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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妖精-格格党(52)

    柳暄红点头,到厨房去指了指早上买的两只大鹅和鸡,大嫂你把那只鹅拎过去添菜吧。
    宋大嫂满脸笑意,却不动手:这鹅是你买回来过年的吧,不用动,家里今年养了八只鸡,五只鹅呢,哪儿需要惦记着你这只。
    她左右扫了眼厨房,又道:你就买这两只鹅和鸡?过年一只鸡可不够。
    本地的习俗,年二九要杀鸡祭祀,大年初一还要再杀一只。
    柳暄红垂下眼:我和大军说好了,从他家买了一只,在他家鸡圈里养着呢。
    大军?宋大嫂脸上的笑容愈发盛了,大军家是能耐的,他家的水鸭子养的肥肥嫩嫩,小鸡也精神抖擞,今年包了一方池塘,这不,刚还给咱们送了两条大鱼,说是什么非洲的鱼,鱼肉嫩,骨头大,好吃不刺,庆祝三弟回来!
    柳暄红觉得宋大嫂嘴里说的应该是非洲鲫鱼,又叫罗非鱼,原产非洲也没说错。
    但是这种鱼适合生存在十度左右的水下,属于热带鱼,和她们这边气候不太相适,宋大军能养活也算是有本事儿。
    既然宋大嫂不肯要大鹅,柳暄红就把她买的一部分五花肉塞过去了。
    到底是分了家,宋,柳暄红顿了顿,她该怎么称呼便宜丈夫来着?
    连名带姓喊宋渊会不会不太好。
    她学了一句村里妇人们常唤的称呼,小果他爹毕竟是我们三房的人,不好一道菜也不出。
    柳暄红让她回去说,菜不用做太多,她这边还要做两道小炒端过去。
    宋大嫂意味深长地应了。
    柳暄红也懒得解释,反正她俩现在就是一个本本上的夫妻,娃都生了俩了,还能离咋滴?
    柳暄红想着在城里奔着她的身价涌过来的狂蜂浪蝶,打了个寒颤。
    就当立个挡箭牌好了。
    何况宋渊这男人,除了长相不太符合她的喜好,之前写信时磨合地挺好。
    人家也没做错什么。
    撩起厨房厚实的灰色门帘,柳暄红洗个手,准备做菜。
    按理说,外出工作的男人回家,妻子会端上一份温热的面条或者一份美味饭食。
    但是这不她不在家,隔壁老宋家给他煮了红糖圆子,柳暄红就不折腾了。
    她看着那圆子挺多的,小月儿和宋小果也在跟着吃,等会儿还要吃晚饭,她再去献殷勤,怕不是要给人撑死。
    在团圆饭上添两道菜就挺好。
    柳暄红喊宋秋去村东边买两根小排骨,她则在厨房剁肉。
    肉沫剁的松松软软,稀碎稀碎的,捏成一个小丸子,锅里放油进去炸两遍,炸的外焦里嫩,金黄灿烂就出锅了。
    炸丸子不需要放调味,可以沾椒花盐吃。
    不过柳暄红不爱吃盐,她又另备了份孜然粉。
    没一会儿,宋秋把排骨买回来了,柳暄红又抓紧时间洗刷,切成一小块,放上酱油葱蒜等调料,在锅里焖煮。
    等排骨焖好了,她装成碟,把宋小果和小月儿喊进来,一人手里端一盘,道:拿去奶奶家。
    宋小果和小月儿嗅着菜香,一边咽口水一边点头。
    孩子们出去了,柳暄红又想起一下午没见过宋致远,让宋秋去寻他。
    晚上要在隔壁吃饭了,这小子不知道回来得抓瞎。
    孩子们领了任务出去了,热闹的院子一下子清冷了下来,柳暄红伸了个懒腰,瞅见孤零零坐在院子的宋渊。
    她摸摸下巴,本着凑合着过的念头,戳了戳他的后背:那谁,咱们该去隔壁吃饭了。
    宋渊抬眸,露出意义不明的眸光。
    他沉吟了会儿,良久勾唇。
    好。
    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第60章 焖排骨
    隔壁老宋家, 宋大嫂炸猪油渣,香喷喷的, 宋老大杀鸡, 宋老二夫妻也甩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一家人忙的不亦乐乎。
    自行车铃铃,是在县城的宋老四回来了。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妻子, 女儿抱在媳妇怀里。
    宋老太太埋怨:桂英是有身子的人了,你怎么还把她带回来,也不紧着你媳妇一点。
    钱桂英抿嘴含笑:是我要回来探望三嫂的。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赶忙让人进去歇息了。
    屋内,已经快要做好饭菜了,柳暄红领着一群孩子搬板凳, 拿筷子,等人齐了, 菜上桌, 一道八宝鸭, 一道白切鸡, 炸丸子外酥里嫩, 焖排骨酱香味十足,还有炒鸡蛋和水煮蔬菜, 奶白色的鱼汤, 满满当当挤了一整桌。
    甭管一家人平时是否有多少龃龉,但是在多年没回家的亲人面前, 一切都暂时消散了。
    大家揪着宋渊讲这么多年的变化。
    当初他走之时, 小宋村还在闹运动, 一晃眼, 运动不闹了, 大锅饭不吃了,集体不劳动了,家家实行生产责任制,包产到户,村里分地了!
