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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年翡免费阅读(14)

    两个人很快吃完,上楼收拾最后的行李。
    收拾到最后, 许念突然想到什么, 她翻开随身行李,才发现自己丢了一部分画。
    细想了下, 好像是上次被小混混劫钱的时候散地上了。
    当时席卓扛着她跑, 说会回来捡地。
    她推门去找席卓。
    这时,席卓已经收拾完行李,在楼下沙发上玩着手机。
    许念:之前丢在停车场的那些画,你帮我捡回来了吗?
    嗯。席卓指了指一边的袋子, 都在里面了。
    谢谢。许念走过去,把袋子里的画掏出来,一张张的翻找着。
    她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席卓眸色渐暗。
    怎么少了几幅?许念皱眉,再次看向眼前的画,除了那个人的画像,其余的一张都没丢。
    心里顿时冒出个念头。
    林炜辰的画都正好不见了。她盯着画,自言自语道。
    席卓沉默片刻,坦言道:我没捡他的。
    为什么?
    看见他就烦。他抬眼看向窗外,语气有些不耐烦。
    可那是我的画。
    许念盯着席卓,见他态度满不在乎,神色微愠,语气加重了些,你有什么权利处置我的画?
    席卓目光一滞,转过头看向许念,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扯起唇角笑着说:你为一个劈了腿的渣男跟我发脾气?
    这跟林炜辰无关好吗?明明是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处置了我的东西。许念见他一副不认错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了,突然冒出句:是不是我跟他的通话记录也是你删的?
    席卓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荒唐。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少时,他喉结缓慢向下滚了滚,语气又清又淡,像是在自嘲,我在你心里,手段就这么脏吗?
    他起身,行李没有拿,直接往外走。
    许念追过去,扯住他的衣角,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和不回答还有什么区别吗?他回头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有些陌生地叫着她的名字。
    许念,你觉得我是什么?席卓唇角拉直,嘴边的工具人三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垂在身边的手,暗暗攥紧。
    你就是我雇来的。许念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句狠话,懂吗?
    席卓肩膀骤然一松,须臾,他唇齿微动,语气很轻,含着从未见过的卑微问:原来,我们连朋友都不算吗?
    席卓沉默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许念,像是在等待答案。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许念失了声。
    朋友吗?
    许念从未想过。
    她只想过旅行结束后,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不算。她平静地说出口,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近乎残忍。
    这时,身前的人扭身拉开门,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一会儿。
    许念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看到那个昨日还威风傲气的男人后脊稍弯,仿佛一张近似崩坏的弓。
    随着嘭的一声,她丢掉了视线。
    席卓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回来时,许念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在门口,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席卓进门,一声不吭的搬行李,就好像她是透明的空气。
    许念对他的态度也差不多,彼此各干各的,谁也不说话,就这么别扭着上了路。
    第一段路是席卓开的,许念上车时,他已经在主驾驶坐着了。
    许念见状,直接选到后排斜对角的位置坐下。
    很快,许念在这种凝固的气氛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子停在路边。
    席卓双手抓着道路边上的铁栏杆,紧紧攥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许念下车查看,见他面色苍白,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许念主动问,是哪儿不舒服吗?
    席卓没说话,只摆了摆手示意。
    这时,有个背包客走了过来,留意到席卓的情况,停下脚步问: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许念想,路途不算远,一会儿她开也行。
    背包客:你们这是去哪儿?
    许念告诉对方自己的路线,那人听了直接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他准备去蒂卡坡湖写生,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新西兰驾照给许念看。
    背包客蓄着胡子,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是奥克兰人,叫Leo。
    许念想着多一个人换着开也不错,便欣然同意。
    席卓喝了瓶水,然后一声不吭地坐上了副驾。
    全程没发表意见。
    车子很快又上了路。
    通过交谈,Leo原来是个街头画家,一到节假日就来皇后镇附近写生,顺便赚点小钱。
    Leo对周围的环境很了解,每走过一个景点,他都会停下让许念去拍照,还热情地介绍当地风俗人情。
    许念对这位偶然结识的背包客印象不算差。
    中途Leo见两人不说话,好奇问:你们也是路上刚认识的吗?
    许念沉默着,想着要怎么说时,听坐在副驾的席卓嗯了一声,刚认识。
    瓦纳卡不算远,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许念下车去拿无人机,见靠在副驾门上的席卓面色依旧苍白,连平时红润的唇色也淡了下去。
    阳光一照,有种纸片人摇摇欲坠的感觉。
    到底哪儿不舒服?许念怕他是急症,暂时放下矛盾去问下,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晕车。
    席卓反应稍慢,眼皮微抬,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用管我,你去玩。
    那语气和态度,就像是在说:我们很熟?
