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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废文网-by不执灯(22)

    不管出什么事都是谢航自己的事,没有理由告诉他。
    谢航挂掉电话以后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侧了侧头。
    季思年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假装路过的必要,上前和他并肩站着,窗外能看到楼下的学生家长,还有运着行李的电三轮。
    今天出什么事了?季思年问。
    谢航一下一下地转着手机。
    我妈要回安城了。
    季思年再一次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后悔。
    就知道跑过来了也听不见实话。
    然后呢?
    我去接她一趟。谢航说,顺便去医院复查。
    复查?季思年问。
    谢航顿了顿:我妈,双相要复发。
    季思年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209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在正中间的地方,离楼梯和洗衣房卫生间都近。
    季思年推门时又撞上了个正要出来的人,他定睛一看居然还是在拐角撞的那个黄毛。
    嗯?黄毛脸上挂着很明显的怒意,在看到门外的人要进屋时慢慢遮了起来,哦,不好意思。
    齐了齐了,这个是季思年。钟涛还坐在床上没动,扬着下巴指了指他。
    黄毛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咸不淡说:白宇辉。
    这什么眼神。
    季思年。季思年拍了拍他的肩,直接走了进去。
    钟涛正坐在床上支床帘,几节管子接了半天都没折腾明白,他抖了抖帘布:走吧,去吃饭?
    我不去。白宇辉说了一句,又扭头看了他们几眼,我有事,下次吧。
    季思年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白宇辉走之后,屋子里短暂地冷场了一会儿,能看出来曾宇有点尴尬,好在钟涛还用刚刚的音量和声调说:那咱仨去吧,先去最近的那个食堂尝尝,有学长推荐了好多窗口。
    季思年把校园卡和宿舍门钥匙装到口袋里:行。
    其实钟涛大概也挺尴尬的,估计这一屋子都是高中学校的风云人物,老师捧着同学爱着的那一类,开学第一天被拂了面子多少都有点不爽,不过这人能藏情绪,表面看还是热情洋溢的模样。
    看来这人不仅要跟尹博认识认识,还得跟谢航认识认识,比比他俩谁先憋死谁。
    食堂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窗明几净的看着像刚装修出来的,后来钟涛说暑假确实翻新了一次。
    人不少,好多窗口排着长队,钟涛一路边走边讲解,季思年闻着食堂里的饭菜飘香,高铁上被牛肉面勾起来的饿意再次翻涌而至,一打完饭就是一通狼吞虎咽,吃完才想起来拍照片。
    安大的第一顿饭。
    季思年拍了一个空碗,发到了家群里。
    季建安:比锄头吃得还干净。
    附赠了一张锄头吃饭的照片,头上还顶着那个带着蕾丝边的发夹,挡着耳朵不垂到饭盆里。
    季思年对着照片笑了半天。
    哎,你们都是自己报的管院吗?钟涛问了一句。
    曾宇撇着碗里的辣椒:调剂来的,我第一志愿报的计算机。
    季思年犹豫了一刻要不要加入群聊,不过在曾宇顶着那张辣的肿红的嘴唇看过来的时候,他说:我也调剂来的。
    我也是。钟涛笑着摸了摸肚子,学长说管院得有一大半是调剂来的,看来是真的。
    曾宇以擤鼻涕做回应。
    等会儿一起去行政楼那边领军训服吧,晚上还能有时间转转学校,明天就开始军训了。钟涛说。
    我不去了。季思年终于想起来加一下辅导员的微信,他军训假条还在桌上放着,我可能不训了。
    钟涛愣了一下:不训?怎么了?
