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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入媚戴月回(39)

    不要看了!关掉!关掉!我手忙脚乱扒开摆设品,将两排书一股脑扫到地上,寻找书架深处的电源线,屏幕忽然灭了,整个房间都暗下来,是凌歌关闭了电路总闸,随后他推门离开了。
    屋里只剩iPod的一点光,映亮椋梨源羞红的脸,他眼神乱瞟,不自然地清清嗓子,没说什么,也走了。
    门扣死的瞬间,我脱力蹲下,双手颤抖着摸到手机,拨通聂甹悠的电话:是你干的?为什么这么做?
    他那边杯盏碰撞,谈笑风生,应该是在酒局上:怎么了?
    我大吼:那个录像!你拍的?
    什么?你等一下。那边的噪声渐渐变小,他推开玻璃门,走到鸟语蝉鸣里:什么录像?
    十天以前,中渊建工的办公室里,你和我做的丑事,刚才突然在我工作用的显示屏上跳出来!
    你是说我们做爱那次?他嗤笑一声:陈净,我们爱过那么多次,我为什么要拍那次?想让人知道我是个舔男人屁股的变态?想让人知道我把枪都磨好了,你还是说跑就跑?
    他竟然说得我哑口无言。
    录像里露脸了吗?
    没有。
    有人想算计你。这在官场上太常见了,有50%的利润,他们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他们敢践踏一切法律,利益超过200%,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你好好想想,最近动了谁的蛋糕?你得罪了谁?陈净,陈净?怎么不说话?陈净陈净!
    在我向四周胡乱摸索,寻找纸巾,鼻血汹涌流出,滴落在地板上,一个一个殷红的圆。
    你怎么了?还好吗?出了什么事?
    我抓出一把纸巾堵在鼻子上,深深闭上眼,全黑的视野里仿佛还残留那白腻的影子,胸腰臀,如一条蠕动的白蛇,让我作呕,为什么会是我?居然是我?
    陈净!跟我说话!陈净
    流鼻血了。
    严重吗?你去医院算了,你待在家里不要动,我带医生去看你。
    聂甹悠不只带来医生,还带来专业技术人员检查家电,视频文件是用隔空投送放映的,先用蓝牙配对,再用WiFi传输,技术人员通过蓝牙账号定位发送地点,顺藤摸瓜找出了幕后指使者。
    是中渊建工一名李姓建筑师,参与过水上乐园的全程设计。他作为水上乐园的直接受益者,当然不希望这个项目停摆,所以,他决定给我点颜色看看。
    聂甹悠如何处置这个人,我不想过问,我没有时间关心,我现在忙工作忙得要死要活,有时候看看Facebook上LBS同学的动态,他们在各大投行混得风生水起,我还窝在原地举步维艰,没法不难受。
    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我的感冒一直没有痊愈,反而有加重的迹象,扁桃体发炎,咽喉发炎,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转成肺炎。
    1月15日,距离大选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区政府几乎二十四小时开放,招待各个潜在选民。
    上午十点多,一辆纯白玛莎拉蒂在门口停下,保镖先从副驾下车,从后车座迎出一个戴墨镜的漂亮男人,他步入一楼办公室,慢悠悠向我走来。
    嚯,稀客,真是稀客,陈栖雪摘下墨镜,拉开椅子坐下。
    你来干什么?我这辈子还很少直面他,跟他对话,可惜现在我一开口声音就沙哑难听。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张开尊口:跟你一起工作的都是女人,怪不得你缺男人。
    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想约炮,我可以给你找一些好货色。
    他从进门到现在只说了两句话,就让我怒不可遏:出去!
    陈栖雪站起来,斜眼看着我:我警告你,不准再纠缠凌歌。
    我霍然站起身,狠狠怒视他,此时此刻我恨自己不能骂他诅咒他,喉头剧痛,连咽口水都很困难。
    怎么?陈栖雪向我靠近几步,气定神闲的注视我:要我说的再清楚一点吗?凌歌是我的未婚夫,他为了我跟家里人出柜,彻底放弃事业逃出中国。我们这么深的感情,怎么会允许别人插足?环球小姐、首富女儿那样的狐狸精都不行,就凭你?呵。
    我狠狠拽住他的衣领,就在同一瞬间里陈栖雪的保镖掏出枪抵上我的太阳穴:松手。
    难以置信,在这个严禁枪械的国家里,他居然明目张胆的持枪上街。好在此时大厅内没有民众,同事们都反应迅速,夺门而出,不对,朱莉安没有,她拨开人群走向这里:出了什么事?把枪放下。
    我松了手,保安的枪还指在我脑门上,陈栖雪悠闲地整理领结,对朱莉安说: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费心。
    陈净是我的属下,我有权过问他的个人问题。
    好,既然你是他的领导,那我就直说了,陈净是我的表弟,却长期骚扰我的爱人,你身为领导,是应该注意属下的私德。
    朱莉安的眼神瞟向我,我想立刻解释,可是越急越乱,我竟然连基本的声音都发不出了,朱莉安调转视线:证据呢?你红口白牙说出来我就该信吗?