    许念噎住,只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转身走了。
    瓦纳卡就一颗网红树,取完景后,很快向蒂卡坡湖行进。
    开到酒店,还不到一点,不能办理入住。
    之前许念只订了一间大床房,现在情况有变,需要再加一间。可此时恰好是圣诞假期的高峰期,酒店不接受网上预定,就连问询都要排一小会儿。
    看着这周围人满为患的架势,许念叹自叹气,估计是没房间了。
    她打量了下排队的席卓,看他血色恢复了些,稍放下心。
    但堵在心口里的话说不出口。
    早晨是她讲的过分了。
    这一路上,许念都在想他们的事。
    他们的关系。
    不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要说是朋友,像也不像。
    甚至,还有一些察觉到但不确定的小情绪。
    席她要叫他时,突然被从外面进来的Leo打断。
    念,要不要去国家公园写生?刚碰到个昨天去的,说有水鸟。
    许念正考虑要怎么委婉拒绝时,席卓突然插话说:你们去,我一个人在这办入住就行。
    他低眼扫了下表,入住怎么也要两点半之后。
    对啊,有他在这办就行,画具我备了两套,走吧。
    我还是先跟你去看下门诊吧,晕车不会像你这样。许念见他依旧固执,语气微重,你是跟我一起出来的,我得对你负责。
    席卓强挤出个笑容,那倒不必,你玩你的,等办了入住,我睡一觉就好。
    他顺手把许念手中的护照拿过来,没再说话。
    开去国家公园的路上,许念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席卓无力强撑的模样。
    她真有点后悔出来了。
    想到那天去格莱诺基时,席卓也是这个状态,只不过没那么严重。
    她打开手机,搜了下山路开车恐惧症。
    看了好久,并没有发现特别相关的病症。
    倒是有个开车恐惧症,说是在新手中常见。
    许念回忆了下,先前在滨城开车,席卓没什么异常,且技术熟练,并不是菜鸟司机。
    难道他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害怕崎岖的山路吗?
    念,喝点水?
    冷不丁的话语,打断了许念的思绪。
    Leo单手握方向盘,拿着瓶水递过去。
    先不用了。
    许念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心思喝水。她放下手机,转向窗外。
    他们出城有一阵子了,路上的基本看不到车,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空地和山丘,离雪山已经很近了。
    咱们还有多久到?感觉走了很久。
    许念看了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快了,去雪山的路不太好走,得绕一小段。说着,Leo打开了收音机,里面的电流音很重。
    许念惦记着有没有空房的事儿。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席卓。
    不会画画的念念:怎么样了?
    卓:入住办好了。
    不会画画的念念:订到房间了吗?
    卓:暂无,已经在找。
    不会画画的念念:好。
    通过文字看,席卓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许念有点窝火。
    片刻,她又收到一条信息,问她到哪儿了。
    许念干脆没回。
    如Leo所说,路线的确在围绕雪山走,很快,车子拐进另一条辅路,进入到山区,路途颠簸。
    许念百无聊赖地刷了下微信列表,看到了列表靠上的位置,有一个很不寻常的人。
    杜伦。
    她不怎么和这位发小联系,文工团院里,也就林炜辰跟她熟络些。
    许念狐疑地打开聊天框,看到了一通语音对话。
    是杜伦打来的。
    时间恰好是她被小混混纠缠的那个晚上。
    握着手机的指尖忽然发紧。
    『在你心里,我的手段就这么脏么?』
    这句话重重击在她心口。
    是她冤枉席卓了。
    Leo,我想回去了。她叫停。
    快到了。
    很抱歉,但我担心我的朋友。
    那这样吧,等到了目的地你把我放下,然后你自己回去。Le的语气明显变得冷淡,也就十分钟的路了。
    她歪头看向窗外,细沙飞扬,灰蒙蒙的,完全不是她会选择的写生地点。
    收音机里只有呲呲的电流声。
    咱们不是去湖边?