    我季思年在被车撞倒和脚腕错位了中间摇摆一下,选择了一个笼统一些的说法,假期车祸,还不能久站。
    辅导员是个男的,姓马,头像是他搂着他的娃,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博士生。
    这个假请的还算顺利,马老师叫他明天集合的时候带着病历本和假条,他去学校开个证明。
    钟涛和曾宇去了行政楼,他慢悠悠一个人溜达回了寝室,天色暗了下来,路灯明亮,校园里还是有新报到的学生在忙碌。
    季思年推门的之前特意站在门口等了等,这次没有人猛地冲了出来。
    屋里关着灯,白宇辉没有回来。
    他趁着没人把行李全都收拾好,在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在衣柜里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他说。
    学弟只有一个人吗?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子学长走进来。
    季思年顿了顿:嗯。
    小胖子学长脖子上挂了个牌,写着什么什么联赛。
    他毫不见外地在屋里走了一圈,挨张桌子放了一张宣传单:学弟考虑参加一下我们月底举办的娱乐赛,六维能力知识联赛,理科院跟心理中心联合办的,Super Brain低配版,心理学科学竞技赛,参加就加综测
    他把广告词背得十分流畅,季思年总感觉是照着最强大脑的百科复制粘贴的。
    有意向扫码填写报名表,不打扰学弟休息了,再见哦!说完小胖子学长就走了出去,还顺手帮他带上了门,下一秒就听到隔壁寝室的门被敲响。
    季思年甚至还站在衣柜前。
    他拿起宣传单看了看,两人一组自由组合可跨院男女不限
    回来了!门前一阵窸窣,接着曾宇和钟涛提着一袋子东西闯了进来,有军训服,还有超市买来的东西,来,这个给你。
    他掏了个小盒子递过来,还带着热气的红枣味道顿时散出:商业街那边卖的甑糕,据说好吃到叹为观止。
    季思年看了看他,才接过来:谢谢。
    刚刚是不是有人从咱屋里出去了?曾宇也捧着块甑糕,脑袋冲着外面,又进隔壁屋了。
    是,发传单的。季思年指了指桌子。
    钟涛一拍大腿:靠,过几天更多,办电话卡的拉宽带的,社团扫楼的学生会拉人的,等我贴个条。
    他写了个不是新生贴在门上。
    那些消息啊传单啊我都能搞来,回头我直接发群里啊。钟涛说。
    钟涛一直忙活到十点多,季思年拿了个小篮子拾掇好洗澡要用的东西,准备在爬上床歇歇前去冲个澡。
    澡堂在宿舍楼外,不过离十六号楼不远,一下楼转个弯就到。
    季思年换了一身宽松些的衣服,踩着拖鞋往外走,刚一拉开门就和219门口的人四目相对。
    是换了衣服踩着拖鞋拎着篮子的谢航。
    季思年盯着他,半天没缓过来。
    谢航十分自然地说:带校园卡。
    啊。季思年猛一回神,摸了摸裤口袋果然是空的,转身回去在外套兜里找到了校园卡。
    他再一次出去时谢航还站在门口。
    你也去洗澡啊。
    嗯。谢航开始往楼梯走。
    季思年迟钝的神经跳了跳,在这一刻飞速运转起来,他当即预判出如果现在他跟着谢航走,那么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他们将面临对着对方脱衣服的场面。
    应急方案一是去上厕所,方案二是回宿舍,方案三
    走啊?谢航扭头看着他。
    方案三胎死腹中。
    季思年硬着头皮跟上去,两个人并肩走出宿舍楼,在被晚夏夜晚的凉意缠住的时候,他后知后觉一件事。
    他跟谢航这个对门住得太巧妙,从今天开始,别说洗澡,就是上课吃饭洗漱上厕所,一切需要走出寝室做的事,他都有几率遇到谢航。
    有点别扭。
    如果让他跟钟涛或者曾宇或者尹博一起洗澡,他都不会有半分别扭,脱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搂着睡一张床都没关系。
    之前他在谢航家里借宿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现在他们仅仅是这样一起走着就很别扭。
    这不对,非常不对。
    出问题了,季思年,这不对劲儿。
    一会儿还有小小一更!
    第36章 晚会
    季思年翻了个身,手机锁屏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他就料到依着自己认床的破毛病,今晚必定难以入睡,但没想到能有这么煎熬。
    其他几个室友应该都约会周公了,没怎么听到翻身声,钟涛看上去睡得最香,缩在床帘里很舒适的样子。
    季思年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已经有五百多字的睡前感想,最后一行字只打了一半。
    假设:我喜欢
    季思年睁眼瞪到了天亮,宿舍里的第一声闹钟响起的时候,他躺得浑身酸痛,直接爬下床拿着牙刷毛巾走了出去。
    需要时间来确定一下。
    他目前无法对此产生判断。他与谢航中间夹杂了太多东西,复杂的原生家庭、不算单纯甚至已经有些越界的友谊,以及身处异地时作为熟悉老朋友所带来的的安慰感。
    这些当然不能成为扰乱或者催化一段感情的要素,可是季思年没办法脱离它们去进行纯粹的识别。
    谢航和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没有参训的这几天过得飞快,他坐在操场旁边看着一个个方阵发呆。
    在三操训练的基本都是住在北园的理科院,化学院的方阵离他最近。
    无论在哪里,谢航都是很亮眼的存在,哪怕和其他人穿着一样的迷彩服,混在人堆里晒着太阳,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季思年甚至分辨不出来这是因为他太熟悉谢航的背影,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抽丝剥茧不适用于感情,他难以追溯起源。
    其实当某一种情感已经具象化为实际动作或鲜明可感知的情绪时,就意味着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季思年把目光转向医学院的方阵,决定做一个对照实验。
    如果他也能一眼找到尹博的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单独在队列外罚站的人。
    罚站的尹博面朝这个方向,与他目光相接,甚至对着他挑了挑眉。
    季思年立刻把头转过去,宣告实验失败。
    军训的最后一天晚上是迎新晚会,中午结训,钟涛和曾宇从吃完饭就躺在床上补觉,一个比一个虚弱,曾宇是水土不服病了几天,钟涛是换了环境睡不好觉。
    不过他俩仍然挣扎着提前两个小时起了床,美其名曰为迎新晚会加以准备,誓做新生中最两眼的两根草。
    两根草捯饬了半天,临走时白宇辉仍然没有出现。
    季思年靠在门边问道:锁门吗?
