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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58)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 这新飞升的天命之子定要选离长老峰最近的地方时。
    奇怪的是, 蓬莱有岛千万, 或旖旎绚丽,或仙雾缭绕。
    他都不要。
    唯独挑了这偏僻至极,荒无人烟的十方洲。
    除了一山桃花,再无所有。
    有不少人因这一事,常常私下里嘲笑, 果然是下界之人, 什么也不懂。
    浮月当空,星蒙如尘。
    月影被摇曳的桃林扯得斑驳。
    谢折玉看着窗外细碎月色, 有几分失神。
    芥子空间
    原本是这般想的,再也没有比这里更为安全的了,唯有将她彻底收入一切可控的范围内, 他才能安心。
    然而, 芥子虽好, 他却只要一闭眼,就想到神降台下,铜雀高楼。
    那些不敢想、不敢提的过往,他只想逃离。
    于是便到了十方洲。
    小楼倚东风,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投印在身后绘满月影桃色的六扇屏风上。
    神山传遍,折玉仙君最喜桃花。
    他抬手,冷冷仰望着如水月色。
    密密麻麻的规则之线自他平静的眼眸中化作数不清的银丝探向天际,瞬息间结成一道又一道的结界,彻底将此地封存。
    天幕黑云荡过,有慑耳雷声乍起,轰隆隆地像天边有神灵争吵不休。
    十方洲岑寂如水,桃花翩然。
    界外一阵急似一阵的轰隆雷鸣中,谢折玉收回视线,端起摇曳烛台绕过檀木屏风,驻足在榻前。
    如豆灯火映出幔帘纱帐间熟睡的沈卿,她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眉心皱得厉害。
    他把即将熄灭的烛台放在一旁,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她微皱的眉眼,似要抹去睡梦中的惊扰。
    九瓣金莲的效果很好,她昏睡得很沉。
    夜风送来几缕桃花,悄悄漫过半开的雕花窗棂,伴着月色洒落一地。
    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她轻哼一声,翻了个身,他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躺在她身边,玉枕不够宽敞,他几乎是贴着她,把她翻了个向,背对着自己,这才从后面抱住她,笼进自己怀里。
    一白一粉,就像两只相依为命的蝶。
    红烛燃泪,幔帘轻荡。
    他闭上眼睛。
    这安静的天地间,风里送来清浅桃花香,只有在这个时候,谢折玉的心里才有了片刻入梦般的安宁。
    心上纷飞的大雪停了。
    蜡烛燃尽,滑下烛台,只留下最后半截烛芯狼狈地挣扎着,发出极其浅淡的微光。
    阖着眼的男人细看之下,薄唇犹微翘。
    沈卿曾两次在他面前消散,这是他一生都无法走出去的噩梦。
    他曾祈求那不存在的神灵,愿付出一切代价。
    换再次见到她,在有生之年。
    同床共枕,好梦如旧。
    许是奢望过多,他并无好梦夜来。
    窗外桃意戚戚,落在夏夜萤火间,一点一点映照出男人蹙起的眉眼。
    他又做了塌天的大梦,古都巍峨,迷雾渐隐,有人自风雪之中慢回眸。
    幢幢楼影,皇城繁华。
    只听得遥远城门传来一声欣喜呐喊:
    谢小将军得胜归来了!
    银鞍白马,飒踏流星。
    梦里,他成了早已覆灭在历史尘埃中的雍朝少年将军。
    有红衣破开晨光,打马过长街。
    她弯眸娇笑:你回来啦!
    梦境的变幻杂乱且迅速。
    他只能透过明丽晨光,看不清她的眉眼,少女红衣猎猎,像一朵春花渐渐盛开,花瓣是踏马而来的人影,而她浓丽的眉眼在绽放的花色中一寸一寸消散。
    那些不断崩坏的,模糊不清的景象,像破碎的镜子,清泠泠的铺陈在他面前。
    不知从何而起的人声响起,谢将军此番得胜归来,朕问你,可有属意之人?
    他听到他说,唯许荣和公主白首之约,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碎裂的光影伴随着人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皇城深巷,唢呐声响。
    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
    吉时到开门迎亲!
