,问道:那位是
    闫老大人辨认了一番,说:好像是善元景善大人的独女,名叫善兰琼,才回奉都不久。停顿片刻,又小声解释道,善大人不被圣上所喜,本不该请他女儿过来只是听说这位娘子入了长公主的眼,与长公主亲厚,这才不敢不请啊。
    长公主失去爱女后一直郁郁寡欢,若此女得她青眼,确实不好得罪。
    郑世芳又想起那位前光禄大夫的坎坷官途,啧啧两声,道:倒是个可怜人。
    第20章 为难 不卑不亢,神色从容
    马场上有零散几人在跑马击鞠。
    闫家马场效仿宫中马苑,球门及龙头石柱都不逊于宫中之物,还养了不少良驹供主客挑选使用,连圣上都曾驾临过此地,还为马场题字赐名。闫家人以此处为荣,每年要耗费大笔银钱维护修缮。
    郑世芳走近时以袖笼着手看了一会儿,指着场内最先击进一球的人问道:那一位是你家的小郎君吧。
    闫定泽一击便侥幸得手,连他本人都觉得意外,远目望见善兰琼就在场边,更暗道上天助他。此番大出风头,骑在马背上提起月仗挥舞,十分张扬得意。
    闫老大人笑着说:确是我孙儿护明。
    郑世芳又随意夸了几句,二人客套一番。
    郭素原本站在一侧静静听着,抬起眼时却发现了窦瑜。她隔得有些远,穿着厚实,披风连着兜帽将自己团团裹紧,站在两匹高马之间,更显得娇小。
    窦瑜正在场边牵着两匹马和沈嘉闲谈。沈嘉道:别人都带了一匹马,或是借用闫家的马。你可倒好,牵了两匹过来。
    窦瑜看看踏风,又看看穿庭,像形容两个小孩子一样说:总不好冷落了其中一匹。
    沈嘉听到远处的呼喝声,望向场上看了片刻,怅然说着:从前击鞠厉害的那些人,要么不在了,要么不上场了。倒叫他得意。
    先太子在世时喜好马球,于宫中几次设局,下帖邀高门子弟来比赛。那时也仍在世的谢述和胡王升是至交好友,二人常在一队,联手与人对战当真所向披靡。后来先太子强行将两人分作两队,场上的比拼才渐渐有了看头。
    有这些人在场又哪里有闫定泽这等人出风头的机会?也只能在自家马场显摆了。
    沈闫两家上一辈关系虽不错,沈嘉对闫定泽却多存鄙视之意。闫定泽好色,从前吃醉了与人打赌,去摸谢述长姐谢敏的腰,把谢敏气得直哭。后来谢述将他堵住狠狠揍了一顿,直接打折了他碰谢敏的那条胳膊,为谢敏出气,因此两家才结下仇来。
    她听了事情起末暗地里也觉得解气,这么多年仍忘不了闫定泽的猥琐本性,轻易不肯与他搭话。
    窦瑜也见过谢述击鞠时的风采。她刚来奉都城就撞上了一场比赛,由他与胡王升分别带队,最后结果是他赢了。
    她一半觉得技痒,另一半则是气他赢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也想与他比上一回。因官话说得还不好,惜字如金,生怕露怯,在众目睽睽之下极高冷地与他宣战。
    可谢述不欲与她比,听了她的邀战垂眼笑起来,望着她道:欺负小丫头这种事,我可做不来。都说谢郎君天生桃花眼,寻常说话时也总如带笑一般好看,任哪家娘子被他低眸望着,都不免砰砰心跳。
    窦瑜当时却还是孩子心性,只觉得他是看不起自己,全无少女情怀。又见他指着比她小一岁的表弟贺安,说:这小子算是我徒弟了,你赢了他,便算赢了我。
    贺安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当真要替表哥与她比一场。
    她不想和贺安比,故意激他:你是不是怕了?
    谢述一顿,眉目依然带笑,道:是怕了。
    四两拨千斤,气得她又借身份跑去圣上面前,请圣上发话。圣上见外甥女如此好斗,便遂了她的意,随口让谢述陪她玩耍一次。
    谢述被她逼上场之后倒没让着她,直接叫她连彩球的边角都没碰到,输得无比惨烈,灰头土脸地下了场,不知有多丢人。
    贺安被她瞧不起,正气着,趁她输了就带头学她带通州口音的官话,令她难堪。
    她又羞又气,连眼眶都红了,咬紧牙犹不服气。
    谢述在场上时不糊弄她,离了马场也未笑话她的不自量力,反而用通州话对她说:你马骑得确实很好,击鞠也很厉害。我比你大六岁,经验也较你丰富,实在是胜之不武了。语气比方才拒绝自己时诚恳认真多了。
    窦瑜早知他会通州话,也用通州话回他:我会一直练马的,总有一天能赢了你。
    唉?胡大人似乎被拉上场了。沈嘉的话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只是沈嘉话一出口才知失言,两人关系僵持,提胡大人不是叫窦瑜尴尬么?正想默默转移话题,一旁的踏风却忽然躁动起来。
    胡王升这三个字只在窦瑜的耳朵里过了一边,就被她抛开了。踏风的反常另她似有所感,回过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靠近,有些意外,微扬着声音喊道:表哥?原来你也来了!
    沈嘉不认得这一位,好奇地打量着。起先还以为是个文臣,因他模样俊雅文秀,可又听窦瑜唤他表哥,隐约记起窦家是有个表亲借住府中,不久前还在战场立了功,是个小武将。
    郭素是牵着马过来的,只是刚走近一些,同沈嘉拱手作礼的短暂工夫,踏风竟凑上前去咬他牵来的那匹马,咬到了仍不解气,还侧过身扬起后蹄用力踢它。
    他一边扯住缰绳迅速将马拉开,安抚着被又咬又踢的马,一边无奈地看向踏风。
    窦瑜也惊得攥紧缰绳,使劲拉它回来,嘴里呵斥道:踏风!
    踏风打了个响鼻,高高抬起马头不理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郭素说:它刚刚还挺老实的,不知道突然是怎么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