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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98)

    按照世叔的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将你祖宗从地里刨出来,挫骨扬灰!
    李鸢声音发颤,宛若那杜鹃夜啼,声声泣血。
    他顾不得擦掉眼泪,那长剑舞得宛若水幕一般,密不透风,将那张颜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父亲待你信任有加,将所有州军都放心的交给你不说,还让我娶你女儿,两家结为一家。去岁你去那田家庄子里赌钱,欠下一辈子都还不上的债!
    是我阿爹阿娘卖铺子卖庄子,替你填补上了窟窿洞他视你为亲兄弟,你怎么忍心下得手去?我祖母,我阿娘,我那只有三岁的外甥女
    她们手无缚鸡之力,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
    张颜眼睛不住的看向了张弢的尸体,听到李鸢这话,怒骂出声,什么亲兄弟?他若是能带兵,还会把手底下的兵交给我?
    不过是读了几日书,侥幸做了官,便笑我们武夫粗鲁。世道不一样了,凭什么他总在我跟前摆大哥模样?
    把女儿嫁给你,然后跟着你像乞儿一样,四处流浪么?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装什么闲云野鹤,活该你父母无人看顾,落得身死!
    李鸢身子一晃,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
    虽然明知道张颜说的是混账话,可这话却在他的心头疯长,不一会儿便布满荆棘。
    他生性爱自由,喜欢做游侠,浪迹江湖。
    父母之话犹在耳边,鸢儿,父母在不远游,我同你阿娘年纪都大了,也该是你回来鼎立门户的时候了。成家立业,去军中跟着你张叔好好学本事
    他总觉得还早,一年推一年,一年推一年。
    再回来,便是想做那顶梁柱,家也早就塌了。
    李鸢悲切异常,他身形一晃,露出了一个破绽,张颜立马欺身上来,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
    他就是不想还你阿爹的钱罢了!你听他乱吠?
    你在竟陵又如何?你一人,可抵三千人?脸莫要太大!
    李鸢一愣,就地一滚,躲开了张颜刺来的第二剑。
    段怡的话,宛若一根大棒,直劈在他的面门上,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他想着,猛的一跃站了起身,又同那张颜战成了一团。
    段怡余光瞟着,却是暗自心惊,那李鸢的眼神瞬间变,手中的剑法,亦是变得诡异了起来。
    第二三三章 服与不服
    段怡手下不乱,眼睛却忍不住李鸢那里瞅。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回瞧见李鸢出手。之前攻打青牛山的时候,他是个醉鬼;后来抢劫田家庄的时候,他是个跟在韦猛后头捡漏的混子。
    武宫吹嘘他剑术不输徐易
    可那孩子瞧见了蚂蚁都要惊呼一声大象!徐易是使杀猪刀的,被她削得掉裤子,哪里有什么剑法。是以她便没有将李鸢放在心上。
    如今一瞧,这厮宛若话本子里男主角爆种子,竟是有几分绝处逢生的真本事!
    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像是活了一般,那剑法看着软趴趴,却是连绵不绝,像是无论如何都挥斩不断的雨水一般,充满了生机。
    又像是静止寻找一击毙命的游蛇,一旦抓到了间隙,便猛扑上去,直击要害。
    张颜久攻不破,怎么也到不了儿子张弢身边,不多时便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的长剑高高举起,想要避开李鸢,从他头顶上越过去。
    不想这一抬手,便露出了破绽,李鸢手中先前还十分绵软的缠剑,一下子像是被注入内力似的,瞬间变得刚猛起来。
    那长剑猛的一击,直接击穿了张颜的心脏。
    张颜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李鸢,捂住了自己胸口。
    李鸢猛的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了出来,长剑拔出,鲜血溅了出来。
    李鸢觉得,那血宛若沸腾的滚水一般,像是要将他的心燎出泡来,将那困在他心中的荆棘,熊熊燃烧。
    他猛扑上前,一把割掉了张颜的头颅,用剑挑着,一跃而上,上了房梁。
    竟陵军的兄弟们,我是李刺史的儿子李鸢。如今恶贼张颜父子已经死了,我主段怡贤明仁德,将是这竟陵城新的主人。
    投降者不杀!
    李鸢说完,期待的看向下方,却见那竟陵军将士们,竟是充耳不闻,手中刀剑都没有慢上一分。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一个偏将打扮的人冷静地说道,莫要听他的!他们不足千人,我们竟陵军足足有五千,我们是官,他们是匪,岂有官向匪投降之理?
    那李刺史的儿子,常年游历在外,我等也辨认不清,岂能由得人信口开河?