    看不清脸的礼官拉着长调,高高唱和出声。
    少年郎笔直地站在宫门正前方,等着他的新娘。
    宫门开,最先出现在他视野的,是一抹倾国倾城的红。
    有风轻抚过,掀起红纱,露出一点精致无匹的下颌,和涂了口脂愈发明艳的唇。
    他听见梦中的自己,压抑着些许悸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少年将军骨节分明的手探进盖头,递过一节红绸,说:
    小公主,微臣接你归家。
    梦中红烛明灭,凤冠霞帔灼眼。
    朦胧光影浅浅罩在小公主精致无暇的脸上,灯下看她,美得惊人。
    他覆上了她的红唇。
    缠绵热烈,花烛缱绻。
    而后,人界破,雍州没。
    我不后悔。
    年轻帝王握紧了手。
    她一双浓黑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向他,有不解,有血色滔天的恨。
    他淡淡瞥了眼她苍白面容,转身望向窗外朦胧月影。
    夕阳西坠,残影落在她空荡荡地流苏裙上,带起一片凉意。
    年轻的帝王不由自主伸手,遮住那双平静得让他心慌的眼。
    卿卿,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轻嘲出声,最后一袭华服,登上摘星楼。
    他被胸口的疼痛生生疼醒,眉眼苍白,有薄汗渗出。
    现实与梦境往复交错,还是一模一样的脸。
    他几乎快发疯。
    白发散落在夜色里,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得厉害,眼里泛着红光,暴虐而又惶然。
    沉寂如水的夜,一时间安静地只能听到窗外轰隆的雷雨声。
    沉默得像是暴风雨欲来的宁静。
    他死死地握紧拳,掌心缓缓渗出斑驳血色,忍耐着这汹涌而起的杀意与暴虐之气过去,那些幻境中的过往像一把极为锋利的长刀,将他整个人凌迟,又重新愈合,再度恢复成平日里平静无波的冷漠仙君。
    这个过程可怕又极度真实。
    到了最后,汹涌魔意终于压抑下去,他面无血色,指尖淌血。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一只手放在榻边,另一只手蜷在他的掌心。
    白嫩细腻。
    她还睡在他怀里。
    少女的身体软得像兔子糖,脸颊透着粉。
    娇憨得让人心软。
    他转眸,看着自己的手,一条深深的刀痕,昭示命运的掌心纹被拦腰斩断,大雾欺身,若隐若现的姻缘线也被强行断开。
    一朵细碎的桃花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他手心,茫茫无边夜色里,好像有人唱起一支咿咿呀呀的歌谣:夜半深雪对坐,满面尘世烟火。不捧出肺腑怎知心头血犹热,既相逢不如挑灯呵手照月色
    他乞求一个故人相逢,好梦如旧,可惜未得垂怜。
    而梦醒,她睡得很乖巧。
    谢折玉沉默着拨开她散乱在眉眼间的鬓发,眼前好似浮现出那双天真懵懂却又漫不经心的眼。
    他认真地看着她,百看不厌,漆黑眼瞳似缱绻春水,清浅温柔。
    谢折玉闭上眼笑笑。
    起码现在,她就在他身边,睡得香甜。
    至于过往。
    早就死去了,在凛冽初雪中,葬在百年前的沈卿身边。
    玄天仙山那个沉默寡言,像风雪一样冷冽的少年。
    谢折玉起身,松开她的手,在床前看了她好一会儿,推门出去。
    小楼周围种满了桃树,大片大片沐浴在浅淡月色下,桃色的白,一路漫开,像清澈的云里裹满了烟霞。
    谢折玉就坐在对窗阁中,面前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奇珍异宝。
    他沉默不语,挽袖动手,渐渐地,一团又一团模样玉雪可爱的糕点如变戏法般出现在案几上。
    时间如沙漏般缓缓滴落,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照进桃林。
    案几上糕点琳琅满目,似是有十几种。
    白发如雪的男人立在窗前,日光落在他脸上,光线深深浅浅。
    他看着手里可爱甜糯的小兔子,耐心看了好一会儿。
    白嫩嫩的小兔子玉雪可爱,眼睛用红豆点缀,红红的晶莹剔透,长长的白耳朵耷拉在瓷碟中。
    木勺轻轻一拍,胖乎乎的屁屁颤巍巍地轻晃几分。
    不期然的,他想起清水镇下的那处酒馆,幻化成玉衡小师妹模样的沈卿,双眼晶亮地盯着老板手里的那碟兔子糕。
    如春花般绚丽的少女回眸,折玉,我也要!
    她最爱这些软软糯糯的小雪团。
    他微微出神,眉眼含笑。
    仿佛已经预见到她醒来,看见这些后惊喜笑着的娇俏模样。
    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
    是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他的目光落在了静静藏在角落里的那坛酒上。
    临行前,他与老道沉默无言。
    白老忽地递过来一物,却是一方乾坤袋,沉甸甸的,丹香四溢。
    白发苍苍的老者别过眼去,嘴里小声嘟囔着,最近炼制的几炉废丹罢了。
    谢折玉微笑着,在这个口是心非的老者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山海之巅,白虹观古旧沧桑。
    等等!
    他收回了下山的脚,转身望过去。
    暮色里,寒气浮动,夜风冰凉。
    白老急急忙忙追上来,仙风道骨的八卦袍上沾满了星点细碎的泥土,他颤颤巍巍地从乾坤袖中掏出一物好几坛坛香气四溢的好酒,也不知是老道多少年的窖藏。
    四溢酒香里,传来了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伸过来,郑重其事的抓住了他的肩膀,这可是给小玉衡的!你可不能偷喝!
