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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印与黑手杖(8)

    谢诺的班主任一看就是不作为的。
    而谢家历任的家庭教师都只做了很短的时间。
    他们只管辅导作业,补补课,就算发现端倪也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潮的眼睑轻微地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忽然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蒋思博:是什么事这么好笑。
    蒋思博:小少爷还在受苦受难呢。
    谢潮:小蒋,你立刻安排车辆,我们也去一趟谢诺的学校。
    苏翎坐在祝礼巡的办公室,用了十来分钟,差不多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伙小学生都敢合起来欺凌同学。
    带头的那个叫做张炳炳,经常对谢诺拳打脚踢,试卷上的恶作剧也是他干的。
    苏翎把试卷甩在祝礼巡桌上,回头看向谢诺,宝贝,你手上的伤是不是这个张炳炳打的?
    哪知谢诺嗫喏着,还是否认了:手上的不是
    祝礼巡欲言又止,换做平时他早就开始辩解了,可好死不死,居然是这个女人
    苏翎有些诧异。
    谢诺在她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小声地开了口:不是张炳炳打的,是他爸爸打的。
    苏翎心下一惊,抬头看向祝礼巡。
    那双平日里又娇又媚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冰冷的锐利。
    新仇旧怨,纽成一股波云诡谲,在苏翎脑内翻腾。
    不断提醒自己注意现在的身份,才忍住了那些脏话。
    苏翎:学生发生冲突的时候,不能让孩子单独对峙其中一方家长,你干什么吃的?
    祝礼巡:这里还轮不到你教训别人,也不看看自己当初什么德行!
    苏翎俯身凑到他的耳边,那浅浅的香气,此刻幽冷又危险,犹如毒蛇吐信:看来你才是欠揍的。
    她指了指额头处,轻声笑出来:还不长记性啊。
    苏翎!你还想在这里乱来吗?!
    祝礼巡五官端正,身型偏瘦,额头这里有一块很浅的伤疤,不仔细看也不易发觉。
    他在接手谢诺的班级之前,只有一年左右的班主任经验。
    当初祝家是花了重金,通了好几层关系,才将他安排到这所学校当老师。
    说穿了他也不是真想当什么狗屁小学教师。
    就是为了想法子镀一层金,让履历漂亮一些。
    苏翎脑子转得快,又非常了解祝礼巡的底细,早就猜到这些弯弯道道。
    祝礼巡,私人恩怨先不说了。
    你为什么要让谢诺单独去见张炳炳的父亲?
    没想到祝礼巡还在嘴硬:我也是刚到这个班上,根本不清楚之前他们有什么矛盾,我怎么搞得清状况!
    当时,张炳炳的父亲张忠明来学校滋事,还扬言要揍老师。
    祝礼巡就想着赶紧把替罪羊推出去。
    他接管这个班之前,根本没做功课,完全不知道谢诺什么身世背景。
    他双亲亡故,是一个没爹没娘、没人在意的小少爷,那等于没什么靠山。
    但祝礼巡也没料到张爸爸对着小朋友都敢动手。
    就算只是推搡了一下。
    事后,为了明哲保身,祝礼巡就单独找到谢诺,求他不要这件事往外说。
    他在不经人事的孩子面前低声下气,演足了苦情戏,说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不然结不了婚,一辈子就完了。
    谢诺为难的声音响起,是祝老师求我,让我不能说出去的
    苏翎再次气笑了,这贵族学校恐怕才要完了。
    既有关系户老师,又有蛮不讲理的家长。
    不应该层层审核父母的社会关系才能送孩子来念书的吗?
    怎么这种素质的家庭也能招进来。
    苏翎:祝礼巡,你真是蠢到没边了,在这种地方发生孩子被家长暴力对待的意外,其他家长要知道了,会无动于衷吗?你不看看那些都什么人?
    祝礼巡把手机放下,笑容有一丝嘲弄:你不是要见主谋的家长吗,人也到了,我们就协商解决吧?
    苏翎顺势看过去,就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跟着他父亲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一看就是有人撑腰。
    张忠明身材魁梧,挺着大肚腩,浑身上下无一不名牌,LOGO大的瞎子都能看见,脚指头都充斥着暴发户气息。
    一想到他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都敢使用暴力,苏翎神色鄙夷。
    她沉着气,先做了自我介绍。
    哪知,张忠明张嘴就来:你他妈一个家教还想浪费我时间?有本事让这孩子的家长来找我算账!