    段怡一下子没有忍住,哈哈笑了出声。
    屋顶上的李鸢,瞬间像是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李鸢,他们要你证明你爹是你爹。
    段怡说着,饶有兴致的冲到那偏将身前,他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甲衣,头上却是戴着一顶儒帽,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留着常见的山羊胡子,使的是一根长棍。
    若不是在这里打打杀杀的,段怡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屡试不第,又没有家人推官的穷书生。
    招魂还是开棺吸骨血之后滴血认亲,你会哪一个?段怡说着,又补充道,再不济,我把你杀了,你去那阎罗殿问问李刺史,这李鸢可是他儿子?
    那偏将认真的摇了摇头,不用问,即便他是李刺史的儿子又如何?刺史乃是朝廷命官,张颜杀了李刺史,做这竟陵之主,并不名正言顺,某等并不信服。
    刺史不能世袭,李刺史死了,李刺史的儿子成为竟陵之主,亦不足以令人信服。
    段怡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服?那就打到你服!
    她说着,将长枪当做棍用,朝着那偏将的脑壳敲去。
    偏将神情淡定的举起了长棍,一把架住了段怡的枪杆。
    这小姑娘明明笑着,可他却感觉泰山压顶,有千斤军力压将过来,这并不是她力气大,而是她的气势太盛,像是能够排山倒海。
    段怡手一松,长枪快速的举起,又一次砸了下去。
    偏将胯下的骏马,再也受不住,嘶鸣一声,前蹄一软,跪了下去。
    偏将额头上汗津津的,却是又一次架住了段怡的长枪。
    他的手臂上头青筋毕露,虎口已经被震出血来,整个人已经是摇摇欲坠,却依旧是神情淡然。
    段怡颇为意外,汝名谁?
    偏将声音带着颤,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沔阳韩姜。
    韩姜你可服气?如今乱世,谁打得赢,谁就是大王。
    她说着,抬枪的速度更快了一些,第三次重重地砸了下来。
    那韩姜闪避不及,只得再一次双手举起了木棍,朝着段怡的长枪迎去,那木棍便是再结实,也不过是一根木头棍子,哪里遭得住段怡那大铁枪带着内劲的第三击?
    几乎相接的一瞬间,那棍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啪的一下断成了两截。
    韩姜腿一软,眼瞅着就要双膝跪下去,在接触到地之前的一瞬间,他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变跪为趴,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只觉得脑袋后头一阵劲风袭来,那长枪距离他的后脑勺一个拇指距离时,风停了。
    如今你可服?我一枪下去,你脑袋就能开花了。
    韩姜趴在马身上,吃了一嘴毛,却是认真道,不服。官不能向匪臣服。
    段怡挑了挑眉,收了长枪,有骨气。
    她说着,看向了那群竟陵军,投降不杀。事到如今,你们为谁而战?是打算跟着韩姜一起,去阴曹地府找张颜要军饷么?做阴兵么?
    你们是打算,要将除夕变成自己的忌日么?援军不会来了,闹了这么大动静,该来的早就来了。我们不杀战俘,也不会动平民百姓一根手指头。
    张颜不仁,残杀义兄李刺史,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天下大乱,京城自顾不暇,命都活不了了,又何谈官匪?今日这竟陵城,我段怡要定了。
    而你们,可以选择今日便死在这里。亦是可以选择,跟着我,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段怡的声音中带了内劲,巷头巷尾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些竟陵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韩姜。
    韩姜没有说话,段怡说的话,不论如何,有一句是真的,剩下的竟陵军不会来了,便是来了,眼前这些跟随他的兄弟们,亦是早成了一缕亡魂。
    战争本就是不死不休。
    那些老兵油子,都家去过年了。跟着他还有张弢出来的,多数都是新兵,他们有的,不过十三岁,还只是一个孩子,便要死在这个他们本应该欢天喜地拿压岁钱的日子了。
    我服,韩姜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竟陵士兵们,便停了手。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了其中一人带头将兵器扔在地上,其他人便也跟着,投降起来。
    段怡站在韩姜身边,看他将头埋进了马脖子里。
    她朝着他伸出了手,你不会后悔今日决定。
    第二三四章 庆功小宴
    韩姜看向了那双手,骨节分明,纤细却不显得柔弱。
    这是一双一看便显得十分有力量的手。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就在要触碰到了时候,却是突然清醒了过来,啪的一下,将段怡的手给拨开了。
    段怡却是不恼,笑道,还趴在地上作甚,大过年的,一把年纪不回去发压岁钱,还等着去我家吃年饭不成?
    韩姜一愣,仰起头来,你不抓我下狱?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你就不怕我,再纠集人马,同你打一仗?
    段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出声,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控制了自己这双手,只使出了一成的本事,没有将你打死。
    大过年的累得我都暴躁了,再来一回,保不住我就使出了二成的本事,将你打进土里去了。
    韩姜涨红了脸,他刚想要怼回去,却见先前被打趴在地上的马,又站了起身。
    它抖了抖身上的鬃毛,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嘶鸣了几声。
    韩姜顿时不语。
    他想着段怡那从容不迫的三棒子,又看着毫发无损的马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起来。
    段怡却是不再理会他,拍马朝着苏筠同韦猛行去,不是她偏爱二人,委实是这两位双目亮晶晶的,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了。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段怡行至二人面前,对着他们竖起了大拇指,清了清嗓子,走,咱们吃年夜饭去!