    陈栖雪的脸沉下来:女士,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
    陈栖雪冷笑:哈!我倒是忘了,这世上大部分人的品味都俗不可耐,从来没有现场聆听过音乐会。
    朱莉安说:我知道郎朗,我知道马克西姆,你是几流?我不管你是弹钢琴的还是弹棉花的,都不许你在这里撒野,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
    你叫什么名字?陈栖雪怒容满面,漂亮的五官扭曲了,眼球突起,唇齿狰狞,有种失真的感觉,让我联想到尖锐的噪音、浓烈的红油漆,我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美艳经不起推敲,细节处粗制滥造。
    他还在狂妄发飙:工会党?什么小破党,党主席求我我都不见,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蛋!
    朱莉安抬手就泼了他一脸热咖啡,我大为震撼,而陈栖雪惊呆了,他摸一把冒热气的脸,怔怔看着手上沾染的棕色液体,身体剧烈颤抖: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保镖把枪对准朱莉安,陈栖雪疯狂摇晃他手臂,声嘶力竭:开枪啊!给我杀了她!开枪!
    而朱莉安眼都不眨,轻蔑地看着枪口:先道歉,再滚蛋,快点。
    僵持没多久,保镖收了枪,厚嘴唇嚅嗫着,吐出微不可查的抱歉二字,架着发狂的陈栖雪走了。
    我久久沉浸在震惊里,朱莉安转头问我:怎么回事?你真的抢了他男人?
    我急着说话,无奈声音呕哑嘲哳难为听,只能作罢,朱莉安把手机放到我眼前,让我在屏幕上打字,我写道:绝对没有,只是朋友,跟我住一段时间。
    跟你住在一起的?你是说那个买完菜来接你的高个儿?
    我点头。
    你们只是朋友?你拿他当朋友,他也拿你当朋友吗?
    我又点头。
    朱莉安注视我,忽然笑了,那笑容犹如昙花一现,瞬间让我想起妈妈、千春,还有妮娜,那是心地温柔的女性才有的狡黠,看破不说破。
    只是一瞬,她就板起面孔扭头离开,留我在原地心乱如麻,保洁阿姨拿大抹布来擦地,我怔怔看着水印,还没理清思绪,凌歌风风火火跑进来,眉头紧皱着:他来过了?
    我点头,凌歌问:你没事吧?
    我摇头,他低声说好。没有再靠近一步,没有踩脏阿姨刚擦的湿地板,没有多看我一眼,他又跑了出去,我猜他是去追陈栖雪了。
    晚上他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是。
    我一个人上班、下班,坐地铁回家,去超市买菜,去面包房买吐司,在家门前掏出钥匙,静静站一会儿,再开门,洗菜、烧水、煲汤。
    椋梨源在饭桌上问:他呢?
    我闷头抿一口碗里的梨汤,润一润嗓子:以后我给你做饭,作业上有问题,也可以找我。
    椋梨源大口吃着热狗,不看我,最近他的目光时常躲避我,我知道录像那件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但我不想被他轻视,好歹要炫耀下自己的理科成绩挽回些颜面。
    他突然说: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第85章 80 我的时代
    那声音太轻了,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么?椋梨源不回答,我又轻声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珰一声脆响,他把汤勺扔进碗里,拽起餐巾擦擦嘴:我吃饱了。然后大跨步走向502。
    我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发呆,拿勺子的敲击碗底,铛,铛,铛,我竟觉得骨瓷碰撞的声音十分动听。
    吃完饭后我把锅碗放到水池里,浇上洗洁剂,等油污消融,这十分钟恐怕是一天之中最闲适的时候,我靠在流理台边玩手机,刷刷Facebook。
    LBS同学达芬妮有新动态,她发了和一位女士的合照,配上的文字大意是:初次见面格外难忘,globe de verre公司CEO克莱西娅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女士,她竟然还是我的同乡,太惊喜了。
    达芬妮在花旗集团工作,我跟她聊了一会儿,因为我熟悉药物板块,而且不在风投行业内,所以她可以放心地跟我讨论工作近况。
    据她透露,就在前天globe de verre的大股东表达了出售公司的意愿,委任摩根士丹利做中介机构,并吸引有意向的投资者,易淘集团已经收到globe de verre的初步推介材料tease,是卖方财务顾问基于业务情况、财务信息起草简要文件,分发给了众多潜在收购方。
    易淘高层,我猜就是聂甹悠,立刻委托花旗投行部团队跟进这个并购项目,达芬妮也在团队里,今天上午他们刚和globe de verre的内部项目工作小组接洽,有很大把握签署保密协议,而后globe de verre会向易淘发放首轮招标文件。
    我和达芬妮都感慨,globe de verre那样势头良好的独角兽公司竟然选择被并购,唯一可能的解释是初创人不想干了,想拿了钱回家养老。
