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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小说-可说禾映阶(14)

    秋词:不用了梅阿姨,我自己买就行。
    梅芳:你刚毕业哪有什么钱呀!就让你爸买。
    秋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不发一言。
    她刚失业,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得为钱低头。
    秋运国买完单,从皮夹子里抽出一沓红票子递到秋词手里,参加工作了,去买两身像样的衣服穿。
    如果有骨气的话,秋词现在应该果断拒绝。她的父亲从来就没管过她。小时候,她被母亲打骂。不管骂得多难听,打得多厉害,他从来不会出手阻止,熟若无睹。
    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她自己挣的。他一直充当着她生命中冷漠的旁观者,对一切充耳不闻。
    可是她硬气不起来。她刚失业,下一份工作还没着落。她还需要攒钱买房。她眼下很缺钱。
    仿佛一把粗沙堵住了秋词的嗓门,她的声音又干又涩,咬字困难,谢谢爸!
    秋词和邹盼盼一起走出精言大厦,外头暴雨如注。
    傍晚还是红霞漫天的,这会儿竟鬼使神差的下起了暴雨。这天说变就变了。
    后来的后来,秋词回忆起这一晚,除了用荒诞来形容,她更体会到了一种宿命论。她和邹行光的遇见,是命中注定。
    邹盼盼开车将秋词送回了知春里。
    夏日没长雨,下车时,雨就停了。
    汽车轮胎沙沙地碾过潮湿淋漓的路面,屋檐下的积水成串滴在空调外机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邹盼盼隔着车窗和秋词道别:阿词,你别想太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满血复活。不就是失业嘛!大不了我养你!
    秋词心下感动,谢谢你盼盼!
    这么多年她始终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这个世界回馈给她为数不多的善意,一部分是邹盼盼给的,另一部分则来自那位zou先生。
    秋词一路都在惦记她的那些花。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用钥匙开了门,直奔院子。
    满目狼藉,一地的残花败叶。她的花被暴雨摧残光了,东倒西歪,不堪入目。
    先是失业,再是在茶白春坞偶遇父亲一家,然后是她辛辛苦苦养了好几个月的花,就这么没了坏事接踵而至,老天爷残忍至极,压根儿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
    不怕有坏事发生,就怕一件一件糟糕的小事凑到一起,接二连三发生,那样才最磨人。
    秋词彻底绷不住了。
    生活真的好难好难。一次次心力憔悴,一次次欲哭无泪,累这个词她都说倦了。有无数个难眠之夜,她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事实上,明天非但没好起来,它还更糟糕了。
    她失业了,断了经济来源,攒钱买房遥遥无期。
    爹不疼,娘不爱,她从来没有家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外婆离开以后,她就成了孤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老房子,天天提心吊胆,生怕那些人来抢房子。
    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吗?
    秋词蹲在地上,面对这一地废墟,她没有哭,眼泪挤不出来,她只是奔溃到了极点。信念被击垮了,难以重塑。
    就在此刻,手机突兀地响了,一条消息率先抢占了通知栏。
    秋词垂眸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了熟悉的ID。
    zou:【刚买了风铃花。】
    消息底下跟了一张照片,浅紫色花纸包裹住一束白色风铃花,花枝鲜艳,寂静美好。
    秋词想起自己刚在可说上认识zou先生那日,他发的那条动态就是一束白色风铃花。他的头像也是。
    那日到今天,短短的三个月,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秋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晕,身体迅速积聚起一团热量,心脏鼓噪难歇,比之前跳得更为蓬勃有力。
    她只用一秒钟就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推翻了她过去安分守己,逆来顺受的二十二年。
    她快速从相册里翻出自己的体检报告,将可能暴露个人信息的栏目用马赛克遮盖掉,然后发给zou先生。
    福布斯在逃富婆:【见面吗?】
    作者有话说:
    阿词,你的马甲掉啦!哈哈哈~
    写到文案辣!名场面来了!太兴奋了!
    我们阿词后期会成长起来的。越长大越觉得女孩子好难,重男轻女,区别对待,被pua,被吸血,如果再不幸一点,遇到一个渣男,一生就够够的了。希望所有的女生都被温柔对待。
    悄悄和宋总打了个隐形酱油!
    本章有红包掉落哦!