    她想着,心中默念道,不愧是段怡
    不愧是段怡!就没有我们段三攻不下的城池,打不死的敌人!苏筠朗声道。
    韦猛嘴笨,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宛若捣蒜。
    段怡汗颜。
    她脑海中出现了日后攻下城池,几万人双目亮晶晶一并高呼不愧是段怡的场景,忍不住汗毛根根竖起。
    这要是换作可以吸收信仰之力的世界,她靠着苏筠,就能白日飞升,立地成仙吧
    等竟陵城安稳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刺史府中的大花厅里,摆着一个大团桌儿,桌上的锅子冒着腾腾热气,里头的肉翻滚着,显然已经煮熟了,那香味儿弥漫开来,让人垂涎三尺。
    程穹看着这雕花的房梁,窗边绣着红梅的帘幔,又看那墙上挂着的蝶恋牡丹的水墨画,简直快要哭出来。
    先前段怡说半年夺下一城,他还当是天方夜谭。
    现如今才多久,那青牛山的屋子还簇新的,他们便拿下了竟陵城。
    只有六十人马的段三姑娘,已经成为坐拥五六千兵卒的竟陵城主了。
    他想着,心中滚烫起来。
    程穹端起酒盏,同一旁一脸死相的韩姜碰了一个杯,不必反抗,那什么文人风骨,将士节气,都会被主公摆碎了揉杂了躺着躺着就习惯了。
    他想着,头微微一偏,精准的避开了苏筠筷子甩过来的油。
    韩姜面如死灰,心中却像是长江决堤,整个人都被冲得四分五裂的。
    先前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段家军三人,如今撸着袖子,拿着筷子死死的盯着锅子,一旦有肉熟了,那齐刷刷的筷子便戳了下去,在锅子里打起架来。
    先生,你一点力气都没有出!还吃这么多肉!段怡筷子一伸,眼疾手快地夹准了一块肉。
    就是,祈郎中你还是个郎中呢,不知道过午不食,大半夜的还吃这么多肉!
    苏筠落了空,叫横插过来的祈郎中抢了肉去,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
    祈郎中嘿嘿一笑,塞进了嘴中,老夫吃肉的时候,你还没喝奶呢!我怎么没有出力?老人家陪着你们熬夜,不是出力?
    先生你这脸皮日渐增厚!我觉得一般的棺材都装不下你了,得给你造两层楼!
    段怡听着,顿时无语,什么叫做熬夜就是出力,你咋不说你用大鼻孔呼吸了也是出了力!
    祈郎中一听,一脸惊喜,孝顺徒儿!我要好木头,金丝楠木最好!
    段怡快很准的又夹了一块肉,抬手一指,我瞧那梅树不错,打今儿个起,就赐名金丝楠木了。
    祈郎中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猛的咳嗽了起来。
    程穹笑眯眯地递给了祈郎中一杯水,扭头看向了韩姜,指鹿为马,可亲眼观过?
    韩姜握着杯子的手在抖,他为何要来,他就应该回去,给家中二十四个子侄发压岁钱去。
    段怡听着他的话,耳朵一动,看了过来,程穹今日倒是欢喜
    她说着,学着程穹一贯斯文人的模样,激动的说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程穹给段怡也倒了一杯茶水,主公若是日日如此上进,天天攻城略地。别说用斯文来扫地了,便是用斯文踏脚,那程穹也心中欢喜。
    只要不当土匪,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坦的!
    程穹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他虽然跟着段怡,却一直跟着苏筠还有老贾他们,唤她段三,心情好的时候唤上一句段将军,若是急眼了,更是直呼段怡。
    可今时今日,竟是被那李鸢带着,一句主公出了口。
    程穹看着正在抢肉吃的段怡,哑然失笑。
    他给自己斟满了酒,又同韩姜碰了碰杯。
    韩姜看了看着桌上每个人的脸,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桌上的筷子,认真的吃起菜来。
    段怡瞧着,勾了勾嘴角,韩姜,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酒,日后便是我的人了。
    韩姜身子一僵,含在嘴里的肉,那是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明日我会拿着名册,去召集旧部。
    段怡点了点头,看向了吃得欢快的祈郎中,先生,你不是说晏师伯那是小儿本事,你胜过他良多么?明日就看你是不是吹牛的了!
    祈郎中瞥了一眼苏筠同韦猛,轻松的点了点头。
    他是郎中,没有人比他更懂什么叫做人传人了!
    段怡收了筷子,放眼看去,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她初来之时,可以说是孑然一身,如今不光有了这竟陵城,还有了一团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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