    湖在右侧,去前面的小山丘上,那可以俯瞰湖色全景。Leo开的明显比刚才更快了,渴了记得喝水。
    他几次推销这瓶水给她喝。
    许念哦了声,低眼扫过手边的矿泉水。
    是拧开的。
    她侧过头,打开微信,给席卓发了个定位。
    许念看了又看,等了好一会儿,信息才显示发出去了。
    路越来越难走,车子因颠簸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国家公园里的主路,不会是这样破破烂烂。
    一个糟糕的念头闪过,她打开手机,发现信号已经弱到几乎没有。
    许念心头一凛,一股麻酥酥的感觉,顺着头皮蔓延向下。
    她遇到坏人了。
    好在她接受过训练,许念平静地长舒几口气,拿出手机放在腿的另一侧,在对话框里打下了『111』。
    看着信息左侧的小灰圈儿转啊转的,心几乎提在嗓子眼。
    这时,车子突然停住了。
    Leo漠然的说了句:到了,你先在车上等我下。
    他把车灭掉,拿着钥匙下了车。
    许念并没有理会,直接下了车。
    刚落脚,身侧便直勾勾地冲过来个黑影!
    下一瞬,许念身子向后微微一仰,手肘打在他的右肩上。
    Leo冲过来时,对许念的攻击没有任何防备,他闷哼了声,脑袋撞上倒车镜。
    刺啦玻璃碎裂的声音。
    许念二话不说,对着他前襟开了两拳,随即又补了个下劈。
    F**k!臭婊.子!
    这一下可不轻,直接给男人打趴下了,他怒声骂着,脸上挂着黏了黑灰的血痕。
    她趁势弯腰,想去找车钥匙,倏地,一个力度带着她的腿往里,她没控制好,人直接仰了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他妈的会功夫,啐!他吐了口血,恶狠狠的说:等会儿让你尝尝我的功夫。
    Leo举着手,满身戾气地扑过来。
    许念瞧准时机,扬了一手灰沙,脚下对着他的腹部狠狠踹了脚。随着一声惨叫,他捂着脸向一侧跌了过去。
    许念不纠缠,起身对着他脑袋狠狠踢了两脚,便赶忙跑向后备箱,从里面抽出两瓶水后,一股脑的往山丘上跑。
    再纠缠下去,她也许会赢,但也可能会死。
    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个制高点,让他开着车也追不上。
    很快,许念爬到个小山丘上,她回身,见Leo已经回到车上,正往山丘上开。
    不出她所料,这小破车根本就上不来。
    但Leo也没打算走。
    他摇下车窗,破口大骂着:臭婊.子!你就在这等死吧,后面就是火山区,没有人也没有信号,我看你能在上面待多久!
    来之前我把定位发给我的朋友,他已经报警,不信的话你可以留在这,我们看谁先死!
    这一句话说完,她听见山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叫骂声,僵持片刻后,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许念死死盯着那辆车子在视线中变成一个小点,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肾上腺素作祟,不觉得疼,陡然放松下来,才发现左手心被石头划开了一道长而深的口子。
    钻心的疼。
    她拿出矿泉水,先喝了两小口,又仔细冲洗伤口,把里面的火山沙都冲干净了才作罢。
    她想要看下几点时,才发现手机丢了。
    可能是刚才争斗时掉出来了。
    雪上加霜。
    不过她的定位已经发出去了,他看到了应该会来的吧?
    想到这,许念也并不确定。
    她说了重话,还冤枉了他。
    席卓真没有理由这么做。
    毕竟他们连朋友都不算是。
    这么想来,心情更糟糕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许念很快重整旗鼓。
    相比起指望别人,自救更重要。
    回忆了下来时的路,蜿蜒崎岖,只能靠车胎印记。很快,她起身往外走。
    回去的路,异常艰难。
    四周寸草不生,山丘遮挡住阳光,看起来黑漆漆的,来自大自然的强烈压迫感,让人不由得紧张。
    没想到的是,山涧的风已经悄然抹平了车胎印记。
    不知道在石沙中走了多久,只觉得山丘接着一个山丘,像是进了迷宫。
    Leo能轻车熟路带她来到这种地方,显然是个惯犯。这个精心挑选的犯罪地点,的确很难走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念绝望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情绪低落,又满身疲惫。她漫无目的地爬上个不算高的山丘,准备休息一会儿。
    人遇到危险,难免胡思乱想。
    许念想起了儿时的一件事。
    小学二年级,她走丢过一次。
    那次她跟着秦女士出门逛街,好像是在玩具店门口的橱窗前看入了迷,再回头时,已经没了秦女士的影子。
    她没哭也没闹,就那么乖乖地坐在在门口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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