    【注①】,【注②】:取自网络。
    第17章
    秋词是个容易纠结, 反复无常的人。平时发条信息都要斟酌好几遍。同样一件事情,它可能有好几种选项。每一种选项背后都是不同的结果。即使她几经权衡利弊,做出了选择。最终她都是会后悔的。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相应的, 被她排除在外的选项永远是最诱人的。
    更别提此刻她并未深思熟虑,而是凭自身的一股冲动, 头脑发热,轻易就做出了这样一个荒诞疯狂的决定。
    消息一发过去秋词就后悔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胆大妄为, 在大晚上主动约见一个网友。并企图做一件疯狂刺激的事情, 将自己给交付出去。他们是在网上聊了三个月, 也非常和谐友好。可她对zou先生三次元的信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今年三十二岁, 可能姓邹。
    隔着一层网络,明显是有滤镜加持的。她极有可能美化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她脑补出了一位完美的网友,从而对他衍生出许多好感。
    也有可能是他们聊天聊的太频繁了,什么都聊。网上总说不能长时间和一个人聊天, 会产生习惯,习惯对方的存在, 习惯每天和对方分享日常,很容易上头,从而产生好感,甚至产生恋爱的错觉。
    可这些都是镜花水月,一旦见面,顷刻稀碎。
    万一网上的那个zou先生只是他刻意立的人设怎么办?
    万一他是个秃头老男人,而且长得很丑怎么办?
    万一是坏人, 见色起意,来个先.奸.后杀怎么办?
    秋词此举无异于是在玩火。
    退一万步来讲, 这不是对方立的人设, 他也不是坏人, 他还是一个颜值逆天的帅哥,他是个好人。
    她这么贸然约人家见面,还把体检报告给甩过去了,他会怎么看她?
    迄今为止,他们在网上聊得很好,彼此都很有好感,他们的网友关系和谐友好,并不比三次元的朋友差。
    她在他眼中肯定变成了不自爱,四处乱约.炮的渣女。
    他若是个正人君子,她这么做显然是对他的一种亵渎。他应该会很生气吧?没准还会愤怒地把她给删掉。
    经此一遭,不管他俩最终有没有见面,这段网友关系都很难再维持下去了。
    可说app早就上线了消息撤回的功能。秋词只需立马撤回消息,她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个点zou先生未必在线,他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即使他恰好在线,又恰好看到了。她也可以装死,说自己发错了。
    只要她撤回了消息,及时止损,一切就停留在原点,他俩的关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是秋词迟迟都没有撤回消息。
    她的身体难以遏制地轻微颤抖起来。她瑟缩着肩膀,睁大双眼,死死盯住屏幕,眼睁睁目睹这两条消息过了两分钟,失去了撤回的时效。
    这下板上钉钉,她没得回头了。
    秋词突然松了一口气,心中竟觉得格外痛快。
    从她一出生,她就不被父母所喜,她被长辈孜孜不倦地说教要付出,不能自私,凡事都得想着大哥。要懂事,要听话,要安分守己,要逆来顺受最终活成了一个没有脾气,没有底线的傀儡。
    她当了二十二年的乖乖女,从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她甚至不曾喝醉酒。她总是这么理智,清醒,克制,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压抑自己的天性,变得沉默又木讷。接受了外界对自己一切的伤害,却从来不敢还手,甚至连反驳都不会。
    而她现在不想再当乖乖女了。她想真正疯狂一次,做一回亡命之徒,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就从这位zou先生开始。
    刚被暴雨冲刷过,院子里的柚子树湿哒哒往下掉水。雨滴洒在秋词身上,在柔软的白色布料上晕开,明黄灯火淌过,呈现出了浓重的失真感,就像是宣纸上开出了风铃花。
    手机一直很安静。那两条消息石沉大海,没得到任何回应。
    平日里常见的那串文字:对方正在输入,也并未及时跳转出来。
    zou先生或许没在线。或许是看见了也权当没看到,他不想回复她。
    秋词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是希望他接受,还是拒绝?
    只有他接受了,她今晚疯狂的行为才能得以继续,她也可以借此机会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可倘若他拒绝了。是不是就能证明他是个洁身自好,从不乱约的男人?
    这两种矛盾一直撕扯着秋词的神经,脑中各种天人交战。最终心中的天平还是向前者倾斜了。比起他的人品,她似乎对他这个人更感兴趣。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那张脸。她希望他是一个颜值逆天的大帅比。
    秋词的心路历程无比漫长。她站在院子里,任由沁凉的夏风灌满衣裳,凉意刺破皮肤,绵密地往骨头缝里扎。
    她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离经叛道的清醒。
    嘎嘎嘎嘎沉闷粗砺的两声,突兀至极,无异于是当头一棒。
    秋词低头,百万同学到了她脚边,小嘴在啄她的鞋带,卖力制造出响动,刷存在感。
    一场暴雨过后,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唯独它最干净,一根毛都没湿。
    她把小鹅崽拎起来。摁灭手机,不想再等了。
    看来今晚她是等不到zou先生的回复了。她唯一一次的任性和疯狂,老天爷都不愿意成全她。
    秋词谈不上失落。只能说她没有疯狂的命。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被点亮了。
    秋词率先见到了一张体检报告。
    不同于她打码的体检报告,zou先生的体检报告一条都没涂抹,内容格外详尽。他似乎完全不想隐藏个人信息。
    姓名:邹行光。
    他果然姓邹,她没猜错。好巧呢,跟邹盼盼同姓!