    谢折玉目光放远,看见白梅下原本微微隆起的土垒早已翻开,空无一物。
    顿了顿,老人加重了语气:务必要寻回她的一魄。
    谢折玉看着他,亦是郑重点头。
    他带着沉睡过去的少女逐渐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涧鸟鸣中。
    过了许久,谢折玉回眸,似乎还能看见那个站在道观牌匾下有些佝偻的老者。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好似融入这深山夜色里。
    真奇怪啊。
    明明一切都没变,只不过是单单少了那丫头而已。
    怎么就忽地觉得,这空荡荡的道观,冷冷清清。
    深山古树,月明寒鸦。
    老者抬起头,顺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黑暗里,山峦起伏,密林遍布,苍茫不见尽头。
    而在远山的背后,极远的云层间浮出隐约的巨大轮廓,是长老们的居所,高高悬于神山之巅。
    小白。
    他低低唤道,走了。
    咕?
    胖乎乎的雪鹞还傻愣愣地叼着个酒杯,嘀嘀咕咕不停上下扑棱着。
    它还在等着少女醒来,和它嬉笑打闹,绕着前院花墙满地跑。
    人道是,海中有三神山,神山有仙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风过回廊。
    满架的春花荼蘼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
    夜风吹得长廊上挂着的串串竹制风灯轻轻击响。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深处,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活了千年万年,一直都是孤单的,苍白的。
    自从捡到了小玉衡,腐朽黑白的天空仿佛也跟着变成了彩色。
    白老摇摇头。
    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别离罢了。
    待小玉衡寻回一魄,自然还会回来的。
    想到这儿,老人苍老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可惜这世间的事,大多都难得圆满。
    时光一直匆匆而过不等世人,哪怕是仙人也一样。
    篱笆墙外,老屋檐下,细雨听着童谣,走过老道的白虹观,四溢酒香里传来的是梦中的最难求。
    彼时的白虹观老道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小玉衡再也不会回来了。
    叼着酒杯还在扑棱翅膀的雪鹞,从夜尽望到天明,也等不见那个总是喜欢逗弄她的少女了。
    谢折玉望着那几坛酒。
    像是一瞬间,热血饮冰,刹那冰凉。
    明明暖风温软和煦,他却觉得浑身都冷。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一瞬间像潮水将他淹没。
    山海之巅,夜凉如水。
    白老起先不同意他带走沈卿,斟酌着想着怎么拒绝他。
    他看着远处,她因着玩闹微微散落的发髻,笑意像脆铃从她模糊在夜色里的眉眼溢出。
    她就像茫茫夜色里开出的唯一花,从黑暗的世界长出来,纵然被命运无情的手随意践踏,也顽强地生根发芽。
    白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像雾又像风,落在他耳畔模糊不清,她应是活了万年。
    他望着少女那个方向,半晌。
    五百二十六年。
    什么?
    老道回头看他,显然是没理解他的话。
    他脸色发白,声音却仍是平静:
    沈卿,雍州人氏,生于初冬,喜闹厌静,喜笑厌离。
    你真是她的故人?
    白老讶然。
    否则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的眼睛痛得泛红,声音却低沉平静:
    至百年前魂散时,她应是活了五百二十六个年头整。
    那为何小玉衡却自称万年?
    谢折玉终于收回远处的视线,模糊笑了笑,道:
    您可听说过,逝川?
    白老尚在震惊中,下一瞬眼前凭空出现一轮大如圆盘的冷月,荒山大雾,三途河畔结梦梁。
    上古失落的神器逝川,可一梦黄粱,空白首。
    少女银铃般的笑意伴着雪鹞咕咕的叫声,消失在长廊尽头,立于远处的两道身影,却转瞬消失在原地。
    这这难道是逝川?!
    白老抬头看,额间有隐隐薄汗渗出。
    为何天厄长老的本命法器会在你手里?!
    他不敢细想。
    太岁与天厄,三神山的定海神针。
    无尽岁月中,硬是从那一场毁灭神魔的浩劫中,保全了三岛,也保全了神界的火种。
    仙人抚顶,结发长生。
    万人敬仰,是真正的神明。
    谢折玉冷冷挑眉,目光放在远方,是一处高台,仙气渺渺,万丈星河。
    清月泠泠,四下静寂。
    他收回目光,笑了笑,是啊,我也一度很百思不得解,为什么天厄的法器会流落到我手里?
    白老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因为星河消失在天幕中,眼前一切瞬间化为乌有,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小玉衡。
    小
    白老就要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是,又不是。
    谢折玉闭了闭眼,良久,平静低声道:这是她的逝川梦境。
    白发男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空落落地响在幽微的月色里:你可知这个梦境,由谁一手织成?
    沈卿的逝川梦境一幕一幕浮现在他面前。
    无数法器剑光横刃当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虽杂乱无章却是步步紧逼。
    苍穹之上有九重紫金天雷滚滚嗡鸣,蓄势待发,直直地锁着浮于虚空中的少女。
    呼啸的剑光,狰狞的雷雨,将她彻底包围在正中心,插翅难飞。
    一处虚空,应是领头的仙君得意地大笑:想不到你这魔头也有今天,九重雷劫要你的命,仙家百门更是要你的项上人头!
    话音刚刚落地,他项上的头顶竟咔嚓一声落地,一道青光带着一串挥洒而出的血珠,溅在他身旁早已吓呆的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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