    苏翎:有什么事我们沟通也一样,你小孩
    张忠明的语气让人相当膈应:谁跟你一样?你个臭打工的,你一个月挣几个钱?
    苏翎觉得实在可笑。
    但她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浪费时间。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解决张炳炳的爸爸,索性一锤定音:张先生,我不仅是谢诺的家庭教师,我还是他监护人的未婚妻。
    眼前的年轻女人不仅长相漂亮,气质出挑,说话的时候眉眼弯成一道月牙,让人不信都难。
    祝礼巡诧异,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
    苏翎低头摸了摸谢诺的头发,是不是呀?
    谢诺:是、是啊。
    张忠明想着,假如只是一个家教,也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可能真是小屁孩的半个亲戚。
    他心里对苏翎更加鄙视。
    这女人看着就骚,肯定是去做家教结果勾引有钱人。
    说不定在床上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瞬间,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往苏翎身上飘:那咱俩就聊聊呗。
    苏翎:你孩子做了什么你不清楚,那你做了什么总知道吧?
    她淡淡地看向这对父子: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同学之间的打闹,但现在你身为成年人,对孩子动手动脚,所以我决定报警。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愣怔。
    祝礼巡:苏翎,你不要没事找事。
    谢诺也懵了,苏老师
    苏翎:警方只要调监控,就能给我们一个结果。
    谢诺乌黑的瞳孔转了转。
    对啊,苏老师第一天来他家的时候就教了,监控果然是杀手锏!
    就连张忠明这样的彪形大汉,听见监控也愣了愣。
    调什么监控?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苏翎:我现在的诉求就是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张炳炳毕竟年纪还小,经不住吓,嚎啕大哭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人的,我就和谢诺闹着玩啊,我们闹着玩的呀!
    苏翎:闹着玩?那你在人家试卷上写这些玩意儿?
    祝礼巡桌上的那张试卷,确实就是张炳炳的字迹,简直在线打脸。
    谢诺也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扯了扯苏翎的衣袖:张炳炳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说我是没人要的野、野种
    张忠明一听,忽然改了口风:小朋友打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我也是要一个说法,也就不小心推了你们家小孩一下,劝你识趣一点。
    他想了想,还嚣张地挑衅:还是你们要多少钱,随便开个口!
    苏翎:谢家真不差钱,所以你们等一等哦,报警之前我先和他叔叔通个气。
    毕竟找警察来学校不是小事了。
    苏翎拿出手机,张忠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冲上去就想抢她。
    苏翎整个人被他撞开,他指着她的脸咒骂:我告诉你,你这个臭|婊|子别多事啊,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仗着二百斤的身躯,居然还想对苏翎用强的。
    倏然,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扶了一下。
    不轻不重。
    但一下子就有了倚靠。
    苏翎转过头,发现谢潮不知何时也来了学校。
    他淡淡笑着,可那那笑意丝毫未曾到达眼底,让人看得犯怵。
    男人冷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骂谁?
    嘴巴放干净。
    苏翎感觉耳膜突然被他撩了一下,痒痒的。
    作者有话说:
    谢潮:我感觉我的出场是个寂寞
    无奖竞猜,下一章谢老板会知道未婚妻的造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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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谢潮坐在轮椅上,穿着手工高定的顶奢休闲西装,蓝灰色的纤维布料勾勒出硬朗的肩臂线条。
    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但张忠明显然眼瞎,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怎么残|疾|人也来维权啊?
    谢潮眸色渐深,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一些肃然,也懒得和他废话,小蒋,现在就报警,我们在这里等着。
    他完全不搭理张忠明,目光扫过家里的小朋友,落在苏翎的脸上,再一寸寸地抽离。
    谢诺,有苏老师在你应该吃不了亏吧?