    邹行光,这个名字也好好听!
    年龄:32。
    他没有骗她,他真是三十二岁。
    身高:188cm。
    这么高,比她高了足足20cm。
    秋词快速扫了两眼,各项指标都正常。和她一样,他也是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下面紧跟一条文字。
    zou:【什么时候见?】
    秋词低头打字回复。
    福布斯在逃富婆:【今晚就见!】
    zou:【几点?哪里见?】
    福布斯在逃富婆:【你离精言大厦近吗?】
    zou:【我就在精言大厦附近,一个小时以后咱俩在C口碰头可以吗?】
    福布斯在逃富婆:【可以。】
    秋词把百万同学拎进屋。
    以最快的速度把妆卸掉,洗了个脸,化了很浓很浓的烟熏妆,贴上假睫毛,涂最艳的口红。把头发散下来,盖住脖子,全副武装。
    虽说是在干一件大事,可秋词骨子里始终还是胆怯的。她不敢把自己真实的样子暴露给网友。她企图用浓妆给自己戴上面具,隐藏自己,把现实和网络严格分开。
    她始终认为zou先生是存在于网络的,他不该出现在她三次元的生活里。
    拎出那条绿色裙子换上。
    衣柜里全是衬衫牛仔裤,也就这条裙子勉强能见人。
    戴上口罩,拿上换洗衣服,往帆布包里放了防狼喷雾,随后下楼。
    锁门时,百万同学撒开爪子跑了出来,围在秋词脚边嘎嘎嘎叫个不停。
    心思微妙地转了转,她把小鹅崽拎起来,用塑料袋包住,露出脑袋,放进了她的帆布包。
    活禽上不了地铁,秋词只能打车。
    百万同学还算安分,一路都没叫。
    快到目的地时,它才叫了两声。
    司机大叔是青陵人,操.着一口浓厚的青陵话,小姑娘,你听没听到鸭子在叫啊?
    秋词一脸平静,没有啊,大叔你听错了吧!
    在救命恩人给自己买烫伤药的那家药店,秋词下了车。她买了一盒套子。
    人心难测,她必须最大程度保护好自己。
    她都计划好了,苗头不对就跑路。
    她希望zou先生别让她失望。
    秋词抵达精言大厦C口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9点27分。距离她和zou先生约定的时间还有15分钟。
    头一次约见网友,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一腔孤勇,这会儿早就不剩多少了。等待的每分每秒她都觉得煎熬。
    双脚不受控制,踱来踱去,根本停不下来。
    坐在门口负责查看健康码的大妈被秋词晃得头晕,扬声道:小姑娘,你消停一下好伐?阿姨脑瓜疼!
    秋词:
    秋词赶紧道歉:对不起阿姨!
    她按住自己的腿,定住了。
    大妈眯眼笑,是在等男朋友吧?看你紧张的!赶紧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呀!
    秋词:
    不是男朋友,秋词也没人家的电话。除了干等,她别无他法。
    她捏着手机,笑了笑,他应该快到了。
    大妈转了个身,往夜色中投去一记眼神。下一秒赶紧拍了拍秋词的肩膀,小姑娘,你看那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秋词原本低头专注盯自己的鞋尖,霍然抬头,两米开外的地方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西裤,身形瘦削挺拔,步伐从容不迫。像是老派的绅士,一身清贵气质。
    他怀里还抱着一束花,一簇簇雪白,颜色惹眼。
    她一秒就认了出来。
    救命救命恩人?
    邹行光终于在秋词面前站定,温润开口:等很久了?
    秋词愣了半天,一打烟花在脑子里炸开,晕乎乎的。
    居然是你?!过度惊讶,都破音了,
    男人神色自若,语调和缓,是我。
    所以说,你之前就认出我来了?电光石火之间,秋词理清了前因后果。
    是的,富婆小姐!男人的眼底滑过一丝笑。
    秋词:
    来之前,秋词假设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设想到眼下这种情况她的网友恰恰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再荒谬一点?
    人家一早就见过她。甚至还是她最狼狈的样子。
    那么她精心化的烟熏妆,贴的假睫毛,抹的最艳的口红,还有什么用?!
    她现在就很想撕掉她的假睫毛,原地卸妆!
    邹行光把手里的花递给秋词,我很喜欢风铃花,送给你,希望你也喜欢。
    是照片里那束风铃花,花枝鲜艳,寂静美好。
    谢谢!秋词受宠若惊,赶紧接过花束,抱在怀里。
    大妈围观了全程,觉得自己磕到了。
    她笑眯眯地对秋词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帅!
    秋词:
    秋词晕死,口罩都没摘,怎么看出帅的?
    邹行光看了一眼左手边书亦的招牌,要喝点什么吗?
    秋词明显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愣了一秒,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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