    你那媳妇是个厉害的,别人说改革开放,搞新政策,其他人还不明白咋回事儿呢,她一溜烟就跑去了县里,搞起了投机倒把。
    宋老二大着舌头自打嘴巴,说错了,说错了,不是投机倒把,是搞小生意,老三媳妇的买卖做的了不得,县里全是她的饭馆,供销社里全是她的糖,你看过老屋了吗?那儿现在不是老屋啦,娘把它卖给了你媳妇,现在是厂子,你懂什么是厂子吗?你不懂。厂子是我媳妇等囡囡上学后要上班的地方。
    说着说着,宋老二就找起了媳妇,王绣花把闺女往柳暄红怀里一放,拧起了丈夫耳朵捂脸赔笑,他喝醉了就这德行,满嘴跑火车,老三你们别介意,我把他搬回屋去。
    我不走!
    我不走!
    媳妇?
    吵吵嚷嚷的,宋万水帮着把二伯弄走了。
    一家人又重新开始坐下吃饭,不过话题少不了柳暄红和几个孩子,尤其是钱桂英,对她最是推崇,迷蒙着眼神夸了许多好话。
    柳暄红尴尬地不行。
    她瞄了宋渊一眼,发觉对方也正含笑看着她。
    柳暄红一边纳闷,一边想,其实他笑起来还挺好看,也不冷冰冰的了,往后多笑笑,把皮肤弄白回来,也不是不能要。
    宋渊和她说上话:县里全是你的饭馆,供销社里摆着的都是你的糖?
    柳暄红觊着他戏谑的眉眼,把刚才她竟然觉得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想法啪叽扔掉。
    她还是挖个坑,填点土,把便宜丈夫埋了吧。
    _
    等月上柳梢,饭吃完了,一大家子又围在屋子里消食,吃糖水。
    柳暄红喂了王绣花的闺女一碗紫薯薏米糖水,宋小果跑来问她:娘,爹呢?
    嘿,这小家伙,亲爹不过回来半天就时刻惦记着他了,柳暄红有些吃醋,捏了捏他的小胖脸,你找他做甚?一群兄弟姐妹还不够陪你耍吗?
    宋小果却神秘兮兮,拽着她的胳膊趴上了她的耳朵,小嗓音委屈巴巴:我可不是为了玩儿,我瞅见奶在找爹呢。
    奶和我们不对付,万一她说了咱们的坏话,爹又不明白家里的情况信了她怎么办?
    宋小果急的团团转。
    柳暄红登时明白他的小心思了,好笑地扶住他的小肩膀,拍了拍他的小脊背,小人儿就甭操心了,娘心里有数。
    宋小果闪过一丝狐疑,最后选择相信他聪明的娘,小手叉着肥腰,挺着小下巴骄傲道:就是他信了也没事,他要是和奶站一块,咱们可以不要他。
    柳暄红感动地抱住小孩,亲了他一口。
    小家伙的拳拳爱母之心她感受到了。
    没白养他呀!