    克莱西娅女士看起来确实是惯于养尊处优的,她四五十岁,保养良好,衣着精致,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创造了globe de verre,她不像是有冲劲的人。
    我现在越发相信,女人都是美丽而复杂的谜。
    把手机放到一边,我开始漫不经心地刷碗,思绪越跑越远,华尔街几个顶尖投资银行部中聂甹悠似乎尤其信任花旗,听说这跟站队有关。
    中国国内的两大互联网巨头:易淘集团和腾明集团,旗下都运营购物网站、外卖APP、游戏娱乐涉及到国民的衣食住行各方各面,业务多有重合,二者竞争激烈,被划成易淘系和腾明系两大阵营。
    当他们在纽约、香港或上海上市前,会在高盛、中金、美银、摩根大通、花旗等外资投行中选择IPO承销商,此时这些投行就要站队了,易淘和腾明二者,通常只能择其一。
    因为IPO募股涉及到公司内部机密,即使投资银行内部都有严格的防火墙,企业还是会很介意跟那些与竞争对手合作过的银行合作。
    腾明集团与美银有密切的资本合作关系,所以美银几乎无缘易淘集团的项目,而易淘屡次任用的花旗,也被腾明系IPO排除在主承销商名单之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脱下手套,从流理台上拿起手机,穆辞打来的,刚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嘶吼:我完蛋了!我该怎么办?快来救我,救救我
    今天真是个奇妙的大日子,注定要一次次刷新我对女性的认知。
    我跟着酒店经理闯进穆辞的房间,进门第一眼,我看见丽萨饱满的蜜金色乳房,第二眼看到安云菲赤裸的肩膀,她们依偎着躺在床上,穆辞坐在镜子前嚎啕大哭。
    满地都是纸,有的画了图,有的是空白,我弯腰捡起一张,看到铅笔绘制的宫殿剖面图,架枋梁椽俱全,不是不精彩的,穆辞劈手夺走图纸:没用了!我画不出来了!我再也画不出来了!
    他疯狂撕扯纸张,把碎片往天上抛,此情此景之下,我意外地平静着,可能是因为今天已经震惊太多次了,也可能是因为病久了头脑迟钝,我慢慢吐字:有话好好说,别发疯。
    丽萨掀开被单,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她徐徐抽着烟,穿上大红高跟鞋,踩上铺满图纸的地面。我不避讳她的裸体,这样雄健的女性美是艺术品,我倒觉得挺亲切。
    比如穿裘皮的维纳斯,比如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类似的艺术形象数不胜数。
    丽萨把烟灰抖落在穆辞的礼帽里:小乖乖,条约终止吧,我会把违约金打给你。随后她妖娆回眸,向床上勾勾手指:安,陪我洗澡。
    安云菲裹着被单下床,经过我身边时,我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冷冷斜眼睨我:你看不见吗?我跟她上床了,我们要在一起了。
    你想报复我?
    你以为你是谁?报复你?你有这么重要吗?她的情绪有些失控:陈净我告诉你,我就算想跟你结婚也是在利用你,我是要形婚,懂吗?我爱的只有女人!
    我倒希望是自作多情,但恐怕是她想扰我安宁。
    老婆跑了,确实叫人崩溃,穆辞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手足无措站着,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听说最高级的安慰是陪伴,我默默在他身旁蹲下。
    穆辞说:凌歌去国外了,指望不上。
    噢,我点点头,陈栖雪那么能跑,凌歌都追到国外去了。
    怎么办?我没有缪斯了,我没有灵感了,我现在脑子里胀满了水汽、水汽、水汽。他撕扯自己的头发,又神经质地抓起铅笔,右手抖个不停:我连笔都握不住了,我完蛋了,完蛋了,我是废人
    振作起来,我们去做心理疏导,别怕
    没用!没用的啊!穆辞两眼通红:我需要艺术上的缪斯,不然我没法思考没法工作。
    我看他情绪稳定了些,就把地上的图纸一张张捡起,外观图还没做出来,一大半工作都停滞了,唯一能庆幸的是他在法国设计院的同事把小福宫供电量、供水量、雨水排放量之类计算出来了,这些数据是刚需。
    把图纸打理好放到坡面桌上,房间里安静而沉闷,我在心里叹气。穆辞忽然说: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他看向我,表情很认真:再找一位缪斯。
    啊?
    他说:我需要新的缪斯,比如,那个塔齐奥。
    一瞬间我对他的怜悯全部烟消云散,我没把拳头砸上他那张胖脸就已经是很客气了,什么是缪斯?陪吃陪玩,需要时脱了衣服玉体横陈。
    我面无表情的告诉他:永远不要打我弟的主意,我不想跟你翻脸。
    应该算是闹掰了吧,小福宫的项目可能就此搁浅。路上我买了几听啤酒,回到家后关闭门窗,打开音响。外面的天渐渐暗沉,坐在客厅地上喝酒,空气里震荡勃拉姆斯的第一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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