    末梢音调上扬,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意味。
    苏翎也不知这话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谢潮看着她,又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幸好来得快,你还留了一件事让我们做。
    苏翎想想也是,这男人再晚来一步,她都报完警了。
    蒋思博在一旁连打了几个电话。
    稍后,他回来看着张忠明,语气冷硬:张先生,我老板是河清香榭拍卖行的负责人,这么说你可能还不清楚,前些日子你去河清实业想要合作,那是我们旗下一家很小的分公司。
    张忠明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肥肉却在抖动。
    蒋思博办事牢靠,根本用不着再解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意思了。
    不管张忠明之前的产业如何发达、如何血赚,想要和真正富了几代的豪门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出警之后,警方严肃处理了此事。
    尽管只能对张忠明拘留五天,罚一点款,但怎么也起到了威慑作用,出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张牙舞爪,嘴里不干不净地叫着什么你们这些王八蛋给我等着、老子弄死你们被警察警告以后,才消停下来。
    胖男人这时候才有些腿软了,张嘴向他们求情,硬是被架了出去。
    张炳炳哭到都有心理阴影了,估计以后也不敢再在学校作妖。
    而作为班主任的祝礼巡,稍后也得去警局协助笔录。
    他趁着苏翎去洗手间的时候,来到谢潮面前,还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谢总,刚才都没来得及介绍,我是谢诺班上这学期刚来的班主任这事儿确实是我没处理好。
    他顿了顿,刻意地说:我还是您未婚妻苏翎以前的校友。
    谢潮英眉挺鼻,容色夺目,相比之下,祝礼巡的这点颜值就根本不够看了。
    此刻,男人神色一顿,脸上还是淡然:是吗?
    祝礼巡:没想到她能找到谢总您这么好的归宿她以前因为打人,连研究生都被退学了。
    他说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无非就是想和谢潮确认,谢家是否知晓此事。
    苏翎本事再大,难道真能攀上一个如此有权有势的人家?
    豪门不是最讲究这些礼义廉耻了?
    谢潮不动声色地抬眼,目光从他额头一掠而过,打的就是你?
    祝礼巡:
    谢潮看他表情就知道猜对了,他慢条斯理地笑着:虽说打人有错,苏老师被退学也算受了教训,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打别人?
    祝礼巡:
    他完全没料到,他妈的这个谢家的富二代居然和苏翎一个鼻孔出气??
    脑子瓦特了?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谢潮不再多费口舌,他宝贵的时间不可能花在这种人渣身上。
    于是转头对蒋思博交代了一句:小蒋,你和学校校董事会的人知会一声,这男的直接开除。
    蒋思博:好,我这就去办。
    谢潮:这学校要是再不靠谱,就安排谢诺转学。
    苏翎去洗了个手。
    出来的时候,谢潮正在不远处等她。
    辛苦苏老师,还要来学校处理麻烦。
    苏翎眼尾细而略弯,透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辛苦是还好,老板,奖金的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谢潮:考虑什么,不是该考虑你怎么成了未婚妻?
    苏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想找回场子,只能硬气起来:哦,所以谢老板意思是,未婚妻就可以白|嫖吗?
    苏翎纤长的睫毛下,瞳孔黑亮,灵动生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看向他。
    谢潮:什么未婚妻,什么嫖不嫖,既然为人师表,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苏翎勉力勾了勾唇:哦?你确定吗?
    谢潮看她一眼,这时,他又挪开视线,瞥向了不远处,等一下让蒋思博把车开过来,你看,是不是要再安抚一下熊孩子?
    将近傍晚,暮色迟迟未落,为校园里的建筑镀上一层辉芒。
    对面是体育馆一楼通透的落地玻璃,宽敞高级的设计,让四周充满奢华的质感。
    小家伙戴着防晒帽,独自坐在教学楼外的阶梯上。
    孑然的背影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迷惘。
    苏翎忍了忍笑意,一本正经地上前。
    男人不动声色地转动轮椅,在他们身后看着。
    苏翎坐在小朋友身旁,支着下巴:所以被欺负的事儿,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谢诺依旧死死地低着头,双手抱着帽檐,就,没什么好说的啊。
    苏翎:你觉得丢脸吗?
    谢诺像是有了反应,小胳膊抖了抖。
    苏翎继续不客气地一波分析;既觉得丢脸,又怕告诉家里没人出头替你摆平,反而让人嫌弃,这样更没人喜欢你了是吧?
    她一字一顿,就像锋利的长矛,刺穿孩子已经节节溃败的盾。
    谢诺: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苏翎:谢诺,老师也被欺负过,老师的朋友也被欺负过,被欺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也根本不是你的错。
    谢诺愣了愣。
    苏老师骗他的吧?
    在他眼里,苏翎简直比那首孤勇者里唱的还要牛批,她也会被欺负吗?
    谁敢欺负这种女生啊!
    苏翎:可是在学校受了欺负,回家就迁怒他人、苛责他人,那你也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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