    其实柳暄红并不在意这事儿,老太太要说些什么,她不用想就知道,而宋渊信或是不信,也和她无关。
    她手里有钱,几个孩子亲近她,柳暄红底气十足。
    何况俩人是亲母子,她还能拦着人家不见面不成?
    不过柳暄红这次想错了,宋老太太倒是没说她的坏话。
    厚实笨重的老式架子床上,宋老太太拉着宋渊偷偷摸摸道:三儿,你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媳妇现在本事大了,在县里有钱,不住家里,不供奉我们老俩口,这媳妇长了翅膀,要飞出去,咱不阻止,三儿,你和她离婚吧。
    宋渊微微惊讶。
    他和柳暄红一样,以为老太太要说三房的不好,没想到这一上来,会是撺掇他离婚。
    他垂下眼:她一个人在家辛苦这么多年,我怎能这么对她。
    老太太跺了跺脚,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愧疚,你无奈,你以为人家稀罕吗?
    我都听老四说了,她在县里有钱,吃香的喝辣的,快活地紧,还有人抢着要给她做媒!什么办事员,厂子主任,哪一个不比你强。老太太收敛了激动,缓缓道,儿啊,老话说挡人前程就是杀人父母,咱这是为她好呀。
    宋渊沉默半晌,道:除非她想离,否则我尊重她的意见。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宋渊却折身出去了,老太太黑了脸,宋老四摸出床道:娘,你别急,三哥才回家呢。他之前一直躲在架子床后偷听。
    就是趁着方回家才说。
    要是时日长了,俩人处出了感情,那就不好办了。
    你之前说,有人给老三媳妇做媒是真的吗?
    老太太其实不太相信。
    宋老四也不信呢,但是他打听到还真有这么件事儿。
    您别不信,她有钱,老三也不在家,这不大家都以为她是守寡了,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是拒绝了,可是那两家结了仇,这事儿在县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其实这件相亲乌龙就是隔壁筒子楼的人家知道的都不多,宋老四是运气好,结识了周家媳妇的丈夫,听他吐槽埋怨得知的。
    宋老四初始忿忿不平,兄弟的媳妇被人觊觎,总是不太高兴的。
    尤其是老三长期不在家,万一头顶多了点颜色,丢的可是老宋家的脸面。
    可是他今天看老三回家,心念又活泛起来了。
    柳暄红有本事这是公认的,以后可能会更出息,他也没这个本事阻止她。
    可是她开再多店,办再多厂子,钱都是进了她自己兜里,老宋家一分也沾不到。
    宋老四眼红。
    怎么能沾到一分钱呢?
    是宋老四一直琢磨的问题。
    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乌龙相亲事件的小周领导。
    他媳妇破了相,又日日在家摔摔打打咒骂,小周领导嫌烦,又在外头歌舞厅有了相好,竟然生出了离婚的念头。
    不过俩人都是知识分子,离婚不容易。
    周家媳妇说离婚要他净身出户,再不济也要分一半身家。
    宋老四就是瞅准了柳暄红的那一半身家。
    而且他想,柳暄红一开始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哪来的本钱租房子开店,八成是动了他哥的钱。
    既然是他哥的钱,那店也该有他哥的一部分,柳暄红挣那么多,离婚分给他哥一点钱,足够老宋家享福了。
    当然,他这么算计,是不能和老太太还有宋渊说的。
    恰好他去打听柳暄红那事时周艳艳和他碰过头,接触过。
    对于周艳艳,宋老四没甚印象,只清楚她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和他家老三订婚,又因为别家给的彩礼更多就踢了宋渊。
    估摸着是跟着的那个男人没啥本事了,在外面混不来,又回了松山县。
    也不知她在外学了什么,竟然勾搭上了贾家,在贾家饭店做经理,和柳暄红一样,是附近乡里颇有名气的女人。