    锁吧。曾宇说,他陪对象去了吧,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女朋友是化院的,估计他一会儿都不来咱们这边坐。
    季思年手中动作一顿:可以去其他院的地方?
    可以呗。钟涛站在消防箱前,用箱面反光整理着衬衣,坐最后一排就可以,反正一会儿乱起来了没人管。
    迎新晚会在七点钟才开始,先是官网同步直播的领导致辞环节,之后才是节目表演。礼堂还算气派,乌泱泱的新生坐在台下,灯光耀眼,电子横幅上写着欢迎安城大学新生一系列的话。
    这样的热烈氛围终于给军训后萎靡不振的新生带来了我真的考上了和我是大学生了的实感,期待和兴奋混杂在礼堂内。
    领导致辞的环节很长,季思年坐在最后一排靠着椅背,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后,脑袋越听越昏,当校长开始念安大这些年的荣誉校友和荣誉事迹后,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直到有人轻轻拍了拍他。
    季思年一下子坐直,晃神中还错觉是高中例会打盹被抓包,扭头一看居然是刚刚坐下的谢航。
    他愣了一下:你不去你们院那边?
    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往前面走太碍事。谢航低声说。
    季思年没有说话。
    谢航似乎晒黑了一点,也有可能是他们坐在暗处,灯光打不到。
    后面的节目表演环节终于将气氛拉到最高点,礼堂里的每个座位旁边都放了根塑料海绵包的荧光棒,主持人上台时礼堂顶的灯骤然熄灭,只剩下台上的几束聚光灯,一片惊喜的呼声后,荧光棒陆陆续续亮起来。
    星星点点的灯光,音响发出的巨大声浪,开场的第一个节目就是舞蹈串烧,伴随着强有力的鼓点,季思年的心跳仿佛跳出了今年第一快。
    绝对比高考时、查成绩时、收到录取时都要快。
    过道里架着好几台专业的摄像机和摇臂,坐在前面的人也拿出手机拍照。
    绚烂灯光在场内流转,炸裂的音乐将所有人的呼吸全部调整同频。
    你参不参加理科院的六维联赛?谢航忽然问了一个略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场内的声音太响,他不得不凑到他的耳边,季思年的眼睛还盯着台上跳舞的男生,谢航的声音仿佛被放大无数倍,淹没过了一切呼喊声。
    不参加。他听到自己说。
    谢航侧过头看着他。
    别看了。
    季思年避开他的眼神。
    周英凡找我组队。
    嗯?他刚听清就立刻转过头。
    谢航不躲不闪地接住他眼里的震惊:我还没答应,你参不参加?
    串烧结束,所有参与舞蹈表演的演员一起上台,放了一首节奏很快的合舞。
    我要是参加呢?
    我拒绝他,跟你去。谢航说。
    台下挥动成一片的荧光棒映出彩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季思年半天才说:我要参加。
    他被这躁动的音乐闹得也有些不清醒,无名的兴奋感顺着心底窜遍全身,他看着舞台上的领舞转了个漂亮的圈,背后的大屏幕上是随着鼓点变幻的黑白图案,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不是,不管我参不参加,你都得拒绝他啊。他再次转过头,还有,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航看着他笑了起来。
    舞台上的音乐再次掀起新一轮欢呼,伴着眼花缭乱的灯光。
    谢航的这个笑里带了些意味深长,夹着一些心照不宣。他早就猜到了这句话。
    季思年没有再看他。
    礼堂里开着空调,他仍然感觉到在升温。
    季思年眨了眨眼睛,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被他强行按回原位,流动的光影间他仿佛回到了暑假里的那间KTV包厢里,在舞蹈的结束动作定格那一刻舞台边炸开几束亮白色气雾,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又放下手。
    欢呼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或明或暗的灯光和摇晃的荧光海,以及谢航这个颇有些暧昧不清的笑。
    有些事确实是气氛到了才能想通,夜里的辗转反侧和操场上的无数次自我论辩都是无用功,不受控的情绪是最直接的证据。
    他就是在喜欢谢航。
    第37章 月季
    迎新晚会一直开到将近十点,明明加起来都不到三个小时,季思年已经出门抽了四次烟。
    他靠在礼堂外的树下,音乐声透过大门传出来,隔一条街对面就是商业街,有不少刚下晚八的人在买夜宵。
    冷气透过门缝飘出来,季思年第一次后悔把烟油溶度调得这么低,草莓味确实很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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