    然而就是这么个外人瞅着条件好的不行的女人,宋老四发现她后悔了,想吃自家三弟的回头草。
    宋老四诧异过后,就明白了。
    贾根民结婚的消息在县里传的沸沸扬扬,宋老四估计周艳艳是靠勾搭贾根民才勾搭上的,现在贾根民要结婚了,周艳艳是怕被人家正牌妻子清算,急着找后路。
    宋老四眼睛一亮。
    打起了让宋渊离婚的主意。
    他和老太太想法一样,俩人七八年没过过日子,能有什么感情,离了婚他补个周艳艳给他三哥,周艳艳比柳暄红年轻,没生过孩子,又喜欢他,那不是皆大欢喜。
    至于他娘。
    老太太早就在她和柳暄红的一次次交锋落败中不爽了,然而她没本事沾媳妇便宜,能把她赶出去换个听话的新媳妇,宋老太太巴不得同意,这样她就能捏着三房的钱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而当事人宋渊和柳暄红的意见,俩人根本不怕。
    毕竟他们没有感情,离婚后宋渊能找更年轻的周艳艳,柳暄红也能嫁更年轻有本事的政府办事员,傻子才拒绝呢。
    可惜你哥没同意。
    老太太咂咂嘴,对自己久未归家的三儿子都有点看不顺眼了。
    这孩子离家太远,就是不贴心。
    宋老四倒淡定的很,我哥就那性格。
    宋渊要是借坡下驴一口答应离婚,他反而要怀疑三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阴谋了。
    院子吵吵嚷嚷,宋渊被宋小果缠着说说笑笑,柳暄红抱着小月儿在跟他介绍,其他孩子不时补充这些年家里发生过的事儿。
    英俊的父亲,漂亮的母亲,俊俏活泼的孩子。
    真是赏心悦目的一家人呀。
    宋老四眼里闪过一丝嫉妒,扭过头和他娘说:我明天去周家坝一趟。
    他哥回来,周艳艳还不知道呢。
    他得做个好人提醒一番。
    第61章 冰糖鹅
    吃过饭后, 一家人从老宋家回到三房的小院,气氛又沉寂了。
    说到底, 宋渊对她们来说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光柳暄红不自在, 几个孩子也一样。
    宋致远板着脸,由始至终一声不吭,活像被人欠了八百万似的。
    柳暄红叹了口气。
    其他孩子年纪小, 宋秋是收养的,和宋渊没相处过什么时间,宋小果更是自出生就没见过爹。他们对于宋渊没有什么感情。因此看他回来也是抱有好奇态度的。
    四个孩子里,和宋渊待的时间最长的人是宋致远。
    他陪了他懵懂无知的幼童时期,从跌跌撞撞的孩子到猫嫌狗憎的年纪。
    爹在时,宋致远是小小调皮捣蛋鬼, 在宋渊走后,他和娘成了全家不待见的拖油瓶。
    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所有人也是扭曲的, 人人皆可欺侮, 人人皆可奚落。
    缺乏父母疼爱的童年时期让宋致远养成了桀骜难驯的性子。
    他埋怨过亲娘的懦弱性格, 也恨过宋渊的离去, 在柳暄红穿过来时,还一度曾想走歪路。
    这样的少年, 对于父亲的归来, 情绪尤为复杂激烈。
    烧水洗漱后,宋致远就说, 他要去朋友家睡。
    三房当初分家时, 就盖了座厨房, 只有两间厢房住。
    平时柳暄红和小月儿住小卧室, 男孩子们住另外的大卧室。
    宋渊回来, 柳暄红和小月儿是不想动的,他就只能去大卧室挤,可是大卧室也就堪堪能睡仨孩子。
    他一挤,人高马大的,宋秋和宋小果得掉床下去。
    宋秋一急:哥你出去做甚,我去别家。
    宋致远眉眼沉沉,不搭理他,眸光执着地盯着柳暄红。
    柳暄红头疼,没等她回答,屋外传出宋渊的声音:你们在家好好待着,我去大队室。
    好吧,问题解决。
    柳暄红欢天喜地地出去给他收拾铺盖卷。
    宋致远倔强地哼了声,被柳暄红一瞪,乖乖回屋了。
    宋小果爬上床,惊讶地看着那个裹着大棉袄的黑色背影:娘,爹又走了。
    柳暄红舒服得泡着洗脚水,闻言:没事,他明早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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